她隨機抓取兩個數(shù)字相除，在腦海里拋了個“硬幣”。

    1000/7313.698630136986301……

    八個數(shù)字循環(huán)，八是偶數(shù)，往后。

    姜曜轉向后方，看著輕微晃動的車廂深吸一口氣，勇敢地踏出了第一步。

    “艸你媽！”

    一個頭發(fā)金黃，戴著唇釘?shù)那嗄曜ブ┢A克中年男人的衣領，高高抬起膝蓋撞上中年男人的腹部，“你他媽再跑啊，現(xiàn)在好了，你死就死了，還連累哥幾個倒這大霉！”

    中年男人腹部受創(chuàng)，嘔出一灘酸水沾在青年身上，又得了一陣拳打腳踢。

    唇釘男身后四個花臂青年紛紛露出厭惡的神情，要不是這車廂位置過于狹窄，他們早就一起上，出一出這口惡氣了！

    “別、別打了……”中年男人痛哭流涕，“光哥你饒了我吧……我會還錢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唇釘男都氣笑了，把人從地上拖起來又給了響亮的一巴掌，“饒了你？我倒是想饒了你，可你呢，見我一次跑一次，都到了這兒了，你他媽還跑！我今天要是不把你屎打出來，我就——”

    粗魯?shù)呐K話戛然而止，唇釘男的視線死死釘在前方車廂連接處。

    其余人疑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那里，她穿著顏色粉嫩的連帽衛(wèi)衣，雙手緊緊抓著雙肩書包的背包帶，神情有些緊張，白皙漂亮的小臉繃得緊緊的。

    在小女生中很是流行的丸子頭有些松散，幾縷發(fā)絲胡亂耷拉下來，襯得人越發(fā)小和可憐了。

    唇釘男再怎么兇狠，也沒有當著一個小女孩的面打打殺殺的經(jīng)驗，一時間愣住了。

    姜曜很慌張，被這些一看就沒有什么正經(jīng)職業(yè)的青年一看，就更慌張了。

    她在前面的時候看見人太高興，走得太快，等到發(fā)現(xiàn)這些人是在打人已經(jīng)來不及了，剛想走又被唇釘男逮了個正著。

    她怕現(xiàn)在走也會跟那個叔叔一樣挨揍，只好硬著頭皮打了聲招呼：“哥……哥哥們好，還有那個叔叔也……好?！?/br>
    社會青年們：“……”

    唇釘男半天才憋出個屁來，示意同伴抓住夾克男別讓他跑了，自己往前走了幾步，問：“小meimei，一個人??？”

    話剛說出口他又艸了一聲，這話聽著怎么這么流氓呢？！

    姜曜倒是聽出他沒有什么惡意，乖乖點頭。

    唇釘男用點頭掩飾自己的尷尬，往她身后張望了一眼，“這車上什么情況也不知道，你一個人亂晃很危險，要不先跟著我們吧……”

    說完他怕姜曜誤會，趕緊補充：“你放心，我們不欺負小孩也不欺負女人，就是覺得你一個人不安全！”

    看他臉都紅了，姜曜心里忽然就不害怕了，至于他們剛才打人的兇殘插曲……欠錢不還，確實讓人生氣。

    孤身一人，她根本拒絕不了這種邀請，很快點頭。

    “謝謝哥哥?！?/br>
    唇釘男咳了一聲，“謝倒是不用謝，其實我們現(xiàn)在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除了一本看不出花頭的指南什么線索也沒有，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說到這個大家就煩，“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遇上這個爛貨！”

    “我媽要是聯(lián)系不上我，肯定又跟我爺爺哭天搶地說我被人亂刀砍死在哪條臭水溝里了?！?/br>
    “別管你媽怎么哭了，第三害有進無出，我們還是先給自己哭吧。”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齊聲嘆氣。

    哎。

    姜曜猶豫了一會兒，慢慢舉起一只手。

    唇釘男：“……妹，咱這兒不用舉手發(fā)言，你想說什么就說?！?/br>
    在這種配合的態(tài)度下，姜曜又放松了一些，從書包里拿出一個當草稿用的筆記本，又拿出一支筆。

    “其實是有線索的?！彼诩埳戏謩e寫下1729和196，“廣播里說，1729是里程數(shù)，196是速度，那就可以得出到站時間。”

    她的筆頓了一秒，然后流暢地寫出一個“31757s”。

    “行駛時間需要8小時49分17秒，為了方便和那個計時器匹配，這里記作31757秒。”

    社會青年們齊刷刷抬頭看前頭的計時器。

    當前時間為492秒。

    眾人看完，又齊刷刷轉回來盯著姜曜。

    “也就是說，計時器跳到31757的時候，門就打開了?！苯自跀?shù)字上圈了一個形狀優(yōu)美的圓，又在旁邊畫了一條直線，取其中點，接著道：“廣播里還說，開門是隨機的 ，而且只開兩分鐘，那么為了讓這個開門有意義，這輛火車肯定有盡頭，而且長度應該不會特別長，我估計最長也就在一千米左右吧。”

    “雖然不知道還會發(fā)生什么事，但我們可以先找火車的中點，方便后續(xù)下車?！?/br>
    姜曜說完抬頭，卻對上五張，哦不，六張無知的臉。

    “嗯……”姜曜又抓散了一縷頭發(fā)，開始解釋：“因為門是任意開一扇的嘛，我們又只有兩分鐘時間可以下車，那如果開門的時候我們離門很遠，就來不及跑過去了，那也下不了車。但如果我們在列車的中點車廂，那就能撇開運氣成分，把開門距離和下車風險最小化?！?/br>
    “噢——”

