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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252節(jié)

    瞿清白直愣愣的盯著他,好像從沒見過他似的:“祁景,你也太神了。我以前咋沒覺得你口才這么好呢?”

    “因為我不屑于對兄弟們搞傳銷。”祁景彈了下他的額頭,“去清點物資?!?/br>
    瞿清白捂著腦門,五迷三道的走了。

    好不容易清點完,再分配給每一家每一個人,已經(jīng)過了不知道多久。等他們能夠坐下來歇口氣,已經(jīng)月上中天了。

    吳敖爬上去看了眼,下來時搖了搖頭。

    巖漿并沒有要褪去的趨勢。

    祁景低聲問:“我們的東西還夠支撐多久?”

    周伊道:“五天,不能再多了?!?/br>
    他將頭靠在墻上,看著天空中的月亮。也許六十年前,齊流木就看著一樣的月亮,對著竹樓里充滿了怨懟和懷疑的傈西人。

    他既不像齊流木堅信人性的善良,也不像李團結那樣認為人性本惡,他覺得這是一種捉摸不透的東西,像天氣一樣。

    一個人處在順境,自然心曠神怡,好聲好氣,一個人身處逆境,自然百般憤懣,惡形惡狀。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要考驗人性,不想看到善良的臉變得猙獰,友善的眼中只剩貪欲。

    但是當這種情況真正出現(xiàn)的時候,他只能像一個忐忑卻假裝老練的舵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掌控著航向,用最大的努力避免遭遇風暴。

    忽然,一只溫涼的手擋住了他的眼睛。

    江隱的聲音在他耳邊說:“別想了?!?/br>
    祁景笑了一下,將他的手拉下來,自然而然的親了下:“你是想說想也沒用嗎?”

    “沒錯?!苯[單膝跪在他腿間,用一雙沉靜的眼看著他,“空想只會徒增煩惱,想還不如先干了再說?!?/br>
    祁景勾起了一邊嘴角,邪邪一笑:“如果我對你也能奉行這個原則就好了?!?/br>
    江隱怔了下,表情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自從告白之后,他好像打開了什么開關,祁景驚訝的發(fā)現(xiàn),對待已經(jīng)承認的感情,他出乎意料的大大方方,并不扭捏作態(tài)。

    他說:“可以。”

    祁景的眉頭一跳,眼睛沉了沉。他看了江隱片刻,忽然又笑了,笑的聳動著肩膀,捂著臉,根本停不下來。

    江隱道:“你笑什么?”

    祁景搖搖頭,擦去了笑出來的淚花,把江隱從面前攬進了懷里,兩條長腿無尾熊一樣緊緊夾著他,和那硬實的胸膛一樣,擠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輕嘆道:“沒什么……我就是感覺,我太傻了,江真人也太難追了?!?/br>
    從南轅北轍到雙向奔赴,他感覺過了快一輩子那么長了。

    他終于流下了真香的淚水。

    第302章 第三百零二夜

    夜里,他們將被褥都搬到了一起。

    陳厝遠遠一個人坐著,他的身影孤孤單單的。瞿清白剛走過去,他就已經(jīng)自己轉了過來,目光中滿是警惕:“干什么?”

    瞿清白收回了手:“過來和我們一起睡吧?!?/br>
    “不用。”

    “你的血藤又不管保暖。”瞿清白說,“大家一起睡更暖和?!?/br>
    陳厝仍然不動:“我不需要。”

    瞿清白胸膛起伏了兩下:“那你就凍著吧!”

    他轉身走了,陳厝看著他離開的方向,眼中復雜難明。良久,又低下頭去。

    忽然,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胳膊,用力將他扯了起來。

    瞿清白圓圓的臉上還是憤憤的:“你想凍死,我還不想替你收尸呢!”

    陳厝不知是因為驚訝還是什么,沒有抵抗的被他拉了過去。

    其他人見瞿清白拉著人過來,自然的讓開了一個位置,陳厝被硬按著坐了下來,脊背僵硬的挺直著,好像是第一次與他們圍坐在一起。

    明明這樣的場景應該熟悉到刻進dna里才對。

    祁景看著他:“陳厝,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咱們從來都不是敵人。”

    陳厝冷笑了一聲:“不是敵人?你敢保證出去之后,你不會與我為敵?如果你們也要和我搶東西,那就是我的敵人!”

    祁景搖頭:“出去的事就等出去再說吧。說句不好聽的,誰知道我們能走到哪一步呢?現(xiàn)在,就讓我們和平共處吧?!?/br>
    陳厝沉默了,他看向其他人,他們都點了點頭。

    一些碎布和木頭生起了一叢火,在神像的內(nèi)部,還有很多叢這樣的火光。神像內(nèi)部的人都陸續(xù)醒了過來,看來江逾黛說的話只不過是死前的最后一個謊。人們正吃著他們分配的食物,靜謐中有著喻喻低語,人們焦躁悲傷的心,短暫的被食物和火光撫慰了。

    有一只手碰了碰他,遞過來一塊干硬的餅子。

    周伊說:“快吃點吧,你餓了吧。”

    她臉上的關切不似作假,他剛接過來咬了一口,就有什么兜頭罩住了他。

    吳敖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骸胺帜愕谋蛔??!?/br>
    陳厝將那東西拽下來,是一塊繡著日月星辰的披肩。那披肩摸起來非常柔軟溫暖,圍在身上的時候,就像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陳厝驚訝道:“這東西倒是暖和?!?/br>
    瞿清白說:“阿詩瑪大娘講過的故事,你忘了嗎?”

