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秋驚葉才猛然想起面前這個女子也是江知酌的妾室，他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有點不妥，有點替小碗炫耀她和江知酌的感情？

    娶好幾個就是麻煩，秋驚葉琢磨。

    薛楚楚低頭笑了下，說：“那天的事，謝謝你，云水居的侍女都換走了，現(xiàn)在也沒人……欺負(fù)我了?！?/br>
    秋驚葉趕緊說：“那都是我阿姐的意思，她讓人換的。還有這個燈籠，也送你吧，你晚上出來，可以照個亮?！?/br>
    “無功不受祿，為什么送給我？”薛楚楚說。

    “啊……因為你總是晚上出來，萬一看不清，掉進(jìn)池塘里了，那不就麻煩了。我阿姐可不希望你們?nèi)魏稳顺鍪?。她有點懶，你們出事了，她還要出面處理?！鼻矬@葉說。

    “那我把我的燈籠換給你吧?！毖Τf，“你不是也晚上總出來嗎？”

    “不用了，”秋驚葉搖搖頭，“我過幾天要離開這兒了，燈籠也用不著了?！?/br>
    “為什么？”薛楚楚下意識地問，“要很久才回來嗎?”

    秋驚葉沒說江知酌派他去揚(yáng)州的事，只說有事要出門一陣子。

    “會回來的吧，”秋驚葉說，“我阿姐希?s?望我能出門歷練歷練?！?/br>
    有小碗的地方才是秋驚葉的家。

    “那你出門在外應(yīng)該會有惦念的人吧，”薛楚楚說，“我有個問題想問你?！?/br>
    “你問吧?！?/br>
    “如果惦念一個不該惦念的人，應(yīng)該怎么辦？”薛楚楚抬頭看著秋驚葉。

    秋驚葉扭頭詫異地望著薛楚楚，還以為被人知道了心思。

    “心中有一個人，是自己的事?！鼻矬@葉望著金玉臺的方向，“把她當(dāng)成指路的明燈，不求與其同行。”

    “明白了，謝謝，”薛楚楚提著兩個燈籠“我回去了。”

    那我也是，薛楚楚想，秋驚葉從今以后就是我的一盞明燈。

    第58章 不由己

    薛楚楚第二日回薛府只帶了一個小丫頭靈心，薛楚楚到的時候，薛中出去辦事還沒回來，薛楚楚只好在正堂等著薛中。

    “姑姑，我母親呢？”薛楚楚問身旁的侍女，“我能不能先去看看我母親?！?/br>
    侍女聽了胡姨娘的授意，不能如薛楚楚的意，得胡姨娘說了能見，她們母女才可以見。

    侍女搖搖頭，說：“小姐，老爺快回來了，您還是在此地等老爺回來再說。”

    薛楚楚不愿意讓跟來的丫頭靈心看到她的窘迫，而且她不知道一會兒薛父會對她說什么，打發(fā)了靈心去門外等著。

    終于一個時辰以后，薛父帶著庶兄薛新回來了。

    “女兒給父親請安?！毖Τ飞硇卸Y。

    薛父卻眼神復(fù)雜地看了薛楚楚一眼，直徑坐到了正堂主位上，薛新站在薛父旁邊。薛父沒說話，屋內(nèi)氣氛一時有些冷凝。

    薛楚楚低頭站著，不敢說話。

    “呦，這不是貴人良娣嘛，”胡姨娘扭著身子進(jìn)屋來，紅色巾帕掩嘴假笑了一下，“回府是有什么指教，我特地帶蜜紅過來聽聽?！?/br>
    薛楚楚轉(zhuǎn)過身子，看到蜜紅跟在胡姨娘身邊，心里忐忑不安。

    “楚楚，”薛父開口道?！笆悄惆岩棠锇才潘藕蚰愕娜舜虬l(fā)到了太子之前的別院？”

    薛楚楚急忙解釋，說：“不是，父親，是太子妃她把她們調(diào)走的，我不知……??！”

    蜜紅推搡了一把薛楚楚，薛楚楚跌倒在地上，捏緊了自己的裙衣。

    推開薛楚楚，蜜紅扶著胡姨娘坐到薛父旁邊的座位上，蜜紅說：“當(dāng)日太子殿下本要隨小姐回門，可太子殿下又去太子妃那里，小姐自然不樂意，奴婢勸了幾句，可小姐根本不聽，還罵了奴婢。奴婢挨罵不要緊，可奴婢是胡姨娘指過去伺候小姐的，小姐竟然把我們都打發(fā)走了?！?/br>
    薛楚楚跪在地上，泫然欲泣地說：“父親，姨娘，我沒有，是太子妃做決定要把她們調(diào)去那邊伺候她的，東宮事宜她說了算，我自然阻止不了。”

