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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的嬌氣包meimei 第32節(jié)

    段將軍向俞沐看去,半大的小伙子極力掩藏氣勢,但他閱人無數(shù),哪里看不出小少年在藏拙。他的軍中便有許多小小年紀(jì)便一身本事的將士,故而段將軍并未輕看俞沐,而是重重點(diǎn)頭:“要得!”

    早聽聞關(guān)丘碼頭處處是機(jī)關(guān)陷阱,莫不是軍營也有門道?

    這樣想著,段將軍不免興奮起來。若非顧及總督大人尚在此處,他真想立刻見識一下。

    到了晚間,待段將軍終于得閑,便片刻不停差人喚來俞沐。

    俞沐身為漁農(nóng),自然萬般規(guī)矩的行禮問安。然而,對于眼前的將軍,他卻是十分熟悉的。

    此人確實(shí)有幾分本事,然而他死忠,死忠的對象不是旁的,是整個(gè)朝廷。

    前生朝堂動蕩,他最是看不過眼,曾不管不顧諫言,因此惹惱在位者,尋個(gè)由頭便抄了他全家。

    甚至株連九族,和自己一個(gè)下場。

    前生二人倒不是沒有交情,得知前來駐扎的將軍是段將軍時(shí),俞沐著實(shí)驚喜?;蛟S,有他在便是更大的保障。哪怕未來他被調(diào)派,但他身邊的將士皆是得用之人,隨便留下一個(gè)也勝過他人。

    還有三年時(shí)間,或許,可以尋機(jī)將此人拿下成為己用,未來或許將成為助力。

    因有這一層打算,俞沐在段將軍面前便不再藏拙。誰都有惜才之心,段將軍也不例外。

    俞沐盡心盡力為段將軍做講解,他們只身二人,身邊無一隨從。

    原因無他,軍營許多機(jī)關(guān)是不為外人知的。

    這是軍營的后路。

    了解完所有,段將軍又又又一次驚得無法言語。

    俞沐畢恭畢敬拘禮:“將軍可還有何處不解?”

    “甚好甚好,沒有不解。”段將軍喜得一張嘴都要咧到后腦勺了,他發(fā)力拍了拍俞沐的肩膀,笑道:“小子不賴,好樣的!”

    言罷,發(fā)現(xiàn)小伙子竟未受自己力道影響,依然筆挺站立,穩(wěn)若泰山,當(dāng)即瞠目結(jié)舌:“好小子,還習(xí)武?!”

    好家伙!真他媽好家伙!是他媽的好苗子!

    既不欲藏拙,俞沐便點(diǎn)頭承認(rèn),倒是謙虛應(yīng)道:“學(xué)過幾招,三腳貓功夫罷了?!?/br>
    “嘿,敢不敢跟老子過幾招?”

    此處并無旁人,小伙子又及得自己眼緣,段將軍便不再收斂,拿出平時(shí)粗野的架勢來。話雖是問句,卻絲毫不給俞沐回應(yīng)的時(shí)間,話落便開始出招。

    攻勢又快又狠,不因?qū)Ψ绞前氪笮∽颖惴潘?/br>
    俞沐自重生以來,對于功夫從未懈怠,哪怕建造碼頭那段最忙碌的日子,自己也未落下過。他的功夫早已爐火純青,加之年歲小身子尚未全然長開,更顯身輕如燕,應(yīng)對段將軍倒是游刃有余。

    段將軍鮮少遇見得心對手,此次過招別提多痛快。未了,竟是硬拉著小伙子陪自己把酒言歡,當(dāng)場便想將他招入麾下。

    俞沐自不會同意。

    “老子想將將士們cao練成水軍,你們村中可有好的培訓(xùn)人選?”

