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逍遙游(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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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孟長歌喜歡自己時,是兩年前的事。 那日,被關押在海獄中的海魔族大將月隱逃了出去,還殺死了守衛(wèi)在外的鮫人侍衛(wèi),她不得不親自出馬,率兵離開昆侖海,將他擊殺在漆黑無邊的海淵中。 許是廝殺過于激烈,連那只一直隨身攜帶的紙鶴損毀了,她都沒有注意到。而幾日后,等她帶著淋淋血跡回到海王宮時,先沖上來的,竟然是臉色蒼白的孟長歌。 “你沒事吧!” 藍鳶納悶道:“我能有什么事?” 女人不安地在她全身上下來回打量,啞聲道:“紙鶴損毀了,我還以為……” “紙鶴?”藍鳶怔了下,下意識摸向自己腰間,這才發(fā)現(xiàn)它不見了:“原來如此,”她放下手,不以為意道:“不過你這紙鶴也忒不好用了,根本幫不上什么忙,若我真出事了,只怕等你趕來時,我已經(jīng)喝孟婆湯了。” 孟長歌僵了下,好一會兒,才啞聲道:“對不起。” 藍鳶莫名:“什么對不起?” “我好像有些想當然了,”孟長歌垂下頭,沮喪道:“是我說的會及時趕到你身邊,可真遇到這種情況,我卻辦不到?!?/br> 藍鳶緩緩蹙起眉:“你……” “對不起?!彼破鹧劬?,定定瞧著她:“如果是沒法兌現(xiàn)的承諾,我不該輕易說出口?!?/br> “我又沒怪你,”藍鳶被她看得不自在,別扭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你這么認真作甚?” 孟長歌搖搖頭,滿臉的執(zhí)拗:“可對我來說,這就是很重要的事?!?/br> “你,你真是……莫名其妙?!?/br> 鮫人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向著輝煌的殿宇游去,而莫名其妙的人類停在身后,喚了一聲她的名字:“藍鳶?!?/br> 藍鳶回頭。 “你是對我很重要的人,所以,我不會再對你食言了?!迸似届o地望著她,認真道:“這是我,向你許下的承諾。” 不知為何,孟長歌說的那些話讓她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心緒不寧,后來,她實在憋不住,狀似不經(jīng)意地把這件事講給藍嫵聽,而正在專心致志把珍珠串成項鏈的人聽完后,隨口道:“這不就是在表明心意嗎?我覺得你說的這個朋友,一定喜歡你說的另一個朋友?!?/br> “咳!咳咳……”藍鳶險些被嘴里的茶水嗆到:“你說什么?喜歡?!” 藍嫵瞥她一眼:“不然呢?” 藍鳶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又由白轉(zhuǎn)紅:“這,這不對吧,朋友間也能說這種話吧?” 藍嫵嗯了聲,敷衍點頭:“也許吧?!?/br> “什么叫也許吧?”藍鳶忍不住揪住她尖尖的耳朵:“給我個明白的答案,她到底喜不喜歡我?!” 四周忽然安靜下來。 藍嫵啪地放下項鏈,吃驚地轉(zhuǎn)過頭:“喜歡你?” 藍鳶一愣,反應過來,慌忙找補:“不,不是!我是說,喜不喜歡我那個朋友……” “一般來說,當有人說她朋友怎么樣時,其實就是在說自己?!币坏缆曇魪拈T外傳入,季泠月抱著厚厚一沓書踏了進來,似笑非笑道:“藍嫵,你怎么這么笨,她說什么你就信什么?” 藍嫵睜大眼睛:“孟師姐對你表白了!” 