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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寡后我懷了宿敵的孩子 第43節(jié)

    “那就好?!鳖櫺呛狱c頭道。

    不知怎的,嘉月隱隱感到他眼神,并非只是出于君臣關(guān)系,而是蘊含著一點更深層的東西,她說不上來,可他的舉止倒也稱不上冒犯,于是她只能暫且按住了心頭的疑問。

    她問,“今日朝堂可有何要緊的事嗎?”

    顧星河道,“臣也正是為了此事而來,今日不知為何,甫一上朝,林尚書、肖侍郎等人聯(lián)名聲討了一件事。”

    “和朕有關(guān)?”

    “是……”顧星河瞥了她一眼,又收回眼神,嘴上竟躊躇了起來,“就是……”

    嘉月見他難以啟齒的模樣,便知道又是十分棘手的事情了,不過她向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倒也不慌,“到底是何事,不必吞吞吐吐,但說無妨?!?/br>
    “就是……他們彈劾,圣淑和攝政王私相授受,穢亂宮闈,甚至還拿出了攝政王的靴襪作為證據(jù),幸好叫攝政王駁斥了回去,不過,依臣看,既然他們敢膽把此事擺到明面上來談,想必是做好了充足的準(zhǔn)備,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嘉月萬沒想到,竟是這樁事,看來酈首輔羽翼被剪,已經(jīng)坐不住了,于是先發(fā)制人,只要坐實了他們有私情,便可網(wǎng)羅更大的罪名,半真半假地混淆人耳,譬如說——謀反。

    如此一來,她和燕莫止在朝中便失去了威望,話語權(quán)也會大大削弱,如果這時候,他以清君側(cè)之名鎮(zhèn)壓他們,恐怕大多數(shù)人也不會有異議。

    “你是說今日攝政王去了朝會?”

    “是?!?/br>
    嘉月擰起了眉,她依舊想不通,為何顧星河要把此事告訴她,難道他不懷疑嗎?

    “顧鑾儀就如此信任朕?萬一他們彈劾的確有其事呢?”

    他烏黑的瞳仁里依舊是波瀾不興,“圣淑孀居多年,攝政王又未曾成婚,在臣看來,倘若真有什么隱私,也還不到口誅筆伐的地步?!?/br>
    嘉月見他對于此事竟是抱著如此豁達(dá)的態(tài)度,心頭的狐疑更深了。

    她嘆息一聲道,“世人眼里,朕不過一介女身,私會男人,便是yin?亂宮闈,野心昭彰,沒想到顧鑾儀還有如此獨特的一番見解。”

    “臣永遠(yuǎn)感念圣淑的知遇之恩,臣效忠的也只是圣淑一人……恕臣直言,皇上,今年也八歲了,可行事依舊優(yōu)柔寡斷,耳根子又軟,實在是資質(zhì)平庸,臣不敢確定他日后會不會成為一個好皇帝,可臣能確信的是,圣淑有雄才大略,正是有您所在,朝堂才能煥然一新,臣實在敬佩?!?/br>
    他的語氣太過平靜,可話里竟有了支持她奪權(quán)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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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放大鏡

    2銀杏果實

    第五十二章

    這廂仲夏依照嘉月的囑咐, 暗中盯著鹿兒,果不其然,見她鬼鬼祟祟地先踅回了房間, 從床褥下翻出了一個小布包, 將它塞在了腰帶里,接著又上內(nèi)務(wù)府, 也不上前,只站在不遠(yuǎn)不近的一棵樹下, 對著門首望眼欲穿。

    仲夏不由得納悶。

    俄而, 門里一個青袍的小太監(jiān)走了出來, 朝她掃了一眼, 腳上也沒逗留, 就這么背著手拐入了夾道里。

    鹿兒等了一會, 這才謹(jǐn)慎地跟了過去。

    兩人在一處荒無人煙的冷宮前停了下來, 仲夏亦是敏銳地一閃, 藏進(jìn)了一株葳蕤的雜草堆里。

    小太監(jiān)左右張望了一下, 壓低聲音道,“這會兒叫我出來做什么?”

    鹿兒道, “我已經(jīng)照你的吩咐,把茶葉拿去埋了,你是不是該遵守約定?”

    小太監(jiān)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從腰上解一下荷包來,扔了過去, “去去去, 拿去!”

    鹿兒接過荷包, 打開來,將里面的銅板數(shù)了又?jǐn)?shù), 又取出那個小布包塞給了他,“還給你?!?/br>
    小太監(jiān)一把揮開她的手,布包掉到了地上,里面金黃色的果實落了一地,“我要這玩意兒做什么,你留著,莫非還能懷疑到你頭上不成?”

    仲夏揀起一顆滾落在自己腳邊的果實,湊近一看,這不是白果又是什么?

