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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云暖 第152節(jié)

    第248章 離開泥潭

    徐春君和岑云初聽完姜暖的講述,彼此心里也是涼了半截。

    這本來算不得多高明的計謀,甚至稱得上濫俗。

    可要緊的是已經(jīng)發(fā)生,成了定局。

    天下所有事,總是未雨綢繆強過亡羊補牢。

    亡羊補牢補得再好,亡了的羊也追不回來了。

    就如同姜暖遇到的事,除非時光倒流,否則絕無可能改變。

    “告訴你,阿暖。這件事就是你繼母搞的鬼!”岑云初篤定道,“哪有那么巧的事?宗天保喝醉了偏偏爬上姜晴的床?!他們也真是不要臉,為了搶你的姻緣,使出這么下作的手段?!?/br>
    “不怪阿暖灰心,這事實在是讓人有苦說不出。”徐春君心疼姜暖,更明白她的難,“若是外人還罷了,打也打得,罵也罵得,撕破了臉也不要緊,大不了老死不相往來??墒歉约胰司筒灰粯恿耍绕湓蹅冃≥?,天生就要矮上三分。

    外人一句清官難斷家務(wù)事,不管你占多少理,先就各打五十大板了。再一句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就徹底把你打死了。

    阿暖同她的父親和繼母是這樣,我之前和嫡母也是這般。不是誰都像云初這么好命,不拘外頭如何,自家人都是向著你的?!?/br>
    “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氣不公,”岑云初呼出一口悶氣道,“這位孟家的太太可是個皮里春秋的人物,阿暖對上她,哪里是對手?”

    “是??!她深諳柔弱之道,處處放低自己,讓人沒法說她居心叵測。”徐春君搖頭道,“出了這樣的事,她不說一句自己女兒委屈,反而一會兒要打殺姜晴,一會兒要送她去廟里,弄得就算姜晴有錯也成沒錯了。

    宗家有是最重臉面的,自家兒子犯了錯,怎能讓人家女兒受罰?不但不能讓姜晴受一點委屈,還要把責(zé)任都攬到自家頭上?!?/br>
    “所以說這是個下策,但孟氏卻是個攻心高手,”岑云初冷笑道,“一來她算準(zhǔn)了這是丑事不可外揚,宗家懷疑也好,不甘也罷,都得被她牽著鼻子走。

    二來她算準(zhǔn)了阿暖厚道,既不可能把姜晴怎么樣,又不忍心把宗家陷于不義。

    三則她算準(zhǔn)了這事就算傳出去也必然眾說紛紜,頂多說他們一個巴掌拍不響、蒼蠅不落無縫的蛋。”

    “不止這些,”徐春君道,“她還算準(zhǔn)了就算有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也不必在意,比起自家女兒嫁入伯爵府,這些有算得了什么?

    以姜家現(xiàn)在的情形和姜晴的品貌,是絕不可能嫁給侯爵人家的,連伯爵也不可能。

    她們?nèi)舨粨屃税⑴囊鼍?,姜晴便只能嫁到一般人家,和阿暖沒法相提并論。

    此外她還算準(zhǔn)了阿暖不能把他們怎么樣。阿暖若是忍氣吞聲,固然好。就算撕破臉,離了這個家,也要被有心之人冠以不孝順、氣量窄的惡名。終究是阿暖吃虧,她還省了嫁妝。”

    姜暖是個實心眼的,想不到這么多。

    可徐春君和岑云初可不是吃素的,一思量就知道這里頭是怎么回子事。

    “先別說這些,咱們得想想阿暖接下來怎么辦?!贬瞥醯溃盎乩霞沂遣荒軌虻?,便宜了他們!”

    “鬧也不成,”徐春君說,“就算把姜晴送進廟里了,阿暖也不可能再和宗天保在一起了?!?/br>
    “我不要了,”姜暖使勁兒搖著頭說,“這份姻緣我不要了?!?/br>
    她不在意宗家是不是富貴人家,也不在意宗天保是不是小侯爺。

    她只在意兩個人的情意純粹不純粹。

    不管宗天保有意還是無意,他都玷污了這份情意。

    姜暖善良不假,可也干凈,臟了的東西她不要。

    “好好好,你別哭,”岑云初和徐春君連忙哄她,“知道你委屈了,不要就是?!?/br>
    “桑mama,”徐春君叫桑mama進來,“我們來了這么久怎么你家太太也沒露面?”

    桑mama滿面怒氣地進來道:“昨日倒是和老爺過來給我們姑娘賠不是了,裝模作樣地說了一堆酸的咸的。還不是兔死狐悲假惺惺!

    今日又說病了,氣得頭疼心口疼,不能見客。誰氣得她?!還不就是裝給人瞧的!往日里話言話語說我們姑娘不閨秀,他們家姑娘閨秀勾引姐夫上床?!

    老話說得好:大街上走的是貞潔女,屋里頭藏的才是養(yǎng)漢精!我們姑娘清清白白,她家的恬不知恥!”

    “mama你別說了,”姜暖含著一包眼淚勸她,“咱們不鬧了,沒意思。”

    桑mama心疼的喲,一邊給姜暖擦淚一邊說:“姑娘不哭,咱們又沒做虧心事!這不是你的正緣,不要也罷!至于他們這些黑了心的王八毒婦,早晚有報應(yīng)!所謂瞎婆娘養(yǎng)漢---人不見天見,老天爺不會放過他們!”

