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兄 第2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守寡后我懷了宿敵的孩子、太子的戲精寵妃、穿成虐文男主的后媽、重生茶藝男神、拒絕過我的白月光又說想上我?(百合abo)、大道韶華、笨笨崽崽今天也在努力合群哦、手可摘星辰、人形機械[無限]、卷王影帝拒絕當白蓮炮灰
佩玖罵他, 他反倒有了些許底氣, 停下手中畫筆, 腆顏問道:“小姐可好聽戲?” “怎么, 你還會唱戲?。俊迸寰烈桓崩淝焕湔{(diào), 抬眼看著姜翰采全然像看一只小丑, 眼中除了鄙夷沒有半點兒其它色彩。 姜翰采不去管這些,依舊厚顏笑著:“小姐說笑了。前日皇后壽誕,江洲最好的戲臺班子被召進宮獻藝。祝完壽后這幾日他們在京中戲樓登臺。難得的機會, 在下是想請小姐去看一出戲?!?/br> “呵呵, ”佩玖拿團扇輕輕一掩唇,既而起身,走到姜翰采面前,“原來姜公子喜歡看戲吶?那不知姜公子喜歡看人臉色嗎?你猜本小姐會不會與你去?” 說罷,佩玖錯過身子,欲離去。這破畫兒,她也不屑畫了。 姜翰采的臉上終是顯露出一絲著急,轉(zhuǎn)身帶著兩分激動的言道:“小姐定能看得出在下心意!還求小姐成全,至少給姜某一次機會?!?/br> “哼,機會是不會給了,但可以給你兩個字?!迸寰辽陨詡?cè)過頭去,輕蔑笑言:“賤……”第二字尚未出口,佩玖突然瞥見穆景行正朝這邊走來! 穆櫻雪早上所說的那些話,迅速在腦中翻出。佩玖不由得顫抖著喘了兩下,眸中之色是委屈也是憤怒!當即便改了話鋒:“賤……揀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說罷,疾步離開。 穆景行見佩玖走的急,知道她是刻意回避自己,只得駐下步子。心道是昨晚自己的舉動嚇到她了么?他明明已盡力掩飾。 垂下眼眸,穆景行突然不知自己該走去哪兒。原本聽說佩玖在此畫像,他才特意過來尋她,卻不料她如此不想見他。 欲調(diào)頭回去時,穆景行無意瞥了一眼畫師,驀地雙眼瞇起,透著股子陰鷙。他看到那個畫師將畫了一半的畫像悄悄卷起,藏入袖中。穆景行這才疑起玖兒先前的那句‘就今日吧’。 難道并非是指作畫,而是別的什么約定? 回到玉澤苑,穆景行喚來恭六,恭六朝他行過禮后,他便吩咐道:“找個外面的人,跟上那個畫師,查查是何底細?!?/br> 恭六領(lǐng)命照著去辦。他知道公子口中‘外面的人’,是指將軍府以外效忠他們的人。這些年來這種人他們招募了許多,有負責(zé)收集各方情報的,有安插在重要人物身邊的,有武藝高強的,也有八面玲瓏的??梢哉f將軍府內(nèi)雖已人才濟濟,但府外的能人,還要數(shù)倍于府內(nèi)。 這廂佩玖回了房,氣乎乎的將門用力一摔!她開始后悔起先前所說的話來。那話本是一氣之下腦子犯渾,故意說給穆景行聽的??衫潇o下后,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蠢! 既然她已信了穆景行是背后中傷她之人,那又為何還會覺得自己的隨便,可以氣到亦或刺痛到他?呵呵,平日里的那些好,既然只是佯裝出來的,他又怎會真的疼惜她。 罷了,不去了。 佩玖倚在門上,眸中漸漸聚起水氣…… 她真如自己以為的那樣堅強么?重生一回,真的就可摒棄七情六欲,刀槍不入了么? 顯然并不是。 上輩子為愛情所傷,這輩子為親情所傷,她佩玖是命里犯煞么?怎么信誰便要被誰踐踏! “玖兒?”一個清越的聲音穿門而入。 