    等那兩人走到徹底看不見人影的時候,仲夏才攥緊了那顆白果,回到順寧宮復(fù)命。

    嘉月重新召來了鹿兒,把那顆白果擲到她腳邊。

    鹿兒年紀(jì)小,一見到那顆白果就煞白了臉色。

    春桃狠狠地戳了她的腦袋,冷斥道,“好你個鹿兒,虧得娘娘平日里還夸你勤快,有心把你調(diào)到近身來的,怎知竟是養(yǎng)了條白眼狼!還不快把你如何投毒陷害娘娘的事一一招來,或許還可以從寬處置!”

    她咬白了唇道,“娘娘,奴婢沒有……”

    春桃叉起腰,橫眉怒目地打斷了她的話,“還敢嘴硬!”

    “春桃?!奔卧轮е^,聲音不大,卻是不怒自威,令春桃趕緊噤了聲。

    嘉月冷眼盯著她道,“這樁事,你不認(rèn),也沒關(guān)系,不過……你應(yīng)該省的宮女不得私相授受吧,你剛?cè)雽m不久,大概還不清楚,你身上的這個荷包,是妝花錦,沒有些來頭,等閑用不了,說說吧,這是打哪來的?”

    “這……”鹿兒瞳孔震了震,難以置信地垂下頭來,看著腰間這個荷包,這是個石青色的荷包,模樣一點都不起眼,誰知道竟是什么妝花錦!

    “這倒是奇了?你自己的荷包還支支吾吾,說不清楚?”春桃說著,蹲下身來,一只手已摸向她腰間。

    沒想到,鹿兒竟雙手緊緊攥著,和她拉扯了起來,“我沒有……”

    “真是反了天了,我春桃入宮十多年,頭一回有小丫頭敢跟我搶?”她抿緊了唇,一把從她手里奪了過來,雙手呈到嘉月眼前。

    嘉月接過春桃遞上的荷包看了看,這款式和上面繡著的花紋,儼然是一只男用的荷包,又打開一看,里面竟然是一貫錢。

    春桃又問:“你一月月奉才多少,怎會有這么多銀子?”

    鹿兒眼淚直掉,止不住磕頭道,“娘娘,奴婢知錯了,這荷包是奴婢撿到的,里面的錢……卻是我娘怕我在宮里吃苦頭,給奴婢以防萬一的救命錢……”

    嘉月笑了起來,“你說你是撿到的,可內(nèi)務(wù)府的凌海可不是這么說的,他已經(jīng)招認(rèn)了,你替他辦事,事成之后,他便給你好處費……”

    鹿兒心思淺,經(jīng)不起誘供,這才供認(rèn)不諱道,“娘娘,奴婢知錯了,可奴婢……是被凌公公威脅了,不得已才這么做的啊……”

    “這又如何說法?”

    鹿兒這才期期艾艾道,“奴婢前些日子托一個好心的侍衛(wèi)給家里人送東西,被凌公公發(fā)現(xiàn)了,他便要挾我,要我替他辦事,不然就去告發(fā)我私相授受,奴婢沒辦法,只能聽了他的話,起初,他只是要奴婢偷走了攝政王的靴襪,奴婢想著,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答應(yīng)了他,沒想到他又提出了更過分的要求……

    “他拿出了一包白果仁,要我找機(jī)會下在娘娘的茶里,奴婢堅決不同意,可他卻說這不過是要娘娘暫時醒不過來而已,毒量輕,不會出問題,還說,只要奴婢辦完了,他便給我一貫錢,奴婢的弟弟患了重病,沒辦法,我只能……”

    春桃忿忿道,“你不必裝得可憐兮兮的,你弟弟患病,大可稟告娘娘,難道她會坐視不理不成,你偏偏去信一個意圖謀反的閹人,為了一貫錢,陷害娘娘,不是白眼狼又是什么!”

    鹿兒被春桃罵得抬不起頭來。

    春桃又對嘉月諫言:“娘娘,依奴婢瞧,把她打一頓,送到浣衣局去算了!”

    嘉月卻看向伏在地上的鹿兒,半晌才開了口,“這一貫錢,本宮替你出了,過往的事,也可以既往不咎?!?/br>
    “多謝娘娘開恩,”鹿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而后才一個勁地叩首道,“娘娘大恩大德,奴婢不敢忘,倘若我再起歪心思,就叫奴婢不得好死!”

    “好,你應(yīng)該知道本宮的手段,若再有一次,本宮就成全了你的心愿,不過——

    “本宮要你替我辦一件事?!?/br>
    “娘娘盡管吩咐,奴婢沒有不從命的?!?/br>
    嘉月緩緩地開了口,鹿兒垂眸聽著,半晌,猛然睜大了雙眼。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再說回酈府。