    岑云初想了想說:“既然你繼母病著,你也不必稟報她了。就跟我回去,在我的別院住著。我在那里陪著你,春君也能時時去探望?!?/br>
    “是啊,別在這兒郁悶著了,”徐春君也說,“這段姻緣你反正也不要了,就先讓他們折騰去!你便是離開這兒,誰又能說什么?怎么錯也錯不到你身上。”

    姜家如今已經(jīng)成了爛泥坑,徐春君好岑云初不想讓姜暖陷在里頭。

    “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姜暖說,“你們都有各自的事要忙呢。”

    徐春君管家打理生意,岑云初要準(zhǔn)備嫁妝。

    “和你比什么都算不上事了,”岑云初說,“我的小祖宗,你可別再哭了,我陪你好好散心,嫁妝什么的自有別人去做。”

    “是啊,你最要緊?!毙齑壕舱f,“離他們遠(yuǎn)些,等理好了心緒再決定到底該何去何從?!?/br>
    姜暖點點頭,她知道這兩個人是真心為她好的。

    她也真是一時一刻不想在這個家待了,不然也不會催著桑mama她們收拾東西回老家去。

    姜暖和桑mama鈴鐺墜子一起出了門,韋玉也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他是姜暖在半路撿的,如今雖然是姜暉的伴讀,但心里只有姜暖一個主子。

    “大小姐,你到哪兒去?千萬帶上小的?!表f玉說。

    “帶上他吧阿暖,”徐春君說,“從現(xiàn)在起,你得多些心腹才成。”

    第249章 認(rèn)命

    正月的京城已經(jīng)有了幾許春意,雪消冰融,梅殘柳細(xì)。

    迎春桃符上的墨跡還新著,可宗家早沒了一點兒歡快氣息。

    宗天保慘白著臉,嘴上全是燎泡,一遍遍哀求爹娘:“我只要阿暖,我只要娶她?!?/br>
    宗侯爺臉色鐵青,呵斥兒子道:“什么叫你只要?!始亂終棄是咱們宗家人能做的事么?!你把姜家二小姐置于何地?”

    “我……我也對不起她……”宗天保心地淳善,就算他再愛姜暖,也沒有說出刻薄姜晴的話,“咱們多多賠給她錢……”

    “傻孩子,若是用錢能平息此事,哪還用如此為難?”宗夫人苦笑,“姜家雖然門第比咱們低些,可也是正經(jīng)的清白人家。你毀了人家姑娘清白,再拿錢擺平,罪過可就更大了?!?/br>
    “那……那……能不能把她們都娶過來?”宗天保狠狠心咬牙說出了這句話,“我不能沒有阿暖?!?/br>
    “孩子,你這是癡人說夢!”宗夫人心里頭憋悶異常,攤上這樣的事,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上輩子缺了德,“姜家怎么可能把兩個女兒都嫁給你?她們誰做大誰做?。?/br>
    讓阿暖做大,姜晴必然委屈。她失身于你換來個姨娘身份,往后都要受人恥笑。莫說她不肯、她爹娘不肯,就是咱們也不能如此虧心。

    更不可能讓阿暖做小,她本就是明媒正聘的,又于咱們家有恩。且本就已經(jīng)無比委屈了,怎能再委屈她?”

    “娘,那我該怎么辦?”宗天??蘖?,“我不能沒有阿暖?!?/br>
    “兒子,總共就這一個委屈,你就擔(dān)了吧!”宗夫人長嘆一聲,淚落如雨,“咱們是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胳膊折了吞回袖子里。事情出了,沒得改悔了?!?/br>
    “不能,不能!”宗天保死命搖頭,“我不要娶姜晴!我要阿暖!”

    宗侯爺舉起巴掌:“你不娶姜晴,阿暖也不可能再嫁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他要打下去,可看著兒子青紫的臉頰,還是沒能下去手。

    打,早打過了;罵,也罵過了。

    這些通通于事無補。

    宗侯爺和夫人在出事兩日后特意去見過姜暖,姜暖的態(tài)度異常堅決,表示她和宗天保的緣分盡了。

    宗家夫婦知道,此時絕不能再強求姜暖接納宗天保。

    因此說他們認(rèn)姜暖為干女兒,將來為她尋一門好親事。

    姜暖自始至終對他們沒說過一句刻薄的話,她越是這樣,宗家夫婦越覺得對不起她。

    “兒??!這就是你的命!”宗夫人心疼地抱住兒子哭道,“認(rèn)命吧!認(rèn)命吧!”

    宗天保的心撕扯著,血rou模糊成一團。

    在那里,曾有他虔誠安放過的一個姑娘。

    他把自己的心搭建成一座小小花園,那里春光明媚,草熏風(fēng)暖。

    他愿意讓那個小小人兒在里頭嬉笑玩鬧,怎么放肆他都能容忍。

    而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坍塌了,只剩下一堆瓦礫。

    他的心死了,眼里的光也熄滅了。

    他恨自己,那天為什么要喝醉?!

    他只依稀記得有人給他喝了一碗湯,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接下來的事特別像一場夢,混沌迷亂,只剩下一些碎片。

    他記得自己迷迷糊糊醒來,周圍一團漆黑。

    渾身火燒火燎的,胸腔憋悶。

    稍微一伸手就碰到了一具溫?zé)岬能|體。

    他很奇怪,一時記不起身在何處。

    但滿身邪火亂竄,讓他特別難受。

    “阿暖……”宗天保那時無比渴求姜暖的親近,他想要的,自始至終只有姜暖一個人。

    旁邊的人動了,肌膚相親讓他難以把持。

    他伸出手,摟緊了那人,隔著薄薄的衣衫,能感覺到女子特有的玲瓏曲線。

    “阿暖……”宗天保呼喚著姜暖的名字,嗓音沙啞。

    懷里的人欲拒還迎。

    她沒有說她不是阿暖,或者她說了自己沒聽見。

    總之,宗天保是把她當(dāng)成姜暖了的。

    不曾想一晌貪歡后,竟是人間煉獄。

    其實不必父親打罵,也無須母親數(sh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