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只在楊柳家住了兩天就搬去了工作室的宿舍，和陳妍做了室友。

    陳妍性子安靜隨和，李清爽朗圓滑，做了這么多年生意，自然是能說會道，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處。所以，只要她愿意，能把人哄得很開心。

    所以她和陳妍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和工作室的其他人也打成了一片，在楊柳的授權(quán)和陳妍的幫助下，她順利接管了工作室的管理。

    在看過工作室的賬本后，李清整整兩天都沒有緩過來。

    她看著神色平淡的楊柳問：“你們就這幾個人，真能掙這么多錢？”

    楊柳笑了笑，低頭繼續(xù)忙碌。

    李清嘆氣：“我在順裕的時候忙得要死，可一年的利潤還不如你這一條禮裙的高!”

    楊柳探頭看了眼，道：“高奢定制的東西自然不一樣，不過這幾條是賣給外國的一個明星，自然是更高了些。你要從炸雞快速跳到高奢的行業(yè)里來，打開思路和眼光才行。”

    李清點了點頭，心里也充滿了干勁，剛來時也許還為了失去炸雞店生意而難受，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她被框住了，外面的天空更大，更廣闊，她應該快速跳出來，走上新的道路。

    工作室的賬目平時是陳妍在管，月末會有專門請的會計來兼職做幾天賬，工作室的賬目其實很簡單，并沒有多復雜。

    但李清明白，自己若是讓楊柳看不到自己的價值，那么，終究會消磨掉以前的情分。

    因為有著豐富的管理經(jīng)驗，她很快便制定了一系列的規(guī)章制度。

    楊柳看過后，也覺得李清很適合干這些繁瑣的事情，仔細推敲后，又喊來陳妍，三人一起開會討論了很久，最后留下了可行性的規(guī)章制度，自此后，工作室算是完善了起來。

    在李清的安排下，另外租了一處四合院做宿舍，并請了人負責一日三餐。

    工作室和生活區(qū)完全分開，李清賞罰分明，做事爽利，大家也都能接受，說白了，這些人都是些鉆研技術的人，只要不影響自己的工作，其余的事根本懶得追究。

    如今李清幫著管理工作室，陳妍解放出來后，帶著徒弟們?nèi)s工，楊柳一時也空閑下來，在和吳茜電話溝通的時候，吳茜說讓她抽空去模特兒經(jīng)紀公司多轉(zhuǎn)轉(zhuǎn)。

    楊柳有些好奇，問：“你不是讓杜老師管著嗎，我上次去看著一切都井井有條的，杜老師倒是管理得不錯?！?/br>
    吳茜在電話里的聲音有些慵懶，可能是躺在床上打的電話：“我走久了，你又不經(jīng)常去，大家的心就會散，你多去轉(zhuǎn)轉(zhuǎn)，也能安她們的心?！?/br>
    楊柳噗嗤一笑：“唉，我說你都做豪門闊太太了，還在乎這么個小經(jīng)紀公司？”

    “哼，你以為豪門闊太太好當?shù)模吭僬f，經(jīng)紀公司是我的命，是屬于我的事業(yè)，等我生了孩子就立即回來。”

    楊柳有些好笑，但還是問道：“你要把孩子帶回來？”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幽幽嘆氣：“怎么可能帶得走，你都不知道老太太天天盯著我的肚子雙眼發(fā)光，我現(xiàn)在沒事都躲在屋里不想出去了?！?/br>
    “其實我倒是能理解梁老太太，大概她都沒有想到還能見到梁蘭超當父親，自然這種期盼就更多些?！?/br>
    她也知道吳茜就是借機曬幸福，嫁入豪門能得老公喜歡不算什么，能得到公婆的喜歡才是厲害。

    吳茜本就是個認得清形勢的人，而且以她的經(jīng)歷，能有這樣的現(xiàn)狀，所以她很知足！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才掛斷了電話。

    梁老太太敲門進來，給她端來牛奶，吳茜急忙起身去接，又讓老太太坐下說話。

    梁家老宅離市區(qū)較遠，梁老太太的其他兒女孫輩都搬出去住了，梁老爺子和梁蘭超都忙得很，這座大宅里就只剩下梁老太太和吳茜兩個主人和幾個傭人。

    看著這個本來不滿意的兒媳婦能安心在家里待產(chǎn)，且有時候幫著管理家務也是很有一套，慢慢地，梁老太太真心喜歡上了這個兒媳婦，就看在她來了后，梁蘭超再也不離開港城這一點上，她也心里是感激吳茜的。

