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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明月別枝在線閱讀 - 明月別枝 第133節(jié)

明月別枝 第133節(jié)

    第114章 結(jié)局(中)

    院中?紛飛的雪花落在刀刃上, 迅速變成兩半,霍銘一雙眼在雪夜里泛著寒光。

    霍銘看向面前那個一襲火紅飛魚服,身?形略顯單薄的青年, 站定許久后手中?刀刃翻轉(zhuǎn)先行出手朝鄧硯塵刺過去。

    霍銘的刀法同鄧硯塵以往遇見的完全不同, 是他全然陌生的打法。

    無論是裴譽(yù)還是乃蠻族的烏木赫,他們使用的都是重刀, 力量強(qiáng)悍但速度不足。

    霍銘手中?的刀刃細(xì)長輕薄, 說是刀實(shí)則與劍更為相像。

    不僅出手迅速,刀法更是變幻莫測, 叫鄧硯塵摸不清方位。

    幾個回合過后,鄧硯塵鬢邊的碎發(fā)斷了?幾根,隨風(fēng)落在白茫茫的雪地里。

    左肩填了?一道細(xì)細(xì)的傷口, 鄧硯塵握著?繡春刀的虎口隱隱泛白。

    他提刀再次迎了?上去, 兩刀相擊, 寒光縱橫。

    猛烈的攻擊終究難以持久,他本就不是善用刀法的人?,鄧硯塵氣息不穩(wěn),步伐凌亂逐漸落到下風(fēng)。

    霍銘唇邊勾起一抹冷笑, 逐漸放慢了?進(jìn)攻速度, 有意將戰(zhàn)局拉長, 想看一看面前這個在玄甲軍中?素有佳名的少?年將軍究竟功力幾何?。

    鄧硯塵很快察覺到這一點(diǎn), 如此這般被人?戲耍的滋味, 他不是第?一次嘗過了?。

    當(dāng)年在許明舒的安排下,他同裴譽(yù)的那一場比試叫他顏面盡失, 掙扎不過十招而已。

    承認(rèn)自己的不足, 自那時起于?他而言便不是難事。

    他不會因此被激怒,亂了?心神?以至于?出手毫無章法。

    許是察覺到面前人?心態(tài)平穩(wěn), 霍銘刀法再次迅猛起來,借助著?院中?廊下的朱紅色柱子一個躍起,提刀當(dāng)空劈下來。

    巨大的沖擊力激得鄧硯塵一連后退了?幾步,撐刀在雪地里方才穩(wěn)住身?形。

    蕭珩似是聽見身?邊鄧硯塵靠近的腳步聲,他有意伸手去攙扶,卻怕辨不清他手臂的位置暴露了?眼睛不能視物的真相。

    他收回已經(jīng)半伸出的手臂,垂下眼睫,神?情一片淡然。

    府門外傳來一陣響動聲,火光逼近,霍銘收了?刀退回原位,隨即看見四皇子蕭瑜帶著?一隊禁衛(wèi)軍邁入院中?。

    蕭瑜看著?身?著?飛魚服撐刀在地上劇烈喘息著?的鄧硯塵,和身?后那個顯得依舊氣定神?閑的蕭珩,冷笑出聲。

    蕭珩還比蕭瑜小上一歲,可無論何?時都是這幅泰山崩而不改色的樣子,就好像所有事都在他掌控之?中?,只看他是否用心去爭罷了?。

    蕭瑜恨極了?他這幅模樣,每每同他接觸,常常會讓蕭瑜無端生出一種被玩弄鼓掌之?中?的挫敗感。

    他看向蕭瑜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兄長,亦或者是勢均力敵的對手。而是輕垂眼睫,一種輕蔑油然而生。

    憑什么?

    蕭瑜的母親劉貴妃出身?名門,戶部沒出事前外祖父在京城更是家世顯赫,蕭瑜乃是天潢貴胄,貴不可言,憑什么同蕭珩這種歌妓生出的孽障相提并論。

    憑什么多年來唯一一個能讓光承帝有心栽培的人?是他蕭珩?

    蕭瑜邁步上前,得意道:“我的好皇弟,死到臨頭了?還這么氣定神?閑,為兄當(dāng)真是佩服?!?/br>
    蕭珩不為所動,“你這些年,當(dāng)真毫無長進(jìn)。”

    爭斗了?兩輩子,他太了?解蕭瑜是什么樣的人?,最聽不得什么樣的話,僅一句便徹底激怒了?蕭瑜。

    “你不會以為,攀上了?宸貴妃和靖安侯府便能高枕無憂了?吧?靖安侯如今怕朝中?彈劾根本沒有膽量回京,宸貴妃如今不得圣心自顧不暇?!?/br>
    蕭瑜俯身?,似是遺憾道:“我的好皇弟,夢醒了?!”

