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六邊形戰(zhàn)士

    “你說，德子他們怎么還沒回來？”李西和周子航毫無形象地坐在路邊，眼睛望著基地大門的方向，卻始終沒有看見德子一行人。

    “咱們都回來這么久了，該不是傲風那小家伙出岔子了吧？”周子航猛拍了一下大腿，他早該想到這個可能。

    李西遲疑著說:“不會吧？早上不表現(xiàn)挺好的嗎？”

    “那么簡單的口令訓練，能看出什么？這次突然改了膽量考核，我的賽虎，你的無敵，看見那么多人時，不都有些躁動不安嗎？傲風那家伙平日里就喜歡一只狗趴著，看見人多要不慫了，要不就狂躁了?！敝茏雍胶V定地說道。

    李西搖搖頭:“不對，上次早間新聞上，傲風面對那么多人都沒犯怵，今天有德子陪著，我看應該不會。八成是碰到其他問題了，我打個電話問問?！?/br>
    他掏出手機，號碼剛撥出去，門口就響起了“鈴鈴鈴”的聲音。

    德子牽著傲風走進來，奇怪地看著他們倆:“打我電話干什么？”

    “這不是關心關心你嗎？”周子航走過去，忍不住八卦了一下，“你們剛剛干什么去了？怎么用了這么長時間？”

    “你們不知道啊……”

    德子一聽就來勁了，剛想夸一夸傲風，出去考核還能做點好事，就被“汪”的一聲打斷了。

    傲風一看德子這滔滔不絕的模樣就知道，這會如果不打斷他的話，那午飯時間又得靠后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狗的腸胃消化的快，又或者是今天的運動量比往常大，傲風總覺得，自己不如當人的時候扛餓。一頓不吃餓得慌，兩頓不吃直接趴。

    “先不跟你們說了，我還得帶傲風去吃飯，走了啊！”德子一邊一說著，一邊跟著傲風小跑前進，直接把周子航和李西這兩個甩在了后頭。

    兩人八卦不成，好奇心又被挑起，頓時有些抓心撓肝，剛想跟上，不巧外頭李主任走進來，瞧見他們兩個后，立刻把剛掏出來喊人的手機又塞回了兜里。

    “你們過來，到外頭去卸貨，來了點新設備?！崩钪魅沃钢忸^的大卡，兩人心里嘆了口氣，頹喪地往外走去。

    ……

    因為考核方案臨時變動，每只幼犬的考核時間都比計劃多了半個小時，因此原本一天就能考核完的，硬生生拖到了第二天下午。

    三點整，最后一批被考核的幼犬回到了訓練基地，李主任把所有訓導員和幼犬都叫到了訓練場集合，等著三位評審員公布最后的結果。

    “立正，稍息，向左轉！”

    訓導員們筆直地排成兩隊，幼犬們緊緊貼著訓導員的腿，端正地坐在訓導員身邊，個個昂首挺胸，看起來一副訓練有素的模樣。

    站在中間的評審員說話了:“大家好，我是高洪，也是此次安陽市警犬訓練基地的主評審員。經(jīng)過兩天的考核，各位和身邊幼犬的考核結果都在這里了?！?/br>
    “我知道，有些同志對于臨時更換考核方案表示不太理解，但是，”高洪的表情嚴肅起來，“以后真正到了崗位上，特殊情況頻發(fā)，不可能每件事情都能提前得到訓練。我們的警犬沖鋒在第一線，必須要懂得如何快速適應環(huán)境，才能更好地服務于人民。因此，我們將此次膽量考核更換了場地和方案，目的就是更清楚更真實地了解到每一只幼犬的性格特點，以此為它們以后就業(yè)提供初步參考意見。并且，以后的幼犬和成犬考核方案可能都會設置更靈活的方式?！?/br>
    訓導員和幼犬們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聽他講述，原本心里頗有微詞的訓導員在聽到他這番話時，心里總算明白了。警犬訓練出來，是要服務于社會的，如果性格有瑕疵的警犬沒被發(fā)現(xiàn)，到時候恐怕是要出大事的。

    “好了，話不多說，現(xiàn)在按照考核順序公布成績，一號訓導員胡雷，考核犬聰聰出列……”