    無論什么原因，總之吳茜在這里過得很好，除了寂寞了些，所以她總喜歡和楊柳打電話閑聊。

    吳茜的模特兒經(jīng)紀公司因為是新興產(chǎn)業(yè)，所以取了個很好聽的名字：晨曦模特兒經(jīng)紀公司，吳茜走后，就讓高薪聘請回來的杜霜老師負責管理公司，楊柳有空了就過去轉(zhuǎn)轉(zhuǎn)，月底去查查賬什么的。

    模特兒經(jīng)紀公司是一群身體條件都十分優(yōu)越的年輕姑娘，這就意味著她們的心里也有著超越常人的優(yōu)越感。

    若是沒有加入經(jīng)紀公司之前還好，也就是個普通人而已，可如今卻不一樣了，她們是經(jīng)過精心雕琢的美人，舉手投足間多了自信和耀眼的光芒。

    之前的攝影展幾場走秀讓她們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也感受到了萬眾矚目的感覺，不自覺便飄上了云端。人一旦上了一定高度就很難看清腳下的路。

    楊柳今天開車來到經(jīng)紀公司，推開玻璃門進去，前臺的小姑娘不在，整個接待大廳空蕩蕩，四周墻上掛著攝影師們的攝影作品，看起來十分有文藝范。

    四下無人，楊柳徑直走向訓練廳，還未走近就聽見了爭吵的聲音，楊柳站在門口朝里看去，只見寬敞明亮的訓練廳里，正在演繹一場對峙。

    其中一個便是吳茜從國外聘請回來的老師杜霜，杜霜已經(jīng)三十多歲，沒有結(jié)婚生子，一心撲在她熱愛的模特兒事業(yè)上。

    雖然保養(yǎng)極好，但和眼前一群十八九歲的小姑娘相比，還是多了很多滄桑。

    和杜霜對峙的是公司的臺柱子陳云帆，無論身材樣貌還是臺風都略勝其余姑娘一籌，此時陳云帆正一手插著細腰，仰著下巴怒視杜霜。

    杜霜蹙眉冷臉看著眼前叫囂的女孩，還有身后一群明顯看好戲的姑娘們。

    “陳云帆，你是不打算聽我的安排練習了嗎？我說過，無論什么事下來都好說，但絕對不許影響我上課！”杜霜的聲音冷清，并沒有多少溫度，但顯然她在極力壓制自己的憤怒。

    然而，陳云帆卻絲毫不在意，反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似乎是怕杜霜看不見似的。

    楊柳在門外看著，差點笑出了聲，年輕真是好啊，初生牛犢不怕虎，膽子真是大得很。

    屋里的人全神貫注都在陳云帆和杜霜老師的身上，沒有人發(fā)現(xiàn)靜悄悄站在門口的楊柳。

    第372章 杜霜的能力

    陳云帆瞪著一雙漂亮的鳳眼，對杜霜道：“杜老師，我們現(xiàn)在出去可沒有丟過臉，哪里還需要您這樣下死命的訓練我們？要我說，您這哪里是訓練我們，恐怕是在折騰我們吧？”

    說完，還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人，尋找支持般問了一句：“你們說是吧？”

    身后的女孩嘻嘻哈哈答應了，隨后都看向杜老師，等著她的反應。

    陳云帆身邊另一個眼睛圓溜溜、臉蛋也圓圓的姑娘拉了拉陳云帆，眉頭輕皺，語氣也輕柔：“云帆，你不要這樣說老師，老師是為了我們好，雖然她的確嚴厲了些，可嚴師出高徒，這是自古以來的古話，我想定然是不會有錯的?！?/br>
    站在門口的楊柳眉頭一挑，剛要進去的腳又收了回來，看來事情還有些復雜啊。

    陳云帆用纖細的手指戳了一下那姑娘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地罵道：“宋明明，我是幫你說話，你看看你發(fā)著燒想請假都不行，還要在這里被這個老女人折騰，我就是看不過去，打抱不平，你還幫著她說話，你看看她領不領情？”

