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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9節(jié)

    眾人抬頭一看,裂縫已經(jīng)擴(kuò)大到了結(jié)界邊緣,眼看就要撐不住了,瞿清白說:“如果是普通的鬼群,我這個陣至少能撐十五分鐘到半個小時,但要是碰上有兇鬼的鬼群,最多撐……”

    “多久?”

    “五分鐘!”

    隨著他話音落下,那只高大的兇鬼已經(jīng)從天而降,落到了他們中間!

    整個鬼群仿佛受到了鼓舞,氣勢大振,終于打破了壁壘,一股腦的沖了進(jìn)來!

    瞿清白下意識的把祁景和陳厝護(hù)在身后,一劍掃出去,就逼退了四五個小鬼,邊砍邊說:“拿穩(wěn)劍,學(xué)著我做,只要動作夠快,他們不敢近你們的身!”

    性命攸關(guān),誰也沒說廢話,祁景和陳厝都抄起劍一陣亂砍,雖然傷到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能在身前掃出一片空地。

    陳厝還好,祁景可吃大虧了,他體質(zhì)特殊,鬼一個勁往他身上撲,漸漸的,他被圍的已經(jīng)看不見陳厝和瞿清白的身影,他大概能猜到瞿清白在干什么,那只兇鬼是最不好對付的一個。

    如他所料,瞿清白正在艱難的和兇鬼周旋。

    這只兇鬼身材高大,生前應(yīng)當(dāng)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無論是體型上還是力氣上,都落瞿清白好大一截。更何況,那是一只兇鬼。

    瞿清白在這個年紀(jì)就當(dāng)上了三錢天師,這在旁人看已經(jīng)是天縱英才了,但要說和兇鬼對抗,那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資歷。

    他有心想找江隱幫忙,雖然不知道這個伙伴的來歷,但敢闖鬼群的人不會是繡花枕頭,可回頭一看,哪里還有江隱的影子?

    瞿清白駭?shù)棉D(zhuǎn)頭四顧:“江隱?江隱!你在哪?”

    沒人回答他。

    他又吼了幾嗓子,確定人不見了,大罵了幾句卑鄙小人臨陣脫逃,悔恨萬分的想自己為什么要頭腦一熱就參加了這個沒一個靠譜的人的捉鬼行動……要不是他老爹望子成龍非要他交兩倍的功德績效,他也不至于冒這個險,這下可好,要英年早逝了吧!

    瞿清白心底眼淚長流,他一劍擋開兇鬼的手,順手一張爆破符貼上去,沒用。

    煙霧里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攥住了他的腳腕,瞿清白仰面跌倒在地,被迅速的拉了過去,腰背火辣辣的摩擦著地面,他心中的恐懼到達(dá)了頂峰,想到是誰讓他來這送死的,心里憤恨交加,扯著喉嚨大吼了聲:“江隱!”

    這一聲帶著無限怨念的哀鳴響徹了整個深山,兇鬼的大手兜頭攏來,這時,一柄桃木劍忽然出現(xiàn)在兇鬼背后,狠狠一下打在它的后腦勺上!

    第17章 第十七夜

    瞿清白驚喜的抬頭望去,還以為是江隱良心發(fā)現(xiàn)來救他了,誰想到煙霧后浮現(xiàn)出一張英俊的臉來,祁景手持桃木劍,壓低了身子和那只兇鬼對峙。

    瞿清白一時間內(nèi)心復(fù)雜,又感動又絕望,感動的是祁景這么一個普通人也敢為他挺身而出,絕望的是這么一只小菜雞出來也不頂用?。?/br>
    他坐起來沖祁景喊:“哥們你快跑吧!別管我了!”

    他掙扎著去夠桃木劍,但兇鬼的力氣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瞿清白被按著一只腿,只能費(fèi)勁的從懷里又掏出一張爆破符來,趁亂打了個滾,脫身出來。

    祁景的眼白已經(jīng)有些隱隱的發(fā)紅,他雙手握劍,直沖上去,一劍敲在了兇鬼的肩膀上,他這一下讓瞿清白都瞪大了眼睛,祁景明明是個普通人,沒什么氣勁可言,可這一下下去,竟然把兇鬼的肩膀砍出了一個長長的口子!

    瞿清白近在咫尺,下意識的一個爆破符貼了上去,只聽一聲巨響,那傷口豁開了巴掌大的寬度,兇鬼身形rou眼可見的淡薄了些,它一聲怒吼,甩手打掉了祁景的劍。

    祁景赤手空拳,瞿清白又受了傷,周圍的鬼群密不透風(fēng)的圍成一圈,把他們困在中心,形勢及其不利。

    瞿清白忽然大聲道:“鬼大哥,先停一停,咱們打個商量唄!”

    兇鬼頓了一下,還真回應(yīng)了他:“商量什么?”

