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194節(jié)
忽然,阿月拉停下了腳步:“我們回來了?!?/br> 祁景看了看,是他們剛才救出勒丘和駑赤的洞窟。再往前走,竟然沒有猴子出現(xiàn),不知不覺間,他們走到了一個洞xue和空地的交界處,前面巨大尖銳的石塊如犬牙一般參差不齊,遠處一片藍綠色熒光,陰森森的像電影里的場景。 “這是哪兒?。俊?/br> 大家都搖頭:“沒來過?!?/br> 他們朝那綠光走了一陣,發(fā)現(xiàn)周圍的不再只有冰冷的石壁,多出了好多桌椅板凳,茶具坐席,像模像樣的擺放著,仿佛下一秒就要開始宴會。 阿月拉疑惑道:“這里難道還有人?。俊?/br> 江隱上前,摸摸那椅子,搖頭道:“不對?!?/br> “這椅子看著老舊,卻沒什么使用過的痕跡,反而像被小心翼翼的擱在這觀摩一樣?!?/br> 阿勒古道:“怎么會有人把桌椅放在……”他忽然停住了,恍然大悟道,“……是那些猴子放的!” “你之前說過在木標上看到紅眼猴頭穿著人的衣服端茶倒水,可見他們那時還是通人性的。就算跑到了大山里,也要把山洞布置的像寨子中一樣,用來……懷念?” 江隱點點頭。 “可是……他們?yōu)槭裁磿苓M山溝溝里?” 桑鐸接道:“現(xiàn)在誰還能知道?說不定木標上記的已經(jīng)是大理國時候的事情了,這些猴子可能只是紅眼猴頭的猴子猴孫們,知道真相的人早就和大理國一起消失了?!?/br> 祁景卻搖了搖頭。 “這可不一定。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大理國在六十年前還存在。” 眾人都是一愣,阿勒古皺眉,看了看江隱,又看了看他:“為什么你們總是知道的比我們這些本族人還多?” 祁景沒有保留,將藏書閣拿到卷軸,卷軸又在花海子里亮起,花海子中出現(xiàn)了齊流木的身影的事情講了一遍。 萬古寨中的人聽的云里霧里,懂行的人可是都明白了。 江隱道:“六十年并不長,也許還有知情者在寨中?!?/br> 阿勒古卻搖搖頭:“就算大理國在六十年前還存在,現(xiàn)在已經(jīng)消失了。而且按照典籍記載,是非常詭異的,連人帶寨憑空消失?!?/br> 桑鐸忽然問了一句:“神婆多大歲數(shù)了?” 眾人都是一愣,阿月拉遲疑道:“好像……沒有人知道?!?/br> 神婆必然很年老了,如果六十年前她還在寨中,會不會就是大理國中唯一的幸存者呢?也只有她,能告訴他們六十年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正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忽然,不知從哪里傳來了刺啦一聲輕響,是椅子在地上摩擦了一下的聲音。 “誰?” 眾人警覺的看過去,這一看,阿月拉直接嚇得尖叫一聲:“你……你是誰?” 就在他們正對面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男人。這男人姿態(tài)閑適,正以手支頜,微笑的望著他們。 在這陰森森的光景下,他看起來如同鬼魅一般。 眾人都嚇了一跳,怎么會有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他是什么時候來的? 祁景一眼看過去,更是愣在了當場。 他在腦海里瘋狂的敲李團結(jié):“在嗎在嗎在嗎在嗎?” 李團結(jié)道:“我看到了?!?/br> 祁景松了口氣:“要不是你還在,我都以為你逃出去了。” 坐在那椅子上的男人正是李團結(jié)。 瞿清白也愣住了,他沒費什么力氣就把李團結(jié)認了出來:“這……這不就是那張照片里的……” “沒錯?!逼罹翱隙ǖ?。 “他是窮奇,他旁邊的人是齊流木?!?/br> 瞿清白人傻了。他抱住自己的頭:“等一等……所以他倆是……好朋友?” 祁景:“準確的來講,是好基友才對。” 瞿清白的世界觀受到了沖擊。祁景幾乎能看到他腦海中的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得抬起了頭:“所以……所以我當初說的是對的!他長得就不像什么正經(jīng)人!那時候我就該察覺到的,他就是兇獸,天哪……” 在他還震驚著的時候,江隱走了上去,伸出一只手,在窮奇眼前晃了晃。 座位上的男人仍舊微笑著看向前方,好像什么感覺也沒有。 “果然?!苯[說,“這不是真人,也不是鬼魂,這是一個投影?!?/br> “投影?” 江隱點頭:“就像用符咒催生出來的死亡前一刻的投影一樣,有很多種方法可以將人生前場景再現(xiàn)。走江湖的天師中,有很多會借助投影,將死者生前的場景走馬觀花一般再現(xiàn),作為家人的念想?!?/br> “禁術(shù)……”瞿清白弱弱的說了一句。 祁景失笑:“你是法術(shù)警察嗎?” 江隱看了一會窮奇,說:“他看起來,像在等著什么人?!?/br> 祁景道:“心情這么不錯,一定是齊流木?!?/br> 瞿清白臉上的表情更復(fù)雜了。他從小到大一直以為這倆是死對頭,也必須是死對頭,現(xiàn)在才知道,他居然誤會了二十多年?? 