瞌睡猛地散去。

    “你受傷了？”他一雙手在曜脊背上摸來摸去。

    曜輕輕握住他的手腕?！皼]有受傷?！?/br>
    白杬坐起身來, 拉開他的手仔細(xì)打量他麥色的肌rou。

    沒有傷口。

    白杬眉頭緊蹙，直接趴下去湊在他身上聞著。

    曜拍拍人的背：“聞到什么了？”

    “血腥味?！?/br>
    “嗯，昨晚上的?！?/br>
    “昨天晚上？部落出事兒了？！”

    “墮獸。”

    ＊

    昨天晚上。

    當(dāng)時白杬已經(jīng)趴在曜的背上睡去, 夜愈深，獸人們吭哧吭哧拉磨盤的熱情也消散得出差不多。大家收拾收拾, 直接進了山洞里睡覺。

    曜抱著白杬，剛將他放進山洞里，外面就響起了狼嚎。

    白杬聽聲音動了動，正要醒來。

    曜眼色沉沉, 大手捂住他的耳朵。

    他薄唇貼在白杬的耳垂上, 輕哄著：“睡吧，沒事兒?！?/br>
    白杬咕噥幾句, 在曜的懷里睡得發(fā)沉。

    陪著白杬待了一會兒, 曜開門出去。

    狼山山前依舊安靜。

    但是后山卻是綿延不絕的獸吼。

    曜關(guān)上門，看了一眼已經(jīng)圍在山崖前的獸人們。暗沖著他點頭：“來得不多, 兩百來個?！?/br>
    曜：“我過去看看?！?/br>
    曜冷眸深邃, 變作狼形飛快地往后山去。

    狼部落的獸人們幾乎天天在訓(xùn)練, 無論是作戰(zhàn)技術(shù)還是配合默契, 他們都近乎完美。

    兩百多個墮獸一來, 立馬被他們趕到山谷之中，沒有一個遺漏。

    夜色沉入墨，頭頂只有幾點星光。

    風(fēng)都安靜了，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傳入耳朵里，就顯得愈發(fā)清晰。

    曜獨自一人走在林子里。

    狼眼幽幽，注視著后山的方向。

    大抓墊踩在腐朽的枯葉上，耳邊一涼。灌木叢中蹦出來一個碩大的黑影。

    曜側(cè)頭，爪子一揮，猛然拍打下去。

    “嗷嗚！”

    砰的一聲，黑影重重落下。

    曜看了地上偷襲的獸人一眼，爪子摁住他的腦袋?！澳闶钦l？”

    “我是你們部落的狼啊?！甭曇羿駠?。

    林木間，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

    “曜！”

    “曜，解決了。”獸人們眼睛晶亮，跑過來的時候額頭只出了一點虛汗。

    “咦？這是誰？”叢拎著地上被曜踩著的獸人后頸，拉起來。

    “黑熊？”

    看清那豆豆似的眼睛，叢一巴掌給他后頸拍去。

    衣衫襤褸，面上漆黑，瘦得像皮包骨的獸人直挺挺地往曜的身側(cè)倒下去。墨色中，獸人們將他的臉看得出清清楚楚。

    是一張沒有見過的臉。

    曜側(cè)開，避免了被砸。

    叢的手搭上他的肩膀：“走走走，回去了。這個獸人咱們不管他?！?/br>
    曜回憶起剛剛在獸人眼底看到的絕望與害怕，道：“帶回去?！?/br>
    叢：“不弄死？”

    曜：“嗯?！?/br>
    叢打了個呵欠，后頭跟著他一塊兒回來的獸人也接二連三地張嘴。

    叢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道：“那行，咱們先把綁起來，明天再問?！?/br>
    擱在外面站了一會兒，確認(rèn)部落里沒事兒了，曜又重新回到了山洞。

