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貴妃的宮女后 第45節(jié)
她聲音輕聳,“大哥您來了,母親念著你光宗耀祖也會醒來的?!?/br> 大太太聽得眉頭緊皺。 霎時間,原本老太太胸口微弱的起伏慢慢變大,倏爾整個人猛地展直,面?色漲紅睜大雙目,劇烈地咳嗽起來。 “醒了!”二太太欣喜道?,她錯開身子讓許呈晉走?上前,老太太眼前便僅剩了他一人,老人費力地抬高手臂,干嗬道?:“你回!...” 許呈晉不錯眼地盯著她,只可惜老太太這?一陣動靜只不過是回光返照,沒能說出句完整的話,手便重重地落了下去,繼而,永遠地閉上了眼。 寧安堂瞬間爆發(fā)出一陣陣劇烈哭聲。 被?引進?來的太醫(yī)渾身一抖,心里?直打杵,真倒霉,一進?門就趕上人家喪事。 許呈晉紅著眼,跪著在地上磕了三個頭,起身去迎接太醫(yī),太醫(yī)看診后,回去都?要?記檔報給皇上,他不能讓成?安帝覺得他仗著權(quán)勢就怠慢太醫(yī)。 他走?后,大太太湊近了床前,一寸寸仔細掃過老太太,眼神猛地停在老太太垂在被?褥的手指,那上面?,還?沾著淺褐色的rou汁。 ------- 老太太去世,許府里?剛摘下的白布白幡又要?掛起來,夜深露重,把人打整好放進?靈堂后,許呈遼主?動讓出了正院,帶著家小?去春暉院先歇著。 此?刻已經(jīng)是五更天,許呈遼兩夫妻都?沒有睡意,許呈遼腦子里?轉(zhuǎn)著好幾個念頭,臉上忽而悲傷忽而高興,最?后他含糊不清地道?了句,“唉,大哥剛得來的位置,就要?讓出去了......” 父母去世,朝堂官員按理是要?丁憂三年的,許呈遼不信,新帝還?能空著宰相這?個位置三年,就算到時候許呈晉重回朝堂,新的宰相坐穩(wěn)了位置,還?能讓給他不成?。 說完這?話,他心頭一陣空虛,幽幽道?:“母親的喪事你好好辦,莫要?讓大哥大嫂看了咱們笑話?!?/br> 二太太過了半晌,才低低地應(yīng)了聲。 她還?是慌張的。 昨日傍晚是她專門派人去老太太面?前說了許呈晉已經(jīng)官至當朝宰相一事,老太太心里?高不高興她不知道?,但當晚又多吃了一整碗油紅蹭亮的紅燒rou。 自上次老太太病后,二太太就看明白了,老太太拉不下面?子哄回大兒子,只敢在家里?作威作福,稍有不如意就摔盤子砸碗,她稍有抱怨,許呈遼就讓她忍忍,還?說大嫂都?能伺候好婆婆,偏她嬌氣?。 至于郎中和太醫(yī)的囑咐,更是一個字也不聽,二太太若是敢勸,就是不舍得孝敬,眼見著大太太一家步步高升越加滋潤,而自己卻一月都?做不了幾件好衣裳,她心頭就恨。 反正是沾不到大房的光了。 于是,她再也不勸,老太太要?吃肘子燕窩,她便讓人做好送去,老太太吃了就睡,不愛動彈,她便讓人買些話本子回來念,哄得她開心。 許呈遼表面?是個孝子,只要?母親不在他面?前說叨,他才不會關(guān)?心母親今日是吃了兩頓還?是五頓。 先帝國喪,各府各家里?都?忌諱,唯有老太太,忍了不到三日,就又吃起了rou,這?么油膩不忌地吃了一年,老太太不僅沒見胖,反倒更瘦了些,二太太還?覺著甚好,至少無人會發(fā)現(xiàn)。 現(xiàn)在,二太太小?腿在抖,自一開始的害怕過去后,她痛快極了,老虔婆死了,她一點兒也不傷心,再也沒人壓在她頭上了,還?有大太太那費盡心機養(yǎng)成?的大姑娘,她可已經(jīng)十六了—— 自己的言兒只能嫁給太常寺丞的兒子,許嘉元卻能鳳冠霞帔得入高門,做夢! -------- 許嘉元幾個第二日一大早就被?小?廝嬤嬤們叫了起來,許嘉星才脫下素服,又被?強行罩了一身白衣,懵懵地坐著馬車被?送到了西街許府。 大太太在門口迎接她們,看見第一個下來的許嘉元,她幾步走?前握住女兒的手,“別怕別怕?!?/br> 她喉頭哽咽,失了往日的冷靜,幾個孩子還?以為是祖母去世的緣故,趕忙圍著母親,大太太不欲讓他們知道?這?些事,“你們還?沒吃吧,先去用些早膳,再去靈堂給你們祖母磕頭守孝。” 許嘉元被?單獨拉著去了正院,大太太緩和了情緒,說出了夫妻倆昨夜商討了一整晚的話,“老太太去了,元兒,四月后的選秀,你去不了了?!?