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救我[無限] 第19節(jié)
床鋪寬大,被褥柔軟,白薔薇的香氣覆蓋了久未住人空房間的塵土味,潔白的花瓣被燭光染上溫暖的黃色,一陣倦意昏昏然襲來。 姜曜脫了鞋子鉆進被窩里,很快睡去。 噠,噠,噠。 腳步聲從遠到近,再從近到遠,來來回回。 漸漸的,又起了一陣貓叫似的哭聲,嗚嗚咽咽。 睡夢中的姜曜往被子里縮了縮,試圖通過棉被的遮蓋屏蔽掉種種噪音。 然而聲音越來越大,尤其是哭聲,一聲比一聲尖利,清晰地仿佛就在耳邊哭鬧。 頭頂似乎拂過一陣風,陰涼陰涼。 姜曜猛地驚醒過來,頭頂?shù)拇矌怪睆?fù)的蕾絲邊,花紋隱約可見。 蠟燭還沒熄滅,還有四分之一左右。 環(huán)顧四周,也沒有多出什么東西,一切都和入睡前一模一樣。 噠,噠,噠。 夢中的腳步聲真實地出現(xiàn)在門外,初聽像貓細聽是小女孩兒的哭聲緊隨其后。 “嗚嗚爸爸,mama,哥哥嗚嗚嗚……”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嗚嗚……” 凄凄慘慘,令人頭皮發(fā)麻。 不知名的鉤子已經(jīng)探出,勢要將好奇的人拉入真正的深夜。 誰在外面走? 又是誰在哭? 姜曜清醒了,抱著被子坐起來,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不,不對,外面鋪著很厚的地毯,正常行走根本發(fā)不出如此清晰的腳步聲,莊園里唯一的小女孩也不會說話! 房間外的聲音很有耐心一遍一遍地重復(fù)著,房間內(nèi)的姜曜手腳冰涼,一顆心懸在冰窟窿里,何止是提心吊膽,簡直要魂飛魄散。 目光落在前方書桌的燭臺上,她深吸一口氣,下床拔下蠟燭吹滅,將擁有一根尖刺的細長燭臺牢牢握在手里。 少了一處光源的房間暗下不少,她捏著武器在房間內(nèi)走動,光著踩在地板上的雙腳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走了兩圈后,她稍稍穩(wěn)住心神,小心翼翼拉開窗簾看自己的“退路”。 比睡前明亮的月光透過渾濁的玻璃落在身上,她屏住呼吸,緩緩將窗戶推開一條縫。 窗戶正對著庭院,中央像棺材的白薔薇叢在月光下格外美麗,白得像是這深夜里的另一個光源,而在它的四周,荊棘肆意生長,蛇一般爬滿整個莊園。 姜曜捂住自己的嘴,才沒發(fā)出驚呼。 庭院里的小道消失了,全都是荊棘,四仰八叉亮著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利刺。它們占滿了庭院還不知足,竟有伸向房子,并且相互擠壓往上攀爬的趨勢。 這也長得太快了! 咚咚咚! 走廊上的動靜忽然換了一種,外面的東西似乎改換策略,開始捶門了。 咚咚! 姜曜心頭一跳,哆哆嗦嗦捏緊手中的燭臺,一邊關(guān)上窗挪到陽臺門邊上,一手按住門把。 如果不開門,它會破門而入嗎? 姜曜腦子里一片血淋淋,貫穿了每個夜晚的列車噩夢強勢占據(jù)絕大多數(shù)的腦補畫面。她想象著一把巨大的斧頭劈開房門,把自己砍成兩截,又想象自己推開陽臺門一躍而下,摔得血rou模糊。 咚咚咚—— 隨著敲門聲越來越近,隱沒在捶門巨響里的成年男人驚恐的呼喊慢慢清晰起來。 “救命,開開門啊,快救救我!” 略顯耳熟的聲音令姜曜亂七八糟的想法倏地一收,一個激靈鎮(zhèn)定下來。 這聲音是……那個偷拍男! 他在外面?! 他為什么會在外面? 是他本人嗎? 如果沒有人給他開門,他會死嗎? 無數(shù)個念頭擠進她的腦海,一波又一波浪潮一樣拍打她的理智。 咣!咣!咣! 終于輪到她的門板,一路敲過來的那個人力道之大,讓門都震動起來。 “救救我!求求你們——” 救救我。 救救我吧。 姜曜聽見自己的心這么喊。 她的身體先于理智,魯莽地沖到門邊。 “我是誰?!你說我是誰?!” 門外捶門的動作一頓,緊接著偷拍男崩潰的聲音:“我他媽怎么知道你叫什……” 聲音一停,極限壓迫下偷拍男福至心靈,忽然開竅,尖叫著道:“李光meimei!你是李光meimei——” 咔噠。 鎖開了,偷拍男撲入門內(nèi)。 