果然,不遠處走來一人,他看起來十分樸素,甚至帶著幾分木訥,但一對上眼神,又有種說不出的靈氣。 齊流木的聲音如同這投影一樣飄渺,好像隔著電話響起,帶著雜音:“羅盤一直指向這里,我原本以為很快就會有收獲,但這實在不像遭兇獸殘害的地方?!?/br> “你出去一趟,看到什么了?” 齊流木道:“這里民風(fēng)淳樸,人們熱情好客,有著共同的宗教信仰,無論是哪一方面,生活都稱得上美滿幸福。我甚至懷疑,我們要找的饕餮,到底在不在這里了。” 李團結(jié)道:“當兇獸想要隱藏自己的氣息的時候,連同類都難以分辨?!?/br> 忽然,他們倆停下了對話,一起向外面看去,好像那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兩人起身走了出去,在祁景的視角,他們只是走到了一個更為空曠的地方。有很多虛虛實實的影子出現(xiàn)了,應(yīng)該是街道上的人,因為太多,投影出來并不清晰。 齊流木問身邊的人:“什么事這么熱鬧?” 那人激動道:“是天神!天神??!你們走大運了,這么快就能見到天神的真面目!” 齊流木愣了一下:“天神?”他原以為這些寨民所信仰的只是一個想象中的神明,誰知道……是真人嗎? 那人還在說:“每到登天節(jié)之前,我們傈西族都會舉行盛大的篝火晚會,也只有這時候,我們才能在游行中見到天神一面,要我說,這就是最好的祝福??!” 齊流木沒再說話。 李團結(jié)道:“怎么?” “我原本以為除四舊的運動已經(jīng)開展到了天南海北……誰知道在這樣偏僻的村寨里還存在?!?/br> 李團結(jié)明白他說的除四舊是什么意思,指了指他和自己:“你,我,不也是四舊嗎?” 齊流木搖了搖頭:“破四舊,破的是愚昧無知,而不是本來就存在的東西?!?/br> 他轉(zhuǎn)而問了一個問題:“你相信這世上有神明嗎?” “不信?!?/br> “我也不信?!饼R流木說,“我信妖,信鬼,信人,獨獨不相信這世上有神。試想如果這世上真有神明,現(xiàn)在對抗兇獸的又怎么會是我們?” “在我們的歷史中,一切艱難險阻面前,從來沒有神兵天降,救蒼生于水火,而是人民,一個個有血有rou,扎根在我們祖國大地上的小人物,將微小的力量匯聚成江河,以不屈不撓的精神反抗、奮斗,帶領(lǐng)我們走向希望。在生靈涂炭的時候,神在做什么?如果他們在冷眼旁觀,也不配稱之為神。” 李團結(jié)看著他難得有些激動的神情,嘴角出現(xiàn)一抹笑意:“你喜歡奉獻?” 齊流木道:“奉獻是高尚的。沒有數(shù)以萬計人民的奉獻,我們的國家,民族不會走到這一步。這世上如果真的有神,那也只會是人類自己?!?/br> 李團結(jié)對他的一番話不置可否。 “你說的很好聽。但是人總是自私的,這種劣性根植在骨子里,越是鼓吹仁義道德,滿口堂皇的人,越容易陷進這個深淵?!?/br> 他笑了笑:“我問你一個問題。在黃金萬兩和一條人命間,你會選擇哪一個?” 齊流木毫不猶豫的說:“人命?!?/br> “這個當然很好答。那如果我繼續(xù)問,在一條人命和另一條人命間,你會選擇哪一個?” 齊流木沉默了一下:“不能兩全嗎?” 李團結(jié)笑得意味深長:“我的大好人,世上哪有那么多事情能兩全其美?很多事都要做出犧牲的?!?/br> 齊流木道:“我沒辦法選。” “好。那下一個?!?/br> 他湊近了齊流木,臉對臉,鼻子對鼻子,眼睛對眼睛的,用一種誘哄又邪惡的聲音提出了問題:“在一條人命和一百條人命間,你會選哪一個?” 齊流木抿緊了唇:“我……”他停頓了很久,“我不能選?!?/br> 難道一個人的性命就更不值錢嗎?他不愿意這樣想。 “那如果是一千條,一萬條,一億條呢?如果我再把這個籌碼加重,把整個世界都放上去呢?你還能說,你不能選嗎?” “即使不選,這也是一個選擇,而你的每一個選擇,都在左右著這些人的命運?!?/br> 齊流木說不出話來。 喁…… 媳…… 他感覺到了這些問題的惡毒,幾乎是步步為營的,將他誘入了深淵。但李團結(jié)提的問題又讓人無從反駁,他沒辦法應(yīng)對。 “你看,越想顧全一切,造福眾生,就越容易掉進這個怪圈里。事實就是,你永遠不能一視同仁。到最后,你會崩潰的,因為你看清了自己的本質(zhì),你也只不過是一個自私的,空有虛無縹緲的濟世之志的小人罷了?!?/br> 他輕輕的吐氣,氣息曖昧的吹拂在齊流木的唇上,一句句話卻像刀子一樣捅進他的心窩。 “與其如此,不如一開始就承認,所謂偉大的,無私奉獻的人類,和兇獸并無不同。你知道,這個問題我會怎么回答嗎?” 齊流木輕輕的說:“什么?” 李團結(jié)更近了一點,好像下一秒就要親上去:“我會說,沒有固定答案。在天平的兩頭,無論是一個人還是一萬個人的生死,都取決于我的一念之間?!?/br> “你看,全憑喜惡做事,豈不比在仁義道德中掙扎快活許多?” 齊流木看著他,那雙非常明亮的瞳孔中有著顯而易見的動搖。 他動了動唇:“…… 你真是個混蛋。” 李團結(jié)哈哈大笑起來,齊流木從來沒有對誰說過這樣嚴重的話,他卻好像被取悅到了:“我只是一個無辜的兇獸??!難道我不該這么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