/br> 許嘉元睫毛微顫,“那...怎么辦......” 她來的路上就有了這?個預(yù)感,母親一說,她竟有了些不該有的期待,但大太太只當她不知所措,哄道?:“不怕,三年而已,三年后,你也才十九,進?宮是綽綽有余的。” 許嘉元眼眸一沉,大太太又說了許多,安慰她不要?著急慌張,許嘉元聽了很久,“母親,女兒該去靈堂了?!?/br> 大太太點點頭,“去吧?!彼a充道?:“別傻傻地一直跪著,自己身子重要??!?/br> 大女兒一直恪守規(guī)矩,守孝要?跪好幾日,別跪壞了。 安撫完女兒,大太太親自去了春暉院,里?面?二太太正在指揮人去多買些香油紙錢,并記下到時候沿路要?憑吊設(shè)祭的人家,日后要?一一請回。 “大嫂,您來了。” 二太太吩咐丫鬟上茶,愧疚道?:“靈堂有您看著,我也就做些雜事?!?/br> 大太太接過茶放在桌上,“你們都?下去?!?/br> 丫鬟們一一退下,大太太直言:“太醫(yī)曾言,老太太要?少食葷腥,昨日我卻在老太太手上看到了油漬。” 二太太心里?一咯噔,心思轉(zhuǎn)圜間,她擼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青紫痕跡,“這?是母親心情不好時,不小?心打上的?!?/br> 大太太蹙眉,老太太是什么人她也清楚,打罵兒媳這?事在氣?頭上真能做出來。 二太太沒有再說抱怨的話,只哀戚道?:“母親想你們,吃不下喝不下,唯有在吃食上能讓她開心.......” 大太太本來就沒打算從二太太嘴里?聽到承認的話,也不是來為老太太討個真相,點到為止心里?有數(shù)后,她便離開,來之前她只擔心,許呈晉會對二房一家心軟,就如同從前對李姨娘,現(xiàn)在得了這?些話卻不怕了。 靈堂里?,許呈晉去了朝上,只有許家二房和三房的孩子跪著,許恒卓看見放在正中間的幾個蒲團,沉默地讓五meimei跪在了自己和三弟中間。 寒風料峭,大門敞開著正對著他們幾個,五meimei一個姑娘這?么吹著恐怕會得病。 許嘉嬙悄悄瞥了眼許久沒見的許嘉星,女要?俏一身孝,這?話不假,許嘉星穿著白衣,頭上的發(fā)髻纏著白綢,唇紅齒白,皮膚吹彈可破,比往常的穿著更見風姿。 可自己卻臉頰偏瘦,漸漸有了些刻薄的面?相,只能每日抹粉來掩蓋。 她暗恨,暫時不敢吱聲,明芙和其?他丫鬟一同縮在靈堂,眼神亂竄,不敢與許嘉嬙對視。 朝堂上,許呈晉痛苦悲傷地告知了母親去世的消息,成?安帝大感同情,安撫幾句后,拒絕了許呈晉丁憂的折子,并給了他十日假期,言說朝堂正值戰(zhàn)亂,不可在此?時失去肱骨大臣。 皇城外,許呈遼專門坐在馬車等許呈晉下朝,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半晌,只遙遙見內(nèi)官親自把人送出來,還?端著好些禮。 “這?是陛下賜給母親的喪禮。” 許呈遼試探安慰道?:“大哥,皇上看重你,三年后必然還?是能重回朝堂的?!?/br> 許呈晉神色淡淡:“誰說我要?離開了?!?/br> “如你所言,陛下看重,下旨奪情了?!?/br> 一時間,馬車上安安靜靜,許呈遼訕笑:“是,是?!?/br> 回去后,兩人換上喪服去了靈堂,想著許呈晉不僅不必丁憂,還?在皇上面?前刷了波孝道?,老二氣?得眼睛發(fā)紅,抓著把柄就道?:“虞哥兒呢!最?疼他的祖母去世了,也不速速趕來守孝!” 此?話一出,許呈晉也暗自慶幸早早送走?了許恒虞,不然這?一守孝,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再有這?么好的機會獲得戰(zhàn)功。 他喝斥道?:“靈堂之上,你說什么胡話呢?!?/br> 眼里?帶著厭惡,許呈晉道?:“虞哥兒去了邊疆,墨绖從戎,兩不能棄?!?/br> 許呈遼幾乎一口氣?要?閉過去,捂著胸口被?小?廝扶了下去。 大人一來,幾個孩子嚇得安靜如雞,許呈晉撩開衣擺跪在蒲團上,閉眼道?:“你們都?退下,我單獨陪陪你們祖母?!?/br> 等他們走?后,許呈晉沉默地上了三炷香。 他低聲道?:“母親......” 外頭,許嘉星早困了,揉揉眼睛走?