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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寡后我懷了宿敵的孩子 第62節(jié)

    “不過——”嘉月話鋒一轉(zhuǎn),反問道,“忻王畢竟跟在本宮膝下幾年,如今去了那偏遠(yuǎn)之地,按你說,本宮是沒有資格關(guān)心他了嗎?”

    肖侍郎沒想到反被她將了一句,舌頭頓時打了結(jié),“不是……臣不敢這么想。”

    嘉月道,“你說的事,本宮必定讓人徹查到底,忻王畢竟是先皇的血脈,就算真的慘遭不算,那也應(yīng)當(dāng)妥善安置后事,否則就是本宮這個嫡母的不是了……”

    肖侍郎見她從容不迫的模樣,心頭恨得直癢癢,臉上卻不敢顯露半分,只得附和道,“娘娘說得甚是。”

    嘉月揉著太陽xue又問:“肖侍郎還有別的事嗎,本宮身子有些乏累了……”

    肖侍郎從她這個細(xì)微的動作里覺察出一種恃寵而驕的意味。

    從前她從一介宮奴成為太后,仗的是先帝的盛寵,而今又二嫁為后,卻又是仗著另一個人的偏愛了。

    他自是對這種路數(shù)十分鄙夷,可新皇徹底把泱泱大國交給了她,縱然他對她懷恨在心,也不能夠在這時以卵擊石。

    于是他躬身道是:“娘娘還是你保重鳳體要緊,臣這便退下了?!?/br>
    他甫一離開,嘉月驟然變了冷臉。

    他搶在此時覲見,無非是燕莫止還無暇分身,忻王死因又確實(shí)離奇,只要找機(jī)會把這個帽子往她頭上扣,諸臣便可以打著“清君側(cè)”的由頭廢去她的后位。

    可他的動作還是太快了,想來他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便急于透露他的用意。

    既然這樣的話,倒是好辦了。

    她把心頭的計(jì)劃推演了一遍,便把心腹喚到眼前來。

    “暗中跟著肖侍郎,看他這幾日可見了什么人、有什么動作,回來一一稟告本宮?!?/br>
    “屬下定不負(fù)使命?!?/br>
    嘉月閉了眼,又將他屏退。

    春桃端著一盅花膠雞湯走了進(jìn)來,近來為了養(yǎng)胎,小廚房里時常煲起了各種滋補(bǔ)的湯湯水水,她向來是不喜花膠這種腥黏之物,可一想到腹中的孩兒,咬咬牙還是喝了半盅。

    “奴婢瞧娘娘眉心緊皺著,是肖侍郎找您不痛快了?”春桃一面觀察她的臉色,一面躊躇著道來。

    她的語氣里有些寒意,“可不正是皇帝不在京里,那群臣子又不把本宮當(dāng)回事了嚒,也不想想,本宮奉的是誰的命?”

    春桃跟著冷嗤了一聲道,“如今邊疆不太平,皇帝上前線打仗,這班臣子倒是高枕無憂起來,又在搞什么內(nèi)訌?依奴婢淺見,您就該殺一儆百,他們必然就不敢了。”

    嘉月?lián)u了搖頭,“本宮雖有雷風(fēng)歷行的性子,可說來說去,錯的不過是投錯了一副女兒身……”

    倘若她身為男兒,大盛的江山到了她手里,未必會覆滅得如此之快。

    而如今,改朝換代,無論她做什么,總有一句名不正言不順等著她。

    她做多是錯,不做也是錯。

    春桃不禁勸道,“娘娘別這么想,其實(shí)奴婢這些日子也醒悟過來了,既然大盛終將覆滅,那么……皇上他好歹是一個明君,況且……他雖有對不住娘娘的地方,可也再盡力彌補(bǔ)了……”

    她哀聲嘆了口氣,“連你也這么想?難道是我作繭自縛了嚒……”

    可是,他就是欺騙了她啊,難道因?yàn)樗麑λ?,她就得心甘情愿做他的金絲雀嚒?

