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清酒 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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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兒子籌劃的一切,終究成了所有人的惡人。 的確是把好刀,淑妃沒留半分力氣,刀刃幾乎全部鉆進胸膛里。 “臣妾有罪,才落得身邊空無一人的下場。” 明德帝霎時慌亂,怎么也沒想到淑妃會這般做,房內(nèi)宮娥太監(jiān)進出急尋太醫(yī)。 “若有來世,我再也不要認識你,”淑妃表情痛苦地伏在桌上,“我再也不會信你說的話了?!?/br> “下輩子,我若是個尋常人家的公子,只娶你一人為妻。” 騙子。 * 小碗只身一人出了行宮。 經(jīng)過之地宮人們無不恭敬行禮,小碗?yún)s如行尸走rou一般。 小碗低身走進馬車轎廂里,在這無人窺視的密閉空間內(nèi)恍惚。 白竹看著太子妃從氣忿到現(xiàn)在的模樣,很是憂慮,好半響也沒聽到任何聲音,掀開一角轎簾小心地問:“太子妃,我們現(xiàn)在回東宮嗎?您氣色有些不好,奴婢去把天一叫回來,讓天一給您診診脈吧?!?/br> “天一……,讓他去宮門口等我,”小碗看向白竹,“我要進宮?!?/br> 白竹不知道江知酌在哪兒,以為太子妃要去找太子殿下,太子妃臉色甚差,也只有太子殿下能處理了。 天一在使館正和夏侯郁玩小牌,就被東宮的侍從叫去了宮門口。 “我要走了,”天一眼看要輸了,把牌一扔,“老大身體不舒服,急需我出馬,走了,走了?!?/br> 夏侯郁默默把桌子收拾好,看著天一一溜煙就跑遠了,“我也想去?!?/br> 夏侯郁被大帥任命為蒼赤使者,等小碗和江知酌成婚以后,便要回護國寺了,可他來楚國京城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連小碗姐的面都沒見過一次。 他還帶著了恩住持的任務(wù),要替他見證小碗的幸福。 “成婚時總能見到的,”夏侯郁安慰自己,“我也要好好完成小碗姐對我的囑托?!?/br> 天一在宮門口鉆進馬車上,小碗正閉著眼仰靠著。 “老大,哪里不舒服啊,”天一摸著小碗的脈,“還是老毛病,除了虛弱一點點,沒發(fā)現(xiàn)別的啊?!?/br> 小碗抓過天一的手,在天一手心寫下幾個字,天一看明白后驀然地睜大眼睛,本就又圓又大的眼睛放大了天一心里的震驚。 “別說你沒有,”小碗半睜著眼,“我不信。” 醫(yī)術(shù)高超者,身上必然也有致命毒藥。 “你要做什么???”天一湊近用傳不到外面的音量問。 “你倒管起我了,”小碗已經(jīng)換上了平常的語氣,“苑主辦事自有道理。” 天一很為難,小碗的話不能不聽,在自己的袖袋里慢吞吞地摸索,除了糖塊就是一包粉末狀的東西。 “不過是處理一點小事兒而已,也不一定用得到,”小碗說著,把那一小包東西捏在指尖“是這個嗎?” “啊……是,”天一遲鈍的點頭。 “用多少?” “一點點就夠了……”天一咽了下口水。 “下去吧,”小碗把東西收起來,語氣平淡,卻不容置喙,“這件事不許告訴任何人。” 天一悻悻地掀開簾子。 “太子妃怎么樣?”白竹上前問。 “沒事,只是心情不好?!碧煲桓糁熥油蛐⊥?。 小碗從馬車上下來,“我去找太子殿下,你帶著天一回去吧。” 看著小碗進了宮門,天一扯扯白竹的衣服,歪著頭問:“我老大今天是怎么了。” 白竹沒跟小孩兒透露太子妃的私事,她也不敢隨便講,便道:“剛?cè)チ诵袑m,大約是淑妃提起了太子妃的傷心事,太子殿下會照顧太子妃的?!?/br> 在所有近衛(wèi)和侍女的眼里,太子和太子妃恩愛非常,是羨煞旁人的親密關(guān)系。 * 德妃身邊的宮女對太子妃的突然到訪有點詫異,“參見太子妃,奴婢這就去通傳。” 小碗面無表情地繞開宮人們,逕直走進了德妃的正殿。 小碗本以為江慕安和江知酌兄弟都是長得像明德帝,如今見到德妃,才發(fā)現(xiàn)江知酌的長相還是隨了幾分像母親。 