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枝 第1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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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枝搖頭,“我害怕?!?/br> “那地方怎么可?以?……這事兒不得關(guān)上?門,自個兒在屋子里……” 雖說揚州舞姬們也曾教過她許多,可?這在林子里,她還真不敢。 男人吻了吻她的長發(fā),柔聲道,“你會喜歡的?!?/br> “我……”沈青枝還想說什么,那人卻是低頭看向她平坦小腹,搖搖頭,“暫時不想欺負(fù)你,待你生完孩子,再找你討要?!?/br> 沈青枝心?里頭松了口氣,抓著男人袖管的手?都忍不住松了下來?,點點頭,應(yīng)了聲,“好?!?/br> 隨后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這是不是這人設(shè)的陷阱,先制造一個她不可?能答應(yīng)的事情?,后來?又用一個簡單又遙遠(yuǎn)的事情?來?遮掩,這樣一來?,后面那件事兒就不顯得多突兀了。 天爺…… 這人怎么這么壞呢…… 變著花樣欺負(fù)她。 真不愧是上?京第一首輔,位高權(quán)重,狡猾陰險,設(shè)陷阱讓她往下跳。 “不過,夫人,現(xiàn)下我們先解決下手?頭上?的事兒。” “什么事兒?”沈青枝驚慌失措看著他,又擔(dān)心?他制造什么另外一個陷阱讓她跳。 男人在她耳邊嘀咕幾句,沈青枝皺著眉,點點頭,漂亮的水眸里滿是柔情?,“就一次,我累了?!?/br> “好枝枝。”男人起身一把將?她抱起,兩個人往床榻上?走去。 * 再次從床榻上?起來?,沈青枝仍覺得十指酸痛,她舉起纖細(xì)的手?指就著微光看了眼,白里透紅,煞是好看。 但看了會兒,沈青枝便忙將?手?藏了起來?,再也未多看一眼。 屋子里點著熏香,清清淡淡的味道讓她清醒過來?,忽然想起睡夢中男人恍恍惚惚的告訴她,裴安會留下來?吃飯,讓她晚些到大廳。 沈青枝揉了揉酸脹的腦袋,看著那扇窗嘆了口氣。 她不愛裴安,也不厭惡他,莫名不喜歡他看她的眼神,還有那個西域舞姬看她夫君的樣子。 但作為舅母,她必須要謹(jǐn)守禮儀,給外甥和甥媳一些見面禮。 想了想,沈青枝看了眼外面未暗下來?的夜色,決定去四月閣一趟。 匆匆忙忙化完精致的妝容,又找來?件妃色襦裙穿上?,她本就是沉魚落雁之姿,近來?因著身孕,更顯柔弱,妃色卻襯得她面色紅潤,冬葵在一旁贊不絕口。 沈青枝看著銅鏡里的自己,雙手?摸了摸了側(cè)臉,不小心?瞄到纖細(xì)的手?指,她臉一紅,忙將?手?放了下來?。 那事兒后勁兒挺大,她還有些沒走出來?。 沈青枝許久未來?四月閣,這鋪子因著她們幾個的經(jīng)營,生意興隆,彼時傅岑正坐在柜臺算賬,她父親被扣押,本是謀反之罪,應(yīng)當(dāng)誅九族,可?卻因著沈青枝的緣故,生生將?傅岑的家?人保了下來?,傅甄過意不去,遠(yuǎn)走他鄉(xiāng),了無音信。 傅岑見到沈青枝還有些坐立難安,她的父親竟傷害了她一生。她本欲不在此幫忙,可?沈青枝卻問她,“沒有四月閣這筆銀子,你該怎么辦?” 是啊,她能怎么辦? 如今她已不是什么相爺千金,也正因四月閣的存在,她才?得以?養(yǎng)活一家?。 自打父親被扣押,她便扛下了養(yǎng)家?糊口的重?fù)?dān)。 相府萬貫家?