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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母病的日常生活[無限] 第152節(jié)

    聽完文憶的解釋,郁久霏忽然緊張起來:“等等,我這么影響了你的計劃,那產(chǎn)業(yè)鏈的老大沒做手術怎么辦?”

    “他會做的,到了這個時候,不管他選用哪一顆心臟,都逃不過去,如果他害怕了,不做手術,那他死得更快?!蔽膽浧届o地回答,甚至有些期待。

    “那就好,”郁久霏長出一口氣,稍稍放下了心,“說真的,作為一個圣母病,來拍攝節(jié)目后,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世界上真的有我不應該去救的人,這一刻,我依舊覺得那些支持了產(chǎn)業(yè)鏈的人死亡很可憐,但我也在努力忍著,不去看、不去救。”

    一個人可以善良,但不能沒有善良到是非不分,害死那么多人,足夠他們死一萬遍了。

    文憶輕笑,湊近郁久霏:“我也多謝你是個帶腦子的圣母病,憑你的本事,要是你站到我的對立面,那就太可怕了?!?/br>
    郁久霏害羞地低下頭:“也不至于啦,我覺得文小姐你才厲害,可以聯(lián)系起那么多人,我天生有些不善言辭、不太會跟人相處,無法聯(lián)合這么多人的力量,還有就是,真的很感謝你文小姐,因為你的努力,這條產(chǎn)業(yè)鏈,總算可以消失了?!?/br>
    產(chǎn)業(yè)鏈是否會消失,文憶不確定,她只知道,至少最近這段時間,沒人敢碰這生意了,畢竟人都怕死。

    文憶抬手拍拍郁久霏的肩膀:“我把我知道的告訴你了,那么剩下的……”

    計劃還有最后一環(huán),郁久霏猛地點頭:“放心吧,我跟導演關系可好了!”

    聞言,文憶愣了一下,隨即噗嗤笑出聲來:“哈哈哈好,那就拜托你了。”

    文憶是作為節(jié)目組員工進來的,不能一直偷懶,她很快拿著自己的工作證離開,應該是去處理后面的事情了。

    空中花園內(nèi)又剩下了郁久霏三人,樓十一飄起來:“別的不說,這女人能力確實強,還夠狠。”

    一般人在碰上王財提議的辦法時,肯定會猶豫不決,而文憶抓準時機就同意了,每一步都走得剛剛好,所有人的能力都了解得清清楚楚,把他們安放在合適的位置上,等待創(chuàng)造奇跡的時刻。

    沈西聆喝完了文憶給他帶的咖啡,問郁久霏:“現(xiàn)在你真相也知道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應該是把真相說給導演聽,就可以完成任務結(jié)束拍攝了?!?/br>
    有了么得感情郁久霏那么一鬧,本來好好的限定一周逃亡游戲地圖,變成了法制節(jié)目,堪比卡bug過關。

    郁久霏揉揉腦袋:“說吧,主要是……我藥快吃完了,那個……我得去一趟精神病院,不能拖了?!?/br>
    聽完,沈西聆跟樓十一都驚呆了,兩個人眼珠子差點掉出來——樓十一沒有眼珠子,他掉了兩塊亮晶晶的晶片又手動塞回去。

    “不是,你沒藥了你還在醫(yī)院里看了這么久的戲?不對啊,之前我記得你說你一個療程是三個月啊?!睒鞘桓杏X自己的晶片都被嚇炸了。

    郁久霏不太好意思地抹了把臉:“嗯,我說的三個月,是我進望風山第五第醫(yī)院那天開始,你算算,加上休息、三個副本時間,是不是差不多了?”

    每次郁久霏下副本都有樓十一統(tǒng)計時間,他沉默一會兒:“也不到啊,是你吃太多藥把一整個療程的藥給吃完了吧?”

