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61節(jié)
祁景并沒有幫他撿,他潛意識里有個聲音在說,這世上甚少有人或事當(dāng)?shù)闷鹚@一彎腰。 那人撿完,這才把翻在地的菜籃撿起來,青菜上都是泥也不在意,又草草塞回去,和剛才小心翼翼的樣子天壤之別。 祁景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一張陌生的臉,只是個最普通的凡人而已。 那男人也正巧看向他,一看就是一愣,祁景知道窮奇這張臉的威力,讓普通人失神不是什么難事。 他帶著無謂的笑意和嘲諷看了他一眼,那男人回過神來,道了聲抱歉,捧著冊子擦過他走了。 祁景剛要抬步,卻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地面上一抹白色,應(yīng)該是那男人漏下的東西。這本來不關(guān)他事,可是窮奇不知起了什么興趣,竟然上前撿起,那紙上是一幅怪異的圖,紅線細(xì)細(xì)描摹,看似雜亂無章,卻透出一種奇妙的美感來。 雖然和他見過的不盡相同,但祁景可以肯定,這是一張符咒。 也許還只是符咒的雛形,這圖看起來更像張草稿。 他拿著那張紙轉(zhuǎn)頭,往人群的遠(yuǎn)處尋去,目光越過重重肩頭,在逐漸開始打濕臉頰的小雨中,和不知為什么立在了原處的男人對上了。 他慢慢勾起了嘴角。 …………………… 祁景醒來的時候以為雨還在下,嘴唇上微涼的觸感讓他以為嘗到了雨水,費力的睜開干澀的眼睛,他才意識到那是有人在拿著棉簽蘸水,往他干裂破皮的唇上抹。 他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還有俯下身的江隱。 他張了張口,江隱立刻把水杯遞過來抵在他唇上:“只能喝一點?!?/br> 祁景喝了口水,才有功夫看看四周,窗明幾凈,桌上一捧白百合散發(fā)著清幽的香氣,他應(yīng)該是在醫(yī)院里,還是單獨的病房。 脖子上纏了一圈又一圈厚厚的繃帶,傷口的疼痛不減一分,他摸了摸,干啞的問:“我是怎么過來的?” 江隱說:“這是周家的私人醫(yī)院,周炙把你送過來的?!?/br> 看來這周家應(yīng)該是什么老中醫(yī)世家,驅(qū)鬼救人都占全了。 江隱叫來了護(hù)士,和護(hù)士一起來的還有周炙。等檢查了一遍,確認(rèn)除了有點虛弱之外各指標(biāo)都正常了后,周炙才略搭一搭他的脈,笑道:“你身體底子好,恢復(fù)的也快,不用擔(dān)心了?!?/br> “不過也真是奇怪,”她美目微瞇,“怎么會有鬼把你傷成這個樣子?就算萬鬼爐摔壞了……不是還有白澤在呢嗎?” 她開玩笑似的看向江隱:“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中用了?這可我聽到的‘傳聞’不符啊?!?/br> 江隱沒有說話。 他好像下定了決心做個啞巴,只在一旁坐了,拿了個蘋果慢慢削皮。 周炙也不追問他,又轉(zhuǎn)過來和祁景說了兩句:“學(xué)校那邊五爺已經(jīng)讓人去說了,他們都以為你是走夜路摔了一跤,不會有什么麻煩。你的朋友陳厝就住在隔壁,我們準(zhǔn)備再看看情況,穩(wěn)定的話你倆過兩天就都能出院了?!?/br> 祁景道:“謝謝?!?/br> 周炙微微一笑:“應(yīng)該的?!?/br> 她從病房出去后,寂靜的空氣中就只剩江隱削蘋果的聲音。 祁景看著他的手,那雙手很白,很瘦,很穩(wěn),拇指抵著刀背流暢的下推,蘋果皮一圈圈轉(zhuǎn)下來沒斷過。 削好了一個,江隱把蘋果遞過來,祁景看了蘋果一眼,又面無表情的看他。 江隱頓了一頓,又把蘋果切成了小塊,用刀叉了,遞到他嘴邊。 他很明顯在嘗試補償,可那三緘其口的姿態(tài),讓祁景的情緒又一次開始波動。