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請閉眼 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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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開玩笑地說,林循的語氣卻很認真:“那你都說出來,你有多辛苦?!?/br> “……” 沈郁愣了下。 他自然沒打算說那么多細節(jié),可林老板卻不放過他,執(zhí)拗地說:“沈郁,我想知道?!?/br> “行。” 他抬了抬眉,隨便挑了幾件不痛不癢的事滿足她的好奇心。 “比如剛剛說的晝夜節(jié)律、生物鐘問題,我沒辦法跟常人一樣規(guī)律入眠,很容易日夜顛倒,難以保持正常的作息?!?/br> “還有呢?” 他又想了半天,散漫道:“平時找東西會很困難,所以我的東西用完都必須放回原位,不然就會找不到?!?/br> 林循想起那次在工作室,她隨手動了他的盲杖,進屋便見他幾乎半跪在地上,手指摸索著骯臟的地面。 她抿了唇,沒情緒地說:“知道了,然后呢?” “……” 沈郁聽她那平直的語氣里的認真,喉頭難耐地滾動了下。 他忽然伸手去摸她的臉,從眉頭到鼻梁,再到柔軟的臉頰與嘴唇,最后劃過尖窄下巴——在腦海里一點點構(gòu)建她的輪廓。 其實最難以接受的事。 是他喜歡上她以后,卻再也不曾見過她。 在他的記憶里,她的模樣定格在十七歲。 很想知道她現(xiàn)在二十七歲是什么樣。 也想知道她被他吻著的時候,臉紅是什么樣。 但頃刻,他閉了眼,深呼吸了一下,仍然挑了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說出來不怕你笑,我一直會讓旁人幫忙矯正眼球姿態(tài)。完全喪失感官后,眼球容易亂飛,但因為我是后天失明,后續(xù)也一直在刻意矯正,所以沒這種情況,外表看起來才會像個正常人一樣?!?/br> 是他的一點私心。 倒無關(guān)外貌。 他不想走到哪兒都被人察覺,從而遭受特殊的對待。 林循怔怔地看著他。 這些事她好像從來沒去想過,因為對正常人來說實在是像呼吸一樣自然。 但聽他這么說,她便懂了。 當(dāng)一個人完全喪失視覺后,眼球是不會根據(jù)周遭的環(huán)境變化而轉(zhuǎn)動的。 可他沒這個情況。 他跟她說話的時候,眼睛會“看”著她,給她反饋。 也會根據(jù)聲音的來源轉(zhuǎn)動眼眸,眼神雖然空洞,可方向是精準無誤的。所以湯歡他們在沒有看到他手里的盲杖時,完全發(fā)現(xiàn)不了他是個盲人。 原來僅僅是維持這么件事。 都要付出常年的努力。 林循不由自主地盯著眼前那對近在咫尺的淺琥珀色瞳眸,由衷地感嘆:“沈郁,你知道么,你的眼睛好漂亮?!?/br> “我第一次去你家吃飯就發(fā)現(xiàn)了?!?/br> “真的很漂亮,”她喃喃著,近乎失神地吻上他眼睫,“像一對,透明又清澈的琉璃珠子。” 他的眼皮在她溫?zé)岬拇较螺p顫,卻沒吭聲。 許久后,林循松開他,聲音喑啞,語氣卻和煦:“我知道啦?!?/br> 她輕聲細語地說。 “以后每天晚上我們都一起睡,感受不到天黑的話,你只要跟著我一起就好,我閉眼你就閉眼,早上天亮了,我叫你起床?!?/br> “然后找個時間,我們一起把這個家規(guī)整一下,定個規(guī)矩,什么東西該放在哪里。我要是放錯了就罰款。一次十塊?……算了,還是五塊吧,我記性不太好,十塊太貴了?!?/br> 她說到這里,男人抵著她額頭笑出聲,調(diào)侃道:“確定五塊不改了?會不會一天就破產(chǎn)?” “我也沒這么窮好吧?我好歹是你老板?!?/br> 林循戳戳他,又摸了摸他睫毛:“還有,以后這種事就找我,別麻煩別人了。我們每天考試,你要是眼球亂飛,也罰款。就……一次二十好了,行不,大少爺?” 沈郁聽到她的定價,頓時翻身坐起來,不可思議地挑眉:“那我不是虧了?” 林老板樂得笑出聲,挑眉問他:“知道資本家是什么樣的么?” 沈姓資二代有點懵:“什么樣?” “資本家就是很會吸血的,你這個打工人,就別想翻身了?!?