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124節(jié)
男人嘴里念叨著什么,等燒完了,又扔下一張除晦的黃符,一陣風過來,灰燼隨著黃符一起被吹走了,一切消弭于無痕。 江隱看在眼里,轉身要走,卻被那人叫住了:“等等!” 他趕了幾步上前:“小孩,你家在哪里?父母呢?” 江隱不答,他便說:“難道是個小叫花子?” 江隱充耳不聞,要繞過去,誰知那人卻再次攔住了他的路。 男人蹲下來,仔細打量著他的臉孔:“小鬼,不要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剛才,其實是想吃掉她的吧?!?/br> “那婆怪以為我要害她,殊不我是在救她,如果不是被我度化,她現在恐怕已經在你的肚子里了?!?/br> 江隱終于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啊……” 男人呼出口氣:“幸好幸好,我還以為撿了個小啞巴?!?/br> 下一秒,江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手伸向了他的面頰,男人反映奇快的一把擋住,就見那細小的五指深深陷入了他的皮rou之中,不斷加深,他終于變了臉色—— 等到他掙開的時候,江隱竟已生生從他胳膊上撕扯下一塊不小的血rou來! 男人勃然變色:“好厲害的小鬼!” 他不知從懷中掏出什么來,拿手指一抹,刷刷往江隱的臉上畫了三道,隨后一條墜著碎絮的麻繩自腰間竄起,左右開工,將江隱捆了個結結實實! 江隱被抹了滿臉的朱砂,渾身法力被制,表情似乎有些扭曲了。 他的眼白慢慢變窄了,水墨一般的黑流瀉開來,麻繩寸寸脫線折斷,男人感覺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濃重的鬼氣黑云壓境,撲面而來。 他面色沉凝,好像做了什么決定,忽然自布袋里取出一個黑沉沉的盒子來,并指在上面一劃,盒子應聲碎裂,兩只閃閃發(fā)光的銀鐲落到了他的手中。 他立刻將一只扣于自己手腕上,另一只扣在了江隱手上,銀鐲自動縮小,牢牢卡住了細瘦的手腕。 江隱動作一滯,鬼氣在驚愕之下如煙塵般四散開,銀鐲牢牢制住了他,好像水之于火,相生相克。 男人趁機往他身上貼了幾張黃符,隨后劃開自己的手掌,抓了把朱砂,混著血一起塞進了江隱的嘴里。 “挺臟的,但為了防止你再攻擊我,只能委屈你了?!蹦侨说?,“現在我們算立下血誓了,你再傷我,這傷就要同等的反作用到你身上?!?/br> 江隱落到地上,立刻爬起來伸出手去,那人嘆了一聲:“不聽勸?!?/br> 果然他剛一出手,就被重重反彈了出去,啪的一聲像快破布袋一樣砸在了墻上。 反復幾次,男人笑看著他,江隱爬起來,頭也不回的跑了。 男人在后面叫:“我勸你不要跑——” 江隱頂著風跑出幾十米去,他要笑不笑的在原地站著,好整以暇,果然不過幾秒,就有個小小的身影被拉了回來,重重撞到了他懷里。 男人挑眉道:“看吧?!?/br> 他對江隱道:“你身上的鬼氣太重了,明明這么小,怎么好像積攢了幾輩子的怨恨憎惡一樣,偏偏還沒有被同化到失去理智……實在是太奇怪了。” 他放下不斷掙扎的江隱:“總之,我不能再放你自己在外面了,你遲早要惹出亂子來。跟我回家吧,我叫江逾白。” 他想了想,咧嘴一笑:“……以后就是你的師父了?!?/br> 祁景心里一動,江逾白……江逾黛……江隱的師傅竟然是江家人! 江隱明顯是知道的,他在進入江家的,看到江逾黛的時候,又是怎么想的呢?