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晴的?表情?淡漠：“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可能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曾經(jīng)因為缺錢而睡不著吧?！?/br>
    “錢，只是身?外之物?！卞X文佳和老麥離婚的?時候，她只要錢不在乎老麥的?背叛，因為不她根本就不愛對方。

    可是父母……她曾那樣無條件地愛著他們，可是到父親死去她都沒有得到一個肯定。

    “一樣的??！绷呵缯f：“我奶奶總是說，人生?在世總是要各走各的?路，各吃各的?苦。有人缺錢，有人缺愛，也有人兩樣都缺?！?/br>
    錢文佳瞅瞅她，默默用紙巾抹掉眼?淚，還盡力保持著優(yōu)雅。

    “你的?身?體缺乏營養(yǎng)的?時候，都可以理智地想到，該及時補充了?！绷呵缈磳Ψ奖砬?緩和，差不多?是好了，果?然是女強人，再糟糕的?情?緒都不會消磨自己。

    “我奶奶今年七十多?歲了，年輕的?時候相繼失去了丈夫，孩子。她獨自把我撫養(yǎng)長?大，沒錢就掙錢，沒愛就找人愛自己?！?/br>
    “錢總是能掙到，但愛這種?東西，強求不來?！?/br>
    梁晴說：“你得相信，這個世界上肯定會有人愛你的?。父母不愛你，那你就去找愛自己的?人，像掙錢一樣努力。”

    “怎么會?”

    “怎么不會？我奶奶找到了我，我和她沒有血緣關(guān)系，可我很愛她?！绷呵缧南?，自己的?親生?父母是不愛她的?，儲臣兄弟倆的?父母也是不愛他們的?。

    可是這有什么關(guān)系？

    錢文佳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你和儲總，你們都挺妙的?。”

    “這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梁晴問。

    “也沒什么，我很慶幸當初把房子租給你。也謝謝儲總，在這個時候還我的?人情??！卞X文佳說：“也許你們說的?都對，無論錢還是愛，都是需要獲取的?。”

    *

    梁晴不知道?儲臣還了錢文佳什么人情?，她沒有好意?思問。

    晚上她回?到家，看見玄關(guān)處他的?鞋子邊緣沾了些灰，沙發(fā)上搭著外套，手機。

    她看看黑妞，“爸爸回?來了?”

    黑妞扭著大屁股去主臥，一條大掃把尾巴翹得高高的?，梁晴走在它身?后，知道?這是小狗非常愉悅的?意?思。

    妞豬也好幾天沒有看見爸爸了，怎么會不想呢？

    最后它在窗簾下的?沙發(fā)上找到了儲臣，他洗過了澡，正窩在沙發(fā)上睡覺。小狗用鼻子頂了頂爸爸，哼哼唧唧，想要他抱。

    儲臣成功被它弄醒，睜開?眼?睛就看到這么一個狗腦袋，卡在自己的?臂彎里，撒嬌意?圖明顯。

    人家小狗到它這個年齡都當媽了，它還是個寶寶。

    儲臣坐起身?，黑妞立刻就沖了上來，把儲臣給沖仰了一下，半天才起來，他無奈地道?：“它在外面被別的?狗揍了？”

    梁晴去洗了個手回?來，坐在一邊，說道?：“倒沒有被揍，被氣著了?！?/br>
    “怎么回?事？”

    梁晴說：“剛在樓下遇見一只小泰迪，吵架，小泰迪要主人抱，它吃醋也要我抱?！?/br>
    儲臣想了一下那畫面。

    別看這家伙長?得威風凜凜，但是沒有經(jīng)過訓(xùn)練的?德牧嬌氣又粘人，每天都要抱，“你抱回?來的?？”

    “想抱來著，但是它體重都跟我一樣了，直接賞了我一個屁股墩?！绷呵缭诘厣纤ち艘货?，現(xiàn)在屁股還痛呢。

    妞豬此?時坐在爸爸腿上，聽mama控訴挺不好意?思，縮著腦袋依偎在他懷里。

    儲臣雖然不太愿意?它進臥室，但多?數(shù)時候也遭不住這撒嬌，還是盡量滿足它的?。等黑妞哄好了，儲臣就拍拍自己的?腿，讓梁晴坐在他的?腿上。

    “不要?！彼芙^了。

    “無所謂，睡前再洗澡?！?/br>
    梁晴慢吞吞坐了過去，不忘澄清：“妞妞喜歡撒嬌要抱抱，我可沒有?！?/br>
    儲臣手臂圈住她的?腰，輕聲說了一句話：“上午在錢旺新的?道?別儀式上，我在想一個問題?！?/br>
    “什么？”

    儲臣看著夜夜與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他們還有一個原則性的?問題沒有涉及到，“也許，你早就知道?鄭玉東這個人了?！?/br>
    他清楚，梁晴跟他結(jié)婚就肯定會把他的?底細，這些年的?經(jīng)歷，全都了解清楚。

    梁晴深感意?外。

    關(guān)于鄭玉東和余紅艷的?那些過往，在她心里不值得研究，但是她得承認這個事實，“的?確，我從陳強那里打聽到了鄭輝紡織廠，也知道?鄭玉東做過幾年牢?！?/br>
    果?然，她的?心思比他想象的?要縝密。盡管她總是給人一種?，悠閑在家種?花養(yǎng)狗的?形象，可一點沒閑著。

    其中細節(jié)，已經(jīng)無需他解釋。

    梁晴問他：“把鄭玉東送進去，是你做的?嗎?”