    第七十四章

    又是幾天過去。

    這日起來, 天際的浮著一層厚厚的云翳,黑壓壓的,令人喘不過氣來。

    朝會之上, 肖侍郎又有了動作, 他寫下封奏疏,言下之意是忻王死得蹊蹺必須徹查, 然而當(dāng)他上奏完畢,全場竟是一片鴉雀無聲。

    就在前日, 他和幾名廷臣相約一起聯(lián)名上奏, 如今只剩他一人開了口, 他未聞回應(yīng), 不敢置信地扭過頭, 頻頻擠著眼, 朝那幾個同僚使眼色, 誰知那幾個人紋絲不動, 甚至避開他的眼神交匯。

    他登時便明白了過來, 這些人,是想把他推出去當(dāng)了那個替死鬼, 所以才設(shè)局要同他一起聯(lián)名彈劾,又鼓動他率先提出這事,轉(zhuǎn)過頭,卻做出了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態(tài)度。

    他怎么也不會想到,這些與他走的關(guān)系不錯的同僚, 給了他最為沉重的一擊。

    “肖侍郎懷疑忻王的死與本宮有莫大的關(guān)系?”嘉月看完奏疏, 肅然開了口。

    他望向?qū)氉竺? 那一方簾幔之后若隱若現(xiàn)的影子,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卻從她的沉默中也能窺探出一絲上位者的勝利。

    事到如今,他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臣聽聞忻王雖是命喪當(dāng)場,可下人們卻是逃的逃,散的散,未見得還有幾具尸骨,況且那裝著白花花的銀子也箱籠,也不曾動過,又怎可能是山匪所為呢?”

    顧星河側(cè)眸冷笑,“我倒是好奇,既然是聽聞,那不知肖侍郎是從哪聽聞的?”

    肖侍郎一時語滯,這事是他動用了一些人脈關(guān)系,從旗山知府那得來的消息,雖然真實(shí)性絕對可靠,可因過程并不磊落,卻是難以啟齒的。

    見他啞然,嘉月淡然開了口,“本宮現(xiàn)在就可以回答你,消息的確屬實(shí),不過單憑這點(diǎn)你便懷疑是本宮所為,不覺得過于武斷了?。俊?/br>
    肖侍郎目光脧了一圈,見無人替他開口,心下更冷了幾分,只得破罐子破摔道,“臣也只是猜想,忻王久居深宮,又是個半大的孩子,誰人有這膽子謀害他?”

    顧星河輕嘖了一聲,“按肖侍郎的邏輯,與忻王關(guān)系愈加深厚,愈有可能背后下毒手的人?”

    肖侍郎道,“顧鑾儀又怎的處處針對我,我只是就事論事罷了,要不……你倒是說說,誰最有可能做出這樁事來?”

    他揚(yáng)起嘴角道,“無憑無據(jù)的事情,我可不好妄自猜測。”

    言下之意,便是他在胡亂生事了,他一下子便惱羞成怒道,“顧鑾儀說話未免有失公允,誰人不知你是娘娘的妹婿?自然是偏著那一頭……”

    顧星河正欲開口,卻被嘉月制止了,“別急!”

    繼而又對肖侍郎開口:“肖侍郎說的是有幾分道理,尋常人自是沒有這膽子謀害他,不過本宮已著人調(diào)查,倒是發(fā)現(xiàn)一樁有趣的事,忻王此前與酈首輔過從甚密,他的身上還留有幾封與酈首輔來往的私信……”

    聽她提起酈首輔,將才還算得上泰然的臉色霎時一變,轟的一聲便炸開了,“皇后這是什么意思?”

    嘉月說得很無辜,“本宮也不過是順著肖侍郎的思路,給你提供一點(diǎn)新方向啊……”

    他頓時歇斯底里地摔下頭頂?shù)臑跫喢绷R道,“妖后!我舅舅一生清譽(yù),死得不明不白,他身為內(nèi)閣首輔,為何要與盉丘私通?朝廷不夠善待他嗎?如今他已死,你便什么都想扣在他一個人身上了?你是打量著死人不會開口說話是嗎?”