    這就是鬼和走尸的不同之處了。走尸是沒有自我意識和思想的行尸走rou,鬼卻大多保留了生前的記憶,可以交流,相對的,也更為狡猾。

    瞿清白回想著江隱和他說的話:“我們來這,是受人所托找一個人,他是三石村的獵戶,叫劉福全……找到了我們就走,絕不多留!”

    江隱并沒有明確和他說受誰的托付,如果他知道江隱在和鬼打交道,恐怕嚇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兇鬼說:“我就是劉福全?!?/br>
    瞿清白驚喜道:“真的嗎?那太好……”

    兇鬼哼哼笑了下:“不過,不管誰要找我,你們今天都別想活著走出去,我們餓了一年多了,送到嘴邊的rou,沒有不吃的道理!你們既然敢進(jìn)來,就應(yīng)該做好了死的準(zhǔn)備,等我把這個香噴噴的小子吃了,再聽你說話!”

    他話音剛落,就撲向了祁景。

    雖然早就料到他會這么說,瞿清白心中還是有些絕望。

    在鬼群之中,有完全記不起前塵往事的,也有依稀記得的,也有一點(diǎn)也想不起來的……不過時光荏苒,物是人非,無論是父母愛人朋友都早已化為一捧黃土,生前的記憶就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

    對他們來說,怎樣讓自己不因?yàn)榱α克ソ叨觑w魄散,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而他們保存力量的方法,就是吃人。

    正當(dāng)祁景和瞿清白決心和他們拼了的時候,一個幽幽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全哥,你當(dāng)真不認(rèn)我了嗎?”

    他們齊齊回頭看去,就見一個人從鬼群中走了出來,竟然是很久沒有聲響的陳厝!

    祁景驚道:“陳厝,你干什么,快……”他想叫他快過來,可仔細(xì)一看,明明陳厝身處鬼群之中,卻沒有一只鬼攻擊他,就好像……是他們的同類一樣。

    瞿清白低呼到:“他被上身了!”

    祁景楞了一下:“你是……毓秀?”

    陳厝沒有回答他。

    他慢慢的走了過去,神態(tài)哀戚,步伐輕緩,完全是一副女人的姿態(tài),這在平時一定是很好笑的,可放在這個情況系,他們誰也笑不出來。

    陳厝,不,應(yīng)該說是毓秀,對著那兇鬼說:“全哥,你還記得我嗎?”

    兇鬼滿面怔忡之色,剛才的兇惡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仿佛一下子變回了一個憨厚又不善言辭的小伙子:“毓秀……毓秀……”

    “是我呀。”

    陳厝的臉上,有兩行眼淚流了下來,他的身體忽然倒了下去,一個淡色的影子從他身上鉆了出來,毓秀執(zhí)起兇鬼的手,哽咽道:“這么多年了,我終于見到你了?!?/br>
    兇鬼,不,是劉福全,終于反應(yīng)過來,也緊緊地握住了毓秀的手:“毓秀,你怎么也變成這樣了,他們,他們把你……”

    “我是自殺的?!必剐阏f,她輕輕的笑了,“把我擄走的鬼子是個軍官,他喜歡聽我唱戲,我伺候了他一年,他終于完全相信我了。我給他唱了一曲長生殿,趁他聽的入神,我一刀捅死了他!”

    祁景和瞿清白都聽呆了。

    毓秀輕輕道:“當(dāng)年我學(xué)唱戲,他們都說是下九流,只有你一個人說好聽,我知道你對我好,從小就對我好……但我一個戲子,怎么好耽誤了你?早知道沒有結(jié)果,我就答應(yīng)嫁給你啦?!?/br>
    劉福全一個大男人,也有些淚盈于眶了,他撫摸著毓秀長長的頭發(fā),哽咽道:“不晚,不晚……”

    毓秀的聲音有些虛弱:“晚了……他們一把火燒了我的身子,沒有尸骨依托,我能撐這么久,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劉福全滿面驚惶:“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他忽然抬起頭來,兇狠的看向祁景和瞿清白,“我把他們兩個殺了,你就有救了!”

    兩人齊齊一震,擺出了防衛(wèi)的姿態(tài)。

    毓秀卻攔住了他:“全哥,我已經(jīng)待的夠久了……見到你,我最后一樁心事也了了,該投胎去了。不要再犯殺孽了,在這么好的年紀(jì)被奪走生命和愛人的滋味,你我不是最清楚了嗎?”

    她緊緊抱住劉福全:“跟我走吧。下輩子,我們做一對快活夫妻?!?/br>
    她的嘴里輕輕哼著婉轉(zhuǎn)哀戚的調(diào)子:“……乍相逢執(zhí)手,痛咽難言。想當(dāng)日玉折香摧,都只為時衰力軟,累伊冤慘,盡咱罪愆。到今日……”

    她的身形已經(jīng)淡到看不見了。

    劉福全緊緊抱著她,面上滿是痛苦難舍之色,發(fā)出一聲聲悲痛的低號,那聲音甚至讓旁觀的兩人生出一股悲涼之感,幾欲落淚。

    就在這時,一陣颯颯破空之聲由遠(yuǎn)及近,在所有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一支長劍穿透了劉福全和毓秀相擁的身體,深深釘在了地上!