    這下大家明白了，但還有別的疑問。

    “那個路程和速度，你怎么記得這么清楚，我都沒注意，完全忘光了?！?/br>
    “……啊我也是，我就沒去記這個?！?/br>
    看著大家好奇的臉，姜曜認真解釋：“雖然每一個數(shù)字從嚴格意義上說都是獨一無二的，但總有一些是相對特殊好記的，就比如這兩個數(shù)字。1729是拉馬努金的士數(shù)起源，196可能是最小的利克瑞爾數(shù)，廣播一放我的腦子里自動就代入了這兩個名詞，就記得很清楚了。”

    社會青年們目瞪口呆。

    見大家又露出了無知的臉，姜曜趕緊組織語言，試圖解釋：“拉馬努金的士數(shù)就是，能用兩種方式寫成兩個數(shù)字的立方……”

    “等等等等！”唇釘男回神趕忙打斷，“這個不用解釋！”

    姜曜張張嘴，哦了一聲，閉上嘴巴。

    大家緩了半晌，才緩過來。

    “明明每個字都認識，卻一個字都聽不懂的我懷疑自己是不是高中畢業(yè)了……”

    “中專畢業(yè)還好意思在meimei面前說出來！”唇釘男嫌棄地看了那人一眼，讓人滾邊兒去，看姜曜的眼神越發(fā)親熱了，“妹，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親妹，我現(xiàn)在就封你當咱們團隊的軍師，你說應該怎么做，我們都聽你的！”

    姜曜從小到大受過不少褒獎表揚，這么直白粗魯?shù)膮s是第一次見。

    她紅著耳根，小聲道：“我會盡力的?！?/br>
    社會青年的執(zhí)行能力很強，說干就干，立刻就著手給車廂編號。

    姜曜書包里有一只劃重點用的馬克筆，正好用來做記號。

    她想了想，下達了自己的第一個指令：“別的車廂應該還有人的，我們先繼續(xù)往后走吧?！?/br>
    “好嘞！”

    一行人向著姜曜扔“硬幣”扔出來的方向走，果然又遇上了好些人。

    有年輕的情侶，也有一家四口，還有像他們一樣聚在一起的小團體。

    由于一般人對花臂還兇神惡煞的人都會有些忌憚，尤其唇釘男這里還拖了一個半死不活的，所以其他隊伍都在聚攏，唯獨他們這支從一而終。

    當然，也沒人在意就是了。

    “終于走到頭了！居然走了快……嗯，四百多秒，七分鐘！”

    唇釘男李光呼出一口氣，用馬克筆在計時器旁邊寫了個大大的“1”。

    姜曜大致計算完速度和路程，懊惱道：“我們本來應該往前走的，重復路段就不會這么長了。”

    這邊走了三十節(jié)車廂才找到頭，按她預估的列車長度算，另一頭應該就十節(jié)左右。

    李光安慰她：“沒事兒，不就多走幾步路么，而且咱們時間還很充分，不用著急?！?/br>
    姜曜還是悶悶不樂自己氣自己，好一會兒氣才消下來，重新拿出乘客指南翻看。

    李光等人也不打擾她，提著夾克男在最后幾節(jié)車廂轉轉悠悠，東摸摸西看看，衛(wèi)生間和座位底下也不放過。

    可惜還是沒什么發(fā)現(xiàn)。

    李光抽了支煙，吐氣：“哎，你們覺不覺得這時間太長了，快九個小時，就讓我們在車上等開門嗎？”

    有人接話：“誰知道呢，這鬼地方不講道理，誰他媽一輛火車造這么多車廂？也不怕轉彎的時候閃了腰！”

    這話說的有趣，一群人都笑了起來。

    李光抖了抖煙灰，感嘆道：“我就希望別再出什么幺蛾子……”

    話音未落。

    “嘀——嘀——嘀——”

    刺耳的鳴笛聲猝不及防穿破耳膜，不知從何而來的紅光瞬間灌滿整輛火車。

    藍灰色的座椅、窗外的風景包括車廂里的人統(tǒng)統(tǒng)被染紅！

    隔了很遠但依然尖銳的慘叫聲針一樣扎進姜曜的耳蝸深處。

    “怪物！怪物！”

    “救命——”

    第2章 開門請下車（2）黑化進度2%

    “怎么回事？！”

    原本分散開的幾人迅速聚攏。

    姜曜躲在他們身后，盯著前方搖晃的車廂也看著猩紅不減的計時器，手上無意識用力，抓皺了乘客指南。

    極目望去，隱約可以看到幾個奔跑的身影。

    正在大家的恐懼值上升至最頂點時，紅光和響聲又如潮水一般，瞬間退得干干凈凈。

    前方也恢復了平靜，就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

    一片詭異的死寂當中，心有余悸的李光又罵了一聲：“艸，到底怎么回事？！”

    不一會兒，前方傳來一陣sao動，之前見過的一家四口并一對小情侶正在往這個方向趕來。

    一家四口中最小的小女孩似乎受了極大的驚嚇，正在哇哇大哭。而她的母親雖在安撫，但雙眼無神，顯然也是沒有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