    “還有你們!”他猛地轉(zhuǎn)過身來,指著一群臣子破口大罵:“你們這些人,多少人靠我舅舅入的仕,又仗著他的權(quán)勢混跡朝堂,他出了事,你們一個個跑得比誰都快,都是群狼心狗肺的畜牲!”

    “肖侍郎!朝廷一向看重臣子的品行,雖說你曾私德有虧,可念在你值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還是給了你改過自新的機(jī)會,怎知竟是不知悔改,冥頑不靈!本宮既然受皇上之命監(jiān)國,豈能容許你目無尊卑,在此放肆?”嘉月雙拳握緊厲聲怒斥,又吩咐:“來人,把肖侍郎押下去!”

    肖侍郎哼了一聲道,“既然我說得有理,你又何必急著捂了我的嘴?”

    “諸位不妨仔細(xì)想想,為何忻王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皇上一離京的時候,便離奇而死,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究竟是誰?還有……諸位在琢磨一下,舅舅為何要在密室里殺了細(xì)作?況且旁人一概不知那密室鑰匙,倘若真是他殺了人,尸首陳放在密室里是生怕人不知道是他殺的嗎?”

    眼看著外頭已經(jīng)有兩名禁軍走了進(jìn)來,他更是把橫亙在心頭的話一下子抖了出來。

    可任憑他說得眼底通紅,唾沫橫飛,在場的其他臣子臉色卻格外沉靜,那一雙雙眼波帶著一絲寒意,輕輕的掠過他的身上,像一把鋒利的匕首,一刀又一刀地劃開了他的皮rou。

    是,如今的他,就像是一個瘋子,有誰會愿意相信一個瘋子的話呢?又或者這群利益至上的臣子們早就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系,可誰也不愿挑破,只要他們不站出來,便永遠(yuǎn)能在朝堂上立足下去。

    一個要好的同僚終于開了口,說的卻是落井下石的話:“肖侍郎,此前你憑著你舅舅的地位,在朝堂混的風(fēng)生水起,可你私下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賭鬼,如今,你能夠站在這里,是娘娘給了你重新進(jìn)入朝堂的機(jī)會,你又能怎能紅口白牙在這毀了娘娘的清譽(yù)?”

    “是啊,要說行為不端,還不是你舅舅和你這等斯文敗類,娘娘不過是依法處置了這顆毒瘤,才能還朝堂一片清白?你怎能反口一樣誣陷娘娘的無視?”

    總成你一句我一句的指責(zé)了起來,他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前兩日還與他喝過酒的那幾個同僚,今日非但石巖,更是與其他臣子們倒打一耙。

    肖侍郎氣急敗壞,止不住撒起瘋來,踹了旁邊的侍郎一腳,“好你個朱心昆,前日邀我喝酒,原來是誆我呢,你早就成了那妖后的爪牙是吧?”

    “你撒什么酒瘋?我要你喝酒,不過是看在同僚的關(guān)系上,我又誆你什么了?”

    雖說朝堂之上黨爭頻繁,可一般只局限于口舌相爭,像這么大打出手的嘉月也是頭回見到,無論是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誰先坐不?。窟@張場爭逐結(jié)果便已成了定局。

    禁軍三下五除二將他拖了下去,他還在罵罵咧咧的說著,忽而嘴里被塞進(jìn)了一團(tuán)布,便只剩下嗚嗚的嗚咽聲了。

    嘉月目視著他遠(yuǎn)去,大殿里又恢復(fù)了安靜,這才支著頭,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xue。

    顧星河看在眼里,不禁開口寬慰道,“娘娘不必把這些話放在心上,依臣看,肖侍郎是因私仇對娘娘耿耿于懷,又趁著皇上不在京里,想趁機(jī)搞出點(diǎn)事來,好在大家心知肚明,不為他所惑。”

    謝滔亦是拱手附和,“顧鑾儀說得甚是,娘娘如今懷著龍嗣,更是不能和這起子心胸狹窄之人較真,還是放寬心態(tài),保重鳳體要緊?!?/br>
    諸臣連連稱是,立馬有人提議,肖侍郎目無尊卑,以下犯上,應(yīng)當(dāng)狠狠懲治,以儆效尤。

    嘉月又詢問了其他臣子的意見道,“諸位卿家的話,本宮都記在心里了,只是忻王雖不是本宮親生,卻也是承歡膝下,如今他死得不明不白,本宮是該替他討個公道,至于肖侍郎,待事情水落石出,也定會有他的處置結(jié)果?!?/br>
    可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她已有了實(shí)證,只要她拿出證據(jù),她當(dāng)然沒事了,可他呢?