    “太子妃平白無故地調(diào)她們過去做什么？”胡姨娘瞇著眼睛問，“還不是你說了什么？沒幾天又把她們遣散出府，你在東宮就做高高在上的太子良娣了是吧。我和你父親的意思，你不領(lǐng)會也就罷了，你也不想想你母親？”

    聽到胡姨娘說起自己母親，薛楚楚流下眼淚，她不敢再說什么，唯恐惹惱了胡姨娘。

    “行了，你去歇著吧，”薛父對胡姨娘說，“我跟楚楚說幾句話。”

    房門再度關(guān)閉，薛父看著薛楚楚說：“新兒，把你meimei扶起來?！?/br>
    “別怪你姨娘苛責(zé)，”薛父說，“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應(yīng)當(dāng)理解父親的難處?！?/br>
    薛楚楚只能點點頭。

    “你既說蜜紅是太子妃調(diào)走的，那太子妃為人如何？”薛父問。

    “女兒只見過她兩次，”薛楚楚擦著眼淚，“太子妃性子冷淡，不太好相處?！?/br>
    薛父點點頭，道：“那就是她看不慣你，所以調(diào)走你身邊的伺候的人？若是如此，那她便是有與你相爭之心了。不過估計太子不會喜歡那種女子，宮內(nèi)誰人不知道太子妃和三皇子的舊事，而三皇子和太子又是日后爭奪權(quán)力的對手。”

    薛楚楚低頭聽著，太子和太子妃似乎不像父親說得那般，但她此時什么話也不能說，只能聽著父親的交代。

    “你同太子殿下相處如何，”薛父話鋒一轉(zhuǎn)，“別忘了為父當(dāng)初送你進(jìn)東宮是為了什么?！?/br>
    “女兒沒有忘。”薛楚楚說。

    盡早懷上江知酌的孩子，這是父親給她的命令。

    “好孩子，你現(xiàn)在受的這點委屈，對日后來說，都不算什么，”薛父說，“你的孩子，才是未來楚國的帝王。而你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你的母親自然也跟著你風(fēng)光?！?/br>
    薛楚楚猛然瞪大眼睛，她怎么也沒想到父親打的是這個主意。朝堂上的事她不動，曾經(jīng)她曾想過，父親或是為了攀附東宮勢力，穩(wěn)定其朝堂上的官位。

    明德帝還在位，下一任皇上是誰都不得而知，父親怎么能如此篤定自己未來的孩子，就是未來帝王。

    薛楚楚感到一陣莫大的恐慌，她抬頭看向父親和庶兄，薛新面上無詫異之色，似乎也認(rèn)定父親的說法。

    “就算太子殿下能繼位，可、可是太子妃還在，”薛楚楚慌張地說，“父親，怎么能確定……”

    “就憑她？”薛新在一旁說，“她的出身，根本不用父親費力，等太子繼位，朝堂上必定群臣反對，你自然不必管。而你的孩子做太子，到時將無一人反對?！?/br>
    薛楚楚跌在椅子里，震驚到冷汗直流，極度惶恐不安，無法相信父親和庶兄把如此驚天動地的事說得這般簡單。

    “父親，我……我害怕，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薛楚楚搖頭，“我做不到?！?/br>
    薛中從座位上起身，面色陰沉，趨逼近薛楚楚說：“你是我薛中的女兒，是薛府唯一的嫡女，你必然做得到。就算為了你母親，你也得做到?！?/br>
    “母親……母親她如何……”薛楚楚突然想起薛父讓她回府時傳得話，“我想去看看我母親。”

    “你還是安心待在東宮里，盡快完成你該做的事，”薛中直起身子，“你母親在府里的生活，全看你怎么做了。為父教導(dǎo)你多年，為你覓得良婿，如今的要求你做的，也是希望你日后有依仗，就算我和你哥哥不要求你如此，你也是要為太子生兒育女的，對吧，我的好女兒，楚楚?！?/br>
    聽到薛父叫自己的名字，薛楚楚渾身一顫。

    她想到自己以前本來不叫這個名字的，是父親給她改了這個名字，所以父親的早就有此計劃了，薛楚楚不寒而栗。

    “回去吧，以后有消息我會讓你哥哥傳給你，”薛中攏著袖子，“還有，你在東宮有什么不便，可以尋求蒼赤公主的幫助，你們兩個難道爭不過一個流放在外多年的宮女嗎？”

    薛楚楚看著父親和哥哥離開的背影，捂了捂胸口，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后，帶著靈心回了東宮。

