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第105節(jié)
此時就她一個人,倒也覺得挺好。讓她想起在登州的時候,經(jīng)常一個人偷偷爬到樹上去,聽風(fēng)吹樹葉的沙沙聲。 姜暖揚(yáng)起頭,看著那一叢叢樹冠,不禁想自己已經(jīng)多久沒爬過樹了? 宗天保兩只眼睛放著光,賊一樣躡手躡腳地走過來。 他在這附近徘徊許久了,就是想找機(jī)會跟姜暖單獨(dú)說說話。 幾個月不見,姜暖出落得更加動人了。 這個年紀(jì)的女子,往前一步就是大人,退后一步就是孩子。 明媚鮮艷又羞怯懵懂,是將開未開的花苞,是欲琢不琢的仔玉。 姜暖寺似有感應(yīng)一般猛的側(cè)過臉,恰好看到宗天保離自己還有四五步遠(yuǎn)。 “你做什么鬼鬼祟祟的?”姜暖清澈的大眼睛帶著一絲警惕,小鼻子微微皺著,像一只發(fā)威的小貓。 “我來同你說說話,”宗天保說著又往前走了兩步,“還有東西要送給你?!?/br> “站住!別再往前走了!”姜暖一本正經(jīng)地說,“莊重些,不然我就生氣了?!?/br> 第168章 小兒女(求票票~) 因天氣熱,姜暖的發(fā)髻梳得比以往都高。 她這樣梳頭分外好看,把一張鵝蛋臉端端正正地托了出來。 眸子晶亮清澈,嘴唇鮮嫩潤澤,飽滿的臉蛋兒光滑細(xì)嫩。 姜暖的長相和氣色真擔(dān)得起鮮嫩水靈四個字。 她的衣領(lǐng)較春秋時節(jié)都低些,白膩的頸項猶如嫩蒲筍,染著一層薄汗,仿佛鍍了珠光。 后頸上的碎發(fā)不能全部梳起來,姜暖又不喜歡用頭油,就讓它隨意散著,這給她平添了幾分稚氣。 宗天保滿眼都是姜暖,只見她的小嘴一張一合,卻根本集中不了精力聽她說的是什么。 “怎么還往前走?你再往前,我就走了!”姜暖急得站了起來,一邊朝四下望一邊準(zhǔn)備跑。 “阿暖,我不往前了?!弊谔毂_B忙煞住腳步,語氣哀懇地說,“你就留下來跟我說說話吧!” “你……你有話就站在那里說好了?!苯橆a緋紅,她不太敢直視宗天保,他的眼睛有點(diǎn)嚇人,像是要把自己給吃了。 宗天保下死眼看了她一會兒,方才從脖子上解下一只玉佩來。 “這個玉佩我從小就戴著,是我祖母當(dāng)年特意去摩云頂求來的。把它送給你,有它陪著你,我也能放心些。”宗天保眼巴巴地看著姜暖說。 “你收回去,我不能要?!苯豢鲜?,“這東西既是你自幼佩戴的,就該一直戴著才是。我自己也有玉佩,是我娘留給我的?!?/br> “那咱們兩個換?!弊谔毂T缈吹浇弊由洗髦鴸|西,“你戴我的,我戴你的?!?/br> 不能天天見到姜暖,把她的玉佩貼身戴著也是一種慰藉。 “這成什么了?”姜暖覺得這樣做不好,拼命搖頭,“我不同意?!?/br> “好阿暖,你就當(dāng)可憐可憐我吧!”宗天保又上前一步,風(fēng)從姜暖那邊吹過來,帶著一股特殊的香氣。 宗天保想起當(dāng)初姜暖撞進(jìn)自己懷里時那股讓他心旌搖曳的香氣,他一嗅到就認(rèn)準(zhǔn)了。 “你……你好歹也是世家子弟,該知道非禮勿言,非禮勿想。你再同我說這些瘋話,我……我就再不理你了!”姜暖說完就走。 宗天保想要追上去,卻多少有些力不從心,不禁抱著頭蹲了下去。 姜暖跑出去一段,回頭看宗天保是否追了上來,卻發(fā)現(xiàn)他雙手抱頭,似乎很痛苦。 姜暖頓時心下大駭,宗天??墒撬肋^一回的人,萬一再發(fā)作了,那可怎么好? 思及此,她再顧不得別的,又三步并兩步地跑了回去。 宗天保聽見她跑回來,心中暗喜,可還是裝作難過的樣子,蹲在那里不起身。 “你怎么樣了?可是頭疼嗎?!”姜暖焦急萬分,也就顧不得別的了。 “哎呦,我頭好暈?!弊谔毂Uf著就要癱倒在地上。 姜暖嚇得腿都軟了,上前扶住他,急急說道:“我扶你先到那邊坐著,再去叫人!” 宗天保任由姜暖扶著自己,頭故意靠在她肩上,一時如在云中。 姜暖費(fèi)了好大力氣才把他扶回亭子里,說道:“你坐在這里別亂動,我去叫人?!?/br> 宗天保卻握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扯到自己跟前。 姜暖沒防備,幾乎不曾撞在他身上。 “我沒事,你別走?!弊谔毂Pχf,“你好好同我說話我的頭就不疼了?!?/br> “這算什么?!”姜暖氣得跺腳道,“你是瞧著我好騙不是?” 宗天保見她輕嗔薄怒,一副小女兒情態(tài),心里頭喜歡得無以復(fù)加,不禁拉了她的手說道:“我不是存心要騙你的,只是太久沒見你。你這些日子可好么?” 姜暖紅著臉掙脫他的手道:“你再這么不尊重,我可真生氣了!” “好好好,”宗天保把手收回去,可還是不甘心,央求姜暖道,“你好歹給我個你的東西,發(fā)釵、手帕之類的也成。” “你個男人家,要這些東西做什么?”姜暖瞪大了眼睛問。 宗天保也略有些害羞,但相思的滋味實(shí)在太煎熬了,他當(dāng)真有些受不得,于是說,“我太想你,又見不到。有你的東西做個念想也成,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不成,”姜暖斷然拒絕,“那不成了私相授受了?!?