財盡都充公?,府中老老小小,都靠著她一人養(yǎng)著,故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為了家?計,她仍舊在此。 沈青枝看著不忍,心?疼得握住她的手?,嬌美的臉上?一陣憐惜,“辛苦了。” 傅岑搖搖頭,將?頭靠在她肩上?,輕言道,“不辛苦?!?/br> “和那個救你的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沈青枝問道。 傅岑從前與?她說過,她喜歡上?一個性子極為高冷的少年,可?那人卻對她視若無睹。 提及那個人,傅岑臉上?一片黯淡,她搖搖頭,“已許久未見到他了。” “他如若知曉你過得不好,定會出手?相救的?!?/br> 沈青枝習(xí)慣性地抬起纖長的手?拍了拍她的腦袋,但傅岑卻怎么也打不起精神來?,她曾向那人說過她心?悅他,可?…… 他卻說身份有別。 他只是一隨從,不該和她有過多牽扯,他逃了。 傅岑卻仍舊放不下他,每每夜里仍會看見他冷著張臉,動作溫柔地替她披上?雪白狐裘的模樣。 可?距離那日,已過了許久許久。 她神色黯淡得看向窗外,卻是看見樓下一黑衣少年郎帶著一美麗女子進了屋。 她望著那人徐徐沒有回?過神來?。 是她,她的少年郎,她忙提起裙擺往樓下跑去。 可?真當(dāng)站在他面前,她卻啞口無言。 那人神色嚴(yán)峻,尊敬又溫柔地看著那徐徐走下樓的女子,柔聲道,“夫人,有人找您?!?/br> “你叫什么名字?”傅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口問道。 說來?真傻,她竟到此刻都不知他的名字。 黑衣冷峻少年,白如玉的側(cè)臉上?有著火焰?zhèn)?,卻仍舊俊美無雙,他看了眼傅岑,臉上?情?緒淡淡,但僅一眼,便迅速挪開視線。 一字也未開口,眼神冷淡,和初見一樣。 傅岑紅了眼,轉(zhuǎn)身就想走,卻被一旁的沈青枝拉住手?腕,笑道,“我來?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哥長風(fēng)?!?/br> 沈青枝自方才?就看見傅岑意外卻驚喜的眼神,又到此刻失望透頂?shù)难凵?,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一眼就看穿了少女的心?思,也看見了她兄長的無奈。 “竟是這樣……”傅岑有些明白過來?,身子有些搖搖欲墜,如此,她更不敢去看那個少年,也明白他的冷漠是從何?而來?。 如若他就是沈青枝的兄長,那他們的分散便是她父親親手?造成的,他恨她,不喜她也是自然。 她將?手?腕從沈青枝掌心?抽出來?,失魂落魄地朝外走去。 原以?為,橫在他們之間的是身份差距,可?不曾想,居然她父親是造成他顛沛流離的罪魁禍?zhǔn)住?/br> 她握緊雙手?,垂著腦袋,背影落寞又孤寂,傅岑本就瘦弱,這一刻,更顯得她纖細(xì)柔弱。 沈青枝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想去追,卻是被長風(fēng)冷靜的聲音喊住了,“夫人,別追了,別給她希望。” 免得讓人失望。 沈青枝站在他身旁,感受一股強烈的冷氣襲來?,他握緊雙拳,似在壓抑自己。 “長風(fēng),你對她也不像是那般無情??!鄙蚯嘀V定得說道。 方才?她可?親眼看見少年眼底一閃而過的心?疼。 四月閣大廳燈火通明,明晃晃的燈光照在長風(fēng)臉上?,他又恢復(fù)了清冷淡漠,全然看不出先前憐惜的神情?。 “夫人,別問了,長風(fēng)早已無欲無求?!?/br> 身為烈火死?士頭領(lǐng),他最?