    昂頭喝下杯中酒,段將軍說出自己的打算。既在海邊,便順應(yīng)時(shí)勢。不過一日光景,他已然喜歡上這個(gè)地方。此處住的好吃的好,完全沒有后顧之憂。

    以往行軍打仗可不少擔(dān)心斷糧,如今哪還需cao心這許多?海邊啊,多的是現(xiàn)成的海貨,餓不死。

    俞沐淡笑,開口便是自薦:“若說我便是,將軍可信?”

    他已不再自稱草民。

    同前生一樣,那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尤在,這讓二人相處起來分外自在,年齡差算什么,不存在的。

    聽罷俞沐的話,段將軍立刻丟下手中的大雞腿,油膩膩的手往桌子上一拍:“信,為啥不信,就你了!”

    自此,俞沐成了三萬將士的‘教頭’,負(fù)責(zé)將他們訓(xùn)成水軍,日子再度忙碌起來。

    日子繼續(xù)有條不紊過著,十來日后,碼頭終于迎來第一艘客船。

    其中不乏書生,他們皆為私塾而來。

    客船還需繼續(xù)行駛,故而船家下船備了不少貨。此處碼頭日常用具應(yīng)有盡有,各種新鮮蔬果更是長勢喜人,著實(shí)讓他們大開眼界。這一開始才買,便有些收不住。

    船客本想下船采風(fēng),誰想也被一應(yīng)物什吸去眼球,哪里還顧得上采風(fēng),一個(gè)個(gè)滿載而歸。

    不怪他們?nèi)绱?,?shí)在是此處的物什太過齊全,且價(jià)格公允,最主要便是所有物什質(zhì)量上等。長長的碼頭,猶如繁華之地最熱鬧的街市,讓人一逛便停不下來。

    其中最火的便是一個(gè)賣石頭畫的小攤子,攤子后頭的小丫頭長得實(shí)在太討喜了,引得他們像沒有腦子的木偶,小丫頭說什么好,他們便買下什么,甚至忍不住想給點(diǎn)賞錢。

    呃,這輩子他們從未這般大方過。

    怎么可以有小娃兒這么討喜呢?

    不出兩刻鐘,惜悅擺賣的石頭畫均被買了去,換來許多許多銅錢。銅錢她不喜歡,好重的呀!嬤嬤說這些至少得有二兩銀錢,可是二兩不是連一根玉簪子也買不起嗎?

    這一想,惜悅就有些失落。

    “無妨的,咱們明日多拿一些出來賣,賣幾日可不就是有玉簪子了嗎?”

    蘇嬤嬤安撫沮喪的小人兒,這話果然受用,只見惜悅瞬間便眉開眼笑。

    惜悅重重點(diǎn)頭:“嗯!那,我們回去畫畫吧,我要畫好多好多畫!”

    小丫頭開心,蘇嬤嬤自然也開心,她們成了收攤最早的人家。

    惜悅原本因?yàn)榘⑿钟置β灯饋矶桓吲d,如今生活多了一份期待,憋悶了幾天的小臉終于又恢復(fù)笑靨,怎么也止不住那種。

    隨著時(shí)間的推移,??康拇辉絹碓蕉?。惜悅除每日固定的功課外,其它時(shí)間均用在畫石頭畫上,畫的多了,手法自然更為靈巧,畫藝突飛猛進(jìn)。

    村里頭家家戶戶皆知俞家小丫頭在碼頭上賣石頭畫,生意比哪一家都要紅火,通常出攤不到一個(gè)時(shí)辰便能把畫作全部賣掉。他們也不眼紅,甚至樂見其成。

    漁夫們每每出?;貋恚傄押每吹呢悮に椭劣峒?,他們知道小丫頭最喜這些,尋常時(shí)候也多多留意著好看的石頭,大塊小塊的全部往俞家搬。

    沒有俞家便沒有今日的關(guān)丘漁村,大家正愁著不知如何報(bào)答俞家呢,能夠做點(diǎn)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們也高興。

