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杬動手很快。他邊寫邊念，讓一旁看著的曜也能邊看邊聽邊記。

    他打小喜歡書，給他一本書他能不哭不鬧看一天。這些是他翻慣了的，里面的內(nèi)容記得清清楚楚。

    念完一遍，手里樹枝不斷被削短，也全寫了一遍。

    轉(zhuǎn)過頭見曜看獸皮看得仔細(xì)，白杬隨手指了一個(gè)字兒：“這個(gè)念什么？”

    “秋。”

    “這個(gè)？”

    “鳥?！?/br>
    “這個(gè)、這個(gè)、這個(gè)！”

    “海、河……”

    見幼崽驚得嘴都合不攏了，他出口的話轉(zhuǎn)了個(gè)玩兒，“忘了?！?/br>
    白杬立馬狼尾巴揚(yáng)起，輕輕挪過去撞了一下曜的肩膀，得意得很。

    “不知道了吧，這個(gè)念白?！?/br>
    “嗯，白?！标字父裹c(diǎn)在白杬的眉心，輕聲問，“阿杬的白嗎？”

    “是的?！?/br>
    白杬清透的眸子里星光瀲滟，他翻身跳起，抱住曜的脖子。

    “以前怎么就沒見你這么聰明，過目不忘啊……”

    “阿杬聰明?！?/br>
    白杬擠著他的臉：“沒你聰明，我就羨慕你這種人。我讀書沒你聰明?！?/br>
    曜：“阿杬更聰明?！?/br>
    白杬被他幾個(gè)字就哄得找不著北。笑瞇瞇的，尾巴翹了好一會兒。

    玩兒夠了，白杬收斂。

    一本正經(jīng)地問：“曜族長，我需要跟你商量商量事兒。”

    “阿杬想教他們這些?！?/br>
    “對，不過現(xiàn)在其實(shí)也不著急。星族長倒是對這個(gè)感興趣，我就問問你們到底商量好了沒有，紅狐部落算不算是我們部落一家的了？”

    曜垂眸：“說好了?！?/br>
    “是了？！”要不是曜環(huán)著他，白杬差點(diǎn)跳起。

    “還不是，安跟星說，要等你成年之后再做決定。”

    “等我？為什么？”

    “一個(gè)部落的好壞，除了族長，還與祭祀有莫大的關(guān)系?！?/br>
    “聽不懂?！?/br>
    “儀式那一天你就知道了?！?/br>
    “說清楚！”白杬最不喜歡說一半留一半的話，還不如不說。

    曜捏捏他的臉，眸中含笑，顯得那冷色的眸子都暖了不少?！拔乙膊磺宄?，怎么告訴阿杬？ ”

    作者有話要說：

    “余霞散成綺，澄江靜如練。”南朝.謝朓詩《晚登三山還望京邑》

    第33章

    曜確實(shí)不清楚。

    每一任祭司接任的時(shí)候都要進(jìn)行獸神的洗禮。但是具體是什么樣子, 只有祭司才知道。

    說話間，外面哄哄鬧鬧。

    “阿杬，大毛小毛、小小毛們, 我們回來了！”

    白杬往外望了一眼，立馬低頭穿鞋：“可能是找到什么好東西了, 走，去看看?！?/br>
    雨下得大了。

    白杬一出去被雨水撲了滿臉。

    他抹了一把臉, 手掌擋在自己的眉上。四處看了看, 沒找到樹的影子。

    曜拿著獸皮蓋在白杬頭上?！八ゼt狐部落的洞里了?！?/br>
    白杬抓著腦門上的獸皮往曜的肩膀上蓋好，嘴角帶著笑：“可能是去找草了?！?/br>
    說話間就到了隔壁。

    現(xiàn)在洞里獸人多，除了橫著躺在石床上的生病獸人, 來來往往的都是找干燥獸皮的紅狐獸人。

    白杬拉開頭上的獸皮朝洞外面看了看，黑狼們就這么淋著雨癱在地上。

    這怎么行！

    “阿飛叔, 你們?nèi)タ罩亩蠢锎?！”白杬站在洞口喊。

    阿飛甩了甩頭上的毛。“知道了！”