/br> “嘖,”沈少爺簡直被她無恥到了,嫌棄地扯了扯某資本家的頭發(fā),模棱兩可地說了句,“林老板,那你別后悔?!?/br> “后悔什么?” 他驀地低頭,咬住她脖子。 “后悔哪天起床突然發(fā)現(xiàn)我變成個吸血鬼?!?/br> - 第二天還是元旦假期,林循睡了個自然醒。 意識回籠后,還沒等她睜開眼,便覺出了與往常的不同——她枕著的不是軟乎乎的枕頭,而是堅實溫?zé)岬氖直?,背后緊貼著某人的胸膛,屬于第二個人的guntang呼吸規(guī)律地落在她頸后。 似乎感受到她醒來,男人的臉不自覺地蹭了蹭她后背。 陌生又熟悉的氣息籠罩著她。 “……” 林循的身體后知后覺地僵住片刻。 昨晚他們聊到兩點多,后來竟然說著話就睡著了。 林循自己都沒想到,在做了那樣驚悚的噩夢并且驚恐發(fā)作之后,居然還能睡得那么香。 她忍了忍,悄悄地把被他手臂壓住的頭發(fā)扯出來。 然后在他懷里小心翼翼地轉(zhuǎn)過身。 早午的陽光里,他的五官近在咫尺,額前碎發(fā)有些凌亂,眼皮很薄,像是透著光。 他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皮rou,輪廓分明,下頜微窄,干凈得像只叢林里漂亮無辜的獸。 林循幾乎屏住呼吸打量他,在想要不要叫醒他。 還沒等她開口,男人的眼皮忽地動了動,眼睫微扇著。 他睜開眼,表情略有些迷茫,空洞的視線亦落空。 可幾秒鐘后,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枕在她腦袋下的胳膊從背后摟住她肩背,另一只手也順勢在她腰間收攏,輕而易舉地將她整個人都往前拖了幾公分,嵌在懷里。 他額頭抵著她的鎖骨蹭了蹭,聲線慵懶,帶著點睡意未消的沙啞。 像只剛蘇醒的蠱蟲。 “早上好?!?/br> 林老板不出意料地被蠱得面紅耳赤,“噌”的一下掙脫開,扔下句“我去刷牙”,匆匆離開了房間。 - 上午,倆人吃過早飯,先去了一趟醫(yī)院。 林循之前從來沒去過學(xué)校之外的精神科,連掛號過程都很生疏。 還是沈郁在旁邊提示她流程。 等排到她想看的專家號,已經(jīng)臨近中午了。 她聽到科室外叫號,便讓沈郁在門外等著,自己進去找醫(yī)生。 等聊完,拿到診斷書和開藥單,已經(jīng)又過了半個小時。 精神科醫(yī)生和心理治療師不同,不會同病人聊太多,他們只負責(zé)按照病人的癥狀進行藥物治療,而非心理輔導(dǎo)。 她看完醫(yī)生,又預(yù)約了同醫(yī)院的心理治療師,約了每周三次。 等拿著藥單走到門外,便見沈郁姿態(tài)散漫地坐在門口的長椅上等她。 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 林循放輕了腳步走過去,本想嚇嚇?biāo)煽拷乃查g,他仍然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抬起頭,勾了勾唇角起身。 反應(yīng)敏捷得幾乎和常人無異。 林老板嚇人失敗,妥協(xié)地去牽他的手,揚眉道:“走吧,陪我去拿藥。” “嗯,都配了什么?” “有平時需要規(guī)律吃的抗焦慮和抑郁的,也有驚恐發(fā)作后吃的。” 兩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往三樓樓梯口走去。 這一整層都是精神科,看病的人不少。 林循讓沈郁走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跟著她往前走。 還時不時小心著,不讓一些神情恍惚沒有分寸的病人撞到他。 可剛走過一個拐彎,她便覺得衣服下擺似是被什么東西掛住了。 她停下腳步,驚疑地回過頭,視線登時對上一雙泛黃的眼睛——一個鬢角灰白、穿著樸素的中年女人突兀地站在她身后。 那女人死死拽著她的衣服,視線似乎有些混沌,還沒說話呢,人就往地上跪。 她口中不清不楚地哀求,眼淚同時連成串地往下掉,看著凄楚又可憐。 “林小姐,我求你,放過我兒子好不好?我給你當(dāng)牛做馬,給你錢,你想要什么都行,你行行好,放過我兒子?!?/br> 她說得語無倫次,林循臉上的笑意卻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