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5節(jié)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英臺……此生無緣,化蝶相見?!?/br> 燈光滅。祁景立刻跳了起來,沖向后臺,卻發(fā)現(xiàn)只有梁思敏一個人直挺挺躺在地上,江隱已經(jīng)不知所蹤。 這是怎么回事? 后臺亂成一團,學生們趁著黑暗把新的布景推上去,人來人往,擋住了祁景的視線,他還沒反應過來,臺上卻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山伯!你怎能棄我而去?” 祁景猛的回頭看去,這是梁思敏的聲音! 第9章 第九夜 只見一個身著大紅嫁衣的人影倚靠在梁山伯的“墓”邊,嘴里念著梁思敏的臺詞:“誰成想樓臺一別竟成永訣,我以為天從人愿成佳偶,誰知曉姻緣簿上名不標…………” 祁景頓時有種活在夢里的感覺,他又回頭看了看地上躺著的人,是梁思敏沒錯,那臺上那個又是誰?難道……又是那只鬼? 明明黃符還好好的貼在梁思敏身上,祁景仔細看去,臺上的人一身嫁衣,頭頂大紅蓋頭,擋住了臉面,根本看不出是誰。 他微微瞇起了眼睛。 祝英臺這最后撕心裂肺的剖白臺詞一大段一大段的,還多是唱詞,難度極高,也只有梁思敏這種真正練過的人才唱的出來,可現(xiàn)在臺上那個人影,行云流水般的念唱道: 為什么,以心相許成永訣,陰陽阻隔難到老。 為什么,地老天荒牽手情,生離死別在今朝。 為什么,你我難尋同船渡,茫茫紅塵孤魂飄。” 這一段聲音高亢中帶著嘶啞,音調(diào)哀凄優(yōu)美,九轉(zhuǎn)回腸,觀眾都被緊緊抓住了心肺,為那唱詞中表現(xiàn)出的痛意所震懾,沒人去問為什么祝英臺的蓋頭還頂在頭上。 舞臺上的人忽然站起身來,哀聲泣道:“與子偕老生前訂,執(zhí)子之手不了情。我定要黑墳碑旁立紅碑,生死永隨梁山伯!” “山伯——我來了!” 梁山伯的墓地在cao控下緩緩打開,那人合身撲入墓中,墓合,燈光滅。 兩只投影出的蝴蝶從墓中翩翩飛出,相依相隨,飛向遠方。 旁邊響起:“天乃蝶之家,地乃蝶之靈。 云乃蝶之裳,花乃蝶之魂。 但為君之故,翩翩舞到今?!?/br> 幕布落下,臺下有片刻的靜默,隨之而來的,就是熱烈到仿佛要掀翻屋頂?shù)恼坡暋?/br> 這出劇質(zhì)量極高,古色古香,鼓脹贊嘆聲不斷,但令人疑惑的是,謝幕的時候,兩個最重要的主演都沒有到場。 后臺的學生們互相問:“梁思敏去哪了?”“看到祁景了嗎?”“他們倆都不見了?”“沒看見!”“……找不到人,先這樣上去吧!” 在演員和主創(chuàng)們在臺上接受熱烈的掌聲時,祁景已經(jīng)和江隱把梁思敏拖到了遠離舞臺的一個角落。 江隱這才顧得上把蓋頭和嫁衣扯下來,就見祁景直直的盯著自己:“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隱:“這事之后再說。先把她……”他伸手就要去抓梁思敏,被祁景一拍擋開了,他的表情中還有些防備:“先說清楚。你真的是江隱嗎?” 江隱看著他,一張口,竟然吐出了清脆悅耳的女聲:“祁景,你怎么認不出我了?” 祁景皺緊了眉頭盯著他,半晌才笑了一聲:“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本事。” 江隱說:“這黃符的效力只是暫時的,再不放‘它’出來,梁思敏的腦子就要出問題了?!?/br> 他說話間,已經(jīng)不知從哪掏出了幾張符,在梁思敏的東南西北方向分別貼了一張,然后摸出一個長得像老式胭脂盒似的小鐵盒,把里面黑漆漆的東西挖出一大坨來,在四張符的周圍涂涂畫畫,眼看就結(jié)成了一個陣。 “那道士給你的符是‘入定’,我的符是‘鎖魂’,等會我把符一揭,那東西出來了就會被困住?!?/br> 祁景嗯了聲,江隱伸出手把符刷的一揭,就見梁思敏的身體大大的彈動了一下,有絲絲的黑氣從她大張的雙目口鼻中冒出,沖天而去,但還沒到頂,就像被一堵無形的墻擋住了似的,四處亂竄,卻逃脫不得。 江隱說:“別掙扎了,這是四方鎖魂陣,你逃不掉的?!?/br> 那黑氣驀地滯了一下,隨后慢慢飄動,竟在半空中化出了一個人形! 雖然面目還模糊,可也依稀能看出模樣了,長發(fā)披散,臉色慘白——這是一個女鬼。她一身穿著艷麗累贅,看著竟像是戲服。 祁景看著新奇:“這鬼還挺識相的。喂,你為什么要纏著我?” 女鬼的嘴動了動:“你……很好吃……” 祁景默了一下:“上次在望月亭困住我的,也是你?” “不是……”女鬼像是有些恐懼,“困住你的是阿穎,她,她被……” 她的目光轉(zhuǎn)向江隱,還想說什么,卻被打斷了。 江隱道:“我有件事問你,你要如實回答,不然這鎖魂陣只要稍微變上一變,就成了生死陣,你也不想灰飛煙滅吧?!?/br> 女鬼用力搖了搖頭:“我不想!不想!我還有事沒做完,我要見他……我要見他!” 祁景皺起眉,問江隱:“‘他’是誰?” 江隱:“是你的戀人,對嗎?” 女鬼點了點頭。 “我要一樣東西,如果你能幫我找到,我就幫你完成心愿?!?/br> 祁景湊到他耳邊低語:“你是驅(qū)鬼的還是超度的,我怎么有點搞不明白了?” “稍安勿躁?!?/br> 女鬼看他們兩個竊竊私語,在空中著急的轉(zhuǎn)了兩圈,問:“什么東西?” 江隱道:“在這個學校里,你見沒見過一塊磚,很古老的磚,年代大概在戰(zhàn)國,上面畫著一個女人……” 女鬼:“我知道。” 江隱和祁景都吃了一驚,這話都沒說完呢,居然就知道了? “你們不要不信,這個學校里只有一塊磚是這樣的,阿穎,就是被你們弄死掉的那個女鬼,她就不知道,這附近的所有鬼,就只有我一個知道。因為那塊磚,就在我住的地方?!?/br> 江隱:“口說無憑,你先告訴我們,那塊磚在哪里?” 女鬼也不傻,狡猾道:“你們要是知道了,還會幫我找‘他’嗎?你先幫我找到‘他’,我再告訴你們磚在哪?!?/br> 祁景:“你這是空手套白狼啊。” 女鬼說:“隨你們信不信,我毓秀可從不說謊?!?/br> 江隱問:“你說的‘他’,在哪里能找到?” 女鬼仰起臉,露出了懷念中混雜著悲傷的表情:“我生前的家住在荒山白云觀下的三石村里,他是個獵戶,叫劉福全,是個很好的人。我和他最后一次見面,是在鬼子進村的時候。鬼子挖了好幾個大坑,要把我們?nèi)迦硕蓟盥瘢乙驗殚L得漂亮,免于一劫,卻被鬼子擄走了,從那之后,我就再沒見過他。我希望他還活著,但也知道不太可能了……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要你們找到他,帶到我面前來?!?/br> 祁景心想這還真是個天大的巧合,他去過的那座荒山,竟然是這女鬼心上人的埋骨處? 他看向江隱,江隱果斷道:“放了她?!?/br> 他把四方的符紙刷刷幾下全撕了下來:“你走吧?!?/br> 女鬼立刻如獲大赦的沖了出來,飄過他們身邊的時候,還在祁景身邊轉(zhuǎn)了一圈,像被rou的香味引誘到的一條狗,即使吃不到嘴里,也垂涎萬分。 祁景冷冷的掃了她一眼,那女鬼的肩膀縮了縮,正要飄走,就聽一個聲音從后面?zhèn)鱽恚骸柏剐悖绻阏f的是真的,我自然會把他帶到你身邊來,如果你說的是假的……我要你魂飛魄散?!?/br> 女鬼渾身大抖了一下,她都不敢回頭看江隱的臉:“都,都和你說了……我毓秀從不撒謊!” 女鬼毓秀飄走了,祁景問:“就這么放她走沒關系嗎?” 