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有人去做。”他起身。

    月嫵將頭收回來，跟在他身側(cè)：“是?那個臉生的少年嗎？”

    “是?。”他走去書架旁，拿了冊書，坐在椅上翻閱。

    月嫵搬了小凳過去，坐在他跟前，趴在他腿上，抬眸問：“你在看什么書？”

    他剛要回答，抬眼的瞬間，對視上了。他有一瞬的恍然，似乎時?光不?曾在他們之間阻隔什么。

    但?下一瞬，他看見她頭上那只華麗的金釵。

    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沒?什么?！闭Z氣不?自覺冷淡了幾聲?。

    月嫵清晰捕捉到，往前趴了一些，抱住他的腰，鉆進他兩臂之中，靠在他的胸膛上，彎著唇：“我好?想溫慎，有時?候夜里夢見了，醒來卻發(fā)現(xiàn)人不?在身邊，便會哭一個早上，要好?久才能緩過來?！?/br>
    他未答話，眼神停在她身上。

    “抱抱我好?不?好?？像從前那樣?！痹聥车吐?乞求。

    溫慎手?指動了動，終還是?放下書冊，摸了摸她的頭。

    她好?開心，喜極而?泣，眼淚又開始止不?住：“我還以為要等到白發(fā)蒼蒼，人老珠黃時?才能再見到你。”

    溫慎依舊沒?說話，手?輕輕地、像從前那樣、一遍又一遍撫過她的發(fā)。

    “溫慎，別趕我走了，好?不?好?？”她在他胸膛蹭了蹭。

    還是?沒?答話，她就當(dāng)是?默認了，笑?著坐去他懷里，勾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我給你做衣裳吧，溫慎，我現(xiàn)在繡工可好?了。你喜歡月白色嗎？先?做一件月白色的好?不?好?？”

    沉默良久，他輕輕嗯了一聲?。

    月嫵笑?開，在他臉上親了親，又蹭了蹭：“晚上我來煮飯，我好?久沒?煮過飯了。”

    他又嗯了一聲?。

    “溫慎，你親親我，好?不?好?？”月嫵開始得寸進尺。

    溫慎應(yīng)下，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溫慎，溫慎……”她像從前那樣，在他懷里晃來晃去，向他撒嬌。

    溫慎終于露出一點兒實實在在的笑?意，松松摟住她的腰，在她眼皮上親了一下，又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你想我嗎？”

    “嗯?！?/br>
    “我也想你，我好?想你?！彼銎饋硪恍踔哪樰p輕撫摸，近似透明的瞳孔有些濕潤，“你瘦了，這里都凹陷下去了，是?不?是?在外面很辛苦？”

    溫慎握住她的手?，用臉蹭了蹭，輕聲?道：“不?辛苦。”

    “以后要多休息，多吃飯。”她看著他，憐惜的目光在流轉(zhuǎn)。

    溫慎微微點點頭，抵在她頸窩，緩緩閉上眼。

    “頭上也多了好?些白發(fā)?！彼ё∷?，指尖輕輕撫摸過藏在發(fā)里的銀絲，“多吃些黑芝麻?！?/br>
    溫慎彎著唇，又嗯一聲?。

    “家里有布匹嗎？”

    “有。”溫慎輕輕推開她，牽著她往內(nèi)室走，揭開墻邊擺放的幾個木箱，里頭全是?布料。

    她睜大了眼，上前摸了摸，驚訝道：“你買這樣多布匹做什么？”

    “我以為你會喜歡?！彼驹谀莾?，眼中帶著點兒笑?意，說話聲?中帶著點兒鼻音，“你現(xiàn)下，是?不?是?不?需要這些了。”

    月嫵心痛萬分，像是?有蟲子一遍遍蟄過。她快步過去抱住他：“我不?想當(dāng)公?主，我只想當(dāng)在蓮鄉(xiāng)放羊的小嫵，和溫慎在一起的小嫵?！?/br>
    她抬頭，笑?著，眼中有淚：“我很喜歡這些布匹，這些花色都是?我最喜歡的，我們把家里的褥子都換成這些顏色好?不?好?？”

    “好??！睖厣鞔故?，手?輕輕在她臉上撫摸。

    她抓住他的衣袖，踮著腳，仰頭吻他。

    這一回，他沒?有故意弄疼她，只是?極其溫柔地、極其繾綣地吮吸、廝磨、□□。

    他很想她，已不?知在夢里這樣親吻過她多少回了。他忍不?住落淚，他也以為此生再無相見之日。

    淚往下淌，被卷進唇舌之間，暈開一點點咸味。

    “溫慎……”月嫵含糊一聲?，胡亂抹掉他的眼淚。

    “大人，該用膳了。”門外有人來喊。

    月嫵笑?著早一步松開：“該吃飯了?！?/br>
    溫慎也笑?著，應(yīng)了一聲?，與她牽著手?并肩朝門外去。

    杜宇看了兩人一眼，撓了撓頭，沒?敢多問，只道：“飯菜好?了，已端上桌了，大人去偏廳吃就是??！?/br>
    “好?，有勞了?！睖厣鞔疬^一句，眼神又黏回月嫵身上，與她對視著進了門。