    陳厝皺眉:“什么故事?”

    其他人對視了一眼:“就是傈西人和漢人相愛的故事啊?!?/br>
    陳厝沒有說話。

    周伊想了想:“我們在一起時的事情,你都想不起來了嗎?”

    “我想不起來了。我只對一些事印象深刻。”

    他沒再說下去,臉色變得陰沉了起來,他們都明白了。

    他深刻的記得的,只有那些遭受折磨,痛苦無比的日子。

    瞿清白戳了戳他:“你總不能再是個紙人吧?”

    陳厝打開他的手,哼道:“不可能。一個紙人,怎么能完全承載血藤和梼杌的力量?”

    瞿清白笑了一下,但那笑容有點苦澀。陳厝注意到,他的手下意識的摸了下心口。

    “你心臟不舒服?”

    “啊?不是……”瞿清白小心翼翼的將那個東西拿出來,是一個皺巴巴的紙娃娃。

    紙娃娃有著彎彎的眉眼,每一個褶皺都被細心的撫平了。

    陳厝看出來那是什么了,不由得又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這東西有什么好留著的?還是說,”他盯著他,“你覺得之前的那個他還會回來?”

    瞿清白堅定的點了點頭。

    陳厝一把掰過了他的臉,他的力道很大,動作也很粗暴:“看著我。我問你,我是誰?”

    他在笑,但那笑容沒有到眼睛里,神色非常冷酷。

    瞿清白被他掰的皺起了眉頭,打開了他的手:“我知道,你是陳厝。我相信你沒有被梼杌控制,可是你的路走歪了?!?/br>
    “什么是歪路,什么又是正路?”他冷笑道,“詛咒沒落到你頭上,你當然不著急,棍子沒打到你身上,疼的又不是你!”

    瞿清白直起了身子:“你說這些話真是沒良心!我……”他嘴唇抖了抖,想說他被打斷腿之后做流浪漢逃亡的日子,想說他日夜不停的擔憂和焦慮,說他的自責和思念,到最后,又覺得這些不值一提。

    是啊,他怎么能體會到陳厝的感受呢?

    人與人之間,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的痛苦陳厝體會不到,陳厝的他也體會不到。他們之間,已經(jīng)沒有了相信對方全心全意為自己的信任。

    手上一松,陳厝已經(jīng)將那紙人搶了過去。

    瞿清白急道:“你干什么?”

    陳厝眼中翻涌著瘋狂的浪濤:“既然之前的人已經(jīng)消失了,你還留著它干什么?看著礙眼,不如撕了省事!”

    “不要!”

    陳厝的手已經(jīng)將那紙人撕開了一半,但是就這一下,他好像突然被人在肚子上打了一拳,眉毛都緊緊皺了起來。

    瞿清白一把搶過了紙人,上面裂開了一道口子,紙人歡快的笑容扭曲了。

    陳厝緩了緩,挺過那種腦海里忽然閃現(xiàn)出一些畫面的詭異感,又要伸手拿紙人:“給我。”

    但瞿清白的手指死死攥著皺巴巴的紙人,指節(jié)都發(fā)白了。

    “我叫你給我,聽不到嗎?”陳厝的聲音輕緩了下來,卻也因此更危險了,他好像感到可笑似的,“小白,你要和我動手嗎?”

    “再這樣,我就……”

    他的話停住了。

    紙人上面,出現(xiàn)了大滴大滴的濕痕,撲簌簌的眼淚從上面落下,瞿清白抬起通紅的眼睛,狠狠瞪著他。

    陳厝愣了下,手上的勁兒也松了。

    瞿清白趁機搶過了紙人,轉身就走了,坐到了離他很遠的地方,正靠著江隱。

    江隱沒說什么,只擋住了陳厝的視線,那是一個庇護的姿態(tài)。他的眼神里有隱隱的警告,瞿清白抱著膝低著頭,小小一團,完全看不見了。

    陳厝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又在原地站了好一會。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在用控訴的目光看著他。他不知為什么咳了一聲,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他剛拿起餅子,周伊一伸手,把餅子搶過來了。

    “既然你不餓,我就給別人了?!彼酒饋恚咽澄锓纸o其他人了。

    陳厝:“…………”

    過了不久,吳敖又上去看外面的情況了,這次,大家都跟過去了。

    從神像頭頂?shù)牧芽谙蛳峦?,觸目所及一片滾動的金紅海洋,層層烏云飄過來遮住了月亮,連月光都帶著一抹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