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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離婚前夜在線閱讀 - 第54章

第54章

    是真的那個車。

    “上個月剛學(xué)的,國際駕照。”趙二笑瞇瞇地把一串車鑰匙亮出來,“你手底下人那么多,也有北京的吧?”

    趙牧一摸自己的褲兜,剛才不警覺,竟然被他吃了一招,笑了笑,也不氣:“北京這么大,認(rèn)識路嗎?”

    “認(rèn)字不就得了?!壁w二歪頭,麻利起步,把沒說完的話補成了另一個方向:“趙禽獸,我要是下回再被你綁來當(dāng)擋箭牌樹威風(fēng),我不姓趙!我們,不對,是我和你,下個月都別見面了,下下個月也是!”

    趙牧一怔,懂了,敢情他以為他那么出風(fēng)頭護(hù)著他,就是想拿他當(dāng)擋箭牌,樹樹趙家的威風(fēng)?這人還能再單純一點嗎?他是那么沒有野心的人嗎?他肯定還想圖點別的嘛。

    趙牧剛想問他下個月和下下個月都不給見,那打個商量,下下下個月能見見面嗎?那輛奧迪a系就直入飄揚的碎雪中,往機(jī)場殺去了。

    趙牧挺可憐的站在政委大院里,話都不敢大聲朝他吼。那時候兩個人吵架,毫無規(guī)律可言。彼此恃寵而驕,見面吃個飯能吵,看個書也能吵,出去旅行,采珍珠,北歐看極光,還是吵。但是從來沒有倦意,甚至對此有一些樂此不疲。兩個人越吵越好,越好越吵。

    很多愛稱和罵稱都是那樣來的。在趙牧印象里,趙禽獸這一稱呼,好像就是那個下雪夜來的。

    北京那個春天的晚上,有夜航西飛,趙牧仰頭看了看,跟著雪地上紛亂的車轍印走,想走到天荒地老,結(jié)果落了一身感冒。

    第三十五章

    趙二眼皮上堆著雪樣的明凈,但他沒有睜開眼睛。

    他像初生的嬰兒,好奇這個世界或溫柔或猙獰的模樣。

    手上的燙痕瞬間被抹去,像趙二醒來前的那一秒心疼只是錯覺。

    趙嘉柏也很疑惑地看著趙牧猩紅的眼睛,不像哭過的樣子,只像是熬了兩天夜的后遺癥。

    趙牧自己也受了傷,肩上一圈紗布,卻還狗守著骨頭似的守著二哥,趙嘉柏于心不忍,于是勸他:“大哥,你去睡會兒吧?!?/br>
    趙牧沒吭聲,朝他指了指旁邊的座位。

    趙嘉柏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人,坐下。

    從小,他的大哥就不怎么待見他。趙嘉柏小時候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趙家上下都樂意寵著他。但偏偏他的大哥不給他好臉色,只有很少的時候,會拿他當(dāng)?shù)艿?,要到很久以后,久到趙嘉柏成了年,他才猛然開竅,噫,他大哥怕不是在吃什么飛醋。

    年紀(jì)尚小的趙嘉柏,想不到他大哥生命里可能缺點什么,他從始至終都是他二哥那一派的。大哥什么都有,還有什么不開心的呢,他二哥想要的不多,也不難,只是想離開,他自然應(yīng)該放他走。

    趙嘉柏也一直這樣認(rèn)為,直到兩天前的那個晚上,風(fēng)在耳邊跑,他看到了讓他永生銘記的一幕——

    當(dāng)他從機(jī)場魂飛魄散地沖到南區(qū)火場的時候,趙牧正抱著暈過去的人踉蹌出來。

    “大哥!”

    趙嘉柏難以置信地看著趙牧蓬頭垢面,他身后是一片汪洋火海,海在蔓延,在垮塌,在往地底深處陷。

    難以想象,在他趕到之前,趙牧經(jīng)歷了怎樣的驚心動魄。

    身后的火那樣大,趙牧手上肩上全是灼傷,皮rou盡現(xiàn),趙嘉柏嚇得直打哆嗦:“你瘋了!”

    “接住,還活著?!壁w牧扯著面皮笑了笑,只說了這么一句,然后就直直地跪在地上了。

    有那么一瞬間,趙嘉柏覺得這世上沒人能像趙牧那樣愛趙二了。

    沒人見到趙牧那個樣子,會不覺得他不愛懷里的人。

    趙牧給趙嘉柏的靈魂直擊來得格外輕巧,他仿佛明白過來了一些事情。

    病床前,趙嘉柏少見地出了神。

    趙牧見趙嘉柏一動不動,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你是不是也覺得,他跟著我,受委屈了?!?/br>
    趙牧的聲音是少見的柔和,摩挲著趙二手上戒指的動作也少見的柔和。

    趙二躺在陽光里,腦袋上纏著紗布,蒼白的臉色仿佛要透明蒸發(fā),和故事開頭那個趙二如出一轍。

    這還沒有兩個月,死里逃生三回了,趙二的命,真是大。

    趙牧在笑,是自問也是問人:“為什么,我總是讓他陷入危險之中呢?”

    他分明是不想的。

    但偏偏事與愿違。

    他給趙二自以為最周全的保護(hù),卻讓對方更想要逃離。

    當(dāng)他做好了接受趙二背叛他的準(zhǔn)備,原以為自己也可以不留情面,卻被命運一盆寒冰兜頭澆下——他最珍視的寶貝,差點葬生火海。

    趙牧額頭輕輕抵著趙二的手,長久地想不出答案。

    趙嘉柏也沒有說話。

    房間里一時寂靜,靜可聆針。

    “哥哥……”

    一個聲音啞啞地傳來,有點嚇到了病房里的男人和少年,趙牧有些僵硬地抬起頭。

    床上的虛弱病人慢吞吞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情緒其實并沒有大的波瀾。

    趙二覺得撲面而來的明亮陽光迷眼,讓他想流淚;暖白瓊花似的光斑逐漸撐大,撐出了一幅盛世好景,又讓他想笑。

    陽光像大雪,紛紛覆上兩個人的眉頭,趙二在陽光的沉淀里,聽到了兩個人心底最寧靜的聲音。

    那聲音在糾纏打架,不分你我,交融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