    杜宇沒?敢來打攪，廳內(nèi)只有他們兩人。

    溫慎往月嫵碗里夾了些菜。

    月嫵嘗了幾口，道：“沒?有你做的好?吃?！?/br>
    “晚上我來煮飯。”溫慎終于愿意多說幾句。

    月嫵心中歡喜，頭靠在他肩上，往口中喂菜。

    一頓飯吃了半晌，杜宇在門口蹲得腳都麻了，才見兩人一前一后端著碟子出來。他想幫忙，又恐打攪，最后干脆躲進屋子里，不?出來礙事。

    第72章

    落日余暉散盡, 送來清涼夜風(fēng)，小燭火被吹得四處竄跳，晃人眼得很。

    月嫵干脆將它朝里放了放, 握住溫慎一小把頭發(fā)，從中?找出那根銀絲, 用小剪子從根處剪斷, 再拿著梳子, 將那一小把頭發(fā)梳順，接著去尋下一根。

    更?漏響了三聲，她才放下手中?的發(fā)，輕輕推了推溫慎的肩, 彎下身，在他耳畔悄聲道：“去洗漱？”

    “你先去吧，你洗完我再去。”

    是婉拒，月嫵聽明白了，卻不?敢像從前那樣吵著鬧著非逼人就?范不?可, 只是輕應(yīng)了一聲, 獨自?去了耳房。

    水早添好了，她無?心多待, 快速洗漱完, 披散著長發(fā)，著一身中?衣出門。

    “洗完了。”她說。

    溫慎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從容起?身，進了耳房。

    她就?坐在床邊，看著遠處的燭火。

    過了許久, 不?見人來，她又起?身, 將燭燈挪到?床邊，繼續(xù)等著。

    等得她實在是有?些不?耐，要沖進耳房時，溫慎從里頭出來了，也只著一身中?衣，朝她走來。

    她忍不?住揚起?唇，起?身去接他，挽住他的手臂一起?坐在床上：“為何?這樣久才出來？”

    “水未燒好，等了一會兒??！睖厣鹘忉屢痪?，自?顧自?躺下，“睡吧?！?/br>
    月嫵一腳踩地，伸著脖子將燈吹了，鉆進被子，往他身上趴，輕聲喚他：“溫慎，溫慎……”

    他佯裝不?懂其中?含義，閉上眼，道：“我有?些困了?！?/br>
    “噢。”月嫵暫且住了手，不?到?片刻，又不?安分起?來，手緩緩?fù)氯ァ?/br>
    溫慎陡然睜眼，擋住她，低呼一聲：“莫要如?此。”

    她曲了曲無?處安放的手指，默默收了回來，放在他的胸膛上，沉默良久，哽咽問：“為何?不?肯？”

    “今日有?些累了，改日再說吧?！彼珠]上眼。

    “改日是何?日？”月嫵微微撐起?身，看著他。

    他仍舊閉著眼，眼睫卻顫了顫，低聲道：“我也不?知?。”

    月嫵盯著他看了會兒?，沒再說話，只靠在他身上也合上眼眸。

    她能聽見他清淺的呼吸聲，顯然是并未睡著。她悄然呼出一口氣，緩緩道：“這幾年在長公主府，我一直都睡不?好覺，總盼著你在身旁就?好了。起?初，我以此為借口求母親接你來，可母親卻說生病了該大夫而不?是尋男人。許是我太愚蠢了，一點兒?也不?了解母親的脾性，否則事情也未必會變成今日這般模樣?！?/br>
    溫慎緩緩睜開眼，看著上方的帳子，徐徐啟唇：“小嫵，早些睡?！?/br>
    “我睡不?著，你睡得著嗎？”月嫵爬去他身上，整個人壓在他身上，像從前那樣，她笑，“我是不?是長胖許多？”

    他輕輕環(huán)抱住她的腰，搖了搖頭：“并未?！?/br>
    “溫慎，我們什么時候回一趟蓮鄉(xiāng)吧？我總覺得那里才是我的家。那年我縱馬去追你，因未追到?崩潰大哭喊著我要回家，母親卻說皇宮和長公主府才是我的家。”

    “小嫵?！睖厣鲹嶂哪橆a，抬起?頭，在她唇角啄了一下。

    穿過濃郁夜色，她看著他，與他對?視，在他唇角也啄一下。

    溫慎的手扣住了她的后頸，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腰，帶著她轉(zhuǎn)了一圈，翻身而上，緊緊抱住她，與她糾纏深吻。

    “溫慎，溫慎……”她低聲輕呼。

    “小嫵，小嫵?！彼須饬Χ加迷诹舜缴嚅g，似要多年的思念與苦痛都發(fā)泄在此處，吮得一下比一下重，讓懷中?之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但?月嫵并未推開，只是緊緊抓住他的肩背。她又何?嘗不?是如?他思念自?己一般思念他。

    他自?己似乎也有?些喘不?過氣了，才松開一會兒?，看著她。

    月嫵還在輕輕喘息，眸子里染上一層水汽，輕聲問：“要不?要？”

    溫慎低低笑出聲，抵著她的額頭，輕聲回：“明日吧，明早還要去上朝?！?/br>
    她抱住他的脖頸也笑，仰起?脖子親他一下：“好，明日?！?/br>
    溫慎又扣住她，帶她翻回去，捧著她的臉，在她唇親一下，臉上親一下，鼻尖在親一下，眼上親一下，眉心親一下，又回到?唇上。

    “等你閑下來了，與我說說，你這些年都經(jīng)歷了什么，好不?好？”她問。

    “好?！睖厣鞯种念~頭，瞇了一會兒?，將她放下來，“睡吧，小嫵?！?/br>
    她這回總算愿意睡了。

    這是她這些年來睡得最安穩(wěn)的一次覺，夢里偶爾還會出現(xiàn)哪些嚇人的場景，但?隨之溫慎就?會出現(xiàn)，將那些場景驅(qū)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