江家的人竟然根本不認識他,而他竟然也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祁景越來越迷惑了。 第170章 第一百七十夜 祁景跟在小江隱的后面,不遠處就是江逾白悠然自得的背影,江隱幾乎是在被拖著走,腳在地上蹭出深深的痕跡。 他好像還不死心的掙扎著,但路人看這場景著實有些詭異,就算有想要上前問的,也被他發(fā)了癔癥一樣的動作給嚇退了。 江逾白走了一會,離主街越來越遠了,這里似乎也是個偏僻的小縣城,除了熱鬧一點的地方人就不多了。 眼前越來越荒涼,幾棟矮矮的平房連成一片,墻上的傷口袒露著暗紅磚塊的腐朽內里,屋頂的瓦上還有燕雀壘下過的窩,已經只剩碎草和凝固的爛泥了。一看就是被遺棄在人群外的老房子,即便是這樣的小縣城也不屑于與之為伍。 江逾白停了下來,說:“到了。” 窗框上碎玻璃的茬還在發(fā)亮,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楚,看起來陰森可怕,祁景心下生疑,幾乎以為江逾白也要拐小孩了。 江隱站定了,里面一陣細微的聲響,有個胖子掀簾子走了出來:“老白,回來了?喲,怎么還帶了個小孩?” 江逾白道:“撿的,以后就是我徒弟了。有沒有吃的?”說著就拖著江隱走了進去。 這破房子里面帷幕重重,仔細一看,竟然還是座廢棄已久的小破廟。灶臺一樣的案上供著兩尊泥菩薩,褪色的黃紅衣飾長長的拖在地上,和菩薩一樣埋沒在被光影分割的塵埃里。 除了胖子,還有一個人面朝下趴在吊在兩根柱子間吊床一樣的簾子里,只耷拉著一只瘦骨伶仃的手臂。 江逾白在地上的一個大包里翻吃的,江隱被迫栓在他旁邊,胖子想要拉他到近前瞅瞅,被他一眼定住了。 他還算識相,就在遠處瞅了瞅:“老白,你撿的這小孩眼神真兇,像個小煞星?!?/br> 江逾白翻出來一塊干巴巴的干糧,塞給江隱,說:“不這樣我還看不上呢。” 胖子嘿嘿笑道:“你實話跟我說,真是撿的?不是你的種吧?” 江逾白失笑:“我年方二一就生了這么一大小子,是什么時候作的孽啊?” 沒等胖子說話,那邊就傳來一聲沙啞的應和,好像嗓子不清亮似的,嗬嗬的咳了好幾聲。 “醒啦?睡一天了?!迸肿诱f。 那瘦骨伶仃的人從吊床里起來了,一抬頭,說不出多老,但是皮掛不住rou,連帶著表情都臊眉耷眼的,一張長臉像是要拉到地上。 那一副衰相的人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過午了?” 他眼角還含著淚呢看到了江隱,霎時眼前一亮:“哪來的小娃娃?我喜歡?!?/br> 胖子說:“老白新收的徒弟。”他故意擠兌他,“不怪你喜歡,大的小的長得一樣寒磣?!?/br> 江逾白不高興了:“說什么呢?我收的徒弟能跟你們一個倒霉相?”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開始斗嘴,江隱拿著那塊干硬的干糧,好像因為沒見過這么新奇的場景,抬著頭看戲似的,也沒再逃。 等他們說夠了,江逾白指著兩人說:“這是胖的是張達,那個瘦的是魯日一,叫叔就行?!?/br> 魯日一也不知道對江隱哪來的好感,逗他:“來,叫魯叔——” 江隱開始沒什么反應,被他揉了兩把頭,終于不耐煩了,一把打開了他的手,眼神開始不善起來。 魯日一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上的煞氣,也不懼,瘋子似的嗬嗬直笑:“哈哈,狗崽子!” 