    管他現(xiàn)在是黑狼還是紅狐，淋了雨都成了落湯雞，狼狽得不成樣子。白杬招呼后，大家慢吞吞地爬起來, 往隔壁的山洞里挪去。

    幾個(gè)呼吸間, 外面獸人們已經(jīng)沒影了，白杬還是放心不下, 要出去。

    曜幫他拉了拉頭上的獸皮?！安豢戳?？”

    草瞧過來, 笑盈盈地亮出獸皮里捂著的東西：“是灰灰鳥的蛋?！?/br>
    阿杬那么喜歡灰灰鳥，肯定也喜歡灰灰鳥的蛋。

    白杬眼睛一亮。

    “我馬上回來！”他拉著曜快步往外。

    落后一步的曜凝著白杬的發(fā)旋, 勾了下嘴角。

    他反手用力, 拉著人回來。自己先跳下去再舉著手臂抱著白杬的腰輕輕一抬, 帶著他下了山洞。

    白杬無奈, 手心捂著他的腦門?！拔矣植皇窍虏蝗ァ！?/br>
    “下了雨, 滑?！标椎?。

    “你有理?！笔窒禄谧∷请p眸子。

    下了洞，白杬就在外面喊：“阿夢叔！球！今天是不是有刺刺草！”

    球回他：“是，在外面那個(gè)拉車?yán)??！?/br>
    “沒有?。。?！”樹的聲音撕心裂肺，一聽就是對刺刺草湯有很深的陰影。

    遠(yuǎn)遠(yuǎn)的，白杬看見那河灘上的白鳥都驚得起飛。他沖樹翹了翹嘴角，堅(jiān)定地朝著邊上的拉車去。

    扒著洞口的樹默默蹲下。

    他一頭長發(fā)成了一縷一縷的，發(fā)尾滴著水。凌亂地盤披在肩上，可憐兮兮的。

    “那能不能放少一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

    “不行。”白杬笑得冷漠無情。

    他頂著獸皮在拉車?yán)锩娣?，抱了一大捆出來?/br>
    “阿杬，是不是要燒熱水？”亞從一個(gè)山洞里探出來，他頭上還頂著打呵欠的阿毛。

    “亞，幫幫忙啊?！卑讝z揚(yáng)起燦笑。

    “馬上！”

    亞雙手將頭頂上的小狐貍輕抱下來，轉(zhuǎn)個(gè)身進(jìn)洞，將阿毛送進(jìn)了他伴侶融的手中。

    阿毛身子小小的，僅有融的巴掌大。

    阿毛：“阿爸……”

    “乖，阿爸去幫你阿杬哥哥的忙?！?/br>
    阿毛：“嗷～”

    他轉(zhuǎn)而依戀地前爪抱住融的大拇指，圓胖的腮幫子蹭了兩下，眼皮子緩緩耷拉下來。

    熟睡前，阿毛咕噥：“阿父，阿爸開心了嗎？”

    “嗯，開心了?！?/br>
    上次紅狐部落遭到入侵，亞的阿爸去世了，搬到狼山這邊之后一直不見他開心。這幾天跟阿杬干活兒，才看他漸漸像以前那樣開朗起來。

    山洞里很快架起了火，上邊兒熱水滾著，里面是糅雜在一起的刺刺草根。

    正新鮮著的刺刺草根里的汁水多，煮開不久整個(gè)山洞里都冒著這股子刺激味道。又嗆又辣的，著實(shí)有些酸爽。

    見煮得差不多了，白杬笑瞇瞇地將手里的勺子遞給樹：“慢用，我就先過去了?！?/br>
    亞在旁邊悄悄抿嘴笑。

    白杬一走，他干脆地拿過木勺開始盛湯：“所有淋了雨的獸人都要喝?！?/br>
    *

    另一邊山洞。

    “樹他們?nèi)チ撕笊?？”白杬坐在草的身邊，看向他腿上鋪著的獸皮。

    草想都沒想就否認(rèn)道：

    “沒有，應(yīng)該是以前紅狐部落那邊找的?！?/br>
    “后山的灰灰鳥巢不好去，碰不到它們的蛋?！?/br>
    獸皮柔軟，還墊了幾層。中間的兩個(gè)拳頭大小的灰蛋圓潤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