佩玖立馬抬起胳膊拿袖子抹了兩把臉,將不爭氣掉落的淚擦拭干凈,轉(zhuǎn)頭開門,又往屋里走了幾步,與門外的人間隔開。 為不至讓那人起疑,她還是不情愿的喚了聲:“大哥?!?/br> 穆景行又是何人,豈會辨不出面色?一看佩玖的臉,便知是剛剛哭過,遂眉心深蹙,“這是怎么了?玖兒可是有人欺負你?”說話時,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拽住佩玖的胳膊,問詢的急切。 聽穆景行說這種話,佩玖反倒更覺來氣!抬起頭來凝著穆景行,佩玖險些要將心里話說出。 如此清雋的一張臉……如此關(guān)切的一張臉……如此虛偽的一張臉。 “若是有人欺負玖兒,大哥會如何?”她孩童似天真的仰起一張小臉兒望他,眼尾淡噙著笑意,而那眸底深處,卻是旁人輕易看不到的鄙夷。 旁人看不到,穆景行偏偏不是旁人。佩玖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都了若指掌。哪里有點兒不對勁兒了,他一眼便能看透。 穆景行被勾了魂兒般一動不動,手也無力的松開,最后只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來:“是誰?!?/br> 佩玖望著他的眼神,讓他意識到了什么。那是失望,是憤怒,是蔑視!而能讓佩玖如此對他的,顯然不是他之前以為的昨晚的失態(tài)。 能讓佩玖有如此轉(zhuǎn)變的,大約只有那一樁事了??磥硭吖懒擞Hmeimei對自己的忠誠。 佩玖莞爾一笑,如平日般乖巧的言道:“大哥放心好了,沒有誰會欺負玖兒。若是有,玖兒一定告訴大哥!” 看著佩玖如此,穆景行只覺自己體內(nèi)涌動著的并非是熱血,而是千年寒潭里的冰水,將那徹骨的涼意染滿全身。 若是一個誤會,會讓他失去佩玖對他的信任,那他可以不再隱瞞那些東西,全部讓她知道??伤秊楹尾粏栆膊粴??為何要裝作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 頓了頓,穆景行張口想要說些什么,卻聽到門外香筠的聲音:“小姐,姜公子問您可有換好衣裳?他說再有半個時辰便要開臺了,他在府門外等著您?!?/br> 佩玖眸中一慌,既而鎮(zhèn)定下來,回道:“噢,你去告訴姜公子,我馬上就來。” 穆景行眉心蹙起:“你要跟那個畫師去看戲?” 佩玖則一臉的沒心沒肺的笑著:“是啊大哥,江州最好的戲班子呢!聽說前日還進宮去御前唱了呢?!?/br> “玖兒你……” “要來不急了,大哥你快先出去吧,我要換衣裳了!”說著,佩玖伸手將穆景行推出了門。 如今屋里僅剩下佩玖自己。她闔上雙眼,暗暗作了個決定。 第42章 換了身適宜外出的衣裳, 又披了件斗篷, 佩玖出房門往府外走去。 邊走她邊暗暗忖著, 櫻雪不會騙她, 但櫻雪也是偷聽而來, 難保不會錯聽漏聽, 斷章取意。這種可能性雖低, 卻也并非毫無可能。 故而佩玖不打算因一面之詞,就斷定大哥是那樣的人。 她要和姜翰采去看戲。倘若大哥真是那么厭惡她,想要敗壞她的名聲, 那么這是再好不過的機會,大哥又豈會放過? 出了府門,門外聽著一輛小馬車, 姜翰采就站在馬車旁恭候。見佩玖出來, 立馬上前迎了兩步,拱手作了一揖:“佩玖小姐?!?/br> 哼, 佩玖心下冷嗤, 臉上倒也還算和氣, “姜公子無需多禮, 再說這禮, 今日業(yè)已行過一回了?!?/br> “呵呵, 小姐請?!苯膊蓽貪櫟男χ?,伸出胳膊供佩玖扶??膳寰翛]有扶他,只兩手拎起裙擺, 兀自踏上步梯, 上了馬車。 