    大概率是跟叢幾個待了會兒，身上沾染了氣息，所以才被白杬聞出來了。

    *

    朝霞漫彩，卷著橙紅的顏色染透了整個東邊。

    白杬一聽到是昨晚又來了墮獸，立馬拉著曜問情況。

    聽完，他下巴擱在已經(jīng)坐起來的曜的肩膀上。眉頭緊皺道：“這么說來，那墮獸是你打暈的那個獸人帶過來的？”

    “很有可能。”

    “那是個什么獸人？”

    “蛇?！?/br>
    “走，我們?nèi)タ纯础！?/br>
    白杬匆匆忙忙從床上爬起。

    曜拉著他的手腕微微用力，白杬跌坐在他腿上，腰被攏住，動彈不得。

    曜將臉埋入他的發(fā)絲之中，道：“關(guān)起來了，現(xiàn)在不知道醒沒醒。先陪著我睡一會兒，不著急?！?/br>
    白杬停下動作，點點頭。

    曜睡覺的姿勢很規(guī)矩，不像白杬，雙手雙腳都要抱在人的身上。

    白杬作為抱枕，只被勾住了腰。

    曜閉上眼睛，沒多久，呼吸漸漸勻稱。

    白杬眼睛轱轆轉(zhuǎn)悠。

    他這一覺從天黑睡到天亮，就是狼山后頭打得最激烈的時候他都沒有醒來過。

    這會兒精神正好，看著曜的臉，他思緒發(fā)散，想著昨天晚上墮獸的事兒。

    加上這一次，再算上貝殼山那邊遇到的墮獸，部落里已經(jīng)斷斷續(xù)續(xù)遇到了快十次的墮獸襲擊。

    起先是正好撞上了?；蚴撬麄兯蚜肿拥臅r候遇到墮獸，或是墮獸人往南邊走，正好看見了他們。

    這些不是沖著他們來的，他們正好被波及。

    但是后頭幾次，來的墮獸的規(guī)模越來越大。從十幾個，到幾十個，最后到現(xiàn)在的幾百個。

    大多都是從西邊過來的，少許還有從北邊來的。

    若是去南邊的話，他們費不著還要往狼山這么繞。而且還是很均勻地隔了差不多十天半個月就來一趟，像是被安排好的。

    白杬越想面上越

    幾百個他們尚且能解決。但是后面來幾千個，麻煩就大了。

    白杬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眉心忽然一熱。

    “想什么？這么愁?！?/br>
    白杬眨了眨眼睛，一頭埋進他的手心。

    “我在想啊，這些獸人不分白天晚上，就沖著我們過來。獸人們天天提心吊膽的，日子怎么過得出好?！?/br>
    “確實?！?/br>
    曜像吸貓薄荷一樣將白杬抱住，鼻尖的他臉上蹭。

    “幾次下來，從西邊跟從北邊來得比較多?！?/br>
    白杬想了半天，道：“這些墮獸人都是關(guān)在獸王城里好多年都沒有出來。只是因為他們繞不過高墻？”

    “嗯，差不多是這樣的。”

    白杬眼睛微亮，道：“那我們也修墻吧?！?/br>
    “大荒混亂，要是我們想好好發(fā)展的話必須要有一個安定的環(huán)境。部落現(xiàn)在不比從前，有很多幼崽，也有很多老獸人?！?/br>
    “要是獸人們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看著部落，很有可能遇到危險。”

    “但是修個城墻就不一樣了?！?/br>
    白杬仔細(xì)想過了，大荒危機四伏。他們并不知道什么時候回遇到危險。

    狼山就是一個小山包，東邊山崖前有大河，獸人們過不來。但是其他幾個方向都是一片空地，之前連鬣狗部落的獸人都能進來偷東西。

    部落里的狼獸人們時時防備著，苦的也是自家獸人。

    這城墻，怎么也得建起來。

    建起來，才能更好地謀生存。

    白杬看著曜：“材料我們都找到了，再cao作就是技術(shù)上的問題。你覺得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