/br> “怎么會呢?”宗天保搖頭,“咱們已然是定了親的?!?/br> “那也應(yīng)該守禮。”姜暖不肯,“你不許再打歪主意?!?/br> “可我想你怎么辦?”宗天?;沓鋈チ?,“不然你就讓我抱一下,就一下?!?/br> “你胡鬧!”姜暖給他氣哭了,“你欺負(fù)人!” 姜暖一哭,宗天保嚇壞了,連忙認(rèn)錯:“好meimei,是我冒失了!你別哭,我再不敢了?!?/br> “你這樣子,我以后哪還敢來?”姜暖一邊拭淚一邊說,“真要是有什么閑話,倒霉的還不是我?” 宗天保心疼她,又不覺可憐自己,不禁有些忘情,上前說道:“好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高興,我怎么樣都成?!?/br> 姜暖聽他說,心下也軟了,說道:“我也不是要怪你,只是不能逾矩是真的?!?/br> 宗天保離她近了,聞到她身上的香氣,又見她梨花帶雨的樣子著實(shí)迷人,一腔深情收束不住,熱血上頭,就在姜暖臉上香了一下。 姜暖頓時呆住了,半天才回過神,又氣又羞,哭得更狠了。 宗天保也知道自己闖了禍,連忙說:“我該死!我該死!我……” “你欺負(fù)人!”姜暖聲淚俱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br> 說著轉(zhuǎn)身就走,宗天保在后頭緊追。 “好阿暖,我錯了!我以后再不敢了!”宗天保一邊追一邊道歉,“我發(fā)誓,以后再惹你哭,就叫我舊病復(fù)發(fā)死了!” “你……你干嘛這么咒自己?”姜暖聽得心里頭不舒服,“快朝地下啐幾口!” 宗天保如同得了圣旨一般,朝地下啐了幾下。 “再跺三下腳!”姜暖吸了吸鼻子說。 “左腳右腳?”宗天保呆頭鵝似地問。 “男左女右?!苯伤谎?,“以后萬不可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說完頭也不回地去了,把宗天保一個人晾在日頭底下。 第169章 欺人太甚 京城郊外,離亭渡口。 殘陽只剩半桿,凄艷的余暉把船只的倒影拉得老長。 岑云初站在岸邊,頭上戴著帷帽,面紗撩起來,正與柯望忱話別。 “這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M量少耽擱。你出來也有些時候,母親在家中必定惦念。給你帶的東西我都整理在這箱子里,一會兒叫他們抬上船去吧!”柯望忱是她同母異父的弟弟,二人相處雖短卻甚投緣。 如今柯望忱要回川南去,捎了信給她,岑云初便來送行。 “都說你不必來的,你家又不知道有我這么個人,莫叫人誤會了。”柯望忱嘴邊掛著一抹笑,他總是這樣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無妨,”岑云初渾不在意,“你來京城這么多天,我都沒能招待你,只能到這里給你送行,實(shí)在有些對不住?!?/br> 柯望忱吃吃一笑,說道:“你的名聲才扭轉(zhuǎn)過來,可別為了我再落人把柄。招待不招待又有什么大不了?只要你過得好,母親和我方才安心?!?/br> “代我向母親問好吧,我寫了信給她?!贬瞥跻呀?jīng)不記得母親的樣子,代明枝離開岑家的時候她都還不記事。 “你的婚期不是已經(jīng)定下來了嗎?趕在你成親之前,我和母親一定進(jìn)京來看你?!笨峦滥昙o(jì)雖輕,卻是個懂事早城府深的,岑云初是他的jiejie,他卻更愿意像兄長一樣照顧她。 “那好,記得提前給我寫信?!贬瞥鯐囊恍Γ盹L(fēng)一般旖旎迷人。 柯望忱看了看天色,催促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出發(fā)了,你也回城去吧!” “你多保重,到了記得寫信給我?!贬瞥趸厣韽姆鰨故掷锝舆^一個食盒,遞給柯望忱,“這里有酒有菜,今日十六,待月出東山,舟行水上,可自斟自飲,不失風(fēng)雅有趣?!?/br> “妙極!最后杯盤狼藉,酩酊睡去,再醒來便是第二天了?!笨峦浪蚀笮?,少年意氣,賞心悅目。 “此去千里,一路平安?!贬瞥跣睦镱^也頗不舍,但不愿悲悲切切。 “放心,若我不在京城的這些日子有人欺負(fù)你,你只管把名字記下來給我就是。”柯望忱道,“等我來京的時候一并收拾了?!?/br> “小恩小怨當(dāng)時就報了,別忘了,我也不是省油的燈。”岑云初嘆道,“上船去吧,我看著你走。” 岑云初站在渡口,看著那船漸漸遠(yuǎn)去,方才回身上了馬車,趕回城里去。 如今天長,就算日頭落下去了,也還有好一會兒才天黑。 往城里去的路上,行人車馬絡(luò)繹不絕,有不少人都要趕在天黑前進(jìn)城。 離城門還有十幾里的時候,忽然從后面趕上一隊人來。 個個兒騎著高頭大馬,背著彈弓粘網(wǎng),還有吹筒和弓箭,顯然是到郊外縱馬打獵去了。 岑家的車夫小心地把馬車避到一邊,這些人一看就是飛鷹走狗的世家子弟,這時候回城,又是這副橫沖直撞的模樣,多半都已經(jīng)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