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161節(jié)
他還是個孩子啊。 安子急促的喘息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牙關咯咯作響:“他……他在騙你們……” 祁景的手都有點抖:“別怕,沒事的……” 安子費力的說:“那天……那天,大公雞叫了很久……我和我娘,鎮(zhèn)上的人,都去了小河邊……” 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他從未說話這么流利過,最后那句是喊出來的,好像耗盡了所有氣力—— “他殺了我們!” 這聲喊叫簡直是石破天驚,祁景猛地回頭,看向江逾黛,唐驚夢也如遭雷劈,僵在了原地。 她臉上的神色由茫然到慌亂,再到痛苦,忽然抱著自己的頭,大聲尖叫起來。 凄慘的叫聲回蕩在祠堂中,祁景懷中一輕,安子小小的身體竟然從頭到腳,一寸寸化成了灰! 江逾黛的表情已經(jīng)很不好看,他堪稱粗魯?shù)囊话牙^唐驚夢:“風鈴呢,把風鈴給我!” 祁景跑了過去,一拳揍上了他的臉,江逾黛痛叫一聲,往后退了兩步,祁景趁機將唐驚夢拉回來:“你怎么了!” 唐驚夢停止了尖叫,臉上茫茫然的。 她和祁景幾人說過,她是一個寒假回來鎮(zhèn)上的,本來要走,卻不知為什么留下了。 那段記憶太模糊了,無論怎么想都想不起來,但安子瀕死的叫喊讓她回到了那天,那段被霧氣掩埋了很久的記憶—— 那天,大公雞拼命的叫,所有人都被召集了起來,也許是有什么大事宣布,可是是什么大事呢? 一陣陣霧氣環(huán)繞了他們的身體,模糊了江逾黛含笑的面容,唐驚夢倒了下去,她感覺四肢無力,好像中了迷藥一樣神志不清。 然后,她被拖了起來,脊背蹭著地面的感覺那么清晰,如同之后沒過她頭頂?shù)?,冰冷的河水一樣?/br> 下沉,下沉…… 窒息的感覺像一場酷刑,她一定是要死了—— 但她再次醒了過來。 在自家的屋子里,忘記了所有事情。 她問自己,為什么會留下來? 因為,因為江逾黛早已經(jīng)殺了他們,沉尸河底,所有的紙人,只不過是系著他們無法解脫的魂魄。 她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焦急,憤怒的面孔,他的神情是真實的,他的溫度是真實的,他是一條鮮活的生命,而她只不過是故去之人。 如果還要抓著生的幻想不放,而犧牲真正的活人,連她都會看不起自己。 江逾黛穩(wěn)住身形,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又放柔和了:“唐驚夢,你過來。不管你是生是死,只要我在,無論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給你織出一個夢來,你可以永遠無憂無慮的生活在這里……” 唐驚夢抬起頭,慘然一笑:“是嗎?” “可是,我不想做夢?!彼恼f,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摸上了翻倒的香案,里面的香灰還燙,火光微小卻炙熱。 祁景看著她,見她舉起了手中一直寶貝似的攥著的紙娃娃,隨意一拋,江逾黛瞳孔皺縮:“不要!” 他撲了上來,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紙人輕飄飄的落到了香爐里,火光遇到可燃物,燙焦了紙的邊緣,不過一瞬就吞噬了進去。 祁景眼睜睜的看著唐驚夢的身體燃燒起來,像毀滅,又像浴火重生。 她的眼中充滿了恐懼,嘴唇顫動著,還是要說:“我……我早就說過我不要做自欺欺人的懦夫?!?/br> 祁景嗓子眼發(fā)緊,他不知道該說什么,焦灰掉在頭發(fā)上,他才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起,整個祠堂的紙娃娃都在燃燒。 火苗吞沒了梁柱,江家祠堂從根基上開始崩塌。 江逾黛原本雪白的臉都被這火光映紅了,他滿面怒容,指著唐驚夢:“愚不可及!” 祁景跪坐在唐驚夢面前,他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別聽他的話,你一點也不蠢。你活得清醒,活得光明磊落?!?/br> 唐驚夢扯起嘴角,好像真的被這句話安慰到了。 火光大盛,烈焰滾滾,她和紙娃娃一起化做了一捧焦灰,但江家祠堂的火卻越燒越旺,無數(shù)冤魂呼嘯著從烈火中躥了出來,化成了一縷青煙,映紅了半邊天空的大火中,天漸漸亮了。 第213章 第二百一十三夜 門后的長廊仿佛無窮無盡,前面的門消失了,瞿清白和吳敖走了很久,終于看到了盡頭。 推開了那扇門,他們本以為會回到祠堂,但煙霧散去后,居然是一條熟悉的長街。 街上都是活死人,與他們之前看到的不同,活死人都在燃燒,然后一點點化為灰燼。 吳敖驚呆了:“這是怎么了?” 瞿清白回頭,拉了下他:“你看!” 遠處有滾滾濃煙冒起,天邊的魚肚白被映成了紅色,亮的如同白晝,那是祠堂的方向。 瞿清白說:“怎么會燒起來……祁景和江隱在里面!我們得回去救他們!” 他拉著吳敖要走,對方卻一動不動,反而掙開了他的手,顫聲叫道:“大哥??!” 