    宋明明為難地看了眼杜老師，似乎是在想什么措辭來為大家辯解，可一時也找不到話說。

    杜霜看了眼臉頰有些發(fā)紅的杜霜，眼里也閃過一點懊惱，她根本沒有注意到宋明明生病的事情，可宋明明也并沒有和她說過自己身體不適的事。

    看到此處，楊柳在心里已經(jīng)大概有了底，于是推開半開的門走了進去：“大家都在呢，這么熱鬧啊，現(xiàn)在是休息時間？”

    宋明明和陳云帆明顯瑟縮了一下，隨即又覺得自己沒有錯，便挺直了脊背看向楊柳，而她們身后的女孩們打了招呼就立刻散開開始了壓腿等等日常練習，耳朵卻看向正中間的四人。

    大家都是在試探：究竟吳茜走后還回不回來？這個模特公司還能不能維持下去？她們的未來有什么出路？

    這些都是困惑著她們的事情，所以，當有人有意無意挑撥的時候，大家的心就更沒有著落了。

    杜霜呼出一口氣，朝楊柳點點頭：“楊經(jīng)理來得好，本來這些事我不想驚動你和吳經(jīng)理，可現(xiàn)在好像我已經(jīng)沒有辦法勝任這份工作了，所以，今天就好好把事情說清楚吧。至于我是走是留，全憑楊經(jīng)理決定。”

    楊柳挑了挑眉，對三人道：“去辦公室說，不要影響她們練習?！?/br>
    說完，率先出了門朝吳茜的經(jīng)理辦公室走去，身后三人也跟上了。

    走在最后的宋明明挽著陳云帆的胳膊，雙眼緊盯著前面的人，壓低聲音湊到陳云帆的耳邊用氣聲道：“怎么辦？這個楊經(jīng)理好像不是很好說話，她會不會責怪你？”

    陳云帆心里也打鼓，可她大姐大似的拍著宋明明的手，安撫道：“放心，不滿杜老師的是我，你又沒有說什么，不會牽連到你，再說，我們倆現(xiàn)在是臺柱子，是公司的招牌，她還能把我們怎么著？”

    宋明明有些不滿地說：“我怕連累嗎？何況你是為了我才頂撞老師的，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受責罰，有事我們一起頂著。”

    陳云帆感激地看了一眼宋明明，覺得沒有護錯人，這個宋明明就是膽子太小任人欺負，但好在還是個講義氣的。

    進了屋子，楊柳在辦公椅上坐下，讓杜老師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但沒有讓陳云帆和宋明明拉椅子過來坐，兩人便只能站在一旁，心里難免有些忐忑起來。

    楊柳坐下后并沒有立即問剛才的沖突，反而是問起了杜霜前幾天去深市走秀的事情。

    杜霜倒是十分平靜地把事情說了一遍，包括商家十分賞識陳云帆和宋明明的事也一五一十說了，并沒有因為陳云帆和她對著干就添油加醋亂說，或者隱瞞她們的受歡迎的事情。

    楊柳心里點了點頭，這個老師雖然嚴厲，可做人是真的沒有話說，自己恐怕也做不到這樣公平公正。

    她聽著杜霜的話，抬眼掃了掃陳云帆，剛好看見陳云帆翻了個小小的白眼，而身邊的宋明明眼含焦急地卻拉了拉她的手臂，似乎是想讓她收斂點。

    而剛翻完白眼的女孩正好對上楊柳意味不明的笑容，心里一咯噔，也收斂了漫不經(jīng)心的神情，并且站直了身子。

    楊柳挑了挑眉，又看向杜霜，又問了接下來的教學計劃，杜霜把一直握在手里的筆記本遞了過去，道：“這些都是我做的培訓計劃，還有已經(jīng)在洽談的幾家服裝公司，有兩家是想要我們提供模特兒拍攝廣告，但還在洽談中。其中這個深市的合資商場要拍宣傳廣告，算是如今最好的活了，當然，競爭也十分激烈，聽說嚴鳳等歌星和影視明星也在接觸?！?/br>
    楊柳把這份資料挑出來看得很仔細，問：“我們的競爭優(yōu)勢是什么？”