被用作擋箭牌的表白讓他感到屈辱,被隱瞞又讓他不甘心,憤怒的情緒像噼里啪啦的小電流,不甚明顯,但疼痛的戳著他的心肺。 他沒法不生氣。 也沒法接受在聽到那句“我喜歡你”時心臟狂跳的自己。 祁景有點厭煩的別過頭去:“拿走,我不吃?!?/br> 江隱的手放了下去。 他把刀放在了桌上,用兩只手指推著轉(zhuǎn)了個面,刀尖朝向自己:“我知道無論說多少次對不起,都無法彌補你。如果你覺得不解氣,或者很惡心,可以捅我?guī)椎叮医^不還手。但不要捅到要害,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就這么死了?!?/br> 祁景猛的抬頭看他,眼睛瞪大了,里面滿是不可置信。 他想要從江隱的臉上找到一絲開玩笑的痕跡,但是沒有,他的表情那么認(rèn)真,兩只手指也很堅決的,把刀推向了他。 他的語氣好像在說一句最普通的問候,卻把生殺予奪的大權(quán)交到他手上。 可是他明明知道……他想要的不是這個! 祁景閉了閉眼睛:“滾?!?/br> 他的面目逐漸猙獰,暴喝了一聲:“滾出去!” 江隱動作一頓,怕他太過激動再次撕裂傷口,走到門口才回頭道:“我的話,隨時作數(shù)。” 門關(guān)上了,他并沒有帶走那把刀。 祁景氣的全身都在抖,他暴怒的想要砸了整個病房,把還扎著的點滴一扯,拿起刀就朝門口扔去:“誰他媽要你的破刀!” 門忽然開了:“祁景我來看你了,誰想得到我好了你又光榮負(fù)傷——我的媽呀!” 嗖——砰! 刀子掠過陳厝的鼻尖,深深陷入了門板,刀把猶在震顫。 陳厝滿臉木然,慢慢的扭過頭來:“咱倆什么仇什么怨,你這大病初愈的還要埋伏在這殺我?” 第93章 第九十三夜 祁景深吸了口氣,道了聲:“抱歉。” 他也不顧自己身體還虛弱,掀開被子下了地,把刀從門板上拔下來,深深的看著,好像要瞪出一個窟窿來。 陳厝掰他的手:“別攥著啊,你有自虐傾向怎么著?又流血了?!?/br> 祁景這才發(fā)覺自己正緊緊的攥著鋒利的刀刃,連被割破了皮rou也沒有感覺。細(xì)細(xì)的血順著刀刃淌下來,他用另一只手擦了擦,血流在那帶著血槽的刀背上糊開,又被他揣進(jìn)了兜里。 陳厝要叫護(hù)士來,祁景卻說不用,自己在旁邊的小推車上找了紗布,隨便纏了纏,又在床邊坐下了。 他的臉色因為失血過多顯得有點蒼白,一夜不見,人好像也瘦了些,看起來蔫頭耷腦的,平時那股雖然不顯山不露水但是老子就是有顏有錢的高傲勁不知道飛去哪了。 陳厝仔細(xì)觀察著他,他很了解這個發(fā)小,祁景有一顆頑強(qiáng)到冷酷的心,很少有人能把他折騰成這樣。 他瞅了眼桌上那盤蘋果,切的塊壘分明,大小均勻,藝術(shù)品似的,也不知什么樣的刀工才能做到。他拿起一塊來問:“江隱給你切的?” 祁景悶悶的“嗯”了一聲。 陳厝邊往口中送邊說:“你倆吵架了?不對勁啊,江隱都主動示好了,他可不像是個會討好人的主——誒?” 祁景虎口奪食,把那塊蘋果硬生生從陳厝口中搶了下來:“讓你吃了嗎?” 陳厝瞅了他一眼,露齒一笑:“行行行,都是你的行了吧,沒人跟你搶?!?/br> “說說吧,你倆又咋回事?”他撓了撓頭,“我怎么感覺我像個調(diào)和小夫妻感情的居委會大媽……算了還是知心陳jiejie吧,好歹年輕點。” 祁景沒心情和他插科打諢,啞聲道:“陳厝,你說咱們這幾個人,雖然平時八竿子打不著一起,但陰差陽錯的一起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應(yīng)該算朋友了吧?” 陳厝也坐下了:“何止是朋友,應(yīng)該算過命的兄弟了。我覺得我之后這一輩子都遇不到一起干這種大事的人了?!?/br> 祁景說:“我也是這么想的。”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些壓抑的痛苦神色:“但是江隱不這么想。