胖子搖搖頭:“行了,給這孩子擦擦臉吧,瞅這埋汰的?!?/br> 祁景聽出來他的北方口音,連帶著江逾白都被帶的有點跑偏了,明明是個土生土長的南方人。 不過,這幾個性格迥異的人為什么會聚在一起呢? 江逾白翻出來個臉盆,架在三條腿的木頭架子上,把臟兮兮的毛巾在水里投了投,擰干凈了,把不停往后退的江隱撈起來了。 祁景不知道江隱這時知事了多少,但能肯定他有種野獸一樣的直覺,傷了疼了也會避開,因此并沒有再攻擊江逾白。 他小小一個,被放在江逾白腿上,用汗巾子粗魯的呼嚕著臉,本來就不干凈的毛巾上更黑了。 江逾白一邊給他擦,一邊說:“瞅你臟的?!?/br> 江隱被他的手勁弄得顛來倒去,祁景看著都心疼,這是擦臉還是搓澡呢? 張達和魯日一也圍過來看,張達也跟著臊他:“哎呀媽,這造的!都成小泥猴了,羞不羞?” 魯日一:“擦干凈了好,又臭又臟的娃娃人嫌狗憎,我都不想要的?!?/br> “誰說要給你了?” 祁景一邊看,一邊心想,這幾個糙老爺們是真不知道怎么帶孩子。得虧這是江隱,普通小孩這時候嗓子都該嚎破了。 好不容易擦干凈了,幾人都是一愣,魯日一說:“哎唷,這娃子俊得嘞?!?/br> 江逾白捏了把他的臉蛋:“你怎么長這個樣子?” 張達說:“長得好還不好?觀眾都愛看年輕漂亮的小伙子,以后教出來了,你小子撿到大便宜了!” 江逾白把掙扎的江隱扔了下去:“行吧,一臉福薄相?!?/br> 祁景牙根一癢,這江逾白有什么資格說別人不會說話,自己還不是個嘴臭的!那句女生常罵他的話叫什么來著……是…… 對,臭直男。 江隱一下來就跑遠了,祁景不知為什么,感覺到了他身上的一點惶惑。他忽然明白了,江隱之前所以能自然在人流中穿梭,是因為他從未真正融入進去,仍舊和古宅時一樣游離在外,可現在這短短的相處,讓他體會到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那是真正的煙火氣和人情味。 他仿佛從這一刻才真正的落到了人間,并為此感到不安了。 魯日一也掰了點干糧吃,就著個葉子包著的粑粑,一邊吃邊看一眼江隱:“這娃子是不是不會說話?。俊?/br> 江逾白:“可能吧?!?/br> 張達說:“你帶他回來,是因為你干的那檔子事?” 江逾白點點頭。 魯日一唏噓了一聲:“好可憐的娃兒,這么小,跟著你萬一沾上些不干不凈的東西怎么辦?” 江逾白道:“你可別小看他,他厲害著呢。那些不干不凈的東西可壓不住他?!?/br> 張達好奇:“比你還厲害?” 江逾白咧嘴一笑:“那哪兒能。” 祁景好像聽出些苗頭來了,這三人似乎不是一路人,江逾白干的收鬼的事,他們并不了解,也并不摻和。 江逾白道:“先別說這個了,吃飯要緊,晚上的活幾點?” 張達道:“七點,天黑下去了就開始,后面還有一個唱戲的和舞獅的,這次辦的老熱鬧了,也不知道這些人哪發(fā)的橫財?!?/br> 冬天白天短,說了一會話天邊就暗了下去,黑暗開始擠進小破廟的每一個角落,江隱縮在角落里,看圍坐著的三個人影子被拉得老長。 張達站了起來,活動了下筋骨:“走著吧?” 魯日一去案臺下拖出來一個大大的包,里面不知什么東西,叮鈴鏘啷的作響。他又扛起一個像經幡似的巨大的桿子,因為之前都放在角落里,和這些舊物陳樸的顏色太相似了,祁景竟沒看出來。 江逾白環(huán)顧四周,搓了搓胳膊,叫道:“達子!你那件特別厚實的棉服呢?” 張達也在收拾東西,聞言頭也不回道:“我那包里呢!你啥時候這么不禁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