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趙二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觸,多余的表情也沒有,剛要折身進(jìn)畫室,忽見他刷地抬手,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
——打得是真的狠,連趙二都怔住了,那聲音極響,回蕩在空曠的大房子里,清亮,絲毫不拖泥帶水,紅印瞬間清晰地浮在他年輕的臉上。
趙二的畫室離前宅偏遠(yuǎn),在一座單獨的樓,因為他愛清靜,伺候他的人守在屋外的花房里,接到信號才會進(jìn)來問他的需要。
聽到屋里一聲脆響,守宅人眉頭一跳,沖進(jìn)門去,正看見趙太太和趙先生的情人一起滾下樓梯。
守宅人嚇得魂飛魄散,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見趙太太一頭撞在欄桿上,昏死了過去。
因這飛來橫禍,趙二第二天沒能如愿和趙牧飛去德國按計劃離婚。
當(dāng)天晚上就躺進(jìn)了周家醫(yī)院里,一副病懨懨風(fēng)一吹就要倒的破敗模樣。
相比起趙二的傷勢,秦折就輕得多,他只是腳被擦傷了一塊皮,就抱著趙牧哭得稀里嘩啦。
秦折是天生的表演家,卿卿嘟囔是因為趙二心眼太小,嫉妒自己,惱羞成怒趕他出畫室,還打了他一個巴掌,哥哥,逼不得已折兒才和他辯了兩句,最后被他推下了樓梯。
惹得趙牧連聲哄他,抬著他的下巴吹腫起來的臉,深情款款的樣子。
趙二沒存一點心思辯駁,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和趙牧離婚的時間——又要推遲了。
他現(xiàn)在只想要離婚。
秦折想起趙牧看見他臉上的巴掌時眼睛里閃過的暴怒,頗有些自得,在七月陽光結(jié)枝的下午,揚(yáng)起下巴看向病床上的男人,到底是他賭贏了,趙牧是相信他的,趙二不過是失勢的蚊子血,是趙牧手上的一抹臟。
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刺他,刺出滿身的血和傷,在墻上涂出張狂且瑰麗的畫,因為他的背后有要和他離婚的趙牧撐腰。
秦折有事沒事就去趙二住的病房旋風(fēng)一般連珠炮地攻擊他,趙二偶爾回一兩句,更多的時候不回,只低頭沉在畫冊里。
硝煙退散后,他成了被冷意蠶食得只剩下麻木的一具白骨,血rou盡銷。
趙牧好似很滿意秦折的戰(zhàn)功,捏捏他的臉,抱著他揚(yáng)長而去。
護(hù)士跟在他們身后,小心地推輪椅。
秦折一連幾天都去趙二的病房招搖,到第四天的時候,發(fā)現(xiàn)趙二病床前多了個樣貌清雋的少年。
那少年十三四歲上下,身體正在拔節(jié)生長,眉目脫了稚氣,襯衫挽到手肘,顯得很精神,看見他,挺客氣地偏頭問:“秦折是吧?”
秦折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見他自顧自點頭,懶懶地推上病房門,一回身,干凈利落地抽了他一個巴掌。
秦折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甩得臉偏向一邊,懵在原地,趙二也沒料到少年這個出人意料的舉動,忍不住皺眉低斥:“趙嘉柏!”
