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第328節(jié)
徐春君在旁邊瞧著,只見這二人的神色越發(fā)緊張。 她們兩個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穩(wěn)婆,如此反應(yīng)必然是有什么異常。 于是徐春君悄悄朝其中一個使了眼色,二人來到外間。 “姥姥,這孩子怎么還不露頭?”徐春君問。 “真是愁死人了!產(chǎn)道雖然打開了,可這孩子就是遲遲不下來?!奔槔牙褔@氣道,“依老身看著,咱們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怕是坐生。”穩(wěn)婆小聲說道,“老身也接生了二十幾年,遇到過幾個這樣的。每一個都無比兇險,咱們娘娘這是頭胎,更是有些為難?!?/br> 所謂的坐生就是孩子頭朝上,腳朝下,而兩條腿還是盤起來的,好像坐在那里一樣。 這樣的孩子不肯伸腳,產(chǎn)程就變得格外漫長。 不但和正常頭在下的孩子相比,接生的難度增加了好幾倍。 就連普通的橫生立生只怕也比這要輕松一些。 徐瑯當(dāng)初在生產(chǎn)的時候就十分兇險,她的那兩個孩子在肚子里是橫生。 好在后來讓思坎達用轉(zhuǎn)胎的法子給轉(zhuǎn)了回來。 “那姥姥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沒有?”徐春君連忙問。 “怕是沒有什么好法子,以往遇到這種情形,多半兒都是靠命大?!狈€(wěn)婆說道:“這最容易大出血?!?/br> “姥姥,你一定要盡全力?!毙齑壕f,“我再去找太醫(yī)?!?/br> 說完徐春君走出來找到柯望忱:“望忱,你能不能找到那兩個太醫(yī)?這個時候沒有大夫在旁邊是不行的。 如果實在找不見,就盡可能找一個可靠的來?!?/br> 柯望忱聽了之后說:“我這就去找?!?/br> 徐春君于是又走回屋里,親自拿來參湯給岑云初喝。 “這孩子怎么還不出來?”岑云初疼得嘴唇都白了,“我快要沒力氣了?!?/br> “娘娘,我略微懂一點兒轉(zhuǎn)胎的法子,可不敢輕易嘗試?!毙齑壕f。 她也是為了以防萬一跟綠莼學(xué)的。 綠莼是思坎達教的她從來也沒親身實踐過,由她再教給徐春君,等于又隔了一層。 “這個時候不成也得成。”岑云初道,“你只管放心大膽的試吧!無論怎樣都不怪你?!?/br> 岑云初知道,耽誤的時間越久就越兇險。 姜暖也是急得不行,知道自己在這兒什么忙也幫不上,干脆也帶了人出去找御醫(yī)。 走到一半,就見柯望忱氣急敗壞地走了過來。 一問原來那兩個御醫(yī)竟然被皇后叫了過去。 柯望忱當(dāng)然不能闖到皇后宮里去,否則就犯了重罪,皇后身邊的侍衛(wèi)可以將他就地格殺。 “這皇后也太下作了!”姜暖氣得直罵,“那怎么辦?再找別的太醫(yī)嗎?” “只怕其他人都是被皇后拿下馬來的?!笨峦腊欀紦u頭道,“再不然就會當(dāng)替罪羊?!?/br> “可是沒有大夫在旁邊也不行啊,好歹找一個過去吧?!苯f。 于是她和柯望晨來到太醫(yī)院,柯望忱打眼一看,今日在宮里的這些御醫(yī),都和皇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把這些人請去,就等于放了個殺手在岑云初身邊。 他悄悄跟姜暖說了,姜暖急得直咬牙。 也是急中生智,一眼看見旁邊有個負責(zé)挑選藥材的老太監(jiān)。 便上前問他:“你在太醫(yī)院當(dāng)差多少年了?” “回夫人的話,老奴在這兒待了快二十年了。”老太監(jiān)被嚇了一跳,不知道姜暖為什么找上自己。 在太醫(yī)院當(dāng)這個差事,沒有什么油水。 所以也沒有人和他爭搶,他是個老實的,既不會巴結(jié)人,也不耐煩,每日里勾心斗角。 況且他還挺喜歡在這里當(dāng)差,跟藥材打交道比跟人打交道簡單多了。 “你隨我到岑娘娘那邊去,只要這孩子順利生下來,你便是功臣。 待圣上回宮,一定會好好地嘉獎你?!苯话牙∷f道。 幾位太醫(yī)互相看了看,拼命忍著沒笑。 早聽說病急亂投醫(yī),如今他們可算見著了。 柯望忱也沒攔著姜暖,一個在太醫(yī)院當(dāng)差二十年的人,總是要比一般人更通醫(yī)理吧! 況且這樣一個老太監(jiān),皇后也根本不會去籠絡(luò)他。 起碼這個人是安全的。 于是他們兩個就把這個姓馮的老太監(jiān)帶走了。 同時還拿走一包常用的藥材。 好在這個時候岑云初并沒有出現(xiàn)大出血的癥狀。 但依然讓人擔(dān)心,萬一孩子里在肚子里久了,怕是會胎死腹中。 這種情況下,如果吃催產(chǎn)的藥只會讓情形更加兇險。 