    一個又一個名字被叫上前，排在第十三號的傲風心里難免也有些緊張了。雖然他對自己的實力非常認可，但最后的一項考核內(nèi)容到底怎么cao作的，他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

    他也問過其他幼犬，可那群家伙只知道自己被帶到了人多且嘈雜的地方，具體做了什么，根本說不清楚，更沒有設置什么危險分子沖出來的實cao訓練。

    “十三號訓導員德子，考核犬傲風出列！”

    德子一聽，立刻把另一只手牽著的閃電交給了旁邊的人，然后牽著傲風走上前。

    “考核犬傲風，共參與考核四項，第一項體能，共計二十五分，得分二十五分。第二項，服從性，共計二十五分，得分二十五分。第三項銜取欲，共計二十五分，得分二十五分。第四項，膽量，共計二十五分，得分二十五分！”

    一連串的二十五分出現(xiàn)在大家耳邊，所有的訓導員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神情看著傲風。平時干啥啥不動，吃啥啥不剩的幼犬，竟然也和前面幾只平常就很出色的幼犬一樣四項都得了滿分！原以為它是學渣，沒想到如今人家攤牌，不裝了，直接暴露出學霸的身份！真是狗不可貌相。

    但是，事情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令人驚訝，很快，高洪又開口了:“另外，由于考核犬在考核時間內(nèi)利用靈敏的聽覺和極高的警惕性，成功在山中搜救出一只寵物犬，額外加二十分，總分共計一百二十分！還沒受過系統(tǒng)訓練的幼犬能有這樣的表現(xiàn)，我實在很欣慰?！?/br>
    一百……二十分？

    竟然直接超過了滿分的范疇！

    這哪是學霸，這簡直是學神了吧？學霸能考一百分，是因為卷面只有一百分。學神卻跳出了試卷的局限，給自己出了道難度極高的附加題，還全做對了。

    傲風悄悄地挺直身體，坐的更加端正。當然，高興歸高興，他心里還是明白的。這次的考核，難度對應人類學業(yè)水平測試的話，最多只是小升初級別。他一個幼犬身，人類心的漢子，如果被這小小的成果迷惑住，就太丟份了。他要淡定，淡定！

    “傲風，你也高興吧，牙花子都呲出來了?！钡伦訝恐叩搅硪贿厱r，難掩興奮地說道。平時他因為傲風聽了不少閑話，今天總算是出頭了。

    ……

    考核成績公布之后，評審員們留下了一份考核成績復印件后，帶著原件飛離了安陽市。訓導員們很快也就查到了自己的幼犬未來的就業(yè)方向。

    當?shù)伦影迅吆榈慕ㄗh就業(yè)方向告訴傲風時，傲風有些懵逼。

    一般來說，警犬未來的就業(yè)方向有防爆犬，追蹤犬，搜捕犬，搜毒犬，搜救犬，刑偵犬等，就像人類的警種一樣多元化。

    傲風比較心儀的職業(yè)是搜捕犬和刑偵犬，這才是最前線真正直面犯罪分子的警犬?？善?，高洪給他推薦的就業(yè)方向是追蹤犬和搜救犬。

    這……

    倒不是這兩種職業(yè)不好，但傲風心里還是有點小期盼的。大家都說，戰(zhàn)勝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直面恐懼，他被那些人殺死時留下了心理陰影，要想完全抹去的話，他必須去到最前線，和這些人戰(zhàn)斗。說不定的話，還能親自把前半輩子殺死自己的那伙歹徒抓住呢！