    對此,郁久霏解釋:“這種藥物每次都是建議半顆到某某顆不等,游戲次次針對我的圣母病選副本,我吃得不是一般得多啊,尤其最近,我吃的量已經(jīng)到頂了,再待久一點,我該吃到?jīng)]感情了?!?/br>
    醫(yī)生給郁久霏開了控制情緒的藥,避免上頭,量吃多了已經(jīng)不是情緒穩(wěn)不穩(wěn)定的問題了,那是直接沒感情了都。

    副本的問題之前在北頭村討論過了,郁久霏弱點這么明顯,被針對簡直輕而易舉。

    為了安全起見,郁久霏得在藥吃穿底之前離開副本,順便可以回去過年。

    按照文憶的要求,她希望郁久霏對導演說出來的真相是:醫(yī)院自己的坐地起價,拍賣器官,出的價錢更高,就可以使用最好的的器官,價格低一點的,為了安撫他們,就用了壞的器官,后來還把壞器官拿走了,試圖重復利用。

    話是這么說,可總得講究證據(jù),郁久霏糾結(jié)怎么弄證據(jù)呢,沈西聆說他可以解決。

    “?。磕阍趺唇鉀Q?”郁久霏撐著下巴看他。

    “你這幾天藥吃多了腦子明顯不靈活,自私能復制一切,讓他復制點文件不就好了?或者你想想,可以復制什么?!鄙蛭黢稣f著,換了自私出來。

    自私出來后先用下巴打量了一番郁久霏才慢慢把臉放正:“哦,是本人啊,我還以為出來就會見到你那個討人厭的人格呢?!?/br>
    兩個互相用鼻孔看人的人格,倒也不好說誰更討人厭一點。

    郁久霏干笑兩聲,推了一把巧克力過去:“我這不是不得已嗎?自私先生辛苦啦,吃糖。”

    自私垂下視線掃過那堆巧克力,搖頭:“只有小孩兒才吃這種東西,說吧,這回又要我復制什么?”

    “唔……其實我沒想好啦,弄什么出來都很刻意突兀啊,現(xiàn)在醫(yī)院里根本沒什么人,要說證據(jù)……難道做幾個假的、腐爛的器官放在……”郁久霏一邊說一邊想,覺得這倒是可行。

    之前太平間里拿到的器官都被沒感情的郁久霏讓人偶丟雪地里了,一個沒留,估計是覺得占背包格子。

    自私摸著下巴想了想,頷首:“每個地方都放一點吧,這種東西,永遠不嫌多的?!?/br>
    郁久霏眨巴一下眼睛,同意了。

    憑借自私強大的復制的能力,但凡可以放器官的地方,都被放了一兩個,接著郁久霏憑借浮夸的破爛演技,把導演哄到了住院部的手術室,給導演了預備的冷凍箱。

    導演沉默地看著她,對著攝影師揮揮手:“你說實話,你想干嘛?”

    “霏霏藥快吃完了,急著回去精神病院跟病友過年。”郁久霏靦腆一笑。

    “這三件事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嗎?”導演震驚地瞪著郁久霏。

    郁久霏歪歪頭:“有啊,都得回精神病院?!?/br>
    這聯(lián)系太強大,導演無話可說,認命了,現(xiàn)在郁久霏吃著藥都搞了這么一出,她要是沒藥吃,還不知道怎么瘋呢,他認輸,是他當boss的見識還不夠。

    導演瘋狂放水,在他給警方提供了假器官后,任務顯示完成,玩家們擁有了通關資格,最后一次采訪開始。

    這一次,剩下的玩家拿到了郁久霏贈予的信息,卻不再說謝謝了,經(jīng)過第四個地圖,他們終于變成了正常玩家的模樣,冷漠又沉靜。

    采訪完之后導演讓大家拍一張團體照片,那會放在節(jié)目的最后,算是紀念。

    拍完,郁久霏問導演:“導演導演,這個照片會發(fā)給玩家嗎?”

    導演扛著三腳架,冷笑搖頭:“不會,況且,除了你,沒有玩家在這個副本里要這張照片?!?/br>
    郁久霏愣?。骸盀槭裁??”

    “說白了,我這個副本叫《走近科學》,本質(zhì)上講的全是人性,沒有任何一個玩家在經(jīng)歷過之后,還能一點影響都沒有,我這里永遠是最惡心、最殘忍的劇情,相對來說,你們在難度等級一就遇見我,反而是系統(tǒng)仁慈?!睂а菡f完,扛著三腳架到其他地方指揮員工了。

    沈西聆站在郁久霏身邊:“他的意思是,見過人世間最黑暗的地方,多數(shù)玩家會選擇忘記這一段經(jīng)歷,而其他玩家,明顯已經(jīng)受到了影響,不可能需要照片這種紀念品。”

    郁久霏環(huán)顧一圈,發(fā)現(xiàn)就連胡倩倩,神色都是疲憊又冷漠,她看到郁久霏的時候似乎想笑,但沒笑出來。

    在地圖最艱難的時候,是郁久霏吃了藥,讓另外的自己解決了問題,現(xiàn)在事情過去,她依舊可以當最可愛的圣母病,但其他玩家做不到,他們只會記得認識的人,僅僅因為一些無傷大雅的錯誤,就被游戲淘汰。

