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第242節(jié)
姜暖猛一機靈,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在生孩子。 那是她和霍恬的孩子! “生,我要生!”姜暖努力掙扎著,咬緊了牙關。 她身上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痛了,只是覺得麻木和飄忽。 此時天早都黑透了,她足足折騰了兩三個時辰,可孩子的頭還沒露出來。 “我已經(jīng)叫人去請產(chǎn)婆了,可是還沒到?!蹦桥訚M手是血,她一直在幫助姜暖生產(chǎn)。 “多謝你啊,我就說你不是壞人?!苯哪樢呀?jīng)毫無血色,卻還是向那女子笑了笑。 “真是個傻瓜!”女子撇過頭去,“霍恬為什么會愛上這么蠢的女人?” 參湯熬好了,女子一勺一勺喂給姜暖。 她后悔自己這次沒有帶侍女來,只能親自做這些服侍人的事情。 “小祖宗,求求你,快出來吧?!苯蠖亲永锏暮⒆?,“你乖乖地出來,娘絕不打你?!?/br> 霍恬迎風冒雪,可是玉恰奴為了安全竟藏在山里,七拐八繞很是難走。 他心憂如焚,恨不能背生雙翅,馬上飛到姜暖身邊。 盡管已經(jīng)竭盡全力,還是用了將近兩個時辰的時間才趕到,而這時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 霍恬帶的人多,就把這里圍了起來。 而玉恰奴的人都聚在屋子四周。 “公主,蒙格塔帶著人來了!”隨從在屋外稟告。 “不準讓他攜帶刀劍,只許他一個人進來!”玉恰奴說。 “蒙格塔,你老婆現(xiàn)在在里面,你要想見她,需得讓我們搜身再進去,而且只能你自己,不能再帶別人?!?/br> “好,就我自己進去!”霍恬大步走上前。 “公爺!”霍恬的隨從們自然擔心。 “你們守好外面,不要輕舉妄動。”霍恬吩咐道,“倘若我和夫人有不測,也別讓他們逃了?!?/br> 在知道姜暖被擄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做好了魚死網(wǎng)破的準備。 這山間的屋子不大,里頭亮著燈。 霍恬走到外間,剛要進去,就聽里頭有人說:“你先在外間烤烤火再進了?!?/br> 外間有一群匈奴侍從守著,目光幽幽,如狼似虎。 霍恬面無表情地走到火塘邊,烤了一會兒火才掀開簾子走進去。 他一進去,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 整個人如同一只豹子一般,沖過去掐住了玉恰奴的脖子。 “你對她做了什么?!”霍恬的眼睛早就紅了,像是隨時要殺人。 “放開我!”玉恰奴奮力踢打,罵道,“那是你干的好事!我在幫你老婆生孩子!” 和田見她手上身上都是血,而姜暖躺在那里奄奄一息,就以為她對姜暖下了毒手。 聽玉恰奴一說才猛地查覺,她是在幫姜暖接生。 因此連忙松開手,玉恰奴癱軟在地上,好一陣咳嗽。 霍恬根本顧不得她,而是撲到姜暖身邊,捧著她的臉,小心翼翼喚道:“阿暖,別怕,我來了?!?/br> 姜暖虛弱地睜開眼睛,扯了扯嘴,想笑卻沒有力氣。 “你現(xiàn)在怎么樣?我?guī)慊厝?!”霍恬心里恐慌,雙手遏制不住地顫抖。 他不能再失去姜暖了,那是他唯一的親人。 “你現(xiàn)在不能搬動她,外頭又黑又冷,山路又顛簸,會要了她的命!”玉恰奴上前制止,“只能讓她在這兒生?!?/br> 霍恬扭過頭怒目而視:“你為什么要把她抓到這里來?明知她有孕在身不能顛簸?!?/br> 玉恰奴絲毫不示弱:“我是來跟你算賬的,誰讓你當初騙我!” “活不及妻女,”霍恬陰沉著臉,“況且我從未說過鐘意于你?!?/br> “你……”玉恰奴氣紅了臉。 “你們兩個不要吵……”姜暖現(xiàn)在煩躁得厲害。 果然她一出口,兩個人都閉嘴了。 “好,不吵不吵?!被籼褶D過臉,立刻是一副溫柔神情,“乖,不怕,你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我……我生不出來,怎么辦呢?”之前折騰了好幾個時辰,姜暖一滴眼淚都沒掉,而此時見了霍恬,立刻就覺得委屈得不行,哭了出來。 霍恬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說:“不哭,你已經(jīng)很英勇了。我叫人去請產(chǎn)婆和大夫來,你再忍一忍。” 玉恰奴在旁邊抱著雙臂冷眼看他們兩個,冷笑道:“等你請的產(chǎn)婆到了,恐怕黃花菜都涼了,從山里一進一出,起碼要三四個時辰。” 霍恬看著她,眼神又怨又恨。 “我以前只當你只有一副面孔,誰想到居然這么會變臉!”玉恰奴對著霍恬大翻白眼,“你的笨老婆有什么好?也不過是長得比我白凈些?!?