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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242節(jié)

    不過片刻,那蠕動的東西就破體而出,那兩只手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虬結(jié)的,噴涌而出的筋rou,像無數(shù)條藤蔓一樣向吳璇璣攻去!

    吳璇璣躲閃過去,飛快的移動幾乎出現(xiàn)了殘影。

    他憤怒的吼道:“你這個冒牌貨!陳厝已經(jīng)死了!”

    在說話的時候,血藤趁他不備,像鎖鏈一樣穿過了他兩邊的肩胛骨,發(fā)出一陣令人牙磣的摩擦骨骼的聲音,當啷一聲釘在了墻上。雖然看起來如此柔軟,但那陣金石之音足以說明它有多么堅硬,比巖石更甚幾百倍。

    吳璇璣發(fā)出了一聲慘叫,冷汗刷的下來了。

    絕對的力量差距,讓他整個人都懵了,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陳厝:“你到底是誰……你不可能逃出去的!”

    “為什么不可能?”

    陳厝一步步走了上來,隨著他的走動,他臉上的皮膚一層層剝落下去,好像老舊斑駁的墻皮刷拉拉掉落,那緊實的肚腹中間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破掉的水球一樣不斷的涌出爛糟糟的內(nèi)臟,慘白的骨頭突兀的支棱著,僅存的皮rou岌岌可危的掛在上面。

    他看起來像一具血尸,甚至比真正的血尸可怕千萬倍。

    “因為你已經(jīng)把我折磨成了這個樣子,認為我絕對逃不出去了,是不是?”陳厝的眉頭緊皺著,他臉頰有些猙獰,似乎變成這樣子讓他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但更多的是快意。

    祁景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他不敢去想象,在陳厝被抓的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那一定比地獄還可怕。

    “我不想和你廢話了。”纏繞著他身體的血藤猝然收緊,陳厝的聲音也陡然轉(zhuǎn)厲,全身上下的傷痕瞬間被血藤填補完整,好像剛才只是一場幻象。

    “吳璇璣,我吃過的苦,受過的罪,都要在你身上,一點不剩的討回來!”

    粗壯的血藤分為數(shù)十股細細的藤蔓,幾乎和絲線一樣,一根根扎入了他的脖子,像有生命一樣博博跳動著,藤蔓上鼓起一個個的小包,那是它在貪婪的吸吮,吞咽著美味的血液。

    吳璇璣痛的失聲慘叫,他大聲喊道:“等一等!等一等!”

    “陳厝,你別殺我,我知道你恨我,但別殺我!”他的身體因為劇痛而痙攣著,眼神卻仍舊狠辣,“你不是恨我嗎?你折磨我吧,折磨多久都可以!你不是想解氣嗎,你就把我對你做過的所有事在我身上做一遍吧,???”

    陳厝瞇起了眼睛:“這個提議不錯?!?/br>
    吳璇璣嗬嗬笑了起來,血從他的嘴里涌出來,又被血藤舔吃干凈。

    但沒等他笑完,無數(shù)絲線一樣的血藤就猛的扎進了他的眼睛里,嘴巴里,和全身上下的所有皮膚里!

    他被扎成了一個刺猬,卻一聲慘叫都發(fā)不出來,他的嘴巴和眼睛已經(jīng)成了幾個血窟窿,一片死寂中,只有血液汩汩涌動的聲音。

    陳厝這才悠悠道:“但我不打算這么做?!?/br>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吳璇璣,你真是一只惡心的讓人想吐的老狐貍?!?/br>
    “雖然這個死法確實太便宜你了,但是夜長夢多,我等不起?!?/br>
    吳璇璣發(fā)出嗚嗚的慘叫聲,似乎是咒罵,似乎是哀求,在生命的最后關(guān)頭,他像一只被放血的獵物一樣,垂死掙扎著。

    陳厝哈哈大笑,他的臉上的神色如此邪佞暢快,黑暗的眼睛深不見底,迸發(fā)出劇烈的,興奮的仇恨光芒。

    祁景看著他,心底生出了一點隱隱的懼意和不安。

    余光中,他看到一個人悄悄的向角落蹭去,忍不住高聲提醒:“……小心!”