輿廂內(nèi)兩排廂椅對著,佩玖特意尋了左邊那側(cè)的中間位置坐下,又將斗篷撩開鋪展在身側(cè),一下便將整條廂椅占了大半。 跟著佩玖上車的姜翰采,原本還想與她坐在同側(cè)親近親近,見狀也只得坐到了佩玖的對面。之后略覺失望的吩咐馬夫:“好了,走吧?!?/br> 伴著鞭子揮落,馬兒發(fā)出一聲長嘶,拉著馬車在平坦的大路上行駛起來。 約莫過了一炷香,馬車便在戲園子對過兒停了下來。姜翰采伸手想去攙扶佩玖下車,佩玖卻將手放在斗篷前襟的狐毛鑲邊兒上,裹了裹,繞開姜翰采下了車。 姜翰采輕抬眼簾,望著佩玖的后身兒暗示笑了笑。他不氣餒,他自然知曉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不是那么好到手的。雖說只是個將軍的一個繼女,可鎮(zhèn)國將軍府的名號在這兒,便是繼室?guī)淼男〗?,也高貴過一般的高門貴女。 姜翰采跟在佩玖身后下了車,然后緊走兩步在前面帶路。畢竟戲園子這種地方他熟,而佩玖未必常來。 戲園子分為上下兩層,戲臺搭的高,一層二層都方便觀看。不同的是二層有獨立的雅間,看戲時不必受往來的閑人攪擾。 園子里打雜的小廝過來招呼,見是姜翰采,便直接將他們引去了閣樓預(yù)訂好的雅間。 佩玖與姜翰采朝著戲臺的方向并排而坐,中間隔一小方幾,上面放著茶水和六碟子小吃,多是水果糕點之類。 二人落坐沒多會兒戲便開臺,今日唱的是雜劇《崔鶯鶯待月西廂記》。江洲戲子們的功底的確了得,唱、念、做、打皆屬上乘,將那崔鶯鶯與張生的愛情故事表演的鮮明生動,引人入勝。 借著給佩玖添茶的機會,姜翰采又蹭話道:“不知小姐覺得今日的唱段兒如何?” “不錯?!迸寰岭S口敷衍道。西廂記她上輩子便看濫了,如今便是臺上幾位唱的再好,于她而言也不過是老調(diào)重彈,沒什么新意。 姜翰采淺笑著低頭將茶壺放好,又厚著臉皮說道:“那不知小姐,可也向往這戲中的纏綿情誼?” “不。”佩玖看著戲臺,面無表情的答道。 姜翰采正想再問為何,恰巧聽到臺上的張生此時唱道:“懨懨瘦損,早是傷神,那值殘春。羅衣寬褪,能消幾度黃昏?” 聽到此處,姜翰采忽來感想,嘆了一聲說道:“不日前與小姐匆匆一面后,在下竟也有了張生之感慨。懨懨瘦損,早是傷神……如此癡情深種,相思入骨,若不能得小姐垂愛,小生又能再消幾度黃昏?” 聞言,佩玖果真轉(zhuǎn)過頭來對著姜翰采,眸中帶著不可思議的笑:“姜公子自比張生,那不知公子對張生此人,又了解多少?” 見佩玖終愿與自己探討,姜翰采喜出望外,眼中幻化神彩,趁機賣弄起學(xué)問:“張生此人,出身書香門第,自幼好學(xué),才華橫溢。在與佳人相遇后,更是一舉中了金科狀元,自此不僅抱得美人歸,且仕途一帆風(fēng)順!” “噢,”佩玖輕蔑了應(yīng)了聲,語帶嘲笑之意,又道:“如此說來,姜公子還當真是希望成為張生那樣的人?” 見機會來了,姜翰采便直言道:“張生在落魄失意之際,得了鶯鶯小姐的真情誼,故而一心向?qū)W,如愿考取功名。若姜某也有幸能得心儀之人垂愛,定也不負所望!” 佩玖拿團扇一遮臉,失笑道:“那佩玖便祝姜公子早日尋得此人?!?/br> “在遇到佩玖小姐之后,姜某便有‘除卻巫山不是云’之感!” “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多感人至深的詩?。∪舴鞘菍@位元稹大詩人的生平之事略有了解,我倒真是要被他感動了呢。”佩玖輕蔑的說著,顯然話中有話。 果然姜翰采問道:“噢?小姐不妨說來聽聽?!?/br> 文人多是讀死書,故而書本兒之外的事,往往還不如閑人知曉的多。姜翰采亦只知解詩背詩,卻不知這背后有著怎樣的故事。