    蕭珩冷哼道,“圣心,如今圣心如何?不全憑你四皇子一人?之?言嗎?”

    “不錯!”蕭瑜拊掌,“圣心如何?于?今日的我而言不重要?,七弟,你總算猜對了?一件有用的事?!?/br>
    “我猜到的遠(yuǎn)不止這些,”蕭珩立在階梯之?上看著?蕭瑜,目光平淡:“我還猜到了?你殺父弒君,謀權(quán)篡位偽造遺詔,罪不容誅?!?/br>
    此話一出,院中?全部沉寂下來。

    身?后的一眾禁衛(wèi)軍面面相覷,他們接到的命令是七皇子蕭珩意圖謀反,奉四皇子之?命前來鎮(zhèn)壓,怎么變成了?四皇子殺父弒君,謀權(quán)篡位這種大逆不道的行徑。

    霍銘看著?身?后小聲議論的禁衛(wèi)軍,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蕭瑜面上閃過一絲詫異,隨即道:“蕭珩!你休要?信口胡言!分明是你勾結(jié)靖安侯意圖謀逆,京城內(nèi)外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你居然妄圖將臟水潑在我身?上!”

    蕭珩看向他,一雙狹長的鳳眼帶著?幾分輕蔑。

    “是嗎?”

    蕭瑜那讓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目光相撞,突然竟生出幾分膽怯。

    面前的蕭珩直視過來的時候,眸光深邃一眼望不見底,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肆意與威嚴(yán)。

    像極了?,那個讓人?恨之?入骨的父皇光承帝。

    蕭瑜被這個眼神?激怒了?,朗聲道:“怎么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欲娶靖安侯之?女為妻,若是說你無心于?皇位,靖安侯沒有結(jié)黨營私借機(jī)排除異己,誰又能信!說起來想要?謀權(quán)篡位的人?,是你吧?”

    蕭瑜逼近幾步,“七弟莫不是覺得自己死期將至,便開始胡亂攀咬起我來?”

    聞言,蕭珩卻幽幽嘆了?口氣。

    蕭瑜說得沒錯,事到如今若說自己無心皇位,又有誰能信?

    所以,利用他對抗蕭瑜,將他推上皇位也?是許明舒計劃中?的一環(huán)對嗎?

    從?頭到尾,他只是她保護(hù)家人?,保護(hù)鄧硯塵的棋子。

    離得近了?蕭瑜逐漸發(fā)現(xiàn)了?端疑,蕭珩似是朝他所在的方向看過來,目光卻顯得有些空洞無神?。

    像是盯著?他,可眼神?卻透過他的身?體望向遠(yuǎn)處。

    猛然間一個猜想在他腦海中?生出,蕭珩可能又變成了?一個瞎子。

    他記得蕭珩跟在太子身?邊那一年受了?重傷,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眼睛不能視物。

    他曾經(jīng)還因此為難過,嘲諷過蕭珩,宮里宮外處處設(shè)絆子,更是讓蕭珩在秋獵上顏面盡失,失手傷了?宮人?被罰廷杖。

    蕭瑜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yáng),蕭珩再次變成瞎子這件事讓他分外開心,他突然不想這般輕而易舉地要?蕭珩的性命。

    他想看著?在自己登基為帝后,蕭珩這個殘廢困在宮里如同畜生一般茍延殘喘。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經(jīng)出現(xiàn),便叫蕭瑜周身?血液再次沸騰起來。

    他側(cè)首看向守在蕭珩身?邊的錦衣衛(wèi)和尚在恢復(fù)體力的鄧硯塵,揮手吩咐道:“動手,除了?蕭珩不留活口?!?/br>
    話音剛落,錦衣衛(wèi)在鄧硯塵的帶領(lǐng)下橫刀擋在了?院前。

    兩方對峙之?中?,蕭瑜的目光落到面色蒼白的鄧硯塵身?上。

    他還是頭一次仔細(xì)打量這個人?,從?前也?曾有過幾面之?緣,只是可惜鄧硯塵一個罪臣之?子蕭瑜并不放在心里。

    后來有意無意地關(guān)?注起鄧硯塵這個人?,也?是因?yàn)樗鹠eimei成佳公主的緣故。

    成佳是個死心眼的姑娘,認(rèn)準(zhǔn)一個人?便一片癡心任旁人?勸說也?無濟(jì)于?事。

    若不是因?yàn)檫@個鄧硯塵,成佳應(yīng)當(dāng)一早就在他們母妃的cao持下嫁給京城某位青年才俊,離皇宮近,可時常回到劉貴妃身?邊盡孝。

    而不是蹉跎至今,最后在外祖父倒臺后落得個將前往鄰國和親的下場。

    他雖平素一直覺得成佳蠢笨,眼光差,沒品味。

    可那畢竟是他一母同胞的meimei,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身?陷泥潭,背井離鄉(xiāng)去過那種非人?的生活。

    思及至此,蕭瑜看向鄧硯塵的目光寒了?幾分。

    “鄧將軍,”

    蕭瑜目不斜視道:“聽聞鄧將軍是孤兒,被黎瑄和靖安侯關(guān)?照才有今日。鄧將軍為靖安侯效忠,一片赤誠之?心當(dāng)真叫人?佩服。只是我有一事想不通,恩情在鄧將軍眼中?竟這般重要?,叫你連奪妻之?仇都不顧了?嗎?”