    不行，他堅決不能按照既定路線去走。傲風下定決心，自己之后的表現(xiàn)一定要更加出色才行，犬界的六邊形戰(zhàn)士，他當定了！

    第16章 有別的狗了

    考核結果一出，沈遠輝就撥通了李主任的電話，得知考核結果時先是松了口氣，然后就是難以自抑的開心。他要來了德子的微信，添加上后，直接發(fā)送了一個視頻邀請過去。

    德子這會兒正帶著閃電和傲風休息，看見剛剛才通過申請的沈局直接打了視頻電話，立刻手忙腳亂地接通了。

    “沈……沈局您好！”德子捧著電話，顯得有些局促。

    “李德同志，你好啊，沒有耽誤你們訓練吧？”沈遠輝笑著和他打招呼，“考核結果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的功勞不小啊?！?/br>
    德子忙說:“不會不會，考核是傲風自己聰明，我也沒想到他會有額外加分?！?/br>
    “年輕人不用太謙虛，好就是好，而且除了傲風之外，聽說你的另一只幼犬也訓得不錯?！鄙蜻h輝問了一下，好像那只叫閃電的幼犬也是一百分。

    “是啊，閃電也很乖?！钡伦幽抗鉁厝岬乜粗稍谏磉叺膬芍挥兹?，它們都像孩子一樣乖巧可愛。

    “李德同志，能不能讓我看看傲風？”

    德子哪會不同意，立刻舉著視頻，放在傲風面前，鏡頭上很快出現(xiàn)了一張略嚴肅的德牧臉。

    “傲風啊，你果然做到了！我就知道你可以通過考核。”沈遠輝的語氣變得慈祥了，就好像這里趴著的不是一只警犬，而是他的子侄一般，還有些驕傲的情緒在里頭。

    “汪”，傲風意氣風發(fā)地叫了一聲，露出一個笑模樣，好像在說，那有什么，我還會更了不起的。

    傲風很少笑，因為他現(xiàn)在是狗狗，一笑就會情不自禁張開嘴巴吐舌頭，他覺得這樣看起來傻乎乎的，就整天保持一副高冷嚴肅的模樣。

    沈遠輝也是第一次看見傲風笑，一顆鋼鐵般的漢子心瞬間都要融化了。他剛想繼續(xù)說什么，手機就被搶走了。接著，王秀云慈祥的笑臉出現(xiàn)在傲風面前。

    “傲風吶，想奶奶了嗎？我給你曬了些牛rou干，等做好了我們就給送過來，聽小金毛的主人說，這個牦牛rou用來磨牙最好了……”

    王秀云絮絮叨叨地說著，傲風時不時地“嗚嗚”兩聲回應，他的眼睛有些濕潤，因為王秀云的神情，真的很像他外婆。

    他幾個月大時，父母就離異了，是外婆把他帶大的，老人家一輩子省吃儉用，把他供出大山?？蛇€沒等他有出息接她出來享福，外婆就去世了。在他死的時候，甚至有些慶幸，外婆走在了他的前頭，要不然他都不敢想外婆聽到這個噩耗時，會有多么痛心疾首。

    “好了好了，說這些就夠了，不要耽誤他們訓練?！鄙蜻h輝說著把手機拿了回去，一出現(xiàn)又是個笑模樣，“傲風吶，你好好訓練，等我們有空就來看你！你要聽話，不要再像以前一樣松懈了，聽到了嗎？”

    “汪”，又是一聲嚴肅的回應，沈遠輝聽后，又交代了幾句，然后和德子說再見，就掛斷了電話。

    德子把手機放回褲兜里，摸了摸兩邊的狗頭，吹了聲口哨，道:“走，咱們訓練去！”

    ……

    今天晨訓完畢后，訓導員們就準備把幼犬們帶回犬舍，他們待會要參加基本為成犬們舉辦的畢業(yè)典禮。

    這些成犬們已經(jīng)一歲多了，它們從三個月起開始訓練，如今已經(jīng)能熟練應對各種口令和突發(fā)事故。兩個月前，各地公安局派來交接警犬的警員也都已經(jīng)到位。他們要跟著訓導員學習各種口令和手勢，然后利用這兩個月的時間與警犬建立親密關系，以免到時候把警犬領回去，人家卻根本不聽你的。

    畢業(yè)典禮結束后，它們將要跟著警員去到各地開始實習，實習期為兩個月，表現(xiàn)合格的警犬正式建立檔案，成為一只編制犬。

    傲風昨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心里自然是好奇的，所以就在德子把他帶回犬舍要關進去時，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外頭，推也推不進去。