    惜悅為貝殼畫上各種各樣的圖案,其中以風(fēng)景及花草居多,石頭畫則以海鮮居多。有些貝殼還被惜悅穿成手串或者各種飾物,別說,這些可吸引了不少女顧客。

    總而言之一句話:供不應(yīng)求。

    而俞沐那邊,他僅用不到一年的時(shí)間便教會將士們鳧水作戰(zhàn),如此,他便又閑下來。

    這回是真的清閑,他便全心全意教導(dǎo)家中弟妹,偶爾在惜悅休沐時(shí),還會帶她去趕海,自然次次有驚喜。

    惜悅在俞沐精心陪伴和教導(dǎo)下,無憂無慮成長到八歲。

    最近惜悅發(fā)現(xiàn)阿兄有些不對勁,他變得好喜歡粘著自己呢。雖然她很高興,可是阿兄要嘛一直一直盯著她看,要嘛就是發(fā)呆。

    惜悅懷疑阿兄是不是中邪了,所以趁阿兄不注意去找阿娘說道,可自從她找阿娘說過之后,阿娘也開始變得不對勁,時(shí)??粗⑿职l(fā)呆,每次阿兄出海打魚,阿娘都要多看阿兄幾眼,然后守在門邊眺望大海,一整日心不在焉。

    奇怪奇怪,阿兄奇怪,阿娘阿爹也奇怪!

    大家都怎么了嘛!

    終于有一日,阿兄鄭重其事對她三申五令,說了許多‘不許’和許多‘必須’,惜悅能說什么呀,當(dāng)然乖乖點(diǎn)頭應(yīng)允,要不然阿兄的表情好可怕的呀,一副不答應(yīng)便要受罰的樣子。

    之后幾日阿兄不厭其煩每日重申那些話語,并喜歡反著來考她,惜悅覺得自己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其中阿兄最喜歡提醒的便是讓她不可忘記自己未來是要嫁給阿兄的。

    她沒忘記呀,一直一直記著呢!

    這天夜里,惜悅無意瞥見阿兄找阿娘和阿爹去書房密談,本想偷聽的,可阿兄的耳力太好了,思及此便作罷。

    后來她想著要不干脆等等,等他們出來后再去問一問阿兄??伤麄兞牡奶昧耍傋罱K沒能熬住先行睡去。待她翌日醒來便得到阿兄已然出海的消息。

    原以為這是再尋常不過的出海,卻不想,阿兄再也沒能回來。

    阿兄失蹤了。

    第36章 及笄

    整個(gè)村子的漁農(nóng)瘋了似的出海尋找俞沐的下落, 晝夜不休。段將軍甚至為此興師動眾,一聲令下便要三萬精銳出海尋人。一連尋了月余,最終只得在手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勸慰下放棄搜尋。

    明明青天白日, 關(guān)丘漁村卻仿若烏云罩頂, 所有人皆不愿意相信本事大極了,且最會鳧水的俞沐會……死于海難。

    黎皖姝不知哭暈幾回, 醒來后也只傻傻盯著幔頂看,沒有任何表情, 只一個(gè)勁兒落淚,整個(gè)人忽然失去光彩,瘦了一大圈。

    上了年歲的俞麻也好不到哪兒去,這可是她最器重,最疼惜的長孫啊!俞麻一下子失去盼頭, 好似老了十來歲,再也尋不到往常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

    惜悅始終不信阿兄殞命, 每日守在段將軍身旁, 只盼能第一時(shí)間得到好消息。從未因此事哭過的惜悅, 直到段將軍宣布停止搜尋時(shí), 開始哭著求段將軍不要停止尋人??薜脩K兮兮,被嬌寵至今,她從未如此傷心過, 好像天要塌下來一般, 最終體力不支暈厥過去。

    再醒來, 惜悅猶如失去語言能力,傀儡一般, 行尸走rou,不言不語, 不喜不怒。彼時(shí)黎皖姝已強(qiáng)自鎮(zhèn)定,可無論她如何開解,小丫頭仍中邪一般,根本聽不見旁人的言語。

