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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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珩見正陽一臉的正氣凜然,忽然覺得,自己再扭捏下去,反倒是自己太小氣了。當(dāng)下只得默默解開了西裝的紐扣,脫衣服的時候才發(fā)覺胳膊有些抬不起來,不禁“嘶”了一聲。 正陽便說:“你看吧?我就說不可能沒事。那幫孫子……下起手來沒個輕重,像你這小身板,哪里禁得住他們的拳腳?”說著就上手幫祁珩解襯衫的扣子。正陽純粹出于好心,他給兒子桑禹洗澡脫衣服都是直接上手。 小身板?我這身板也不至于說成是小啊? 祁珩下意識地打掉了他的手,說:“我自己來。” 正陽抿嘴嗤笑道:“那你倒是快點啊。” 祁珩一邊閑閑地解扣子,嘴也沒閑著,生懟了回去,“桑隊長著急的話,趕緊走吧?!?/br> “祁博士,有沒有人說過你,有點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br> 祁珩白了正陽一眼,脫掉襯衫,又嘶了一聲,這才發(fā)現(xiàn)傷得挺重??勺彀蛥s不認慫,“never.(從未)” 正陽看了看祁珩瘦削白皙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淤青,不由得皺眉道:“‘死鴨子嘴硬’說的就是你。”正陽打開一瓶紅花油,倒了一些在掌心,然后涂抹到祁珩肩膀上。 正陽的手掌心觸碰到祁珩的肌膚,祁珩頓時感覺一陣酥麻。紅花油辛辣刺鼻的味道彌漫開來,隨即一陣刺痛感蓋過了最初的酥麻。 正陽的手是君子的手,他把藥涂抹在祁珩的身上,動作輕柔精準(zhǔn),絕不拖泥帶水。接下來,正陽把手掌心的紅花油輕輕覆上了祁珩的心窩處。 祁珩只覺得一陣劇烈的刺痛,“啊——痛!” 正陽皺了皺眉頭,溫聲說:“你現(xiàn)在傷得有點重,不能按摩,否則會加重傷情。你就忍著吧,也沒什么別的好辦法了?!闭f著又快速把其他有傷的地方都涂抹了一遍,然后蓋上瓶蓋,放回醫(yī)藥箱。正陽用完醫(yī)藥箱,就送回了原位。正好瞥見臥室的床上有一套深藍色的睡衣,便順手抄了過來。 “換上睡衣吧,能舒服點。我先走了。”正陽把睡衣扔給祁珩,拿上自己的車鑰匙,換了鞋,就走了。 快得跟一陣風(fēng)似的。 祁珩扣好睡衣的最后一粒扣子時,聽到正陽已經(jīng)關(guān)門離去的聲音。他果然走了。走得這么干脆利落,仿佛他留下來照顧他,果真只是一個好人樂于助人的基本修養(yǎng)而已。 祁珩愣了愣,索性把睡褲也換了。他想起網(wǎng)上的事情還未平息,這才打開電腦來看。 施磊已經(jīng)在某乎上原來的問題帖子上更新了,他澄清了自己的誤會,并且向祁珩和廣大被誤導(dǎo)的網(wǎng)友道歉。雖然如此,有部分網(wǎng)友表示瓜已經(jīng)吃完了,原來真相是這樣的,那好吧,可跟我也沒什么關(guān)系啊。也有部分網(wǎng)友說,我不信,一定是祁珩花錢私了了,果然還是資本的力量強大啊。 這則新聞的熱度已經(jīng)隨著眾人的熱情的削減而自動涼了下來。從此江湖上都流傳著祁珩騙婚、流連夜店的黑料。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已經(jīng)沒有人會關(guān)注事情的真相。但有一點,祁珩是同性戀的事實,也隨之成為全國網(wǎng)民眾所所周知的一件事了。 也就是說,祁珩當(dāng)著全國網(wǎng)民的面出柜了。 這件事多多少少影響了祁珩現(xiàn)有的來訪者的態(tài)度。禮拜一、禮拜二的來訪數(shù)量驟減一半,禮拜三只剩下三分之一,禮拜四還剩四分之一的來訪者堅持來訪,禮拜五只來了一位,周末好一些,基本保持了原有來訪數(shù)量的三分之二。 說起來是少了很多,但其實祁珩的來訪者數(shù)量還是很可觀的,還剩28個來訪。平均每天做四個,他輕松多了。即便是這樣,一個禮拜掙的錢也夠支付辦公室的租金了。 在津渡心理租用咨詢室的四位外掛咨詢師倒是看得開,仍舊把來訪者約來這里做咨詢。他們都關(guān)注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對祁珩的性取向持寬容態(tài)度,畢竟都是搞心理工作的,如果連這點起碼的寬容度都沒有,也就注定走不長遠。 這件事情之后,祁珩驟然感到有些疲倦。他甚至一度想暫停營業(yè)一段時間,他一個人不工作倒是可以維持個三年五載的,但他有兩個員工要發(fā)薪水,每個月的租金也不能停,他不能逃避自己的責(zé)任。 于是,他又恢復(fù)了自我體驗。祁珩找了一個線上的咨詢師,每周固定做一次視頻的咨詢。慢慢地,他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精神和活力。 轉(zhuǎn)眼又到了永恒的周一時間。 這是施磊的最后一次咨詢。 施磊坐在藏藍沙發(fā)上,對祁珩說:“對不起,我給你添了很大的麻煩。你一定很后悔接了我這樣的來訪者吧?” 祁珩仍坐在他的對面,說:“沒關(guān)系。我接受你的道歉。后悔?你確實給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響,這是我始料未及的。但是,在我們之間的互動中,能發(fā)展成這一步,也有我自身的問題。所以,不存在后不后悔這一說,我接受這一切。而且,我現(xiàn)在向全國人民出柜了,雖然陣仗搞得有點大,但不管怎么說,也是幫助我解決了同性戀身份認同這一問題。所以說,我還要謝謝你?!?/br> 施磊沉默了半晌,說:“我還是稱呼你祁老師吧?!?/br> 祁珩點了點頭。 施磊又說:“前天晚上,我和我爸通了一個小時的視頻。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我把自己這些年的心理壓力、憤怒和委屈都表達了出來,我崩潰大哭,根本停不下來。說實在的,我自己也很奇怪,我怎么能哭成那樣。但很顯然,我爸被我嚇懵了。他當(dāng)天晚上寫了三千字的小作文來向我解釋,懺悔,他是一個初中都沒畢業(yè)的人,第一次寫這么長的內(nèi)容,寫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