他飛一樣跑了過去,瞿清白這才看見不遠處的地面上躺了個人,周圍那些啃著他血rou的活死人燒成了火球,連帶著他也被火吞沒了。 吳敖不管不顧的去撲火,奈何火勢太大,自己都被燙的近不了身,瞿清白趕緊脫下衣服,和他一起用衣服蓋住那人,把人扯到一邊,才好不容易把火撲滅。 但到了這一刻,這人也已經(jīng)不成人形了。 瞿清白看著他布滿了傷口的身體,那是被活死人活生生咬下來的,焦黑處是被火燒的,布滿灰的臉要很仔細才能分辨出五官來。 吳優(yōu)的眼神很呆滯,好像已經(jīng)沒了意識,吳敖抱著他叫:“大哥!大哥你醒醒!” 吳優(yōu)這才清醒了一點,嘴唇動了動,又吐出一汪血來。 事已至此,這人肯定是活不成了。瞿清白別過臉去,幾乎不忍再看。 吳敖全身都在抖,他沖進火里救人,也被燒的夠嗆,用布滿燒傷的手抖抖索索的抱緊了吳優(yōu):“大哥……大哥你別嚇我,怎么會這樣……” 他抬起來臉,帶著滿面淚痕,好像在問瞿清白:“怎么會這樣?” 瞿清白知道他已經(jīng)痛急攻心,忍著難過,伸出手在吳優(yōu)身上摸了摸,這么多血,滿手都是,他也開始抖了。 吳優(yōu)那么強,再多的活死人也能支持一刻半刻,怎么會是被活死人咬死的?也許是…… 他順著吳優(yōu)的頸子摸下去,果然觸到一處塌陷,瞿清白把人翻過來,就見衣服底下的頸椎和半片脊骨碎的像爛泥一樣。 這明顯是人為。 吳敖的眼睛在一瞬間充血赤紅了,他的樣子看起來極為可怕,他攥著吳優(yōu)的雙肩,用力搖晃:“大哥,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是誰?你說??!” 吳優(yōu)被他搖晃的一口接一口吐血,瞿清白被吳敖的瘋狀嚇到了,趕緊攔著:“你別……別這樣,他……” 吳敖一把揮開了他的手,狠狠抹了把淚:“去他媽的!” 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種狼一般猙獰的神色,悲痛反而蒸出了他骨子里的兇狠:“反正都要死了,不能死的這么不明不白!” 他逼迫吳優(yōu)醒過來:“大哥!你說句話!你說是誰害了你,我給你報仇!大哥??!” 吳優(yōu)好像被他叫回了魂,呆滯的眼珠動了兩下,嘶啞的不成樣子的嗓子吐出一個字來:“白……” “誰??白凈,還是白月明?” 吳優(yōu)的喉結干動了兩下,眼光黯淡下去了。 瞿清白哽咽起來,他看看吳敖,他在那一瞬間爆發(fā)出的嚎啕,讓人心臟都揪緊了。 “大哥……大哥……” 他抱著吳優(yōu)的尸體,撕心裂肺的嚎哭,瞿清白越發(fā)覺得這烈火中,處處都如地獄一般。 吳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的聲音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我……我還小的時候……就到了吳家……” “我沒有親人,是大哥在帶我,”他的淚水糊了滿臉,“他總是很嚴厲,經(jīng)常打我……我以前很恨他……” “但我生病發(fā)燒的時候,只有他管我,他一口口喂我水,喂我粥……給我換毛巾……他對我好,我都記著……” 他看著瞿清白:“我再也沒有大哥了……你明白嗎,我再也沒有大哥了!嗚嗚嗚……” 瞿清白趕緊點頭,他眼眶酸了,被說的也想哭了。吳敖的感受,他一想到自己要是失去了父母師兄弟是什么樣的心情,也能理解了。 他哽咽著說:“你別..別哭了……你還要給他報仇……” 吳敖終于收住了哭聲,他胸腔劇烈的起伏著,把吳優(yōu)放到了地上,將那殘破的肢體整理好了,大睜的眼睛合上了。 “大哥,你放心去吧,我一定給你報仇?!?/br> 瞿清白道:“可是,到底是白凈,還是白月明……” 吳敖打斷了他,聲音嘶啞難聽:“不管是誰!從此我與白家勢不兩立!” 瞿清白止住了話,他看著吳敖站起來:“你要干什么?” 吳敖狠聲道:“白家人一定還在附近,我要找到他們,然后剁個稀巴爛!” 瞿清白遲疑道:“可是祁景和江隱……” 吳敖說:“你若不跟我走,就自己去找他們?!?/br> 他大踏步走開,瞿清白怕他這個狀態(tài)出問題,下意識追了上去,但沒幾步,吳敖驟然停下了。 “怎么了……” 瞿清白看到面前的滾滾煙霧中浮現(xiàn)了一個人影,很慢的朝他們走來,吳敖握緊了雙锏,滿面仇恨之色,只等那人一處來,就將雙锏砸下去。 人影終于走出了濃煙,吳敖高舉起雙臂,卻聽瞿清白大聲道:“等一等!” 他的動作一頓,瞿清白就撲了上去,扶住了那個人,難以置信道:“陳厝??” 陳厝渾身是血,滿面黑灰,也難為他還能認出來。他看起來虛弱極了,站都站不穩(wěn),瞿清白這才看到他背后的衣服都裂開了,新長出的rou芽在瘋狂的修補著傷口,但那斷裂處卻冒著不祥的黑氣。 瞿清白急道:“你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周伊呢?” 陳厝喘著氣,滿面頹唐:“白月明……白月明是怪物,我們被擺了一道,然后……白凈把他和周伊帶走了,我……我沒能阻止他……” 瞿清白驚道:“白凈?他怎么……” 想想也對,白月明畢竟是他兒子,可是能夠如此善惡不分,還是讓他震驚了。 吳敖一把拽住陳厝,力氣大的他悶哼一聲:“你知不知道是誰害了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