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小夫郎 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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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陶公公是宮里的太監(jiān)總管,比他更大的主謀,難道還是皇帝不成? 殷月離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拉著柳遙一起坐上了馬車。 京城戌時五刻便會敲響暮鼓,關(guān)閉城門,兩人乘坐的馬車卻一路順暢,幾乎沒有任何阻礙便進到了城內(nèi)。 街道上已經(jīng)看不到多少行人,黑影彌漫在馬車四周,柳遙戰(zhàn)戰(zhàn)兢兢,下意識抓住身邊人問,“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去皇宮,”殷月離神色平靜,“你來京城已經(jīng)有些時日了,卻從來沒有去過皇宮,我?guī)氵M去看看?!?/br> “皇宮?”柳遙驚訝。 殷月離點頭,仿佛在與他閑話家常,“兩人成親,即便儀式從簡,也該拜見過雙方父母才是,我母后去世的早,我?guī)闳ソo父皇敬一杯茶?!?/br> 這么晚跑到宮里去敬茶,柳遙忽然想起之前的猜測。 這主謀該不會真的是皇帝吧。 “你不愿意?”殷月離問。 “愿意,”柳遙連忙頷首,“多給他敬幾杯,把這些天的都補回來!” 夜色昏沉,只有一輪圓月懸掛在半空。 整個皇宮一片死寂,到處都是湯藥和某種事物腐壞的味道。 柳遙提心吊膽,被殷月離拉著一直走進里間的臥房之內(nèi),守在附近的侍衛(wèi)根本來不及阻攔,便已經(jīng)盡數(shù)栽倒在地上。 明黃色的床簾掀起,露出一張干癟蒼老的面孔,柳遙左右看了看,又回頭去看殷月離,十分確定道。 “你和你父皇長得不像?!?/br> 剛才還面如冰霜的殷月離忽然笑了下,點點頭,“是不像?!?/br> 都已經(jīng)到這種地步了,柳遙也懶得再想太多了,干脆挽起袖子四處張望。 “茶在哪兒呢,我現(xiàn)在就給你父皇敬茶,敬完了早點回去睡覺?!?/br> 也許是兩人說話的聲音太大,床鋪上傳來一陣嗆咳,一雙渾濁的眼睛緩緩睜了開來。 眼睛的主人先是疑惑,在看清楚殷月離的時候頓時露出驚恐,“誰準你跑到皇宮來了……快點來人護駕,有刺客!” 殷月離也不說話,只安靜立在床邊。 月光透進窗子,病入膏肓的皇帝忽然明白了什么,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已經(jīng)都記起來了?廢物,那些人都是廢物,居然連你的凡人之軀也無法解決?!?/br> “父皇為何要解決我,”殷月離湊近了些,“不是父皇親自爬上止戈山,不惜使用禁術(shù)也要將我請到這里來的嗎?” “你……”皇帝又拼命嗆咳了幾聲,想要掙扎起身,卻根本連手指也無法挪動。 “你讓我來到這里,讓我拯救大承江山,就該清楚自己要支付的代價?!币笤码x語氣平緩,聲音也越發(fā)平和。 “你看重的那些皇室宗親都已經(jīng)死了,你藏在宮外的兩個私生子也已經(jīng)死了,還有我那太子皇兄……” 殷月離將一枚已經(jīng)破碎的玉佩放在皇帝的枕邊。 “這雙魚佩是父皇親自賞給他的,父皇不會不記得了吧?!?/br> 宮燈昏暗,照亮玉佩上的斑駁血跡。 “你殺了他?”盯著那染血的玉佩,皇帝聲音嘶啞,“畜生,你皇兄對你那樣好,你竟然連他都不肯放過!” 殷月離搖搖頭,“沒有什么放不放過,這只是你逆天改命原本該付出的代價?!?/br> 皇帝滿心絕望。 代價,他當然知道利用邪神之力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但他自以為已經(jīng)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只要對方能按照計劃被圍殺在止戈山上,他就可以請高人將對方徹底封在西北邊關(guān)。 即便有什么問題,也應(yīng)當影響不到京城這邊。 然而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殷月離居然活著回來了。 一切都完了,皇帝重重喘了口氣。 宗室死了,養(yǎng)在宮外的皇子死了,如今連太子也死了。 不,皇帝瞪圓了眼睛,他還有一個兒子。 “你……你也有朕的血脈,你殺了所有人,就得自己坐上這個位子!” 殷月離不解望著他,雖然也曾經(jīng)短暫為人,但仍舊不懂這些凡人對于權(quán)利和千秋萬代的執(zhí)著。 “父皇想多了,我其實也已經(jīng)死了,留在這里的不過是一具行尸走rou,繼承不了你的皇位?!?/br> “父皇還有不到半個時辰的壽命,不如趁著臨死前好好想一想,要將皇位交給哪個外姓之人吧?!?/br> 剛泡了茶水回來,恰好聽見最后一句話的柳遙朝后退了退,假裝什么都沒有聽見。 “別走,回來!”皇帝在殷月離的背后聲嘶力竭,一頭栽下了床鋪,形容狼狽得仿佛街邊的乞丐。 皇帝已經(jīng)顧不上那句只剩下半個時辰壽命的話了,這是他拼死保下來的江山,他死也不要交到旁人的手中。 “你騙朕,你分明還活著,將皇位交給外姓之人,朕還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殷月離懶得再與他說話,只走到柳遙身邊,神情淡淡道,“去敬茶吧,敬完了我們就回去?!?/br> “哦好?!绷b乖巧點頭,小心翼翼走到皇帝面前,將手里的茶盞放在地上,十分誠懇道。 “抱歉父皇,成親這么久才來給您敬茶。不過您不用擔心,雖然月離已經(jīng)死了,呼吸和心跳也都沒了,但我會好好 和他過日子的,您安心養(yǎng)病,就不要想太多了。” 皇帝不敢置信望著他,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昏死了過去。 柳遙猶豫了片刻,將茶盞推到他嘴邊,就當是已經(jīng)敬過茶了。 從皇宮里出來,兩人一路往皇城外走去,柳遙惴惴不安,不斷打量身邊人的臉色,心底裝了一肚子的疑問,卻偏偏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倒是殷月離先開口問道。 “成親那天,你喝醉了,我發(fā)現(xiàn)你沒了呼吸。”柳遙斟酌著字句,將自己看的那本書,還有為何要假裝有孕的事也都一并說了出來。 “這樣。”殷月離點點頭,沒再多言。 留下柳遙百爪撓心。 這樣,這樣是哪樣?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對方真的已經(jīng)死了嗎,那為何還能像常人一樣活動。 還有之前他也聽過京中的傳言,說殷月離是邪神轉(zhuǎn)世,莫非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邪神啊。 柳遙仔細打量,怎么瞧也覺得不太像。 “皇兄沒死,那玉佩是他自己打碎的。”似乎看出柳遙的疑惑,殷月離忽然道。 “關(guān)于我身世的故事有些長,等回去后再慢慢與你解釋,有一點你可以放心,只要你還在我的身邊,我就永遠都是我。” 雖然還有許多問題沒有解決,但柳遙卻感覺一下子安下心來。 輕輕「嗯」了一聲,伸手將對方拉緊。 馬車搖搖晃晃,不知行了多久,也或許是終于放松下來的緣故,疲憊與困倦一齊襲來,讓柳遙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然而剛走到王府門外,殷月離卻忽然想起了什么。 “對了,差點忘了還有一個人?!?/br> 柳遙揉了揉眼睛,還沒來得及問清楚那個人是誰,就已經(jīng)被對方帶下了馬車,往城西一片樹林里走去。 已經(jīng)是傍晚,柳遙困得不行,幾乎被身邊人拖著往前走,等再回過神來,已經(jīng)站在一間草廬外面。 樹上的燈籠發(fā)出幽暗的光亮,一名書生打扮的青年正站在燈籠下面,似乎早已預(yù)見兩人的到來。 “你還有什么遺言要說嗎?”殷月離問。 黑影在林 中游動,草木瞬間枯萎,地上也結(jié)了薄薄的冰霜。 仿佛下一刻便要將眼前的書生卷入其中。 要殺人?柳遙還迷糊著,以為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連忙扯住身邊人的衣袖。 書生目光溫和,像是并不畏懼身周的黑影,“沒有遺言,能死在您的手中是我的榮幸??扇绻戏帕宋?,我便送您一樣?xùn)|西。” 殷月離望著他沒有說話。 “放心,我如今也不過是在茍延殘喘,最多只剩下幾年的壽命。即便您不殺我,我也會尋個地方自行了斷的?!睍a充道。 柳遙努力打起精神,但還是覺得困倦,恍惚間似乎小睡了片刻。 “圣祖金符是我?guī)熼T圣物,有了這個,便可以幫柳公子改變體質(zhì),讓他以凡人之軀孕育邪神子嗣。如此一來,您便能借由這一層關(guān)系,讓他擁有和您同等的壽命?!?/br> “怎么做?”眸中的血色褪去,殷月離猶豫片刻,終于收回腳下的黑影。 像是早預(yù)料到對方的回答,書生露出笑容,從懷中取出一張古舊的符紙。 “將這符紙放在他的眉心上,然后正常同房就可以了?!?/br> 書生抓了抓臉頰,神情有些尷尬,“同房你會的吧?” 殷月離接過符紙。 臨走前,書生最后道了聲抱歉,拖著病入沉疴的身體消失在樹林深處。 兩人對話的聲音好像耳邊的蚊蠅,柳遙在睡夢中被吵醒,困得幾乎站不住,甚至隱隱升起了一絲郁悶。 他這些天一直在緊張月離的事情,如今總算都解決了,為什么還是不能讓他好好睡覺。 目送書生離開,殷月離走到柳遙身邊,將那枚符紙放在他的眉心,耀眼的金光閃過,符紙化成金粉散入虛空。 柳遙瞇起眼睛,被吵醒的煩悶已經(jīng)升到了極點,一把揪住對面人的衣襟,提高嗓音道。 “要做什么趕緊做,我真的要睡了!” 殷月離面色遲疑,望了望四周漆黑的樹林,“在這里?” 柳遙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