    蕭瑜抬手指向蕭珩道:“我沒記錯的話,若不是皇帝橫插一腳欲將這個人?和靖安侯府強(qiáng)行綁在一起,你此時應(yīng)當(dāng)早已經(jīng)攬美人?入懷,同許家姑娘雙宿雙飛了?吧?”

    鄧硯塵粲然一笑,“四皇子挑撥離間的方式當(dāng)真是如七殿下所言,多年來毫無長進(jìn)?!?/br>
    他本意是想效仿蕭珩氣一氣蕭瑜,沒成想這個人?竟然當(dāng)真是這般容易被激怒。

    蕭瑜眼里壓抑著?火光,雙手緊緊握成拳,此時此刻已然不愿再同他們多費(fèi)口舌。

    蕭瑜側(cè)首看向霍銘,二人?僅一個對視后,霍銘當(dāng)即心領(lǐng)神?會拔刀而出,身?后的禁衛(wèi)軍更是沖上前同錦衣衛(wèi)廝殺起來,頃刻間刀劍碰撞之?聲不絕于?耳。

    鄧硯塵深知他不是霍銘的對手,繡春刀在他手中?同霍銘相比使用的太過于?笨拙了?些。

    眼見刀鋒襲來避無可避,鄧硯塵正欲抬起手臂擋在喉間,一道箭矢劃破寒風(fēng)筆直地射向蕭瑜。

    霍銘當(dāng)即心口一驚,急忙轉(zhuǎn)身?徒手去接箭,擋在蕭瑜面前。

    倉促間鄧硯塵發(fā)覺了?反擊的好機(jī)會,足尖點(diǎn)地,借力縱身?一躍繡春刀越過霍銘準(zhǔn)備防守位置,傾斜了?半分插入霍銘腰腹之?中?。

    頃刻,血流如注。

    霍銘有些詫異地看向沒入腹部的繡春刀,那一刀揮舞的方式分明是他方才對付鄧硯塵時所用的招式,現(xiàn)如今鄧硯塵分毫不差地還給了?他。

    怪不得玄甲軍中?一直稱贊他為練武奇才,鄧硯塵學(xué)?習(xí)新事物的速度極快,并且能巧妙加以致用。

    分明方才一交手時他便發(fā)覺,眼前這個年輕人?連繡春刀基本的招式都不知道,只會橫沖直撞,揮舞間甚至有幾分耍槍的韻味。

    可交手不過兩次,鄧硯塵便將他的絕技銘記于?心,雖尚且拙劣,但足以讓人?心驚。

    霍銘將腹部的繡春刀拔出,劇痛使得他身?形晃動了?幾下。

    此時目睹了?這一幕的蕭瑜當(dāng)即變了?臉,霍銘受傷形勢對他來說大為不利。

    他帶著?詫異的目光看向蕭珩,同蕭珩那雙空洞的眼神?對視,看見那雙眼睛中?逐漸揚(yáng)起一絲嘲諷。

    蕭珩收了?手中?的霸王弓,一字一句道:“從?前你就該知道,論起弓馬來你永遠(yuǎn)都比不上我?!?/br>
    雙眼不能視物困在無邊黑暗中?的那些年,連行走都吃力的日子,蕭珩咬著?牙摸索著?弓箭倔犟地朝靶子上射過去。

    就當(dāng)是在練習(xí)蒙眼射箭,只要?他還活著?就絕不允許自己成為一個無用的廢人?。

    蕭瑜怒從?心生,此時他已經(jīng)顧不上其他,只想速戰(zhàn)速決解決了?蕭珩和鄧硯塵這塊頑石。

    雙拳難敵四手,猛虎還怕群狼,他不信身?后這么多禁衛(wèi)軍還殺不了?一個鄧硯塵。

    他后退幾步,朝身?后的禁衛(wèi)軍發(fā)號施令之?時,一位禁軍皺眉迎上前道:“殿下,院外的禁軍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

    蕭瑜猛地轉(zhuǎn)身?,朝門外看過去,隨即驚恐道:“怎么回事?人?呢?都去哪兒了??”

    禁衛(wèi)軍將士滿面愁容道:“屬下也?不知道,同其他隊伍失去了?聯(lián)系,一直沒得到他們的消息......”

    來不及了?,

    再拖延下去天便要?亮了?,屆時文武百官上朝極為容易走露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