    不管如何,他還算得上一個仁義之人,她不想再看到朝廷再一次陷入動蕩之中了。

    也許,她可以和他做一個交換。

    她替他遮掩罪行,而他……愿不愿放她一條生路呢?

    眾臣道,“娘娘深明大義?!?/br>
    她蹙起眉,心頭卻徘徊了起來。

    散了朝會,回到順寧宮,她才憶起這些天她查到的來龍去脈來。

    此前她便猜測,燕莫止又不得不殺燕申的理由,而聯(lián)想起燕申對他異??謶值膽B(tài)度看,極有可能是有把柄被他拿捏住。

    因而她盤查了與燕申交往頻繁的人,而這些人,無一不是和酈首輔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而這當(dāng)中最令人震驚的,莫過于燕申的一封親筆信。

    信上策劃了一出“起義”,當(dāng)然,為首的“農(nóng)民”,不過是褪去官服的士兵,他們打著太后“牝雞司晨”“還政國君”的口號燒殺掠奪,并因此裹挾了一群無知的百姓進(jìn)來。

    事情像雪團(tuán)越滾越大,終于到了一發(fā)不可收拾的時候,是以朝廷只能派兵鎮(zhèn)壓,卻不想,竟是上演了一出朝廷兵互相攻打的場面,而最終因?yàn)闋奚藥讞l百姓的生命而停止了這場鬧劇。

    原來……這就是被燕莫止拿住的把柄嚒。

    查到了此處,事情算是真正水落石出了,燕莫止殺了他,是為了保全她的清譽(yù),既然如此,她替他遮掩罪行,也算回報他一次吧。

    想到此處,她心頭的一股郁氣這才一掃而空。

    第七十五章

    燕莫止還在邊疆領(lǐng)兵作戰(zhàn), 這點(diǎn)小事自然不好擾了他的心神,是以嘉月也不必與他相商,便自顧自地與他做了這個交易。

    她不僅替他抹去了痕跡, 更是讓人動了手腳, 直接找了個替罪羊,把罪證都移花接木了一番。計(jì)劃縝密, 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而肖侍郎以下犯上, 則被判了斬立決, 至此, 這場鬧劇終于落下了帷幕。

    沒有從中作梗的廷臣, 這幾個月來, 她監(jiān)國的過程倒是十分順利。

    轉(zhuǎn)眼之間已經(jīng)到了盛夏時節(jié), 這幾日的氣候格外燥熱, 屋外像一個巨大的蒸籠, 人要是在大太陽底下多站個一時半會, 怕得像那烤得滋滋冒油的羊rou一般瀹出油來。

    嘉月自從有了身子后,身上一直比別人燙了些, 也比別人常人更加畏熱,況且如今已懷胎接近十月,身上也滾成了一個球,去哪也不便利。

    因此從前些天起,朝會都罷免了, 不過每日早上起來還是把大臣召到順寧宮來商議要緊事, 而那些日常的, 便通通丟給了內(nèi)閣處置。

    順寧宮里的四角都陳放著冰鑒,春桃坐在一旁, 給嘉月?lián)u著扇子,微風(fēng)伴著裊裊的冷氣拂了過來,鉆入了她輕薄的紗衫里。

    她拿著一卷書歪在榻上看著,卻又止不住拿書扇風(fēng)。

    人果然一旦胖起來,便更加畏熱了,如今的她不僅肚子圓滾滾,身上每一處地方都豐腴了不少,不過這贅rou也真的還算懂事,胸口亦是鼓?脹起來,多了一絲珠圓玉潤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