    杜霜沉吟了片刻，轉(zhuǎn)頭看了眼在一旁的陳云帆和宋明明，又回過頭看向楊柳：“我們的模特兒是經(jīng)過專業(yè)訓練，無論臺步和鏡頭感都很強，影視和歌星雖然有知名度，可我們現(xiàn)在作為國內(nèi)第一家專業(yè)模特兒也并非沒有競爭力?！?/br>
    楊柳點了點頭，也抬頭看了眼陳云帆和宋明明，陳云帆還是無所謂和些許不耐煩，而宋明明則是一臉擔憂地看著陳云帆，楊柳已經(jīng)明白了些今天鬧劇的緣由，只恨有些人被人當槍使還不自知。

    她搖搖頭繼續(xù)看資料，發(fā)現(xiàn)杜霜真的是個人才，不僅把訓練計劃和日常工作安排記錄得十分清楚，而且連模特兒們的一日三餐都有紀錄。還有就是她們的走秀計劃也是清楚明了。

    楊柳知道，雖然晨曦還很小，但要做到這樣事無巨細，杜霜除了真的熱愛以外，還有責任心。

    楊柳看得很仔細，邊看邊點頭：“杜老師的工作很細致，全面又認真，難怪當初吳茜離開時能把所有事情都交給你！”

    得到楊柳的表揚，杜霜也沒有多少高興的表情，楊柳都有些驚訝于她的寵辱不驚了。

    兩人就著接下來的計劃聊了聊，直到陳云帆已經(jīng)明顯露出不耐煩的神色，甚至故意弄出些咳嗽來提醒楊柳，她們還等著呢！

    第373章 冷落

    對于這種長了漂亮臉蛋和好身材卻看不清形勢的姑娘，楊柳都懶得理會她。

    在陳云帆再次不耐煩咳嗽的時候，楊柳終于抬起眼看了她一眼，眼神并沒有多多少情緒外露，可陳云帆的心卻咯噔了一下。

    怎么說呢?越是毫無情緒卻更具有壓迫性，因為讓人猜不透她的想法，以及她對于此人此事的看法。

    趨利避害是每個正常思維能力的人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陳云帆也不例外，她終于強撐著高傲扭轉(zhuǎn)脖子不和楊柳對視。

    宋明明趁楊柳和杜霜老師說話，拉著陳云帆慢慢后退，走到稍遠的角落里。

    這個辦公室是吳茜的，當然也兼具會議廳的功能，所以很大，兩人一走遠便聽不太清楚楊柳兩人的本來就不高的談話聲。

    宋明明低聲說：“云帆，你收斂一下性子，吳經(jīng)理如今不在，要是楊經(jīng)理真的要辭退我們，我們也找不到吳經(jīng)理幫忙?。　?/br>
    陳云帆手指微微顫了顫，被辭退的后果是她未曾想過的，即便現(xiàn)在她也沒有想過這樣的結(jié)果。

    而且宋明明說得很對，吳茜走得很快，只簡單把這里的日常工作交代給了杜霜，而監(jiān)管是楊柳。

    她們對于吳茜和杜霜都有一定的了解，只有這個楊經(jīng)理卻知之甚少，并不清楚她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見陳云帆明顯有了懼意，宋明明又安慰她：“你也不用擔心，咱們這里二十二個模特兒就屬你最厲害，楊經(jīng)理肯定不會放棄你的，但是，你也要給她面子才行，這些當領導的，都很在意面子。”

    陳云帆見宋明明處處為自己著想，心里也感激，便點了點頭答應了。

    在公司二十二位模特兒里，也就陳云帆和宋明明最出色，但陳云帆是屬于天才型選手，而宋明明是刻苦勤奮型，正好兩人住在一個宿舍里，又是同一天報到，所以兩人感情一向很好。

    而那邊的楊柳依然不緊不慢和杜霜聊了半個小時，這才對杜霜笑道：“行了，我不耽擱你的時間，你去看看你的學生們訓練吧！”

    杜霜拿起自己的筆記本剛想起身，就看見遠處站著的兩個學生，遲疑了一下，又坐了回去，開口求情道：“我想問問楊經(jīng)理是想如何處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