小碗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向德妃行禮,她是天底下的最希望淑妃所說之事是胡言語之人。 “這么久了,未曾向德妃娘娘請安問禮,是我做晚輩的失禮。今日貿(mào)然來訪,除了給德妃娘娘賠罪,還有事想請教您?!毙⊥胝驹谝慌哉f道。 德妃微微扯起嘴角,讓宮女們奉完茶就出去了。 “箏安果然是長得出眾又懂事,知酌每次來我宮里,總是不出十句話,便能提到你,”德妃沒坐主坐,挨著小碗坐下,“知酌自小不喜歡與旁人接觸,自從娶親以后,性子也變得開朗些,想是你的原因。” 小碗轉(zhuǎn)過身,毫無顧忌地盯著德妃,說道:“太子殿下自幼不得父親疼愛,母親又早早將他交給宮人撫養(yǎng),沒有雙親的庇佑,難道這宮里就沒有見風(fēng)使舵,苛待皇子的下人嗎?太子殿下能長成如今的性子,我倒覺得十分不易?!?/br> 小碗跟張槿云長得像,但不完全像,尤其是那雙眼睛,十分漂亮但能在盯著人時透出壓迫的氣息。 小碗的話中,有著對德妃的不滿,那也是江知酌從未對德妃表達過的委屈。 屋內(nèi)有著熟悉地味道,小碗眼睛掃過打量,發(fā)現(xiàn)了德妃宮里燃著的檀香,小碗微微靜了靜心。 面對小碗的不滿與指責,德妃點頭默認了,無奈的笑了笑。 “深宮多寂寥,為事不由己,”德妃說,“過去之事,我無可推脫。” 小碗摸了摸茶盞,剛上來時溫度適宜,入了十月,天冷得格外快,現(xiàn)在只剩一些只能暖手不能暖心的溫熱。 “過去之事……,我還有一事要問德妃娘娘,”小碗低頭看著茶蓋,小碗自從去了石漁鎮(zhèn),自覺害怕之時甚少,此刻生出了揭開真相的怯意,“關(guān)于我母親的,我想知道我母親去世那天,德妃娘娘是不是還有點印象,那天,四皇子生母的麗妃……” “是我,”若不是小碗知道了什么,她也不會來問,德妃從見到小碗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了。 去年江知酌娶太子妃,所有人都以為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德妃也這么認為,她僥幸地想等他們分開以后,這事就這么過去了,如往些年一樣,淑妃不會自毀前路地提及,這件事只有她和淑妃知道。 不光因為明德帝會問責,她們都是母親,母親犯錯,皇子也會受牽累,德妃以為這個秘密會永久不被人發(fā)覺。 可后來德妃明白了,江知酌走了心,這輩子要與何箏安牽扯上了,她的余生,會一直等待何箏安來扯開塵封的舊事。 淑妃在此時暴露此事,無非是看皇位與江慕安徹底交錯,才用這個秘密來報復(fù)所有人。 “為什么是你……”小碗的聲音微顫,“為什么偏偏是你啊……” 為什么那個害死小碗阿娘的人,會是江知酌的母親。 第103章 德妃憶 “為了家族的興盛,為了在朝為官的族人,我被送進宮伺候皇上,”德妃緩緩地說著,“可我入宮后,并不得皇上的寵愛,上面有皇后,還有盛寵的淑妃和麗妃,我那樣普通的家世,又不得皇上青睞,只想安穩(wěn)渡日,可后來我懷孕了,我期盼未出生的他是個公主,既保得自身平安,又可以在這深宮里有個自己的親人?!?/br> 小碗的心被淑妃的話擰得發(fā)緊。 “我將我有孕期間所有皇上給的賞賜,都悉數(shù)獻給了皇后和淑妃,后來,知酌出生以后,我甚至慶幸,皇上不喜愛這個孩子;我跟在淑妃身邊,像個宮女一樣的伺候淑妃,只為了告訴所有人,我自認卑微,沒有爭寵之心?!?/br> “我不覺得苦,因為知酌小時候太可愛了,每次看到他,我都覺得值得,我日夜祈盼他能平安長大,以后出宮建府,平安順遂一生?!?/br> “可淑妃怎么愿讓麗妃再生下一位皇子跟她爭寵,淑妃害怕麗妃有兩位皇子以后,會取代她的位置?!?/br> “那天……,麗妃腹痛不止,你母親發(fā)現(xiàn)了麗妃的食材有問題,在御湖旁向麗妃告知此事,我當時就明白了,此事大有可能就是淑妃做的,但你母親太單純善良了,根本想不到,淑妃能對麗妃和腹中的孩子下手。淑妃聽完你母親的話,便讓我?guī)隳赣H回淑妃殿里,讓她再好好講一講?!?/br> 小碗此刻已被仇恨裹挾了思維,根本不想聽德妃的話,也更心疼江知酌的童年時光,“然后呢?”小碗極力克制著自己的身體。 在小碗面前說那些事,德妃都覺得不忍心,可小碗還想要知道具體的經(jīng)過。 “我見過我阿娘幾日后被撈出御湖的樣子,”小碗瞠目欲裂,“是你推她入水的……?” 德妃知道,自己若在此刻表現(xiàn)出心疼小碗的樣子是不合時宜的,可小碗現(xiàn)在極力克制自己,身體微微發(fā)抖,一動不動地紅著眼眶望著她。 “我?s?不是故意的,”德妃說,“你母親后來似是發(fā)現(xiàn)了淑妃的不對勁,轉(zhuǎn)身就要走,估計要去皇上那里,石路上只有我們?nèi)撕褪珏囊粋€宮女,我的心被提到了喉嚨,淑妃說麗妃的食材有問題,你母親告訴了皇上,你母親自己也難逃其咎,你母親很正直,堅決要告訴皇上此事,讓皇上定奪。宮女在淑妃的授意下截住了你母親的去路。” “我跟在淑妃身邊那么久,太了解皇上了,淑妃的家世又跟前朝相關(guān)聯(lián),皇上對淑妃的包容超出一般,在淑妃的眼皮下,我上前勸說你母親,讓她先不要去皇上那里,負責診脈的太醫(yī)一直都沒發(fā)現(xiàn)麗妃身體異常,此事萬一不是附子的原因呢,你母親覺得我要攔住她,便想要推開我,此時宮女也上前,慌亂推搡之中,她便掉進了湖里?!?/br> 小碗立刻追問:“太醫(yī)也是淑妃安排的吧,就算我阿娘是不小心掉進去,那為什么當時沒有宮人來救,直到幾天后才被人發(fā)現(xiàn),我阿娘不會水,你眼睜睜看著她淹死的嗎?” 淑妃別過頭,那也是她這些年一直不能忘記的場景,張槿云在水中從撲扇胳膊到沉溺,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我想拉你母親一把的,也想著去喚人來;淑妃威脅我,附子的事如果暴露,淑妃就推到我的身上,我當時真的很害怕,知酌當時才八歲,我……”德妃眼角流下一行眼淚,“淑妃心狠手毒,連身邊的人都沒有放過,當天那個宮女就因為犯錯被杖斃,扔出了皇宮?!?/br> 后來德妃稱病,不再輕易出門,搬到了現(xiàn)在的寢殿里。因為忌憚淑妃,也為了保住江知酌,從此事過后,淑妃便同意江知酌被淑妃的宮人帶走,養(yǎng)在淑妃的偏殿里,說是淑妃的偏殿,不過是無人問津的荒廢院子,除了去南書房,江知酌一度被人宮人看管,不可外出。 江知酌只記得他被帶走的時候,德妃流著眼淚對他說,在宮中低調(diào)度日,在南書房不可展露聰慧,更重要的是,什么都不可以跟江慕安爭搶。 江知酌不明白為什么,他只知道自那以后,他許久沒有見過德妃,那些話,成了幼時德妃對他最后的囑托。 小碗看著德妃懺悔流淚,自己卻哭不出來了。小碗記憶中張槿云的相貌已經(jīng)模糊不清,小碗每次照鏡子的時候,也不覺得自己和阿娘有什么相似之處,她記憶里的阿娘是惠風(fēng)和暢般的存在,跟她全然不一樣。 茶水徹底涼了。 不過還能化開藥粉,小碗當著德妃的面,把所有的藥粉倒進了茶盞里。 “這杯給你,”小碗把茶盞推到德妃那邊一些,“淑妃那里,皇上已經(jīng)知道了,皇上若不賜死她,還有江凌遠。” 為母報仇的事情,小碗要親自動手。江凌遠也一樣,畢竟麗妃和未出世的弟弟meimei之死,是淑妃直接造成的,江凌遠對淑妃的仇,大過小碗,小碗知道,江凌遠絕不會放過淑妃。 即使德妃說得如此明白,張槿云落水是個意外,可張槿云的死亡,和德妃脫不開關(guān)系。 依后宮律法來說,德妃受淑妃脅迫,罪不至死,而且德妃的兒子是儲君新帝;可小碗怎么會容忍害死自己阿娘的人還活在世上,甚至坐上太后之位,有著安度晚年的待遇。 張槿云死的時候,還不到二十七歲。 “我應(yīng)該得此下場的,”德妃看著面前的茶水,“只是,我若喝下它,你和知酌要怎么相處?!?/br> 小碗此刻眼前只有復(fù)仇,冷聲說:“殺母之仇,我必報之?!?/br> 德妃沒端起茶杯,說道:“你先回去吧,這杯茶,等你走后我會喝的。今天的事別告訴他。以后知酌交給你,我很放心?!?/br> 德妃比起小碗,還留存著理智,她知道自己此時喝下這杯茶,小碗跟江知酌就徹底完了。 “我跟江知酌,我殺了他母妃,還能在一起?”小碗苦笑一聲,“不可能了?!?/br> “就讓他以為我是服毒自戕吧,”德妃說,“你不告訴他,就沒人會知道?!?/br> 小碗眼中帶著諸多復(fù)雜的情緒,轉(zhuǎn)身看向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