江隱拿著廢掉的符紙,當餐巾紙似的跪在地上一點點擦掉那層黑漆漆的東西,聞言回道:“沒關系,她說的應該是實話。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女鬼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祁景想了想:“我又沒見過鬼。不過,她是不是太像個人了?” “鬼是死人留在世間的映像,說白了,就是一個幻影。時間越久,鬼的體形就越來越虛化,直到完全消失。算一算她死的時間至少六十年往上了,形體卻仍然這么實在,一定有物所依。” 祁景:“你是說……那塊磚?” “沒錯。那不是普通的磚,是戰(zhàn)國時的畫像磚。只有這樣的古物,才能滋養(yǎng)陰氣,讓她免于形消體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就附身在那塊磚上?!?/br> “所以呢?你要找這塊磚干什么?” 江隱又不說話了。 他就像一個功能健全的錄音機,說開就開,說閉就閉,只要他不想,祁景就再無法從他嘴里撬出來任何東西了。 祁景哼了聲,在他身邊蹲下:“那我呢?她還會纏著我嗎?” 江隱專心的擦地:“她不會,其他鬼也會。你的體質(zhì)如此,沒辦法。”他看了看雙目緊閉的梁思敏,忽然說,“……她要醒了?!?/br> 果然,他話音剛落,梁思敏就呻吟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頭轉(zhuǎn)了轉(zhuǎn),又呆滯的看向他們:“祁景,江隱……你們怎么會在這里?不對……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呃,我頭好痛!” 祁景看向江隱,江隱說:“你在演完戲后就暈倒了,我們剛把你抬到這里來,你就醒了。” 他面容平靜嚴肅,表情天衣無縫,一點也看不出來在說謊。 祁景嘴角不知為什么勾了起來,他咳了聲:“你感覺還好嗎?要不要我送你去校醫(yī)院?” 梁思敏還有點懵,撐著頭回想了一會:“不……不用了……我有點斷片,還是先回宿舍睡一覺吧……” 她的神志還未完全清醒,祁景和江隱把她送到了宿舍門口才離開,梁思敏上樓的時候,迷迷糊糊的想起來,等等……那兩個人怎么會湊在一起? 夜色如水,空曠平坦的大道上只有他們兩個人,走著走著,祁景忽然停下了腳步。 “江隱,你怎么會知道我身上有黃符的?” 江隱的腳步頓了一下。 祁景走近,直視著他的眼睛,表情似笑非笑:“我沒記錯的話,那天我只把桃木劍拿出來了吧。你是又翻我的東西了,還是……跟蹤我到了白云觀?” 第10章 第十夜 江隱頓了一會,才開口道:“……我沒有惡意。” 祁景盯著他,江隱沒說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再追問下去也沒用。他心里還是不太舒服,祁景是個控制欲很強的人,江隱這樣掌握,窺視著他的一切,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類似于雄獸被侵犯領地的感覺。 他的目光有點冷,鈍刀子一樣磨著人:“江隱,你也是個有本事的人,我謝謝你幫我,但其他的事,希望你自己心里有點數(shù)?!?/br> 祁景這話說的不留情面,江隱仍舊沒什么表情,嗯了一聲,舉步要走。 他這一抬腳,差點沒裝上迎面走來的一群人。 這群人竟然是剛才一起演戲的同班同學,看起來已經(jīng)出去玩了一趟了,要么是去唱歌要么是去喝酒了,一打眼看過去,好幾個人都醉醺醺的被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