    此時的酈首輔和秉筆太監(jiān)柳明共同品茗。

    柳明在宮中服侍過主子,知道怎么才能把茶烹得更好,他的一雙手修長潔白,若不仔細(xì)看,會以為是一雙女子的手。

    他就這么煮水燙器,而后以鳳凰三點頭的茶藝泡好了茶,第一杯當(dāng)然是恭敬地遞到酈首輔面前來,第二杯則留給了自己。

    他低眉順眼道,“酈首輔嘗嘗,奴才太久沒有泡茶,恐怕手藝都生疏了,還請您不要介懷才好?!?/br>
    酈首輔端起茶,輕輕地吹散了熱氣,這才輕呷了一口,嘴角立刻彎了起來:“好,好茶還得有你這等好茶藝,才不算是糟蹋了茶葉?!?/br>
    說起來,柳明能入司禮監(jiān),也得益于他在酈首輔面前露了個臉,酈首輔見他個子高,模樣斯文又會筆墨,便起了將他安插入司禮監(jiān)的想法,而柳明,也一如酈首輔所想,為了入那個尋常內(nèi)侍難以進(jìn)入的衙門,暗中成了他的樁。

    “您過獎了?!绷髅蛄嗣蚣儯嗍桥跗鸩璞?,拂散熱氣,以袖掩唇慢慢地品著,半晌才擱下茶杯道,“如今圣淑和攝政王已身敗名裂,看來奴才得提前恭喜酈首輔心愿達(dá)成了?!?/br>
    酈首輔鼻息輕哼了一聲,“那兩人豈是個好惹的主?現(xiàn)在祝賀,還為時尚早,還是得徐徐圖之才是?!?/br>
    “是,還是您考慮周到?!?/br>
    手中的茶慢慢的喝完了,柳明又繼續(xù)慢條斯理的倒騰著茶具,須臾,又沖好了兩盞色澤清亮的茶湯來。

    “我也快到花甲之年,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倘若連這點都判斷不出,豈不是白活了這一遭嗎?”

    柳明輕輕一笑,“您真會開玩笑,您可是商朝元老,年輕的時候便已是卓爾不群,如今更是風(fēng)采依舊,奴才還要向您多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br>
    “對了,聽說你和太后身邊的那個小宮女吵架了?”

    柳明垂眸,應(yīng)了聲是,“不過是個脾氣火爆的女子,臣之前在直殿監(jiān)時,見她被人欺負(fù),偶然搭救了她一把,沒想到她卻因此纏上了奴才?!?/br>
    酈首輔眉骨微挑,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你不喜歡她嗎?老夫看著模樣倒還不差啊?!?/br>
    柳明搖了搖頭,“以前是沒了辦法,像奴才這種沒有身份地位的小太監(jiān),都是自己在院里支了鍋,生火做飯的,那些年紀(jì)較長的,早就有了一條門道,給那些宮女們留一些好處,這樣就會有她們給自己做好了飯菜帶來吃了,奴才也是得了前輩的指導(dǎo),對于她的主動討好,這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為的也不過是一口飯吃。”

    “也是,你今非昔比,上趕著為你做飯的宮女恐不在少數(shù),既然合不來,也不必勉強(qiáng)。”

    柳明雖長得清秀,話也說得溫吞,可那雙黑沉沉的眸子里卻蘊含著熠熠的微茫,“酈首輔說得甚是,奴才不過是一副殘缺的身子,不期望有什么男女之愛,還是到手的權(quán)力適合奴才?!?/br>
    酈首輔從他眼里看到了物壑難填的野心,他很欣賞,如果一個人孑然一身,無欲無求,那么便很難利用得了他,可是,他有欲望,亦有仇恨,那就不一樣了。

    酈首輔滿意地露出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是可惜了,倘若是一副健全的身子,以你的才華還不至于此……”

    “奴才不敢忘了您的提攜之恩,奴才是罪臣之后,能得以茍存,已經(jīng)是慶幸了,怎敢有別的念想呢?”

    酈首輔繼續(xù)循循善誘道,“你父親出事的時候,你尚幼小,可老夫卻是記得一清二楚,當(dāng)年你父親南征北伐,功高震主,永康帝臥病不起,諸藩虎視眈眈,他向先帝諫言削藩,沒想到竟被污蔑成謀反,這才落得個滿門抄斬的地步,實在是可惜了……”

    “是,奴才永遠(yuǎn)忘不了,被抄家的那天,奴才的母親被逼得投井,meimei也充入了教司坊……”他說著悄悄握緊了雙拳,長出了一口氣道,“都說永康低寬厚仁愛,好賢求治,可他又為何容不下忠心赤膽的阿父呢……”

    “你恨他嗎?”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琢磨不透?!?/br>
    “要說如今,二十四司,在你之上的也僅剩下一個夏掌印而已,等你取而代之,也算得上權(quán)貴滔天了,不好嚒?”

    柳明輕扯嘴角,自嘲一笑,“奴才怎敢跟夏掌印比?!?/br>
    酈首輔眸色幽晦地睨著他,勾起嘴角道,“只要你想,又有何不可?”

    柳明眼里閃過一絲澄亮的光,又慢慢地隱在黢黑的瞳仁里消失不見,“奴才多謝您的再造之恩。”

    第五十三章

    酈首輔如何計劃, 暫且按住不提,再說建京之北邊境處,便是赤隨, 也就是魏邵的葬身之地, 當(dāng)日戰(zhàn)況之慘烈,魏邵連全尸都不曾留下, 而他的上峰將軍雷介,親手在這里為他立了一座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