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晴摁了摁額角，再次出去上廁所，儲臣跟出來站在走廊，垂眸問：“愣頭青有意思？”

    和儲旭那種小蠢貨又有什么區(qū)別，沒一點趣味。

    梁晴搖頭，是沒意思，回望他，“有點頭疼，要是能睡一會兒就好了?！?/br>
    “什么意思？”男人目光如漆。

    梁晴扶墻而站，身條柔弱無骨，軟軟綿綿，“沒什么意思啊，就是想睡覺了。”尾音拖得長長的，有些俏皮撒嬌。

    “那就去樓上睡?！眱Τ佳凵裎⒆?，直接上前伸手她軟塌的細(xì)腰，氣息攏過來，無需多言。

    梁晴穿著一條墨綠色長裙，襯得臉色又白又粉，身段風(fēng)情嫵媚，真人瓷娃娃似的。

    白皙素手搭在男人健碩小臂上，低聲嚶嚀：“不行。”

    儲臣一如既往的沉穩(wěn)，“為什么？”

    “一起離開，很奇怪。”她又面露糾結(jié)。

    “你想怎么樣？”他簡直要笑。

    “你先上去把房開好等我，好不好嘛？”她抬眸巴巴望著他，驕縱意味已經(jīng)十分明顯，“我一會就去?！?/br>
    儲臣松開她，“不許再喝了?！?/br>
    大掌從她腰后移開，落在后頸，不得章法地揉了揉，感覺卻踏實溫暖。

    *

    儲臣開好房間，在沙發(fā)上靜坐了一會，然后去洗澡，剛在外面染了一身的煙臭。

    溫?zé)崴鳑_刷過健碩平坦的小腹，匯聚成柱，沿著人魚線往下淌，隱沒在黑影中。

    他看向鏡中的自己，已經(jīng)有了反應(yīng)和感覺。

    身體重心傳來陣陣抽痛感，隱隱有期待，他嘆了口氣，腰間圍著浴巾出來。

    給酒店打電話，吩咐送些新鮮水果和紅酒上來。

    紅酒比她先到來，他坐在窗前獨酌了一杯。

    回憶小時候的兩個人，像彼此依偎的小狗。她是雪白漂亮的小博美，精致又傲嬌。

    二十出頭的時候，依然充滿窘迫。開ktv，網(wǎng)吧，掙得錢全折騰在車場里了，自己也整日泡在那，渾身汗臭。

    他是條流浪狗，品種不明的那種。

    去見面之前必定將自己洗個兩三遍，才能換一次和她毫無阻隔的肌膚之親，狠狠欺負(fù)她，嚴(yán)絲合縫，恨不得把她嵌進(jìn)自己身體里。

    儲臣閉上眼睛小憩，等待。

    再睜開已經(jīng)過去半小時了。

    人還沒來，給她發(fā)一條短信過去：人呢？

    沒回應(yīng)。

    他意識到不對，打電話給郭辰問梁晴人在哪，郭辰說：“她說頭痛，先回家了?！闭f完又想起來問他：“你在哪啊，好半天沒見你人?！?/br>
    儲臣失笑，他能說什么？說自己已經(jīng)洗干凈，正在等待前女友和他睡覺？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又栽在她手里了。

    *

    梁晴到家是傍晚，房子里光線很好，折射在碎花的床單和書桌上，適合靜心讀書。

    她洗了手，去廚房準(zhǔn)備料理。今天準(zhǔn)備的是牛奶雪蛤。

    她很喜歡做甜品，安安靜靜的，不沾油煙，是歲月無靜好的感覺。

    雪蛤是她早上離家前就泡上的，半天過去，已經(jīng)泡發(fā)，白白嫩嫩，肥嘟嘟?，F(xiàn)在挑出雪蛤里的雜質(zhì)，再放入鍋中燉五分鐘。

    接著處理木瓜，削皮切片，加入牛奶燉煮。梁晴覺得自己已經(jīng)到了養(yǎng)生的年紀(jì)，于是多加了點枸杞。

    甜品做好的同時她的素材也拍得差不多了。

    一邊剪視頻，一邊吃甜品，好不愜意。

    手機里有條儲臣發(fā)來的消息，只有兩個字：人呢？

    她沒回，他也就沒再發(fā)，這倒是有點意外。

    梁晴想不出儲臣會如何震怒，但是她忽略了這種顧及擔(dān)憂，兩耳不聞窗外事。

    既然他認(rèn)為她是可以跟前男友開房的，那就讓他跟前女友也開一次好了。

    把所有的事處理好已經(jīng)接近晚上九點，梁晴洗好澡，準(zhǔn)時上床睡覺。

    她沒來得及關(guān)手機，在床頭柜上驀地響起。

    是陌生的號碼。

    “你好?！?/br>
    “小晴嗎？我是陳叔?！?/br>
    “陳叔？您這么晚找我有事么？”

    “我在你樓下，你現(xiàn)在在家嗎？”老陳電話那邊有風(fēng)聲，還有嘈雜的狗叫，“儲總讓我把黑妞給你送過來，你下來接一下？”

