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169節(jié)
要被淹死了…… 祁景在水里咕咚咚的喝了兩口水,又被拎了上來,那人說:“鬧什么?我可是在救你?!?/br> “不過你這么重,我可沒法背著你游過去……”他的動作忽然一頓,“這是什么?” 眼前一道彩光閃過,在這昏天黑地里格外顯眼。他想起來了,食夢貘的三根羽毛,還有一根沒有用。 那人隨手一揮,那羽毛忽然吹氣了一樣膨脹起來,直到了小船那么大才停下,飄飄然落在了湍急的水流中。 那人驚喜道:“有救了!” 祁景被他甩上了那羽毛船,那人自己也上來了,狂風的吹拂下,小船浮浮沉沉,像風雨飄搖的樹葉,看似驚險萬分,卻穩(wěn)穩(wěn)的向前駛去。 他喃喃:“不行……” 那人聽不清,大聲道:“你說什么?” “不行……江隱還在里面……他們、他們都還在那里,”祁景強撐著最后一口氣,“我得回去!” 那人愣了一下,又將他按倒了:“想什么呢?能把你救出來就不錯了,我本是不該插手的,但……” 他嘆了口氣。 祁景努力的睜開眼,對方的面容總讓他覺得哪里有點熟悉,可在這樣的風雨中,一切都不甚清晰。 他抓住了陌生人的衣角,從未像這一刻這樣憎恨自己的無力:“回去,回去吧……救救他們,求你了……我不能自己走,我的朋友們都還在鎮(zhèn)上……” 血沫從他嘴角不斷涌出,說出的話都含糊不清,祁景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一定像發(fā)了羊癲瘋一樣可怖。 “就算這樣,你也沒必要把自己的命都賠上。”那人頓了一下,“他都把你拋下了,你還要回去?” 祁景嘴唇直抖,像被凍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牙關咯咯作響,只是搖頭。 大概是他的樣子太可憐了,那人又嘆了口氣。 “也罷,都是上一輩恩怨了,倒要你這個傻小子來還。你要怪,就怪窮奇吧?!?/br> ……什么意思? 祁景迷迷糊糊的想,腦袋卻像被針扎了一樣,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眼睜睜的看著小鎮(zhèn)越來越遠,無論他怎么求怎么掙扎,都沒辦法回去,猛地,一股劇烈的疼痛忽然在體內爆開,隨著震耳欲聾的雷電聲,這一下好像直劈在了魂魄上! 李團結的怒吼傳來:“你瘋了!” “還硬撐什么,你都要死了……”他的聲音在天地共震中不甚清晰,信號不好一樣斷斷續(xù)續(xù),“快點……放手……別……” 不行。 沒有窮奇扛著,天雷立刻就會將這片土地劈成齏粉。那么多人,陳厝,小白,吳敖,周伊,還有……江隱。 為什么離開的那么決絕,那么突然?要真是最后一面,一句保重怎么夠呢,好歹……好歹也多說幾句啊…… 那人驚道:“喂……喂!撐住了……你要..我不是白救……” 忽然,一道雷電將天空照的亮如白晝,雷聲響徹云霄,最后的視線中,他看見那個充滿了詭異和陰謀的小鎮(zhèn),在這道天劫下屋宇傾倒,大地轟然崩塌,如同被一只看不見的巨掌按了進去,不斷的陷落,陷落。 凄風苦雨中,這是將人心都捏緊了的滅世之景。 結束了。 祁景感覺自己的靈魂都漂浮了起來,在上空靜靜的看著狼狽不堪的自己,一切疼痛都遠去了,這才是最不詳?shù)恼髡住?/br> 雷聲漸漸聽不清了,在臉上,身上胡亂拍打的雨水也變得溫和起來,一絲絲的,溫柔的撫摸著臉頰,鼻尖嗅到了濕漉漉的空氣,混雜著淡淡的霉味和草木的清香。 祁景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站在一條小巷里,青磚黛瓦,蒙蒙細雨。 路過的姑娘打著薄薄的油紙傘,行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傘下靜靜的說著話,一人大踏步走了過去,和他擦肩而過。 他帶著帽子,像斗笠一樣,祁景反應了一會,才想起來回頭去看—— 江逾白? 難道,他又到了江隱的夢里?這算什么,回光返照嗎? 很快,巷尾就有一個小孩追了出來,他同樣沒有打傘,身量清瘦,已是少年模樣。 “師父!師父——” 但也許是離得遠了,江逾白并沒有回頭。眼看真的追不上了,他停了下來,扶著腿,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祁景緊緊盯著他看,是年少的江隱。 