秦折坐在輪椅上,氣勢天然就比站著的少年矮一截,本來想發(fā)火,但聽到他的名字,咬牙硬生生地全吞了下去——因為趙嘉柏是趙牧的親弟弟,趙家的小先生。
“我知道,二哥,不值當(dāng)?shù)娜嗽挾疾灰退f。但我不教訓(xùn)教訓(xùn)他,還真當(dāng)自己能在趙家橫著走了。”趙嘉柏揉了揉手腕,彎腰下腰,雙手環(huán)抱打量自己的杰作,微笑看人:“別以為有我大哥給你撐腰,就能為所欲為。想當(dāng)螃蟹?滾回你的爛泥塘去?!?/br>
秦折當(dāng)即愣怔,沒想就這么被一個小孩子欺負(fù)了。
趙嘉柏連反駁的機(jī)會都沒給他,利落地拉開病房門,就那么把他推了出去。
門口滿滿等著的全是娛樂記者,看見他狼狽地捂著左臉,閃光燈此起彼伏地記錄下他驚恐躲閃的模樣。
趙家的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秦折咬牙切齒地想。
身后的門關(guān)上,剛才還作惡多端的趙嘉柏娃娃似的爬上趙二的病床,小聲地求饒:“二哥……”
趙二是真的生氣了,沒有回過身看他,只網(wǎng)住窗臺的空白,那盆虞美人不知什么時候被人搬走了:“不能再有第二次?!?/br>
趙嘉柏嗚嗚兩聲,像誰都可以摸兩把的狗:“他誣陷你,還推你滾下樓梯。要不是陳管家打電話給我,我人在國外都不知道。”
“趙嘉柏你記好了,我不需要你護(hù)著我?!壁w二厲聲,頓了頓,淡淡補(bǔ)充:“他是你大哥心坎上的人,你打他沒好處?!?/br>
趙嘉柏偷他一眼,見他眼神像明凈的白雪,塌落在七月的半空,忍不住說:“他不是,二哥,他只是個玩物?!?/br>
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地,趙嘉柏眼睜睜看見他二哥的太陽xue突突跳了跳,眼尾臥紅,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忙改口:“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他脾氣差,誰都得捧著他,看誰不像玩兒似的?他還叫我趙小狗呢!”
趙嘉柏嘻嘻哈哈地笑,妄圖沖淡趙二心頭堆積的陳雪。
趙二轉(zhuǎn)過頭,勉強(qiáng)抿起一個寡淡的笑,摸了摸趙嘉柏黑而短的頭發(fā):“沒事,反正我和你大哥就要離婚了?!?/br>
趙嘉柏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珠,覺得里面藏著億萬年悠長的歲月,所以才會那么沉靜荒涼。
秦折不是玩物,他才是。趙二在心底不打擾任何人地想。
第三章
秦折跪在趙牧腿邊哭兮兮地撒嬌臉疼時,趙牧正懶洋洋坐在沙發(fā)上老派地看報紙。
醫(yī)院被記者們攻占,秦折就被接回了趙家,半個月以來他經(jīng)常在趙家吃飯,但從沒有留宿過。
——打得是真的狠,連趙二都怔住了,那聲音極響,回蕩在空曠的大房子里,清亮,絲毫不拖泥帶水,紅印瞬間清晰地浮在他年輕的臉上。
趙二的畫室離前宅偏遠(yuǎn),在一座單獨的樓,因為他愛清靜,伺候他的人守在屋外的花房里,接到信號才會進(jìn)來問他的需要。
聽到屋里一聲脆響,守宅人眉頭一跳,沖進(jìn)門去,正看見趙太太和趙先生的情人一起滾下樓梯。
守宅人嚇得魂飛魄散,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見趙太太一頭撞在欄桿上,昏死了過去。
因這飛來橫禍,趙二第二天沒能如愿和趙牧飛去德國按計劃離婚。
當(dāng)天晚上就躺進(jìn)了周家醫(yī)院里,一副病懨懨風(fēng)一吹就要倒的破敗模樣。
相比起趙二的傷勢,秦折就輕得多,他只是腳被擦傷了一塊皮,就抱著趙牧哭得稀里嘩啦。
秦折是天生的表演家,卿卿嘟囔是因為趙二心眼太小,嫉妒自己,惱羞成怒趕他出畫室,還打了他一個巴掌,哥哥,逼不得已折兒才和他辯了兩句,最后被他推下了樓梯。
惹得趙牧連聲哄他,抬著他的下巴吹腫起來的臉,深情款款的樣子。
趙二沒存一點心思辯駁,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和趙牧離婚的時間——又要推遲了。
他現(xiàn)在只想要離婚。
秦折想起趙牧看見他臉上的巴掌時眼睛里閃過的暴怒,頗有些自得,在七月陽光結(jié)枝的下午,揚(yáng)起下巴看向病床上的男人,到底是他賭贏了,趙牧是相信他的,趙二不過是失勢的蚊子血,是趙牧手上的一抹臟。
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刺他,刺出滿身的血和傷,在墻上涂出張狂且瑰麗的畫,因為他的背后有要和他離婚的趙牧撐腰。
秦折有事沒事就去趙二住的病房旋風(fēng)一般連珠炮地攻擊他,趙二偶爾回一兩句,更多的時候不回,只低頭沉在畫冊里。
硝煙退散后,他成了被冷意蠶食得只剩下麻木的一具白骨,血rou盡銷。
趙牧好似很滿意秦折的戰(zhàn)功,捏捏他的臉,抱著他揚(yáng)長而去。
護(hù)士跟在他們身后,小心地推輪椅。
秦折一連幾天都去趙二的病房招搖,到第四天的時候,發(fā)現(xiàn)趙二病床前多了個樣貌清雋的少年。
那少年十三四歲上下,身體正在拔節(jié)生長,眉目脫了稚氣,襯衫挽到手肘,顯得很精神,看見他,挺客氣地偏頭問:“秦折是吧?”