/br> “她哪里都比你好,”霍恬反唇相譏,“你還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的退路吧!” 姜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些人誰都別想好過! “吵死了!”姜暖真想把他們兩個都趕出去,“要吵出去吵!” “好,不吵不吵。”霍恬活脫兒一個懼內(nèi)的丈夫,對著姜暖俯首貼耳。 “我請的產(chǎn)婆應該快到了,”玉恰奴現(xiàn)在渾身都是雞皮疙瘩,“我怎么會為了你這么個人跋涉千里。” 第380章 一筆勾銷 因為鈴鐺等人也到了,所以玉恰奴就退了出去,讓她們進來伺候。 鈴鐺和墜子兩個人進來看到姜暖這幅情景,都嚇得半死。 可是又不敢哭,更不敢鬧,只能盡心盡力地服侍。 霍恬從小到大已不知經(jīng)歷了幾番生死,可是看著眼前的氣若游絲卻還在拼命生子的姜暖,當真是又心疼又害怕。 他想起姜暖曾對他說過要生三個孩子,自己聽了十分高興。 因為他自幼孤單,總覺得家人多一些才更好。 可如今見姜暖因生育如此痛苦,甚至命懸一線,他就再也不想讓姜暖生了。 好在玉恰奴的人請的產(chǎn)婆到了。 產(chǎn)婆手上挎著接產(chǎn)用的包袱,一邊絮絮叨叨地埋怨:“這也住得太遠了,不是跟我說出了城就是嗎?怎么走了半宿?哎呦真是的!早知道這么遠,說什么我也不來,我的這把老骨頭在山路上都快顛碎了,真是要命!” 產(chǎn)婆進了屋才發(fā)現(xiàn)這屋子不大,里頭竟有許多人,而且看穿著和氣度竟不是一般人。 她不由得心下狐疑,這深更半夜的,又是這深山老林里,別不是什么狐精妖魅產(chǎn)子吧? 姜暖見產(chǎn)婆來了,心不由得放下許多,對霍恬說:“公爺,你還是出去吧!這產(chǎn)房不是男人該待的地方?!?/br> 霍恬卻不肯,執(zhí)意要陪著姜暖。 “你在這里,我不好意思生的。”姜暖說,“說了叫你出去,你就出去?!?/br> 兩個人正爭執(zhí)著,產(chǎn)婆已經(jīng)洗好手進屋了,一看霍恬站在那里,便發(fā)話道:“大男人在產(chǎn)房里像什么樣子?趕快給我出去!我是接生婆,這里我最大,我說什么你們都得照做,要想讓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就得聽話?!?/br> 霍恬無法,只能出去。 到了外間和玉恰奴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不順眼。 產(chǎn)婆掀開被子一看,皺著眉頭說:“怎么耽誤了這么久?快把這褥子撤下去,端一盆溫水來,干凈的手巾多備幾條。” 說著又從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只小瓷瓶,拔開塞子,從里面倒出幾丸紅色的藥來,塞進姜暖嘴里:“閨女別怕,把這個吃了保你不會大出血?!?/br> 然后又拿出艾絨點燃:“我得給你炙幾個xue道催催生,皮里rou外的,過些日子疤痕就掉了?!?/br> 姜暖一路驚嚇顛簸到了這里,偏偏身邊又沒有得力的人。 她是頭胎,沒有絲毫經(jīng)驗,以至于越生越怕,越怕越慌,這孩子無論如何也生不下來。 如今霍恬到了,產(chǎn)婆也來了,她一顆心自然放回了肚子里。 這產(chǎn)婆是個十分有經(jīng)驗的姥姥,經(jīng)她一上手,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孩子的頭就出來了。 “好了,好了,頭出來了就沒大事兒了?!辩P婆說著讓姜暖喘息幾次再用力,如此幾番,產(chǎn)婆借著姜暖的力氣順勢拖著孩子往外。 只聽哇的一聲,孩子終于順利地娩出了。 孩子一哭,墜子也跟著哭了起來。 鈴鐺平時那么不愛說話的人,此時也連聲念佛。 外間霍恬聽到孩子出生,幾乎要雙膝跪地,心中默念祖宗保佑。 而玉恰奴也很高興,拍手道:“好了,好了,這小畜生終于出來了!” 產(chǎn)婆把孩子洗干凈,剪了臍帶包好,交給鈴鐺抱著。 回身又看姜暖的情況。 這時霍恬已經(jīng)進來了。 他看也不看孩子,徑直來到姜暖身邊。 姜暖朝他虛弱地笑了笑,說了聲:“好了?!?/br> 然后就再也支撐不住,昏睡過去。 “大人孩子都平安。”產(chǎn)婆一邊洗手一邊說,“不過產(chǎn)婦失血有些多,月子里身子必定虛弱得很,得好好調(diào)養(yǎng)?!?/br> “多謝姥姥!”霍田向產(chǎn)婆道謝,“多虧您老人家了?!?/br> “年輕人知道疼老婆,好得很?!碑a(chǎn)婆笑著說,“你家的這位哥兒怕是得有八斤重,辛苦他娘了。月子里可得好好養(yǎng)著,千萬不能大意?!?/br> 霍恬一一應下,這才把孩子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