因為孩子在娩出的過程中極有可能造成大出血。 徐春君已經(jīng)累得滿臉是汗,轉(zhuǎn)胎這法子聽著容易,其實做起來千難萬難。 姜暖見到這種情形就又跑到外間去燒香了,她實在想不出自己還能做什么。 柯望忱急得在外頭來回踱步,生孩子這種事,他真的是無能為力。 這邊正忙亂著,忽聽見外頭又是喊又是叫的,似乎還有敲鼓的聲音。 姜暖被嚇了一跳,連忙叫過跟著自己的人來:“外頭這是怎么了?快出去看看!” 徐春君在屋里顧不得其他,她必須得時刻守在岑云初身邊。 柯望忱循著聲音找過去,只見太監(jiān)周仁領(lǐng)著一隊人,又是吹,又是打,又是跳,又是喊。 圍著岑云初的宮殿繞圈子。 “你們這是做什么?!”柯望忱冷著臉質(zhì)問,“岑娘娘如今正在生產(chǎn),你們卻大聲喧嘩,如此吵鬧,驚擾了產(chǎn)婦,你們擔(dān)待得起嗎?” “柯公子,老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帶了人來這里給岑娘娘祈福消災(zāi)的?!敝苋誓樕闲Σ[瞇的,眼神卻是冷的,“皇后娘娘聽聞岑娘娘難產(chǎn),連忙請欽天監(jiān)的監(jiān)正看了天相。 所需得如此才可消災(zāi)免禍,讓岑娘娘順利生產(chǎn)。 這是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你們可不要辜負了呀。” 說著回過頭對那些人說:“都沒吃飯嗎?!聲勢若不夠大,怎么能夠驅(qū)散厄運禍端?!” 他一聲令下,那上百號人立刻鼓噪起來,聲音大得震耳欲聾。 令人心煩欲嘔。 第511章 失火 這么大的動靜,屋里頭的人也聽得清清楚楚。 徐春君用棉絮把岑云初的雙耳塞住,又命人用棉被等物將門窗擋住,以消減聲響。 姜暖站在外頭,和周仁據(jù)理力爭:“消災(zāi)祈福的法子多得是,念念經(jīng),拜拜菩薩也使得。 為什么一定要大聲鼓噪?娘娘在里頭本就心焦,弄出這么大動靜,豈不是擾亂她的心神?” 柯望忱則直接將佩劍拔出,指向周仁道:“即刻叫他們停下來,否則我手里的劍可不長眼?!?/br> “柯少爺,你如今身為皇宮侍衛(wèi),怎能不守宮里規(guī)矩?”周仁往后退了一步說,“這可不是你們家,由得你胡鬧?!?/br> “我有皇上御賜的金牌,別說只是你一個小小的總管太監(jiān),就是比你官職再大的我也不放在眼里?!笨峦览浜?,將懷里的金牌掏了出來,“從現(xiàn)在起,誰再敢聒噪,格殺無論!” 他不能闖到皇后宮里去,可是對付這些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除非皇后親自過來敲鑼打鼓,否則這些人都得老老實實待著。 這群人好容易偃旗息鼓,可岑云初這邊還是遲遲不見動靜。 徐春君已經(jīng)盡了全力,可她一來沒有經(jīng)驗,二來這種事即便是經(jīng)驗豐富的穩(wěn)婆也很難應(yīng)付得過來。 難產(chǎn)這種事并不鮮見,為此而丟掉性命的婦人簡直數(shù)不勝數(shù)。 “娘娘,你這會兒覺得怎么樣?”徐春君顧不得擦自己臉上的汗,她隔一會兒就要問問岑云初。 “春君,這樣下去不成?!贬瞥趺姘兹缂?,汗?jié)竦陌l(fā)絲緊貼著兩頰,“你不要怕,手上用力,盡可能把胎轉(zhuǎn)過去。 你那么聰明,法子不會用錯,別畏手畏腳,我們的時間不多了?!?/br> 徐春君握了握岑云初的手,明顯感覺到她的手冰涼,這是失血的征兆。 “娘娘,你再忍一忍?!毙齑壕f,“我一定盡力?!?/br> 她在心中又把學(xué)到的法子的要點細細想了一遍,當(dāng)日思坎達給徐瑯接生的時候,她也是在跟前的。 雖說是照貓畫虎,可也不是無跡可尋。 又何況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都已經(jīng)沒有了退路。 徐春君凝神聚力,汗水從她的鼻尖滑落下來,落在衣服上。 “姥姥,你們兩個得給我?guī)桶咽??!毙齑壕龑晌患槔牙颜f,“得上下一起用力才成?!?/br> 岑云初疼得咬緊了牙關(guān),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她越發(fā)覺得眼前一陣陣發(fā)黑,身上也越來越?jīng)]力氣。 這時姜暖也從外頭回來了,拿了溫?zé)岬氖纸斫o岑云初擦汗。 姓馮的老太監(jiān)煎了一鍋草藥,說是可以止血。 姜暖端過來問岑云初:“娘娘,可靠的御醫(yī)找不到,我們只能把個看草藥的老太監(jiān)找了來。這是他開的方子,您看能喝嗎?” 岑云初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