故而佩玖便娓娓道來。 “元稹自幼喪父,孤兒寡母,家境貧困。寓居蒲州之時,他戀慕上了崔家千金崔小迎,并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引之誘之,口口聲聲不得她便命不久矣。崔小迎終委身于他,而他卻始亂終棄,另擇高門,娶了能助仕途一臂之力的韋府小姐。事后,又與友人道:崔小迎是個尤物,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令他整日沉淪房中,無心正事。故而這種女人是禍害,娶不得。” “而這之后,元稹便將自己與崔小迎的故事寫成了《鶯鶯傳》,里面的張生原型,便是元稹自己。本是一本始亂終棄的悲劇,搬上戲臺后卻成了人人樂道的有情人終成眷屬?!?/br> 說到這兒,佩玖挑了挑眉,玩味的看著姜翰采:“原來姜公子,竟是將這種人渣視為研習(xí)榜樣?” 此言聽罷,姜翰采忙揮著手擺擺!“不不不……小姐切勿誤會,姜某并非此等人,姜某只是不知……” “這也不知?姜公子這么多年的書,竟是讀的如此淺薄?”佩玖依舊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不是不是,姜某每日勤學(xué)苦讀……”幾句對陣下來,姜翰采已是急了一頭冷汗!想說無知,又怕佩玖對其未來前途沒了信心,一時不知如何圓圜。 佩玖端起茶杯輕啜一小口,講得多了她也累。算算時辰,出來也快有一個時辰了,該達的目的也都達到了。遂扲了扲披風(fēng)起身,道一句:“不早了,戲也看的差不多了,回吧?!?/br> 說罷,人便顧自抬了腳,往樓下走去。 姜翰采不知還能說什么亦或挽留什么,只得跟著起了身付了銀子,然后也急急追下樓去。 原是想送佩玖回將軍府,等姜翰采出了戲園子后,卻見佩玖已雇好了馬車兀自進去了。他來不及再說句什么,就見那門簾兒落下,馬夫一揚鞭子,馬車緩緩駛走。 愣愣在站在原地,姜翰采茫然起來。穆家小姐到底是對他有意還是無意?若是無意,怎會輕易便答應(yīng)了隨他一同來看戲?可若是有意,又怎會半道舍他而去? 想來想去,姜翰采只得出一個結(jié)論:穆家小姐這是生氣了。 想及此,姜翰采不由得捶胸頓足!悔恨自己先前的失言。 自官居四品的父親亡故后,他與寡母已沒了庇護,正如那《西廂記》里的張生一般,他如今只是個破落戶!以姜家如今的境況,只配娶個小門小戶的姑娘,可他又自覺滿腹經(jīng)綸,前途無限,故而不甘找個平庸的妻子! 放眼滿京城的千金貴女,既要門第高,又要肯下嫁,算來算去,也只有穆將軍的這個繼女了。畢竟她的出身不比嫡小姐。 說起來,姜翰采那日去將軍府送牌匾,便是沖著看一眼佩玖去的。這一面,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謀劃。因為除了之前算計到的那些,還有個意外之喜。佩玖是真的美,美到讓他意亂情迷,美到即便拋開鎮(zhèn)國將軍府繼小姐的名頭,他都想要得到她! 可他好不容易尋來的獨處機會,竟就這么失敗了,還將人給氣跑了…… 姜翰采失魂兒的盯著那馬車后身,直至馬車沒入長街盡頭,連個黑點兒也看不到了。他落寞的往戲園子對過兒走去,先前馬車所駐之地。 就這么魂不守舍的垂頭走著,目視地面。驀地,姜翰采聽到幾聲雜亂的腳步聲臨近!他猛地抬頭,還未看到人影,便被一個布袋迎頭套下! 接著便是一陣雨點兒般密集的拳頭落下…… “什么人?!光天化日……你們就……就不怕我去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