應(yīng)做到無情?無義,能找回?自己的身世,已是他這輩子最?幸福的事了。 烈火死?士隨時都得做好為大京犧牲的準(zhǔn)備,他能活到如今已是首輔給他的最?大恩典了。 沈青枝沒再詢問,她抬眸,朝長風(fēng)身后不遠(yuǎn)處看去,卻是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臉上?帶著柔光,神采奕奕。 是她。 她的徐香山。 沈青枝忘卻方才?的插曲,提起裙擺笑著朝她奔去。 香山,她逃出來?了。 她自由了。 她一把抱住香山,笑道,“香山,好久不見?!?/br> 本以?為此生都不再相見,卻不料,她又出現(xiàn)在了她生命里。 她喜極而泣,抱著香山哭了起來?,“香山,香山?!?/br> 她與?香山年少相識,她知曉她的苦楚,剛來?上?京時,她便想著怎么解救那幫女子于水深火熱中,而她最?擔(dān)心?的香山,揚州城頭牌舞姬竟是第一個逃出火海之人。 徐香山著一襲對襟長衫,風(fēng)塵仆仆,于逆境中涅槃重生,投奔她而來?。 她將?自個兒攢了多年的盤纏遞給她,又揉了揉沈青枝的長發(fā),輕聲道,“枝枝,還有位置留給我嗎?我懂些制香,不知能不能幫上?忙,我的銀兩都用來?贖身了,現(xiàn)下僅剩這些盤纏,都給你?!?/br> 涅槃重生的香山,將?她僅有的都給了她的好友。 沈青枝將?盤纏復(fù)遞給她,搖搖頭,“香山,我不要這些身外之物,你聰明伶俐,你的頭腦便是最?好的投資,有你在,四月閣定能更上?一層樓?!?/br> 香山眉開眼笑,抱了抱面前許久不見的好友,“枝枝,定不會讓你失望?!?/br> * 晚風(fēng)拂來?,海棠花飄香。 安頓好香山,沈青枝帶了些自制的香囊回?了江府,晚宴開始,江府上?下燈火輝煌,自大長公?主被禁足,這江府已許久都未如此熱鬧。 沈青枝到時,眾人都已入座,只有江聿修尚未到來?,如今因著她首輔夫人,加上?四月閣閣主的身份,已無人敢小瞧她,一路走來?,眾人都是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喊上?一句,“夫人安康?!?/br> 這場景,比方才?大長公?主來?時還要更為壯觀。 阿詩不禁看呆了,她在沙漠,從未見過這么莊嚴(yán)威武的場景。 而對方只是一女流,還是柔弱無骨的女流。 她拽了拽身旁裴安的袖管,問道,“裴郎,這女子位置竟在你之上?嗎?為何?他們都對她低聲下氣?” 這一問,裴安頓時羞紅了臉,如若換作其他女子,從外甥的未婚妻晉升為舅母,定是要被人笑話的,但那人可?是當(dāng)今權(quán)傾朝野的首輔,無人敢笑話她,甚至是無人敢用異樣的目光看她。 有些好友遇見他,還會說一句,“岐安,你那未婚妻生得美若天仙,又會打理鋪子,聽說四月閣是她經(jīng)營的,另外你舅舅旗下多個鋪子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賢惠淑德,美麗嬌弱,首輔大人對這個妻子寵得很,你啊,沒這個福氣啊!” 可?當(dāng)初他們并非這樣說的,他們說他未婚妻是庶女,帶不上?臺面。 可?如今,當(dāng)初那些鄙夷歧視,都變成了唯唯諾諾,低聲下氣。 裴安忍不住冷笑聲,端起酒杯猛灌了口,嘴里低喃道,“今非昔比,物是人非?!?/br> “什么?”阿詩不知他與?舅母之間的過往,當(dāng)即端著酒杯愣了愣。 “沒什么,不過是些酒后醉話罷了?!迸岚簿茪馕Ⅴ?,臉色緋紅,一臉醉態(tài),可?他的視線卻落在不遠(yuǎn)處的沈青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