    *

    明德帝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維持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夜里才徹底醒轉(zhuǎn)，睜眼看到的是江慕安趴在床邊。

    “父皇！”江慕安小聲驚呼，“您醒了，我去叫太醫(yī)?！?/br>
    守在殿外的太醫(yī)魚貫而入，江慕安退到一側(cè)，安靜地立著看太醫(yī)給明德帝診脈。

    明德帝情況暫時穩(wěn)定了，只是還需要慢慢調(diào)養(yǎng)，太醫(yī)們商量著開了新的藥方，便隨宮人一起去煎藥了。

    宮人和江慕安給明德帝放好靠枕，明德帝半靠著坐在床上，面上仍有明顯的病態(tài)，明德帝好像一下子就老了，江慕安看得眼眶發(fā)酸。

    明德帝讓宮人們都出候著，寢殿內(nèi)只留了江慕安一人。

    此刻已經(jīng)子時了，夜色貪婪地籠罩著眼前的一切。

    江慕安端了一杯茶水給明德帝潤喉，明德帝飲過幾口，靜默地看著江慕安。

    “父皇？”江慕安開口詢問，“您在看什么？”

    明德帝露出一抹慈祥地笑容，道：“我的皇兒，都長這么大了，父皇也該老了。不過父皇現(xiàn)在看著你，總能想到你小時候的樣子，那么乖巧聽話，粉雕玉琢的像個小公主。你是在朕膝下長大的，朕疼你總是最多的?！?/br>
    江慕安點點頭，他本就是明德帝親自唯一常常帶在身邊親自教養(yǎng)長大的皇子，明德帝也喜愛江凌遠(yuǎn)，只不過江凌遠(yuǎn)是從小閑不住的性子，不肯老實待在一處，自從江凌遠(yuǎn)年幼失了母妃，明德帝更不拘著江凌遠(yuǎn)了，淘氣貪玩也都隨他去了。

    一日接一日，一年接一年看著的只有江慕安。

    “你母妃是朕最寵愛的，你也是，朕看著你總覺得朕也還年輕，你身上有朕年輕時候的影子?！泵鞯碌坌煨煺f著，“父皇總想把最好的給你?！?/br>
    明德帝伸手去夠江慕安的手，半路頓了頓又折下，垂在床上，江慕安見狀趕忙伸手過去扶住明德帝的手，輕輕握了握放在被褥之上。

    “但是因為何碗的事，”明德帝像是累極了，喘出一口濁氣，“你是怨恨朕的吧?！?/br>
    江慕安控制不住的手抖了抖，低著頭啞著嗓子說：“兒臣不敢?！?/br>
    “別怪你母妃，是?s?朕的主意，”明德帝說，“你當(dāng)初若不是對她癡狂到那般地步，朕也不至于做得如此決絕……何碗那樣的出身，許給你當(dāng)妾室不是不可以，朕和你母妃是怕你把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你要清楚你以后要走的路，不能耽誤在一個女子身上?！?/br>
    江慕安長到十七歲，一直是所有王公貴戚的楷模，卻為了何碗第一次忤逆淑妃，淑妃簡直對小碗深惡痛絕。

    年少的江慕安想把小碗捧到天上，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給她。

    當(dāng)時淑妃問江慕安，是不是執(zhí)意娶何碗為正妻，江慕安回得堅決。

    淑妃不可置信得問：“她那樣的身份做不了皇后……你到時候要怎么辦?。俊?/br>
    “若是只能選其一，兒臣非何碗不可。”

    少年人總是不加掩藏的向他人展示自己的珍寶，小碗也因為這份沉重的感情而像齒焚身。

    第59章 學(xué)做菜

    明德帝病體未愈，朝會連歇了三天，各部的公文政事卻沒敢耽誤。

    正如薛中所料，江知酌得到消息時，中書省已經(jīng)批了劉青峰回京述職的折子。

    兵部侍郎楊由立馬同秋舟聿一起趕往尚書省右仆射池允的辦公大院。江知酌和池允正在大院內(nèi)室商議。

    秋舟聿最新得到的消息，已經(jīng)派人告知江知酌。東宮幕僚都知道越州是被江知酌握著手里，如果劉青峰被換，江知酌的一切努力或許付諸東流。

    “太子殿下，池大人，”秋舟聿進(jìn)屋行禮，焦急地看向江知酌，“劉大人要回京了?！?/br>
    江知酌卻沒秋舟聿和楊由想像得那么失措，江知酌擔(dān)心的不光是越州刺史會被政事堂換成他們的人，還有江知酌曾經(jīng)挪用軍營款、近年來又在越州頻繁安插自己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