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魘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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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泠月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半點意識也無,待她醒來,窗外又是繁星點點,靜謐安詳。季泠月伸了個懶腰,慢吞吞爬起來,呆呆坐了一會兒,才想起了昨晚發(fā)生的事。 臉頰不禁熱了起來,她垂下眸,看見大腿上凌亂的吻痕,登時羞意更甚,抓緊了身上的被褥,好不容易鎮(zhèn)定下來,她忽然意識到身邊少了個人,不由皺起眉,啞聲喚道:“藍嫵?!?/br> 四下寂靜,無人回應,她喊完這一聲,只聽見屋外風吹樹葉沙沙作響,莫名的恐慌之意涌上心頭,季泠月隨意扯了件衣服披在身上,赤腳跳下床,抬高聲音喊:“藍嫵!” 仍是無人回應。 季泠月孤零零站在黑暗之中,呼吸稍急,胸口起伏了幾下,忽然伸手結印,念出了召喚的咒法。 金光閃過,銀發(fā)鮫人憑空出現(xiàn)在室內(nèi),她穿著隨意,手里端著一壺茶,因為突然變換了場景而茫然地眨了下眼。 季泠月快步上前,一頭扎進她懷里。 藍嫵嚇了一跳,下意識抬起胳膊,等到嗅到懷里熟悉的氣息,才放松下來,問:“怎么了?” 季泠月悶聲道:“你去哪兒了?” “我去煮茶,正好,本來就打算給你喝的,現(xiàn)在倒是比我自己走回來還要快?!?/br> 季泠月沉默了一會兒,說:“以后你出去的話,都要提前告訴我?!?/br> 藍嫵挑起眉:“若是你睡著了呢?” “那就叫醒我?!?/br> 藍嫵笑了下,拍了拍她的脊背:“好了,渴不渴,睡了一天了?!?/br> 季泠月點頭,從她懷里出去,乖乖捧著茶杯啜了一口,蹙起眉:“茶里加了什么?” “你嘗出來了啊。”藍嫵說:“我加了珊瑚粉,是我們海里的一種藥材,能滋養(yǎng)身體,補充氣血。” 季泠月放下心,一飲而盡,問:“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 “子時了?!彼{嫵說:“早上那位皇帝派人來過,我說你身子不適不便見客,他們便走了,之后,那個小公主也來了一趟。” “你見她了?” “自然沒有,我可沒工夫陪她玩?!?/br> 季泠月哼道:“怎么,之前不還說她可愛,現(xiàn)在就沒工夫陪她玩了?” 藍嫵:…… 看來這件事短時間是過不去了。 她干咳一聲,轉移話題問:“昨日你見了皇后,可有什么收獲?” 季泠月嗯了聲,臉色逐漸嚴肅起來:“凡間的大夫找不出病癥原因是應該的,因為皇后確實沒有生病,而是中了妖術,才一睡不起?!?/br> “妖術?” “嗯,但我對妖術并不太了解,所以想讓你去看看,昨日之所以不當場告訴你,也是為了避免事端。” 畢竟那些人本就懼怕妖怪,要是得知皇后被妖所害,只怕會更防著藍嫵。 “哦……”藍嫵又問:“那袁縝呢?” “袁縝,”季泠月嘆了口氣:“我對他說了此次前來的目的,不過他說,等皇后的事情解決,自然會鼎力相助?!?/br> 藍嫵眨巴一下眼:“所以他的意思是,我們不幫忙,他就不幫忙,對么?” 季泠月默認了。 藍嫵嘶了一聲,納悶道:“你不是他的恩人嗎?這人不報恩就算了,怎么還這么要挾的?” “也不算是要挾,”季泠月淡淡道:“降妖除魔本就是我的任務,既然見著了,總不能放著不管?!?/br> 說完這句話,她好似察覺有什么不對,瞥了藍嫵一眼,補充道:“降惡妖,除邪魔?!?/br> 藍嫵被她逗笑了,忍不住揪了下她的臉頰rou:“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我們什么時候去?!?/br> “現(xiàn)在?!?/br> “現(xiàn)在?” 季泠月點頭:“皇宮守衛(wèi)森嚴,想來妖怪也不會白日里出沒,這個時間剛剛好,我們直接進去,不必知會他們?!?