    熟悉的公交車出現(xiàn)在醫(yī)院門口,導演讓場務組織了玩家,陸續(xù)上車,上車前交還醫(yī)院的一切。

    郁久霏抽空去了趟衛(wèi)生間把自己的毛茸茸換回來,上車時沈西聆在背后扶著她,等郁久霏走到車上,沈西聆就散成無數(shù)的光點,就像曾經(jīng)樓十一在她面前消失一樣。

    這回已經(jīng)不會擔憂了,郁久霏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跟外頭拿著三腳架的導演揮揮手,無聲說再見。

    導演大概是看在她終于要走了的份上,也揮了一下手,讓她趕緊走。

    玩家不多,沒一會兒就都上了公交車,場務點了人頭跟司機確認后下車,節(jié)目組的員工目送大巴車離開,代表著,這一次的副本,結(jié)束了。

    游戲頁面打上勾,公交車緩緩走上不知名的道路,穿過黑夜與白晝,系統(tǒng)宣布副本通關,開始發(fā)放獎勵,無人獲得成就、無人獲得特殊獎勵、無支線特殊獎勵、無隱藏主線獎勵,最終所有人獲得通關基礎積分三萬。

    聽完,幾個脾氣暴躁的男玩家狠狠罵了幾聲,拼死拼活過了四個地圖,最終所有人只獲得基礎積分三萬,還不如去打個普通副本。

    系統(tǒng)微妙的聲音在公交車內(nèi)響起:“該副本是為了讓玩家謹記,世界上永遠只有你自己不會背叛你,只有你自己覺得值得,才是最值得的,無論在游戲里度過多長時間,也不要忘記初衷,最后,恭喜所有通關玩家獲得休息時間三天。”

    聽到這個時間,本就生氣的玩家已經(jīng)開始砸公交車了,沒人攔著,而郁久霏扶著心臟躺在椅背上,感覺自己快猝死了,她有心去勸解玩家別破壞公物,可半天沒站起來。

    后面等郁久霏緩過勁可以站起來的時候,玩家們已經(jīng)發(fā)泄完怒火了,搞這么一出,說是讓玩家體會游戲的真實,誰都接受不了。

    就三天的休息時間,連睡個安穩(wěn)覺都不夠。

    回程明顯快了很多,司機或許是怕玩家暴起揍他,開公交車開得跟飛行器似的,就差四個輪子都騰空了。

    公交車停在游戲世界中心內(nèi)公交站內(nèi),郁久霏等到了玩家公寓樓那一站才下車,她人都累麻了,不等系統(tǒng)說什么,直接選擇回到現(xiàn)實世界,她離開太久了,得回去。

    這次副本就給三天假期,郁久霏把腦袋轉(zhuǎn)迷糊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怎么辦,她本來打算去醫(yī)院住院的,接下來就是過年,往年都回孤兒院看一下,誰知道要這么久。

    郁久霏出現(xiàn)在家里,趕忙去洗澡收拾自己,把臟衣服、臟被褥都塞洗衣機里清洗,連上家里的網(wǎng)開始處理各個問題。

    經(jīng)過這么幾天,有人來問還接不接單,早幾天的都走了,最近三天的倒是有,可郁久霏不敢接,她不知道下一個副本要進去多久。

    進《走近科學》前,郁久霏以為就去半個月,當時在個人簽名那掛的請假條也是半個月,結(jié)果回來太晚,客戶都跑了幾個。

    郁久霏一一跟人道歉,說自己暫時去醫(yī)院了,拿不到手機,最近才回來,但無法接單了。

    沒有了單子,就沒有進賬,郁久霏不得不想點別的活干,一時半會兒想不到合適的,抬頭撕日歷,發(fā)現(xiàn)蠻巧了,明天就是除夕了。

    游戲給的三天時間,剛好是大年二十九、大年三十、大年初一,怎么說呢,有種資本家的虛偽感,打一巴掌給顆棗。

    看著還在發(fā)信息的老板,郁久霏忽然覺得,資本家圍繞著自己,這個世界好可怕。

    為了活下去,郁久霏深吸一口氣,態(tài)度誠懇地跟老板道歉后,開始準備禮單,以前過年的時候她是買禮物給孤兒院,雖說,孤兒院好像沒有那么歡迎她的樣子,不過那好歹是她有能力養(yǎng)活自己之前的棲身之地,怎么都應該表示感謝。