姜曜反手無縫推門上鎖,什么物體嘭的撞在門上,一截布料從合上的門板間隙中抽走。 幽幽的聲音自外向內(nèi)。 撕拉—— 外面的東西開始撓門,發(fā)出的聲響像把刮刀,在姜曜恐懼到極點變得僵直的心臟上也劃拉出一樣的聲音。 她緊緊握著燭臺,尖頭對準門的方向。 四肢百骸無一處不在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的生物才放棄破門,帶著聲音一起消失了。 姜曜扶住墻面,后背已然汗?jié)瘢^皮一陣陣發(fā)冷,顫抖的雙唇哆哆嗦嗦往里吸了口氣。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神來,問:“外面的是什么東西?” 驚魂未定的偷拍男自進房間起就靠在床邊瑟瑟發(fā)抖,偏黑的皮膚呈現(xiàn)出受驚后的蒼白,雙手死死抱著腦袋。 “不是人,她們不是人……” “什么不是人,你看到什么了?” 在姜曜耐心的追問下,偷拍男冷靜下來,紅著眼睛說出自己看到的一切。 “白襪子女仆……我本來不想出來的,但是那個聲音太吵了,我根本睡不著,就想看看趁著聲音走遠點的時候開門偷偷看一下?!?/br> “可走廊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我就想著拿蠟燭出來照一照。等我拿了蠟燭走出來,看見前頭也有人舉著根蠟燭,就以為是跟我一樣出來看情況的玩家,我就走過去了……” 剛才的一幕在眼前重現(xiàn)。 他朝那根蠟燭的方向嘿了一聲,小心翼翼護著蠟燭往前走,想和對方匯合。 人總是這樣,一個人的時候可以很小心警惕,當有“同伴”出現(xiàn)的時候,膽子就數(shù)一萬倍膨脹起來了。 他瞬間忘了自己只是想開門偷偷看一看,稀里糊涂就把自己和那位“同伴”當成mvp預(yù)備役。 一個沒用的高中生都能拿mvp,他肯定也能拿??! 他滿心歡喜地走過去,結(jié)果那個腳步聲忽然倒了回來,他一慌動作幅度一大,蠟燭噗的熄滅了。 整條走廊頓時充滿了腳步聲和哭聲,慌不擇路,他沒有回頭沖回房間,而是加快腳步去尋求那個“同伴”的幫助。 這是一個錯上加錯的選擇。 “拿著蠟燭的是女仆!她的眼睛沒有瞳孔!她的皮膚上有尸癍!她伸手……向我抓過來!” 偷拍男打了個冷戰(zhàn),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 “它動作不快,就像電影里放的,尸僵形成的那種死人動作也是慢慢的。我躲開后,本來想回自己的房間,可我的房間正在樓梯邊上,那邊又亮起了好幾根蠟燭……它們都上來了,我不敢過去,只能……” 只能求助。 劇情展開太過玄幻,姜曜想得很慢,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 “你是說,那些女仆……都是僵尸?” 偷拍男咬牙切齒:“何止,我看這個莊園里的都是僵尸才對,什么荊棘莊園,根本就是僵尸樂園!白天把人騙起進來,晚上就人rou盛宴,什么爛副本,就他媽是絕地求生唄!” 他一肚子怨氣,恨不能把異次元的創(chuàng)世神拉出來狠狠扇上兩巴掌,以解心頭之恨。 他越這么說,姜曜心頭的緊張反而舒緩下來,再一思索,覺得不是他說的那樣。 這不會是什么單純的驚悚故事。 就像怪物列車,初看也是絕地求生,可研究后就會發(fā)現(xiàn),線索都隱藏在身邊的每一個細節(jié)里。 荊棘莊園應(yīng)該也是如此,如果只是絕地求生,那就沒必要給他們設(shè)置相當于安全車廂的房間了。 副本名稱叫“荊棘鳥的歸宿”,結(jié)合庭院毫無特色的鳥型石像看,副本名稱里的荊棘鳥應(yīng)該只是一個象征。 而女仆又說,荊棘鳥是荊棘莊園的守護神……這個副本的關(guān)竅不會在于莊園本身的存亡吧? 是幫助莊園主一家,趕走僵尸女仆?還是讓那個“荊棘鳥”趕走僵尸女仆,守護莊園? 想不明白。 姜曜拍拍腦袋,回到窗前看了一眼。 荊棘還在生長,就這么一會兒工夫,rou眼可見地前進了一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