    沐哥兒已為大業(yè)而去,最讓他放不下的便是七姐兒。兒子臨行前的囑托尤在耳中,黎皖姝怕極了,怕長子尚未歸來,七姐兒便將自己熬死。

    無論如何真相說不得,黎皖姝見七姐兒的模樣,心疼得哭泣不休。

    如今她只盼著七姐兒能夠哭出來,再不發(fā)泄出來,真要憋壞的。

    黎皖姝守在惜悅床邊,一個(gè)勁兒喚著她最愛聽的‘惜悅’,可惜悅愣是沒有半點(diǎn)反應(yīng)。

    “掃把星,你給我死出來!”

    忽然間,一道拔高的謾罵聲傳來,由遠(yuǎn)而近,黎皖姝快速向蘇嬤嬤遞去一個(gè)眼色。蘇嬤嬤趕緊率丫鬟們守在門邊,堅(jiān)決不能讓老夫人進(jìn)來鬧騰。

    “掃把星!都怪你這只掃把星??!是你把沐哥兒克死的?。 ?/br>
    俞麻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大吼大叫間仍能夠使出牛一般的氣力,兩個(gè)丫鬟率先被俞麻一把推到在地。俞麻年輕時(shí)候做慣粗活,近些年雖不再碰粗重活計(jì),但身子底子尚在。而蘇嬤嬤在黎府是乃管事級別,尋常有丫鬟使喚,可是不曾做過粗活兒。要論蠻力,蘇嬤嬤自然不是俞麻的對手,故而俞麻輕而易舉便闖入屋中。

    俞麻鐵了心找野丫頭算賬,便氣呼呼向惜悅奔去,鉚足力氣抬手,非得將稱病在床的野丫頭拽下來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不可。

    “母親!”

    黎皖姝大喝一聲,撲上前護(hù)住惜悅,將她攬?jiān)趹牙铮涣舭朦c(diǎn)縫隙,她絕不能讓婆母有機(jī)會傷害她的七姐兒!

    黎皖姝音量雖大,但因方才已哭了好些時(shí)候,音量中帶著濃重鼻音,竟是沒有半點(diǎn)威懾力。

    “給我起開,你這吃里扒外的!”

    俞麻正在氣頭上,本也不多大待見這個(gè)長媳,這會見她一門心思護(hù)著一個(gè)野種,也不收力,直接蓄力打在黎皖姝身上。

    只聽沉悶的‘噗噗’聲傳來,那是拳頭打在后背傳出的聲音,速度又快又狠。

    蘇嬤嬤與丫鬟急急上前,一左一右拽住俞麻的胳膊??梢蛑崧槭切钭懔獯蛳氯サ?,哪怕沒打幾下,身子骨本就嬌弱的黎皖姝仍覺胸口發(fā)悶,口中一陣腥甜,一口鮮血在她極力克制下仍不受控制的自嘴角溢出。

    這一刻,黎皖姝竟萬分慶幸這些拳頭是打在自己身上,否則她的小丫頭哪堪承受這般重力。她明白婆母是因沐哥兒失蹤,壓抑的情緒一直無法宣泄,這才將氣撒在七姐兒身上。

    婆母傷心她能理解,畢竟沐哥兒是她放在心尖上疼著的長孫??善呓銉河趾纹錈o辜?

    沐哥兒是為大業(yè)而去,自己不能寬慰婆母,便任由她傷懷。這本便是她的錯處,若今日自己挨這幾下能讓婆母暢快些許,倒也無妨。

    垂落下來的鮮血正好落在惜悅白嫩的手背上,鮮紅的顏色刺痛了呆愣中的惜悅。至此,惜悅終于有了些許反應(yīng),她緩緩抬頭看向阿娘,阿娘唇角淌著血,卻仍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尋常一些,用惜悅最熟悉的柔笑回視,模樣看起來分外有些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