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意 第1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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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人與他逐漸熟悉,再無人小看他是個書生,尤其是他張弓射箭時,幾乎全傻了眼。 胡孛兒則快要成他左膀右臂,有次悄悄問他:“聽上頭有人說你是郡公府的養(yǎng)子啊,你還高中進士,咋成這樣了?他們不是說郡公府沒了嘛?” 穆長洲說:“我的事以后都少提?!?/br> 胡孛兒一噎,嘀咕:“怎么中了進士還不想提呢……” 似乎什么都很順利,只是半夜里總會被夢驚醒。 夢里是郡公府的長夜,郡公和兄弟們被割下的頭顱,每次驚醒,汗?jié)癫菹”弧?/br> 營帳里睡通鋪,連胡孛兒也被吵醒好幾次,某夜終于忍不住推醒他:“你怎么老驚夢,還總嘀咕兄弟父親啥的!別人要想害你,等你睡著最好,一害一個準!” 穆長洲睜著眼,一頭浮汗,低低說:“以后再發(fā)現(xiàn)我做夢,便用涼水將我潑醒?!?/br> 胡孛兒納悶:“為啥?” 穆長洲說:“照辦就是?!?/br> 胡孛兒答應(yīng)了。 從此鋪頭多了一碗涼水,只要發(fā)現(xiàn)他做夢,胡孛兒就將他潑醒。 十幾次之后,他再從睡眠中睜眼,聽見胡孛兒驚喜地告訴他:“真沒見你做過夢了!” 更甚至,他的一只手還狠狠摁著胡孛兒的肩。 胡孛兒臉上的驚喜又轉(zhuǎn)為驚奇:“你這是連睡著也不放松了!” 穆長洲確實沒再夢到過那夜了,甚至睡去時也警覺防范。他不能有弱點,不能有短處,便是一個夢,也要抹去。 徹底抹掉過去,才能在這里站穩(wěn)腳跟。 偶爾聽到別人私下提及郡公府時,他也會強迫自己聽下去。 終于,再聽到一家人的死,他也可以做到無動于衷了,冷淡得如同一個外人。 只在洗澡時看見身上那些留下的傷疤,扭曲纏繞又丑陋可怖,才會想起曾經(jīng),直至厭惡。 但也沒什么,比起要做的,這些都沒什么…… 半年過去,兩面的敵軍仍在小股侵擾,卻又不完全來攻,仿佛也在放任涼州城中的各路都督私斗一般。 那日,穆長洲第一次帶著十幾人外出巡防,刻意往西,繞了個大圈子。 早已聽說,另一支抵抗的隊伍就在附近。 不多時,果然見到幾人打馬而來,為首的是個少年,清清瘦瘦,穿一身戎裝。 穆長洲叫胡孛兒帶其他人在后面等候,獨自走了過去。 對方看到他一停:“你竟還活著?”是河西豪族張氏的張君奉,“我以為你也死了?!?/br> “沒死,還活得很好?!蹦麻L洲說。 每日穿梭軍營,勤于練兵習武,連飯都要多吃幾口,他必須好好活著。 張君奉叫其他人退后,匆匆下馬走近:“張家當時被調(diào)開了,郡公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得知你回來,本還想去府上慶賀你高中,怎就變成了這樣?” 他是本地世家子弟里與穆長洲為數(shù)不多算有交情的。穆長洲不答反問:“你現(xiàn)在追隨誰?” 張君奉冷哼:“什么追隨誰,現(xiàn)在亂得很,勝者為王,到最后看誰得任總管罷了?!?/br> “那何不隨我行事?” 張君奉一愣:“何意?” 穆長洲說:“這樣的亂局之中,張家人不該有所作為?聽說這回張家也受了創(chuàng),隨我行事,可振興張家,又可收攬權(quán)勢,何樂不為?” 張君奉詫異地打量他:“你變了許多。” 一身簡單的烏布戎裝,人黑了些,壯了些,卻似乎已變得叫人不認識了。 穆長洲只問:“如何?” 張君奉猶豫一瞬,朝他抱拳:“我張家人可不想那群人來cao縱河西……” 所有擠在涼州的別州都督和將領(lǐng),詳細都被整理了出來,記在一張張黃麻紙上,由張君奉安排,送到了眼前。 穆長洲坐在營中篝火旁,看一張,燒一張,直到將所有人都記住。 他們自行推舉出來總領(lǐng)兵事的都督早被殺了,里面好幾個人都在明爭暗斗中被殺了。 實在便宜他們了,就這么死了。 穆長洲起身,看了眼面前這軍紀散漫的軍營,往外走,朝營門邊等著的胡孛兒招招手。 胡孛兒早已帶著愿意跟隨他的人在等,趁著夜色,隨他而去。 天色昏暗,荒野里,兩方隊伍正在廝殺。 一方人少,似被另一方埋伏了,眼看著就要被伏兵吞噬。 穆長洲按照張君奉給的消息,帶著人等在附近,一直等到此時人少的那方快撐不下去了,揮手示意所有人過去。 伏兵沒料到他們會有幫手,慌亂之下竟很快就丟盔棄甲而去。 