    一條血藤猛得躥出去,攫住了那瘦弱的人影,江逾黛踢蹬著腿,被掐著脖子,高高舉了起來。

    陳厝這才扭過頭,他俊美陰郁的臉龐在黑暗中像一只艷鬼。

    “別急著走啊。我們的賬還沒算完呢?!?/br>
    江逾黛整張臉通紅發(fā)紫,艱難道:“要不是我把你做成紙娃娃……吳璇璣也不會對你放松警惕……”

    “這么說來,我還要感謝你?”

    “不,不,是我錯了……”江逾黛的掙扎越來越無力,“但是咱們無冤無仇,你殺了我,一點好處也沒有,弄死我就和踩死一只螞蟻沒什么分別……”

    “無冤無仇?好,那我就讓你死的明白點?!?/br>
    “你毀了青鎮(zhèn),讓我被抓住,這是其一。你毀我身體,將我做成紙人,這是其二。你傷我朋友,圖謀不軌,這是其三?!?/br>
    他的眼神灼灼:“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咔嚓一聲,江逾黛的頭歪了下去,他空洞的眼睛大張著,忽然,那張臉變的模糊了起來,一陣煙霧過去,陳厝的手中只剩一個紙娃娃。

    祁景皺眉道:“他到底有多少個紙人替身?”

    陳厝松開了手掌,那紙娃娃化成了灰燼,從他的指間流瀉而下。

    “狡兔三窟,他給自己留了不少后路。”

    他呼出了一口氣,好像長久以來的郁氣一掃而空,走到祁景身邊,將他扶了起來。

    瞿清白仍舊楞楞的看著他,陳厝朝他一笑:“怎么,不認得我了?”

    這一笑依稀有幾分以前的影子在,但很快就被煞氣沖淡了。

    “你……你變了很多。跟以前不大一樣了。”

    陳厝的笑容一僵:“你覺得我殘忍?”

    瞿清白的臉皺在了一起,他小心翼翼的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他臉上分明有陌生和懼怕。

    他又看向祁景:“你也這么覺得?”

    祁景想搖頭,但一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副場景,他忽然就動不了了。在陳厝的背后,吳璇璣千瘡百孔的皮像一張漁網(wǎng)一樣掛在墻壁上。

    “你做的沒錯,他們該死。”他斟酌著詞句,不知道如何說,“只是你的態(tài)度,讓我有點陌生。”

    陳厝背過身去,他的腳步沉沉,重重的踏在了地上。

    “你也知道,你以前一只雞都不敢殺,見到血就怕,在白凈被殺的那個晚上,你跟我說你不想他變成這個樣子,看了只想吐……”

    陳厝猛的一揮手:“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他轉(zhuǎn)過身來,緊緊盯著他們:“那個并不是我,并不是真正的陳厝,你們知道嗎?現(xiàn)在這個才是真實的我,而且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如果我還和以前一樣膽小善良,只會任人宰割!”

    他指著吳璇璣,手指都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你們剛才沒看見嗎,我被他搞成了什么鬼樣子?他,他們,用了你能想到的所有辦法折磨我,我每一天都痛的發(fā)瘋,痛的想死,我跪在地上求他們饒了我!我以為你們能明白!”

    瞿清白的眼眶紅了:“我們明白,我們明白?!?/br>
    他伸出手,卻被陳厝躲開了。

    “不,你們不明白?!?/br>
    他退后兩步,冷漠的看著他的朋友們。

    “敘舊敘到這里吧,該說再見了。”

    祁景懵了一下:“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們繼續(xù)留在這里,等一切結(jié)束之后,我會來接你們的?!?/br>
    “什么叫一切結(jié)束?”祁景上前,掰過陳厝的肩膀,看著他深不見底的雙眼,試圖看清他內(nèi)心的想法,“你說的話,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懂了?”

    陳厝同樣看著他:“祁景,我問你,不論我要做什么事,你都與我一道嗎?”

    “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兒,當然?!?/br>
    “哈,傷天害理?!标愗群笸肆艘徊剑笆裁唇袀旌??”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是我,為什么是我們?我想過。在日復(fù)一日的折磨中。為什么我要受到這樣的對待?我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我連只雞都沒有殺過,就算讓我活二十年就死,我也認了,可為什么讓我承受這樣的痛苦?后來我想明白了,如果做個好人意味著失去生命,自由和尊嚴,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任人欺凌踐踏,那就讓我壞到骨頭里!”