都這樣了,他還把我當(dāng)外人。” 陳厝若有所覺,看向他滲出血色的領(lǐng)口。 “這個口子,是他咬出來的?!逼罹霸陉愗雀耙恢睕]什么秘密,“你知道我的體質(zhì),是塊吸引鬼魂的唐僧rou,江隱之前做的那么多事,我以為他是對我……把持不住,但越看越不是這么回事。” 祁景的臉有點紅,紅中還輝映著青白,真真五味雜陳。 陳厝也震驚不?。骸澳闶钦f……他不是想上你,是想吃你?” 祁景聽他這話就不對味:“你思考一下再說話,誰上誰?” 陳厝面色復(fù)雜的看著他:“不要在意這些細(xì)節(jié)。那江隱呢,他怎么說的?” 祁景一說到這個就牙根發(fā)癢:“他一口咬定就是喜歡我,我問他是不是有sm傾向也說是,還把這個破刀推給我,讓我還不痛快就捅他幾刀絕不還手……你說他說的還是人話嗎?!” 陳厝都聽呆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是個狠人?!?/br> 祁景抱住了頭:“我就是不明白,他有什么不能和我說的?就算他是鬼修,就算他接近我有目的,我也相信他有苦衷,只要他愿意說,他說什么我都聽著……我都信他!可是他為什么就是不愿對我開口?” “經(jīng)過了這么多事,他還是用最初的那個借口搪塞我,好像他的偽裝從來沒去掉過一樣。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不一樣了,可人家壓根沒把我放心上。他寧愿我討厭他,就和那些討厭他的同學(xué)一樣,他從來沒想過要久留,一走了之就完事了,對我就和對陌生人一樣!” 他平時很沉穩(wěn)的一個人,瞿清白都覺得他有點冷有點傲,很少,應(yīng)該說從來沒有這樣一大段一大段的剖白過,可見是壓抑到一定地步了。 陳厝心里是偏袒自己兄弟的,一聽也難受了,聽到最后還有點目瞪口呆。 他知道應(yīng)該贊嘆祁景待人情深義重,但總有那么一絲說不清楚哪里不對的感覺盤旋在他心底。 “你……”他也不知道說什么,嘆了口氣,“你往好了想,江隱那么強(qiáng),說不定是為了保護(hù)咱們才不說的,傷到你他一定也很愧疚。” 祁景定定的看著自己亂纏著紗布的手:“我不要他保護(hù)?!?/br> 陳厝拍了拍他肩膀:“這話說的太狂了啊,要沒有人家保護(hù),咱們活不到現(xiàn)在?!?/br> 祁景小聲說:“他待我怎樣我知道。我也愿意豁出命來護(hù)著他!我就怕捂不熱他?!?/br> 第94章 第九十四夜 那天的對話無疾而終,陳厝也沒法歸納出個中心思想出來,畢竟江隱不愿開口,他們什么辦法也沒有。 走出病房,他才想明白那一絲不對勁在哪,祁景對江隱的執(zhí)念好像太深了。 像他,江隱不說他就不打聽,他愿意說了就聽著,但他自認(rèn)為對江隱的信任是不少一分的。因為信任他才不問也不慌,可祁景這舉動就好像硬生生的把人家衣服撕開,被窩掀開,伸進(jìn)去自己的手去探尋似的。 他要的與其說的真相,不如說是那人心中一個不一樣的地位。 陳厝猛的打了個寒顫。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他默默告誡自己,在這樣下去我的情緒就要逐漸變基了。 他回了自己病房,正好撞上小護(hù)士過來送藥,他這藥方是周炙開的,妥妥的黑暗料理,巫婆的毒藥水,偽裝成一碗中藥,得用煎的熬的。 陳厝把小護(hù)士攔住,低聲調(diào)笑了兩句,接過碗,噓了聲,把門開開一條縫給小護(hù)士看。 瞿清白照顧了他一宿,累的眼皮子打架,早就趴在他床邊睡著了。 小護(hù)士體貼的走了,陳厝端著藥進(jìn)了屋,看瞿清白這姿勢有點扭曲,睡得不太舒服,又輕手輕腳的把人的鞋脫了,腿搬上了床,又蓋上被子才完事。 瞿清白太累了,一點也沒察覺,臉頰壓出了紅印子,呼吸酣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