秦折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見他自顧自點頭,懶懶地推上病房門,一回身,干凈利落地抽了他一個巴掌。
秦折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甩得臉偏向一邊,懵在原地,趙二也沒料到少年這個出人意料的舉動,忍不住皺眉低斥:“趙嘉柏!”
秦折坐在輪椅上,氣勢天然就比站著的少年矮一截,本來想發(fā)火,但聽到他的名字,咬牙硬生生地全吞了下去——因為趙嘉柏是趙牧的親弟弟,趙家的小先生。
“我知道,二哥,不值當(dāng)?shù)娜嗽挾疾灰退f。但我不教訓(xùn)教訓(xùn)他,還真當(dāng)自己能在趙家橫著走了。”趙嘉柏揉了揉手腕,彎腰下腰,雙手環(huán)抱打量自己的杰作,微笑看人:“別以為有我大哥給你撐腰,就能為所欲為。想當(dāng)螃蟹?滾回你的爛泥塘去?!?/br>
秦折當(dāng)即愣怔,沒想就這么被一個小孩子欺負(fù)了。
趙嘉柏連反駁的機(jī)會都沒給他,利落地拉開病房門,就那么把他推了出去。
門口滿滿等著的全是娛樂記者,看見他狼狽地捂著左臉,閃光燈此起彼伏地記錄下他驚恐躲閃的模樣。
趙家的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秦折咬牙切齒地想。
身后的門關(guān)上,剛才還作惡多端的趙嘉柏娃娃似的爬上趙二的病床,小聲地求饒:“二哥……”
趙二是真的生氣了,沒有回過身看他,只網(wǎng)住窗臺的空白,那盆虞美人不知什么時候被人搬走了:“不能再有第二次?!?/br>
趙嘉柏嗚嗚兩聲,像誰都可以摸兩把的狗:“他誣陷你,還推你滾下樓梯。要不是陳管家打電話給我,我人在國外都不知道。”
“趙嘉柏你記好了,我不需要你護(hù)著我?!壁w二厲聲,頓了頓,淡淡補(bǔ)充:“他是你大哥心坎上的人,你打他沒好處?!?/br>
趙嘉柏偷他一眼,見他眼神像明凈的白雪,塌落在七月的半空,忍不住說:“他不是,二哥,他只是個玩物?!?/br>
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地,趙嘉柏眼睜睜看見他二哥的太陽xue突突跳了跳,眼尾臥紅,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忙改口:“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他脾氣差,誰都得捧著他,看誰不像玩兒似的?他還叫我趙小狗呢!”
趙嘉柏嘻嘻哈哈地笑,妄圖沖淡趙二心頭堆積的陳雪。
趙二轉(zhuǎn)過頭,勉強(qiáng)抿起一個寡淡的笑,摸了摸趙嘉柏黑而短的頭發(fā):“沒事,反正我和你大哥就要離婚了?!?/br>
趙嘉柏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珠,覺得里面藏著億萬年悠長的歲月,所以才會那么沉靜荒涼。
秦折不是玩物,他才是。趙二在心底不打擾任何人地想。
第三章
秦折跪在趙牧腿邊哭兮兮地撒嬌臉疼時,趙牧正懶洋洋坐在沙發(fā)上老派地看報紙。
醫(yī)院被記者們攻占,秦折就被接回了趙家,半個月以來他經(jīng)常在趙家吃飯,但從沒有留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