    “你要干啥呢？平常不是喜歡睡覺的嗎？今天不訓練，讓你好好休息，還不樂意了？”德子忙出了一身汗，直接坐在了臺階上，無奈地看著橫在犬舍門口不肯進去的傲風。

    傲風沖著外頭抬抬頭，意思很明顯，他想出去。

    德子嘆口氣:“今天有正事，不能帶你到處跑?！?/br>
    “汪”，傲風開口叫了一聲，四只爪往外挪了幾步，反正他就是不回犬舍。

    德子看看時間，馬上就集合了，沒辦法，他只能和傲風約法三章:“到了不準鬧，咱們乖乖站在最后面看，聽見了沒？”

    傲風短促地“嗚”一聲答應了，德子沒再多說，反手關上犬舍的門，牽著傲風往另一邊的訓練場趕去。

    另一邊的訓練場比幼犬這邊的要大多了，上面還多了很多幼犬訓練場沒有的器具，這些東西看上去古古怪怪的，也不知道到底該怎么用。傲風一邊打量著，一邊想。

    場中的成犬們原本安安分分地待在訓導員的腿邊，忽然間，齊齊耳朵一豎，朝著入口看去。它們的訓導員不明所以，也跟著看過去。

    德子僵住了，他沒想到自己會這樣引人注目，但他很快意識到，不是他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而是傲風。

    成犬們大多有地盤意識，平時一起訓練的同伴還好，這會兒訓練場上闖進來一個陌生的氣息，由不得它們不注意。

    不過，當看清眼前這個闖進來的只是一只六月齡的小家伙時，成犬們又把視線收了回去。

    傲風明顯感到了一絲來自成犬們的鄙視。不過他低頭看看自己的體格，再看看那些大狗，心里還是挺服氣的。他敢保證，自己的智商絕對比它們高，可是就武力值來說，成犬打幼犬就是碾壓式的。

    傲風的到來沒再引起關注，因為典禮已經(jīng)開始了。李主任和警員代表說過話后，便開始了交接儀式。訓導員們牽著訓了一年多的警犬，親手把它交給了各地來的警員們。

    警犬們依依不舍，可它們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任務在身，不能任性，警員們口令一出，它們立刻就聽話了，端坐在警員腳邊，目送訓導員們離場，直至最后一個背影消失在訓練場上。

    傲風心里感慨萬分，自古多情傷離別，小動物和人一樣，也都擁有充沛的感情，甚至它們的感情比人類要真摯得多。他忍不住看向德子，明年的這個時候，他應該也要和德子告別了吧？

    德子的雙眼早看紅了，他從事訓導員的工作已經(jīng)有五年了，這五年來，他已經(jīng)送走了三只警犬?？粗〖一飩儚拿珗F子漸漸長成大狗，看著它們從懵懂單純變得沉穩(wěn)可靠，這期間付出的心血和努力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但這其中的快樂同樣也是別人體會不到的。

    剛剛那些訓導員從身邊經(jīng)過時，德子分明看見他們個個都紅著眼，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這種嫁女兒老父母的心情，他同樣也有所體會。

    想到明年自己將要送走兩只可愛的狗狗，雙倍的悲傷突然迎面襲來，德子忍不住吸了下鼻子，太難過了。

    傲風歪著頭，嚴肅的臉上滿是疑惑，哭了？難道這里頭，有德子認識的狗子？

    閃電，快來，你訓導員爸爸在外頭有別的狗了！

    第17章 他做不到

    “傲風，從今天開始，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我把你用慣的東西都帶過來了，你進去看看？”

    成犬們的畢業(yè)典禮結束，便意味著它們要離開訓練基地了。不到三天時間，這批警犬就乘坐飛機、高鐵等離開了從小到大熟悉的家園。而傲風他們，也到了搬家的時候。

    德子昨天就和其他訓導員一起，把新的狗舍打掃得干干凈凈了。不止一根毛發(fā)沒留下，他們還噴了消毒水，為的就是清除原住民留下的氣味。狗狗都很有地盤意識，對自己的領地還會有圈地的行為，像隨地大小便這樣在別人看起來很不衛(wèi)生的行為，其實就是它們在確定自己的領地范圍，目的是警告其他狗狗，不要擅自闖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