    “是?！彼姓J了。

    梁晴心頭?一顫，隱隱惶恐不安。

    儲臣說：“我們分開?的?那幾年里，我沒有一刻是清醒的?，想報仇，想贏。分手的?原因全都在我。就在剛剛你和妞妞進門，叫醒我，我感到很幸福?！?/br>
    “你想打破這個狀態(tài)么？”

    “我不愿意?，也不想?！彼f：“可是我知道?你的?原則和底線，梁晴，我不想騙你。”

    他們曹村度假的?兩天，梁晴直白地問他有沒有沾染吃喝嫖賭，他能坦蕩地回?答，只有這個難以啟齒。

    “所以現(xiàn)在，你要交代什么，還是想做什么？”

    第90章

    梁晴今天陪妞妞走了一個多小時, 又很冷，冬天就是會消耗很多能?量，她?現(xiàn)在餓了。她?邀請儲臣出去和?她?一起做飯, “我?們?nèi)コ詵|西好不好。一切能?拿出來談的問?題都不是問?題?！?/br>
    她用輕松的口吻說。

    不吃東西人就會心情不好, 會亂發(fā)脾氣，這是身?體?給出的信號, 自然規(guī)律要遵循。

    儲臣的手被她?牽著走出去, 從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是這樣的姿態(tài)，問?她?：“你想吃什么？”

    梁晴說：“時間不早了，吃點健康的吧?！?/br>
    “最健康應(yīng)該六點后不吃?！?/br>
    梁晴說：“簡單整個火鍋吧，我?的要求也不高?！?/br>
    “……”

    妞妞一直跟在爸爸后面，總是扒在他腿上?企圖讓他抱。剛剛見爸爸一直抱著mama，無非是吃醋了，哪有小狗如此欠嗖嗖的呢？

    儲臣很想對它?說一句滾，嘆了口氣, 單手把他閨女抱了起來, 再一邊在廚房里找廚具和?食材。

    最上?面的柜子排列整齊劃一的各式鍋，琳瑯滿目, 像超市貨架，回頭問?梁晴：“這就是你說的，美?國女人收納方式嗎？”

    梁晴晃了晃手指，笑起來：“不, 是一生要強的中?國女人收納?！?/br>
    “你準備開店了？”

    梁晴拿手機拍妞妞趴在爸爸肩膀上?的表情，小狗是不會掩藏情緒的，就算臉上?繃住了, 但尾巴也會露餡，它?好得意啊, 她?的寶寶真可愛。

    “這些鍋各有用處，有煎蛋的，煮牛奶的，燉湯的?！绷呵缯J真地介紹。

    儲臣心說這些不都是一口鐵鍋就搞定的么？他以前單身?漢可沒有這么講究，但是三?十七度的嘴不能?說冰冷的話讓人掃興，“原來是這樣，我?見識到?了?！?/br>
    有一個綠色插電的鍋，淺口的，猜測是煮火鍋的，就用眼神跟梁晴示意。

    “對?！绷呵缯f。

    儲臣的體?力一邊抱妞妞一邊干活倒是沒有什么問?題，但是得考慮到?掉毛，一年掉兩次，一次掉半年。

    于是把它?放下來，“去和?mama玩。”

    黑妞緊緊抱著他的腿。

    儲臣做了個嚇唬它?的動作：“聽懂爸爸的話沒有？再胡攪蠻纏，就買張機票送你老家去?！?/br>
    黑妞害怕了，不再纏著他，爬去梁晴的腿邊趴下。

    儲臣一個人在廚房，只做體?力上?的勞動，讓大腦休息。這是梁晴剛剛教給他的解壓方式，如果沒有辦法用最佳狀態(tài)溝通，那就讓著自己沉淀下來。

    這療愈方式不錯。

    火鍋是最簡單的料理，有rou有菜，還有海鮮，蛋白質(zhì)和?維生素充足，無需講究烹飪方式。他煮了兩根棒骨作為鍋底，半個小時后就有熱氣騰騰的骨頭湯香味了。

    梁晴坐在餐桌邊聽見外面的風拍打玻璃的聲音，聽著就冷，還好屋子里有暖氣，她?只需要穿一件薄薄的毛衣。

    都快初春了，沒想到?還這樣冷，導(dǎo)致她?更想期待火鍋了。

    儲臣把鍋端出來，rou骨頭還在燉，加鹽之前他撈了一根出來丟進黑妞的碗里，叫它?啃著玩。

    “你想吃什么醬？”

    “麻醬?！?/br>
    “好，我?去弄一點?！?/br>
    以前兩個人的口味很相似，對火鍋的蘸料沒什么講究，一般就蔥蒜小米辣，加點耗油醋汁即可，南不南北不北的風格。

    梁晴在北京呆了幾年，身?邊朋友多是北方人，她?一開始并不喜歡麻醬，但吃了兩次就覺得挺香的，后來直接離不開。

    芝麻醬需要澥開才能?使用，他挖了一勺放在碗里加溫水攪拌，體?力活，梁晴每次攪一會兒手就酸了，但這種程度對他這個男人來說不算什么。

    一直攪拌到?順滑，“要芝麻油嗎？”

    “不，本身?油已經(jīng)很多了?！绷呵缯f：“加一點辣椒油和?鹽，還有香菜和?白砂糖。”

    香味很快躥了出來，梁晴抿了下他用過的筷子，香掉眉毛了，“你呢？”

    “什么都不要。”

    清湯火鍋還不蘸料汁，也太健康了吧，和?健康餐有什么區(qū)別，“你不要這么卷?！?/br>
    “管不住嘴，我?還健什么身?？”儲臣皺皺眉，盯著碗中?的顏色，意味深長地道：“你不覺得這有點像，那什么？”

    “想活下去的話你就閉嘴。”

    梁晴吃著涮rou的時候，看著面前冒著熱氣。

    她?想到?他們的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