    后來進了精神病院,郁久霏就換成了同城派送到孤兒院,自己在精神病院過,醫(yī)生護士反而給他們帶禮物。

    今年郁久霏沒辦法住院,干脆決定買各種禮物,去醫(yī)院住兩天,把禮物送給所有的病友跟醫(yī)生護士,哪怕糖果,都得人人有份。

    回來的時候是下午了,郁久霏掃蕩了附近的集市,請同村的大爺幫忙送到精神病院去,大爺一直問郁久霏是不是去看家屬,好像很擔心是郁久霏自己有病。

    郁久霏知道別人避諱,都說是看家屬,等到精神病院,還給大爺送了一籃子水果。

    在精神病院里,郁久霏感覺跟回到老家似的,見人就打招呼:“唐姐,新年好啊,我來住啦!吃糖吃糖!花醫(yī)生,好久沒見,又長高了,吃糖吃糖!吳主任,今天精神也很好??!等我住下,還給您當護士?。 ?/br>
    打了一路招呼,從第三個人起,郁久霏就被扛起來往里走了,她嘴上不停分配自己帶來的東西,而醫(yī)生護士們訓練有素地把她送進了住院部里。

    住院部里有一張郁久霏的專屬床位,左邊是畫家,右邊是哲學博士病友,哲學博士病友右邊是個政治學博士后病友,大家相處得都很愉快。

    畫家正在畫畫,看到郁久霏被抗進來,平靜地打招呼:“喲,回來了?還是家里好吧?”

    “是的沒錯,外面套路太多,還是家里好啊,自從離開,我每天都想回來。”郁久霏仰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一回來感覺所有的累都浮上來了。

    哲學病友在做瑜伽,她緩緩舒展身體:“霏啊,世界本質(zhì)是能量守恒的,外面套路多,你只要比他們套路更多,你就不會累了?!?/br>
    冥想的政治學博士后點頭:“她說得對?!?/br>
    郁久霏翻了個身,撅嘴:“霏霏知道啊,可是資本家不讓霏霏睡覺覺,這簡直是虐待,比包身工還慘。”

    政治學博士后睜開眼:“他們不讓你睡,你也不讓他們睡嘛,你要克服一下自己呀,不然醫(yī)生的努力就白費了?!?/br>
    所以說,人家能進精神病院是有原因的,郁久霏覺得自己欲病又止,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精神病院的新年跟外面沒什么區(qū)別,有新年晚會、團圓飯和發(fā)紅包,郁久霏作為新年里年紀最小的孩子,拿到了一堆新年禮物,有病人們給的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有醫(yī)生護士給的紅包,這些都是接濟她的。

    郁久霏很窮,治病需要錢、生活需要錢,她還是孤兒,精神病院里無論是醫(yī)護還是病人,都想著多照顧一下。

    除夕夜的時候,郁久霏連夜在床上拆禮物,病人們這一晚可以玩通宵,病房里沒人在,十一點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對方抬手敲了敲門。

    “郁小姐,快到十二點了,不下去看放鞭炮嗎?”男人輕笑著說,戴著一副金絲邊無框眼鏡,斯文蒼白的臉看起來有些冷漠。

    “醫(yī)生!我在拆禮物呢!啊對了,我也給你帶禮物了。”郁久霏跳下床,蹦到一半想起來自己給主治醫(yī)生帶了禮物,趕緊回頭翻自己的包,拿出來一個曇花盆栽。

    郁久霏把盆栽遞給醫(yī)生:“喏,這個是送您的新年禮物,祝您今年依舊頑強,可以堅持到我病好那天!”

    醫(yī)生微笑著收下:“你也知道?。俊?/br>
    關于治病這件事,郁久霏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自己很難治啦,醫(yī)生去年也辛苦了,明年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聞言,醫(yī)生臉皮抖了抖:“那也不用太努力,順其自然就好,行了,禮物明天再拆,先下去等今晚的倒計時,等會兒還有餃子跟年糕,我記得你比起餃子,更愛吃紅年糕吧?”

    “對,因為那個是甜的。”郁久霏揣著手手跟醫(yī)生并肩往樓下走,燈光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新年轉(zhuǎn)瞬即逝,郁久霏只住到初一,用的理由是需要工作,資本家不給假,有病例也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