    祁景看著他狂亂的神情,下意識的覺得危險。

    他現(xiàn)在的樣子,就和一腳踏入深淵前的人沒什么分別。

    “陳厝,你聽一聽自己說的話。這些話太熟悉了,太可怕了,我在江逾黛,吳璇璣,白凈每一個人的嘴里都聽到過,我不想你變成他們那樣。”

    陳厝陰沉的看著他:“不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以前是我不懂。你能站在這里義正言辭的對我說這些話,不過是老天對你格外仁慈一點。如果我們的經(jīng)歷互換,你還能說得出口嗎?”

    “陳厝……”

    “不必說了!”

    一條血藤猛得將他推到了墻壁上,發(fā)出咣當一聲巨響,祁景感到一股熱流從背后流下來,血藤已經(jīng)像個枷鎖一樣將他牢牢固定住了。

    他抓住胸前的藤蔓,陳厝冷冷道:“我勸你不要?!?/br>
    祁景用力一扯,就覺得那血藤像有吸盤一樣吸附在了他手上,針扎一樣的觸感及其詭異,他悶哼一聲,臉上的血色rou眼可見的褪盡了。

    瞿清白撲了過去,幫著撕扯,但那藤蔓一動不動,他抬起頭,對上了陳厝沒有一絲情緒的雙眼。

    “祁景,別怪我。我知道你的厲害,只能用這種方法讓你待在這里。”

    瞿清白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瘋了嗎?他會死的!這東西一直在吸他的血!”

    “一個人身體里的血的儲量,遠超你的想象,血藤攝取的只夠讓他維持無力,不會要他的命。只是有點痛罷了。跟我所忍受的痛比起來,這點痛不值一提,對嗎?”

    “可他是你的朋友啊。”瞿清白好像不認識他了一樣,“你怎么能像對待吳璇璣一樣對待他?”

    陳厝的神色似乎動搖了一瞬,又很快被堅冰覆蓋了。

    “為了我要做的事,這點犧牲是必要的。如果你們是我的朋友,自然會理解我?!?/br>
    “真正的朋友是要把你從火坑里拉出來,而不是往火坑里推!”瞿清白大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急切道,“陳厝,你究竟怎么了,都這種時候了,你怎么敵我不分了?”

    陳厝好像被扎了一下,猛的扭過頭,鷹隼一樣的眼光射向他:“朋友?”

    他的神色及其古怪,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極為陰森。

    “……你還敢跟我談朋友?”

    他步步逼近:“在我被折磨的時候,我的朋友在哪里?在我哀求誰來救救我的時候,我的朋友在哪里?在我被割斷脖子,被拖走,喊著‘小白,救我’的時候,你在哪里?!”

    瞿清白步步后退,那刻意模仿的聲音,一下子將他帶回了青鎮(zhèn)的噩夢里。

    滿目都是陳厝的鮮血,是他蒼白發(fā)灰的臉,在絕望中拼命看向他的,通紅的眼睛。

    他緊緊攫住了瞿清白的肩膀,低下頭,瘋狂的,惡意的問他:“小白,你為什么沒有救我?”

    “我……”瞿清白雙手捂住了耳朵,痛苦的說,“別說了……”

    那反復(fù)設(shè)想過的不同的結(jié)局,那不斷的自我詰問,在這一刻由最在意的人說了出來,長時間壓在他心頭的,像小山一樣的愧疚和自責終于轟然崩塌,將他整個人壓垮了。

    “對不起,對不起……”他的眼淚涌了出來,“是我沒能救你……是我……”

    如果當初我能救下你,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是我沒能救你,是我讓你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

    他蹲在了地上,抱著頭無聲的痛哭起來。

    陳厝退后了一步,滿意的看著他的樣子。他的嘴角高高揚起,是在笑,但是那笑容僵硬痛苦,竟像比瞿清白更甚。

    祁景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身心俱疲,血液和生命力一起飛快的從他身體里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