    梁晴大腦來不及處理這個信息，確認(rèn)老陳不會跟她開玩笑，急匆匆披了睡袍下去。

    黑妞一看見mama就沖了上來，一頓狂喜。來之前以為爺爺是要把自己抓走賣掉。

    竟然是來找mama！

    老陳把黑妞的玩具交給她，又交代兩句起居問題，旁的什么都沒多說就離開了。

    梁晴此時還懵懵的，對著孩子發(fā)呆。

    黑妞不太習(xí)慣mama的房子，很小，跑不了幾步就到頭了。但是它很喜歡mama，用腦袋蹭她的小腿，伸舌頭舔她的手指。

    梁晴的幸福來得太突然，還是什么都來不及想，跟它玩了一會，把它安撫在自己床邊睡下。

    等黑妞睡著，她接到儲臣的電話。

    “孩子接到了？”他的嗓音依然沉甸甸的，像是有分量。

    “嗯。”她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把它還給我了？”

    他冷嗖嗖笑了笑，“不是一直想要么，成全你。”

    第16章

    黑妞是個性格很好的孩子，很快適應(yīng)mama這里的生活，早上七點鐘準(zhǔn)時用鼻子拱mama的身體，叼著狗繩，示意梁晴帶自己下去方便；會配合梁晴給它刷牙，洗澡；從不在家里胡亂撒尿；也會乖乖吃完蔬菜丸子和鈣片。

    和盛廣場有個寵物托管機構(gòu)，梁晴每天去上班就會把黑妞送去，讓它和別的狗狗一起玩，晚上下班母女倆再一起回去。

    黑妞的到來不僅豐富梁晴的生活，還一舉澄清了很久的關(guān)于她未婚有孩子的謠言，確實是一只可愛的狗，而不是人類幼崽。

    它的脾氣也像梁晴一樣穩(wěn)定，同事羨慕得很，總是趁機摸它，就連早就和她鬧翻的童老師也忍不住蹭蹭狗頭，被梁晴看見了又假裝無事地走開。

    梁晴沒計較這件事。

    “當(dāng)初也不知道是誰給梁老師造謠、污蔑，現(xiàn)在又來摸人家的狗，打不打臉？有臉做壞事就沒勇氣道歉么？”有個女同事氣不過，替梁晴打抱不平道。

    童老師臉黑如鍋底：“你在指責(zé)誰呢？”

    “我說最開始造謠的人呢，又不是你，你著急什么？”

    “懶得跟你計較。”童老師端著水杯出去了。

    要是放在生病前，梁晴也絕對會比這個女同事更厲害，或者像她奶奶一樣打嘴炮，把對方懟到懷疑人生，但是事實證明，很多事情是計較不清楚的，只會增加乳腺增生的概率。

    她在女同事的辦公桌上放了一把酸奶橙片，自己做的，“不要計較了，吃點好吃的消消火?！?/br>
    女同事狠狠咬一口，口感脆爽，酸甜清新又奶香十足，著實被驚艷到了，嘖嘖稱贊她的手藝，又唉聲嘆氣：“我這替人生氣的毛病，又犯了?！?/br>
    “那你肯定為網(wǎng)上的新聞每天生很多氣吧？”梁晴高深莫測地一笑。

    “原來是同道中人？”

    “我現(xiàn)在好多了。”

    梁晴感謝同事的發(fā)聲，但是與人爭辯這件事就像泥濘地里與豬摔跤，討不到好處且惹得一身臭。

    這個女同事是個剛畢業(yè)的小姑娘，單純又熱情，和梁晴迅速成為好朋友，也帶自己的狗來上班，黑妞和另一個小朋友也成為了好伙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陳叔告訴梁晴，黑妞每周末需要回到儲臣那里。

    梁晴只能同意，對方能答應(yīng)把狗給她養(yǎng)已經(jīng)是很大的讓步了，她不能得寸進(jìn)尺。同時又自私地想要把黑妞霸占在自己身邊，一天也不送給它爸爸。

    但這種話她沒辦法說出口。

    一般都是老陳來接黑妞，儲臣偶爾親自過來。他從不上樓，樓下等梁晴把它牽下來。

    兩人也很少講話，如同感情破裂的離異夫妻，為了孩子不得不維持表面融洽。

    至于酒店放鴿子事件，他更是沒提，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

    和人類不同，狗狗看不出爸媽的不對付，它想跟爸爸走又舍不得mama，趴在車窗上又跳下來往她懷里鉆，也許是在期待她能和它一直在一起。

    儲臣坐在車?yán)?，盯著他們，眼神黑漆漆的?/br>
    梁晴只能安撫著把它送上去。

    這樣的狀態(tài)維持了一個多月，梁晴每次把黑妞送走心里都會空落落的。

    *

    梁晴在術(shù)后三個月去醫(yī)院復(fù)查，結(jié)果良好，沒有復(fù)發(fā)跡象。

    乳|房上仍然留著手術(shù)的微創(chuàng)疤痕，硬幣大小，顏色比正常膚色深一些，穿著衣服不會讓人看見。

    但梁晴看著鏡中自己的身體，微微嘆了口氣。

    這天是清明節(jié)，梁晴已經(jīng)提前陪著奶奶給家里過世親人上過香了，又想起來黑妞該被送回來了，但到了晚上仍舊沒人聯(lián)系她。

    她不太想在這個日子催，顯得不太仁道，就保持沉默。

    洗手和面烤了貝果作為自己明天的早餐，順便做了點狗狗的牛rou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