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季昂聽不出什么語氣道：“撅給你看?！?/br>
    “是嗎？”沈持讓在他懷里轉(zhuǎn)身，與周季昂面對面。半明半暗的房間里，他們共享彼此的體溫和氣味。

    沈持讓捧住他的臉，隨性笑說：“再撅一個(gè)我看看？”

    他身上一直帶著股甜膩的淡香，周季昂喜歡這香氣，想埋在沈持讓頸間聞聞，然而與對方對上視線的那刻卻只剩下想吻他的想法。

    身體比腦子快，但沈持讓比他更快。

    “……”

    沈持讓在他嘴上親了一下，周季昂愣了半晌，很沒出息地消氣了。

    他兜住沈持讓的脖子，壓過去：“我再撅一次給你看?！?/br>
    初一已經(jīng)上過墳，但馮秋月說沈持讓今年運(yùn)氣不好，開年就扭腳是因?yàn)闆]去給老人上香。

    第二天上午往背簍里放里幾團(tuán)鞭炮和香燭紙錢，沈云錚背著，跟著他哥又去燒一次紙。

    中午家里吃年飯，二伯三伯都會來，馮秋月一早就開始做飯，差使沈智勇到鎮(zhèn)上稱幾斤花鰱：“稱六斤就差不多了，拿回來還要煮粉，多了剩下頓不好吃。”

    “那么多人，六斤夠嗎？”沈智勇拿上車鑰匙，不等回答又說馮秋月?lián)杆?，念叨兩句就走了?/br>
    “摳摳摳，六斤不夠你吃的？”馮秋月火大，從廚房出來，手上還拿著大蒜在剝。

    沈智勇溜得快，不然那把蒜指定扔他身上。沈持讓他們拿好東西正要走，馮秋月不放心地囑咐他們道：“前天剛下過雨，山上的路不好走，你們上山慢點(diǎn)?！?/br>
    “云錚你等會兒記得拿鞭炮的紙殼給你哥墊墊，省得跪一褲子泥?！?/br>
    “還要跪啊？”沈云錚說，“持讓腿腳不利索，別了還是?！?/br>
    馮秋月瞪眼：“就是倒霉才去拜拜，求祖宗保佑?！?/br>
    說著，她看向沈持讓，道：“別因?yàn)橄勇闊┚褪∈?，你一年到頭也才去看他們一次。誠心誠意的，爺爺奶奶他們會護(hù)著你的。”

    “好。”沈持讓點(diǎn)點(diǎn)頭，沒怎么在意。

    他們家都這樣，上墳都要跪，大伯二伯也沒有例外。年年都要挨個(gè)墳跪下拜個(gè)年，沈持讓習(xí)以為常。

    他不覺得有什么，但周季昂的眉頭都快擰成中國結(jié)了。沈云錚拆開鞭炮散開繞在墳堆上，周季昂點(diǎn)燃香燭，幫著燒紙錢。

    轉(zhuǎn)頭剛要說話，沈持讓利利索索的往墳前一跪，彎腰就往地上磕頭。

    “嘖?！?/br>
    周季昂眼疾手快，連忙伸出手在他額頭下?lián)踝?，“地上這么臟。”

    跪就算了，還磕上了。

    沈云錚從墳堆邊跳下來，從背簍里拿出紙殼，說：“怎么還不墊紙??？跪一下就得了，別磕頭，快趕上二月紅求藥了。”

    “虛磕一下，”沈持讓直起身，說，“沒碰著地?！?/br>
    墳里埋著誰沈持讓都不記得了，只知道是自己家的老人。這個(gè)墳離家最近，就在房子后背往下走，去張家堂的那條路邊。

    現(xiàn)在到處都修了水泥路，這里不像山上，墊不墊也還好，不會把衣服弄太臟。

    沈家家規(guī)一板一眼的，盡管沈云錚說爸媽沒在，不磕頭也沒什么，但他還是認(rèn)認(rèn)真真磕了三下。

    每一下都抵在溫暖干燥的掌心上，心也跟著發(fā)燙。

    沈持讓其實(shí)也并不是爸媽指東不敢往西的性子，他今天磕這三下，是希望他們也保佑保佑周季昂。

    鞭炮引燃的前一刻，周季昂單手穩(wěn)穩(wěn)地?fù)谱∷难?，把沈持讓抱起來往下路撤?/br>
    鞭炮聲噼里啪啦，聲音大得有回響，炸開的火藥碎石有一顆飛進(jìn)周季昂的頭發(fā)里。沈持讓給拿下來，笑了笑說：“我重嗎？”

    跑到下坡路邊的那顆柚子樹下停下，周季昂像是證明什么似的，掂了掂沈持讓，“不重?！?/br>
    他眼里含著笑，大氣不喘一下，說：“小雞崽兒一樣。”

    沈持讓讓他給掂樂了，忽然不搭邊地說：“新年快樂，阿季?！?/br>
    新的一年，希望阿季平安順利。

    能愛我久一點(diǎn)，再久一點(diǎn)。

    第48章 咱哥找老婆了

    張家堂住著有十二戶人，房屋坐落在池塘邊，離遠(yuǎn)點(diǎn)的隔著幾塊田。家家離得近，就像畫了一個(gè)半圓。

    現(xiàn)在農(nóng)村自建房都重修得漂亮，誰家不是三層打底，洋氣得不行。過年村里人多，四處都是停著的車和在自家前院坐著閑聊嗑瓜子的人。

    周季昂抱上了就不撒手，沈持讓怕讓人看見了笑話，差點(diǎn)掙摔了。

    “慢點(diǎn)。”

    周季昂的手都沒從他身上拿開過，摟住沈持讓的腰往上提了下。沈持讓在這方面尤其在意別人的眼光，周季昂等他穩(wěn)住了才放開手。

    他恨自己不是個(gè)女的，現(xiàn)在顯得他多拿不出手似的。周季昂想牽他，沈持讓也不讓。

    “這不沈家小子嗎？”經(jīng)過池塘邊正對的那戶人家，不知是哪位嬸說了一句。

    “持讓回來啦？”

    張洪中拿著老煙桿點(diǎn)葉子煙，瞧見他問道：“什么時(shí)候回來的？”

    日光不曬，暖烘烘的。張洪中家門口坐了不少鄰里鄰居或者親戚，沈持讓朝他們笑笑，回張洪中道：“昨天回的，張叔?！?/br>
    沈云錚也跟著招呼，“張叔又在裹你那葉子煙呢？吃早飯了嗎？”

    “你再晚點(diǎn)問都該吃午飯了。”沈家兩兄弟他都認(rèn)識，瞧見周季昂，一時(shí)半會兒想不起這個(gè)生面孔是誰家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