在路上,許嘉元后來,本也沒待多久,這?會兒人多雜亂,她喚來洛芬,低聲叮囑了幾句,洛芬一臉糾結(jié),最?后還?是匆匆出府。 桃桃讓許嘉星靠著,奇怪地順著洛芬的背影望去,這?時候還?要?出去,不由沉吟,看來,在西街守孝倒是比在東街還?自由...... 她正想著,背后許嘉嬙酸酸的聲音響了起來,“五堂妹,走?這?么急呢?” 許嘉星停下腳步,只見許嘉嬙捋捋耳邊垂落的發(fā)絲,“咱們許久沒見了,聊聊怎么樣?” 她惋惜道?:“上次言jiejie嫁人,你們也只派人送了賀禮?!?/br> 許嘉嬙掩嘴一笑,“說起來......” 她故意道?:“你母親想著你大jiejie,看了不少人家,可你呢,三年孝期后......” “你能有什么好婚事?” 第49章 就許嘉嬙這種低端的挑撥方式, 和明芙倒是如出一轍,合該她們倆成?為主仆。 這般想著,桃桃偏頭看了眼明芙, 她垂著頭,不似以往張揚,仔細看,衣角都在微微顫抖。 桃桃瞇瞇眼睛。 “四堂姐,你張口閉口嫁娶之?事,不知道二伯母又給你找了什么好親事?” 哦豁。 許嘉星跪了這么久,人又累又困,就等著回去好好睡一覺, 許嘉嬙在這里顛三倒四地說上一堆,不僅沒讓她嫉妒自己jiejie, 反倒激起了許嘉星的氣性, 說話也直戳心窩。 “有cao心我的時?間, 四堂姐不如多替祖母哭一哭,求她老人家?保佑你得入高門。” 看著許嘉嬙被這一通夾槍帶棒地?懟回去懵逼的樣子, 桃桃同情地?行禮, 跟著許嘉星洋洋灑灑地?離開。 許是因為許嘉星那一次陡然變化的態(tài)度, 許嘉嬙之?后的日子愣是乖乖按耐住, 沒再無事在許嘉星眼前晃悠, 天氣漸熱, 停靈之?日后,沒再耽擱,第?二日就披服發(fā)引。 許家?族親不多, 葬棺最前頭許呈晉捧著靈盆,領(lǐng)著隊伍走出城門, 旁邊其他人撒著紙錢,為著許呈晉能讓皇上奪情也要留下的面子上,不少人家?都沿路設(shè)了憑吊,老太太走得絕算不上寒酸。 姜云行在自?己破破的書店前燃了盆紙錢擺上瓜果,旁邊店家?揣著手嗤笑他,“你認識這家?人嗎?擺這么東西,也不嫌晦氣?!?/br> 姜云行沒理會他,他遙遙地?望著許家?人,他們臉上除了悲傷倒沒有過多的憔悴,想著,他稍稍放了心。 許家?祖墳就在京郊不遠處,下葬后,所有人跪在墳前,許呈遼哭喪道歉,“大哥,從前是我不對?,父親母親在天之?靈,也希望咱們兩兄弟能手足相助?!?/br> 他絮絮叨叨,說著自?己的愧疚,痛罵自?己無知無義,哀求哥哥的原諒,后面的許呈策聽得都害臊。 許呈晉不置可否,但臉色的確好了很多,待靈詞念完后,重?重?地?磕了九個響頭后,落下了最后一滴淚。 老太太起靈之?前,許呈晉一家?都住在西街正?院,如今人已?下葬,大太太便收拾著不多的行囊準備回去,許呈遼求了又求,許呈晉也走得頭也不回,只留下句宗祠既在,每年會回來一次。 不過眼見母親下葬后,許呈晉也沒提及分家?產(chǎn)一事,許呈遼兩口子大大地?松了口氣,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大房一家?已?經(jīng)榮華富貴,的確不必與他們爭這些。 至于庶出的老三,他哭哭啼啼地?不愿意走,許呈遼習(xí)慣了有人替他跑腿辦事,倒也同意把他們一家?留下了。 ------- 老太太喪儀期間,桃桃比在東街自?在,那邊管得松,許嘉星更是不在乎她去哪兒,桃桃撿了漏子,安心地?圍觀自?己的小店,只不過一個月,裝修得就已?經(jīng)像模像樣。 “東家?,都準備好了,三日后就是個好日子。”一直叫桃桃姑娘不合適,阿羌自?覺地?和其他店里的掌柜般,學(xué)了個稱呼。 有桃桃的叮囑,阿羌鳥槍換炮,他現(xiàn)在穿著儒雅清淺的男裝,忽略掉他偶爾的不適應(yīng),看起來著實風度翩翩。 桃桃掃視一圈,喚過雙桂,“人找好了嗎?” 雙桂是家?里的長女,父親在街角賣甜豆花,養(yǎng)他們幾個孩子吃力,很早前她就自?個兒出來賺錢貼補家?用,桃桃一眼看中她的巧嘴,把人收攏到自?己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