/br> 藍嫵很快領會到她的意圖,和她一起爬出客棧窗戶時,還不吝夸獎:“你想得真周到?!?/br> 季泠月怔了一下:“何出此言?” 藍嫵也愣了一下:“怎么,你難道不是擔心通知皇帝會打草驚蛇,把那妖怪嚇跑,才不聲張的嗎?” 季泠月沉默了會兒,唔了一聲:“是這樣?!?/br> 她確實擔心打草驚蛇,不過驚的不是那個妖怪,而是那個小公主。 但這種別扭的小心思,藍嫵還是不知道為好。 “確實有股妖氣?!彼{嫵從門口走到床前,看著里面若隱若現(xiàn)的干瘦人影,嗅了嗅:“還挺淡的?!?/br> 季泠月思索道:“什么妖怪,會使用這種妖術?” “你要問我的話,我還真知道一種?!彼{嫵回過頭,正要告訴她,卻發(fā)現(xiàn)身后空無一人,不禁愣了一下:“阿月?” 她轉過身,在房間里掃了一圈,又喚道:“阿月?” 怎么一眨眼人就沒了。 藍嫵蹙起眉,視線不經(jīng)意朝后看去,卻猛地一僵。 原本躺著皇后的床上竟然空空如也。 她下意識退了兩步,轉過身,心神不寧地朝門口跑去。 推開門,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深藍的海水,魚群游弋在紅色珊瑚群里,貝殼鑄就的宮殿散發(fā)著瑩潤的微光,熟悉的場景令她震驚地睜大眼睛,再次朝室內(nèi)看去,入目卻是一片雪白,玉石鋪就的地面光可鑒人,踩上去冰涼堅硬,藍嫵被凍得一哆嗦,垂下頭,發(fā)現(xiàn)自己赤著雙腳,而地面上,正倒映出的一張幼童的臉。 是她孩提時的臉。 藍嫵惶然地抬起手,那雙手竟也是rou乎乎的,白白胖胖,很是可愛。 怎么回事?是幻境嗎? 她抿了抿唇,努力鎮(zhèn)定下來,正思索著破解的方法,卻聽一個好聽的女聲問:“你在這里做什么?” 這個聲音本該是陌生的,但聽到的一瞬間,藍嫵卻渾身一顫,心里同時涌上膽怯與欣喜。 她像犯了錯一樣低著頭,一聲不吭,從房屋深處響起的腳步聲逐漸停在她身前,從她的視角,只能看到一雙潔白的靴子。 那個聲音淡淡道:“你該和你的jiejie一起去讀書,而不是跑來我這里?!?/br> 藍嫵眨了下眼,想要抬頭看看她是誰,卻做不出額外的動作,好似變成了被強安進這具身體的一縷幽魂,只能如傀儡般體驗幼年“自己”的喜怒哀樂。 女孩揪緊雙手,猶豫許久,才用稚嫩的嗓音囁嚅:“我想和你待在一起?!?/br>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冷漠道:“可我不喜歡你?!?/br> 女孩一怔,鼻子很快酸了起來,委屈道:“我知道?!?/br> “你的母后,不是也不允許你來找我嗎?” “她……”女孩張開嘴,半天沒說話,藍嫵卻察覺到一股突如其來的怨憤,這種怨憤令她錯愕不已,畢竟在她的記憶里,母后向來溫柔慈愛,她不該對母后有這種消極的情緒才是。 這果然,果然是假的幻境。 在她這樣確信時,女孩好似下定了什么決心,鼓足勇氣抬起頭:“我都知道了,其實……” 目光上移,映出女人纖細的腰肢,在那張神秘的臉即將暴露在她的視野中時,藍嫵卻忽然額頭一痛,驚呼一聲,驀地睜開眼坐了起來。 丹青跳到了她腿上,和她大眼瞪小眼。 藍嫵捂著腦門,懵了半天,才不可置信道:“你啄我?” 丹青咕咕叫了兩聲,揮動翅膀,往旁邊扇了扇。 藍嫵下意識轉頭,發(fā)現(xiàn)這里正是淑月殿的室內(nèi),而不遠處就是皇后的臥榻。微風拂過,燭臺中火光跳躍,床上女人的影子也被映得忽隱忽現(xiàn),影影綽綽。 而床邊的地面上,則躺著一身白衣的季泠月。 藍嫵頓時變了臉色,小跑過去:“阿月!” 她將季泠月抱進懷里,捧住她的臉仔細觀察。女人面色平和,呼吸均勻,好似只是睡著了,藍嫵卻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結合剛才的經(jīng)歷,她終于確定了罪魁禍首的身份,恨恨咬牙,一字一句道: “魘,獸!” —— 哈哈哈我終于早更一次lt;( ̄ ▽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