被救下的兵馬連忙問來者何人,為首將領(lǐng)是個中年男子,身形威壯,身旁還跟著個中年女人,竟是一對夫妻。 穆長洲走近,向二人抱拳見軍禮:“百夫長穆長洲?!?/br> 中年男子似愣了一下:“穆長洲?你是……” 他旁邊的中年女人也面色不定,驚異地看著他:“你竟做上百夫長了?” 穆長洲抬頭:“是,我就是郡公府養(yǎng)子穆長洲?!闭Z氣冷漠得像在說別人。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男子語氣怪異地問:“你知我是誰?為何來救我們?” “我已無路可走,唯有領(lǐng)兵來投,早聞梁通符將軍大名,與其他都督比起來,梁將軍才是最值得投靠之人?!?/br> 男子將信將疑:“為何這么說?” 穆長洲嘴邊帶笑:“將軍兵馬強壯,又本就為涼州之將,當為總管?!彼直?,向二人拜禮,“見過總管,總管夫人?!?/br> 男子頓時眉目舒展,身邊的妻子更甚,幾乎瞬間就露了笑容,眉眼間喜色難抑。 涼州將領(lǐng)梁通符,妻子劉氏。穆長洲帶笑打量二人,一個靠妻子娘家兵馬起家的將領(lǐng),夫妻二人都熱衷權(quán)勢,卻無人可用,何況身有頑疾又膝下無子,是再好不過的投靠人選。 最重要的是,他就是那個老總管身邊追隨多年的將領(lǐng)。 郡公說過,是老總管身邊的將領(lǐng)走漏了風聲。 這是郡公最后留給他的消息,背棄老總管信任,出賣郡公府的人,就是眼前二人。 “唉,看你確實是無路可走了,先留下看看吧。”劉氏開了口,大概是因為那聲總管夫人,仍眉開眼笑,看他的眼神卻如在看鷹犬。 “多謝總管夫人?!蹦麻L洲垂眼,卻覺他們是自己往上爬的一條朽梯。 在完全立穩(wěn)以前,需要有人擋在前面,替他先得到總管之位。 他可以忍耐,只要能牢牢釘入河西,一步一步得到權(quán)勢,直到最后一步…… 亂局持續(xù)了整整一年,不斷有都督或?qū)㈩I(lǐng)被殺,或在爭斗中被殺,或被部下所殺,卻全都歸結(jié)為抗敵而死,糊弄朝廷。 穆長洲幫梁通符沖鋒陷陣、出謀劃策,一個一個除去試圖與他爭奪總管之位的異己,自己也一點點爬高,坐到了副將。 時間越久,他們嘗到的甜頭越多,甚至開始離不開自己。 直到一個寒涼冬日,胡孛兒興沖沖地到他跟前說:“聽說沒?剩下幾個都督認慫了,咱們選對人了,馬上就要出個梁總管,你肯定要跟著高升了!” 穆長洲立在軍營前,對他說:“屆時我就任你為番頭?!?/br> 胡孛兒垮臉:“怎才一個番頭?” 穆長洲笑一下:“你沒有背景,與我一路也易受針對,只領(lǐng)一個番頭最穩(wěn)妥,但我會讓你實際統(tǒng)領(lǐng)一個騎兵營。” 胡孛兒頓時亮眼:“就這么定了!” 最后幾個都督果然認慫了,其余將領(lǐng)也都陸續(xù)歸順。 一把野心的火在涼州燒了這么久,終于漸熄。 夜晚,穆長洲帶著幾個人去了荒郊野外的墳地,掘出隨意又潦草的墳塋。 圣人下旨要厚葬郡公府,那群人卻敷衍了事,借口戰(zhàn)亂未平不讓中原官員察視,只隨便葬在了這里。 穆長洲悄然遷了墳,竟然一絲憤怒也沒有。 第二日,由他牽頭,開始清洗河西。 爭斗中戰(zhàn)敗的、被俘的,一個個叛將、副都督、都督、涼州舊官,一個個被推來眼前,一刀刀斬殺、梟首。 憤怒無用,只有送他們歸西最有用。 清洗場外,兵馬之中,似閃過了令狐拓的身影。 穆長洲看過去,令狐拓站在一群兵卒后,掃過一地的鮮血,朝他看了幾眼,眼神不屑。 張君奉跟在他身后,小聲說:“令狐家也只剩他了,何不一并拉攏?” 穆長洲微微瞇眼:“他與我不熟,不會輕易信我,且為人太過剛正,過剛則折。今后不必理他,我要留他做一枚棋子?!?/br> 張君奉道:“可他似已對你不滿了?!?/br> “那就不滿,越不滿越好?!?/br> 以他令狐家的出身,在這仇人遍地的涼州,越對自己不滿,才越有活下去的可能。 至少他當時及時搬來了中原官員,也算救了自己一回,必要時,自己也會留他一命。 “你打算如何用他?”張君奉問。 穆長洲沒說,只遠遠掃去一眼,口氣淡漠:“他是最像郡公的人,也是最像我大哥的人……” 又過大半年,中原來了任命,由好幾州都督聯(lián)名上奏推舉,朝中終于任命梁通符為新任總管,誥封劉氏為郡夫人。 幾乎同時,兩面敵兵完全退了,連小股sao擾也沒了。 穆長洲覺出什么,那場變故里,也許仇敵人不止在內(nèi),還在外…… 總管府開始大肆擴建,極盡奢華。 他被第一時間單獨召入府去見。 劉氏拿著一塊絹布,笑得意味不明:“這可是好不容易才從涼州官署弄到的,你輔佐總管有大功,可不能流落出去,郡公府的事往后也不必再提,這就留在總管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