    一團(tuán)幽藍(lán)的鬼火無聲無息的燃燒在黑夜里,把他們相擁的身影吞沒了。

    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射殺了鬼群的首領(lǐng),群龍無首的鬼群驚慌之下紛紛四處逃散,轉(zhuǎn)眼間,空地上只剩下了他們?nèi)齻€人。

    瞿清白愣愣道:“……怎么回事?”

    祁景若有所覺的回過頭去,樹林里慢慢走出一個人影,手里拎著什么東西。

    瞿清白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江隱?”他猛的跳起來,“你這個混蛋!”

    祁景攔住了他。

    他看著江隱,從他的臉看到他手上拎著的黑黢黢的弓,問:“剛才那一箭,是你射的?”

    江隱點(diǎn)了點(diǎn)頭。

    瞿清白也明白過來,心里仍有后怕:“你倒是說一聲啊,不聲不響的跑了,我還以為你丟下我們不管了呢!”

    此時,鬼火已經(jīng)漸漸熄滅了,地上干干凈凈,一點(diǎn)痕跡也沒留下。瞿清白有些不忍:“他倆都要一起走了,你這一下可不太厚道。”

    江隱說:“兇鬼無法度化,多則生變,要是毓秀消失了,劉福全卻改了主意,我們都得死?!?/br>
    祁景接道:“就算劉福全放過我們,不代表其他鬼也會這樣做?!苯[這一手嚇退了鬼群,為他們離開留下了充足的時間。

    瞿清白撇撇嘴,他知道江隱做的對,心里卻還有些被拋下的怨念,覺得這一箭像在背后捅刀子,不夠光彩。

    江隱已經(jīng)走過去,把陳厝扶了起來,拍拍他的臉:“醒醒?!?/br>
    祁景忽然想到什么:“你要找的東西………”

    江隱往陳厝褲兜里一摸,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塊四方形的東西來:“在這呢。”

    祁景:“這是怎么回事?”

    江隱把畫像磚收到自己口袋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陳厝在學(xué)校里就被上身了一次,毓秀指引他拿到了畫像磚;上山之前,陳厝又被上身了一次,毓秀就藏在他隨身攜帶的畫像磚里?!?/br>
    瞿清白和祁景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果然,陳厝醒了后,完全不知道自己口袋里有東西的事情。他一邊后怕,一邊還感嘆:“這女鬼還挺厚道的,不傷人也不騙人,就這么沒了可惜了。”

    瞿清白也嘆了口氣:“我們平時遇見的鬼分為四種,普通的小鬼,大鬼,兇鬼,惡鬼,厲鬼,一種比一種厲害。小鬼基本上不傷人性命,兇鬼以上就都是害過人的,力量更強(qiáng),在世間停留時間也就更長,這就是我們說的‘陰壽’。劉福全害過人,魂飛魄散也就算了,難為那個女鬼毓秀,也被他連累了。他倆啊,只能在陰間做對快活夫妻了?!?/br>
    陳厝下意識的摸了摸臉上,摸到了未干的淚痕,好像仍有一種生離死別的痛苦盤旋在胸口,揮散不去。

    這邊說著,祁景忽然發(fā)現(xiàn)江隱又不見了。他回頭去尋,就見他正蹲在毓秀和劉福全消失的地方,低頭干著什么。

    祁景走過去,才發(fā)現(xiàn)他在挖土,挖了有十幾厘米深,就把一張黃符放在土坑里,那符上歪歪扭扭的字祁景依稀能辨認(rèn)出來,是“引魂”和“聚靈”。

    江隱嘴里似乎在念著什么,湊近了才聽到:“……到今日滿心慚愧,到今日滿心慚愧,訴不出相思萬萬千千?!?/br>
    調(diào)子清淡悠揚(yáng),融進(jìn)夜色里,沒什么纏綿之意,平添了幾分蕭瑟。

    祁景想了一會才明白,他是在替毓秀把剩下的唱詞唱完。

    第18章 第十八夜

    幾個人用最快的速度把東西收了收,一路小跑到停車的地方,這次換陳厝開車,開過坑坑洼洼的土路,終于上了公路。

    江隱看著窗外,忽然指著一個方向說:“那里應(yīng)該就是埋活人的地方?!?/br>
    祁景順著他的手望去,樹林里似乎隱隱綽綽的出現(xiàn)了一塊空地,面積不大,幾乎寸草不生,和旁邊蒼郁的林木對比起來顯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