他手上拿著一個袋子,很大,看起來很重,叮叮咣咣的,祁景猜測是畫像磚。 “你忘了……拿東西……” 他站了一會,臉上的表情有點出神,雨水將他的臉頰浸潤的像水頭很足的白玉。 祁景環(huán)顧四周,總覺得周圍的環(huán)境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遠遠望去,一層又一層的墻瓦,水墨畫一樣暈染向遠方。 這是哪里? 江隱終于回去了,祁景跟了過去,雖然現(xiàn)實中是那么凄慘,他還是苦澀的感覺到自己為能見到江隱各個時期的樣子雀躍不已。 除了矮了一點,他與現(xiàn)在并沒有很大區(qū)別,同樣瘦而挺拔,沉默寡言,低頭的時候后頸的骨頭凸出來,發(fā)尾烏黑。 他們住的地方也是小巷里的一間屋子,狹小逼仄,屋前搭著很多晾衣繩,因為下雨衣服都收了,敞開的木門對著發(fā)霉的白墻和滴水的檐。 江隱坐在門檻上,寂靜的小巷里,只有雨水濺濕青石板的聲音。 祁景總覺得他有些心神不寧。 雨停了又下,梅雨季節(jié)讓人著惱,天邊漸漸暗了,但江逾白還是沒有回來。 江隱終于起身,跑了出去。 祁景跟著他,一路來到了一個眼熟的鎮(zhèn)子,看到了眼熟的宅院和祠堂。 這里是江家。 他的心高高提了起來,江逾白為什么會回來?認祖歸宗來了? 那時的江家還不像現(xiàn)在這么冷清,路上行人不多,但越往前走,就見人扎堆在一個地方,仿佛在圍觀什么,交頭接耳,語帶惋惜。 江隱擠進了人群,他第一次主動與人搭話:“發(fā)生了什么?” 被問的那個女人啊了一聲,扒拉了他一下:“不行不行……小孩子不可以來這里!乖哦,回家找你mama去……” 江隱說:“我不是小孩子了。” “走啦走啦……” 他沒問出來,就換了個地,聽那些人在討論什么。 “早就說這地方邪門了……十來年塌了不知道多少次……” “聽說里面鎮(zhèn)著一只妖怪咧!” “要我說,做法也沒有用,瞧,又死了這么多人……” “可惜啊……” “誒你這小孩怎么回事?別擠啊……喂!” 有一絲不詳?shù)念A感從祁景心頭升起,他看到江隱用力穿過了人群,祠堂的入口處,有門人低著頭,抬著擔架,不停的往出走,一個接一個。 圍觀的人又悲憫的嘆了起來:“造孽啊……” 江隱從圍著木樁的護欄下鉆了過去,追在了擔架后,一把將那白布掀開了。 一張慘白的臉,青灰顏色,不認識。 他又一張一張掀過去,周圍的人忙亂又驚怒:“這小孩怎么回事?誰家的?有沒有人管管???” 一個年輕的門人踹了他一腳:“小鬼,別來搗亂!” 江隱跌坐在地,問道:“江逾白呢?” 那門人臉色一變,和另一人對視了一眼:“你是誰?” 江隱張了張口:“我……他吃了我家飯,還沒給錢?!?/br> 門人一愣,隨后擺手道:“他給不了你錢了,趁早回家吧?!?/br> “怎么了?” “死了。” 江隱頓了一下:“人呢?” “這人和我們家主有點關系,要葬在祖墳里的……你一個小孩問這么多干什么,快滾!” 江隱被趕了出去。 祁景的呼吸都要停窒了,他多希望這個夢不是真的,也希望門人說的話不是真的,可他只是一個局外人,什么也做不到,只能跟著江隱回了那逼仄的小房間,一坐坐到月亮彎彎。 江隱沒有喝水,沒有說話,沒有表情,他甚至動都沒怎么動,呼吸都是輕輕的。 祁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江逾白并沒有回來,但江隱又一次出去了,祁景注意到,他腕上的同心鐲閃著流水般的銀光。 江逾白在之后并沒有再設下距離的限制,但佩戴同心鐲的兩人還是能微妙的感受到對方的狀態(tài),那么…… 江隱是不是已經知道結局了呢? 祁景不愿意去細想,這對任何人來說,都太殘忍了。 他跟著江隱溜進了江家。 那時還沒有濃霧,可是有守夜的人,江隱像影子一般無聲無息,貼墻躲藏著。 祠堂里的燈光亮了一會,有陌生的男子聲音,輕輕的說著話,聽不太清。 “你別怪我……阿白,難道連死了,你都……” 輕輕的啜泣聲響起,過了一會,一個男人手牽著一個小孩走了出來,身上都穿著雪白的喪服。 那小孩眉清目秀,卻一臉病氣,祁景辨認了一會,才認出來那是小時候的江逾黛。 那牽著他的那個,也許就是上一任家主,江逾青了。 江逾黛問:“阿白叔叔為什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