還不等藍鳶震驚,季泠月也道:“這么多年,終于?!?/br> “什么意思,”她一次感覺自己沒有藍嫵聰明,暈頭轉(zhuǎn)向道:“你們怎么知道是孟長歌?什么又叫這么多年?” 此話一出,兩人面面相覷,藍嫵呃了聲,小心將季泠月抓到身邊,心虛道:“原來你還沒發(fā)現(xiàn)啊,那……那你就當我們沒說。” 總而言之,她稀里糊涂地發(fā)現(xiàn)了孟長歌喜歡自己這個事實,而出乎意料的,她對此并不覺得討厭。 她從前雖沒想過自己以后會有個什么樣的伴侶,卻也默認了應該是個同樣的妖族,而人族……人族與她是生活在兩個不同世界的種群,她們之間有著天然的隔閡,更何況,她并沒有興趣和藍嫵一樣去親近人類。 那為什么,得知孟長歌喜歡自己時,心中竟會有些微的輕快與喜悅。 “她確實該喜歡我?!绷己媒邮苓@個事實后,她對著自己meimei說:“說明她眼光不差?!?/br> 藍嫵噫了聲,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既然你們是兩情相悅,那……” 藍鳶打斷她:“不要胡說,只要她不向我表明心意,就不是兩情相悅。” 藍嫵愣了下:“可是,她之前說的那些話不算嗎?” “不算,”藍鳶白她一眼:“只要她不說喜歡就不算?!?/br> “那你說不就好了?” “憑什么?”藍鳶哼道:“我可是尊貴的?;?,我才不會先說,我倒要看看她準備拖到什么時候?!?/br> 藍嫵匪夷所思地盯了她一會兒,嘟囔道:“我實在搞不懂你們了,明明長了一張嘴卻都要憋著,我和阿月當時……” 季泠月連忙干咳一聲,拽住藍嫵的手臂,不想讓別人知曉自己表白時可憐兮兮的模樣:“走啦,她們愿意磨蹭到什么時候就磨蹭到什么時候,你就別管了?!?/br> 藍嫵抿了抿唇,乖乖道:“好吧?!?/br> 藍鳶揣著自己的架子,就是不愿意當先表白的那個,哪知這一等就等了兩年,其余各海族更是扎堆生娃,請求賜名的折子接二連叁送入海王宮,長老們看到后更是來了勁兒,這段時間輪番上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勢要讓她同意留珠不可。 藍鳶在海王宮簡直坐立難安,一半是煩的,一半是氣的。 哇,怎么有人這么能忍? 她忍不下去了,決定去下劑猛藥。 太陽不知何時下山了,明亮的清暉灑在廣闊的草原上,從塞勒湖到落星谷,一路照亮她們前行的腳步。 自從說出那句話后,身后的人便沒了動靜,只是牽著馬,一聲不吭地跟在她身后。 藍鳶拂開面前的枝葉,一片潔白的花田頓時映入眼簾,還未完全舒展的花瓣像玉般閃爍著晶瑩的光芒,仿若天空中的點點繁星。 難怪叫落星谷。 藍鳶停下腳步:“剛好,再過一會兒,就要開花了?!?/br> 孟長歌嗯了聲。 藍鳶轉(zhuǎn)頭,瞧著她懨懨的模樣,挑眉道:“你這是什么樣子?不是你說夢曇花開很好看,想與我同賞嗎,怎么到了這里反而沒精神了?” 女人咬了咬唇,抬頭瞥了她一眼,又很快移開視線:“看完后,你就要回南海嗎?” “是?!?/br> “……”她攥緊手里的韁繩,睫毛微顫:“藍鳶。” “嗯?” “你喜歡的,是什么人?” “問這個做什么?”藍鳶隨手捋起被風吹亂的碎發(fā),懶散道:“對你很重要嗎?” 孟長歌沉默了會兒,點了點頭:“很重要?!?/br> “為什么?”她瞇起眼,轉(zhuǎn)頭不慌不忙地看著她:“我喜歡什么人,和你有什么關系?” “因為……”孟長歌張了張嘴,嗓子卻像堵住似的,眼眶也慢慢紅了:“因為……我……” “你什么?” “我……”孟長歌吸了一口氣,終于抬起頭,難過道:“如果,我知道她是誰的話,我就知道……我哪里比不過她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