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第354節(jié)
叢明章雖然是皇后的人,可是也不能憑空捏造罪名出來,又何況還有陳思敬在旁邊。 他心里也清楚,這次多半是找不到鄭無疾的把柄了,可就算是例行公事,也要一絲不茍地把該做的做完了。 如此又過了小半個月,叢明章等人終于查驗(yàn)完畢。 將所有文書全部交還給鄭無疾。 “鄭大人,這些日子來我們多方查證,你在任上并無貪贓舞弊之事,那些人實(shí)屬誣告?!眳裁髡碌?,“我們回京后會如實(shí)稟明圣上的。” “幾位大人辛苦了,下官是在惶恐。”鄭無疾忙道謝。 “鄭大人,你愛民如子,治理有方,我回去也會如實(shí)稟明的?!标愃季词俏痪樱崯o疾在陳州所做的一切,的確是在為百姓謀福祉。 這樣的好官就應(yīng)該被嘉獎。 “陳大人太過獎了,在下實(shí)不敢當(dāng)?!编崯o疾很是謙遜,“這些日子,諸位實(shí)在勞苦,如今告一段落,可該放松放松了。 不嫌棄的話,就由在下做東,在陳州游玩幾日?!?/br> “我們來的時候也不短了,如今查驗(yàn)完畢,就該即刻回京復(fù)命,是不能耽擱的?!眳裁髡碌?,“鄭大人的美意我們心領(lǐng)了,若以后再有機(jī)會,途徑這里,必然再來叨擾?!?/br> “就算不能久留,總還是要賞臉容在下治一席,聊表寸心。”鄭無疾笑道,“這不過分吧?” “鄭大人萬不可破費(fèi),否則可就不像話了。”叢明章這一次并沒拒絕。 鄭無疾果然沒有準(zhǔn)備奢侈的東西,不過是本地風(fēng)味,惠而不費(fèi)。 宴席過后,這些人便啟程回京復(fù)命去了。 鄭無疾親自將他們送到船上,看著走遠(yuǎn)了,方才回來。 而此時淮陽王府,姚正正在頭疼。 桌上的茶放涼了,他卻一口也沒喝,只是看著那局殘棋發(fā)呆。 盡管他父親說那些去告御狀的人已經(jīng)成了廢棋,該棄就要棄,可他總覺得這樣做未免太絕情了些。 他又不敢在淮陽王面前表現(xiàn)出來,因?yàn)樗赣H最痛恨的就是他優(yōu)柔寡斷,婦人之仁。 第548章 善行 一大早,知州衙署的后門就排了好幾輛馬車。 上頭拉著棉花布匹,都捆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 這時紫菱從里頭出來,看了看,然后和兩個婆子一起坐上了最前頭的車。 他們走后沒多久,又有一輛雙馬拉的油壁香車停到了府門前。 趕車的向守門人說道:“勞煩通稟一聲,就說我們縣主來拜訪你家夫人?!?/br> 徐春君這時也早起了,鄭無疾不在家,到縣上去了。 聽到下人通稟,說道:“把正門打開吧,我親自出去迎接?!?/br> 姚若薇穿著葡萄紫的夾襖,下身是月白裙子,披著羊羔皮的披風(fēng),粉光脂艷,笑容可掬地從車上下來。 對徐春君說:“我有好多天不見你了,怪想的。今日無事,就出來走走。” “有勞縣主大駕,春君實(shí)在過意不去。”徐春君含笑挽住了姚若薇的手。 “有什么過意不去的?我反正也是閑得慌。況且你如今又在辦大事,哪有那么多閑工夫找我?”姚若薇一邊隨徐春君往里走一邊說,“我可真是佩服你,若你是個男子,必定有一番大作為?!?/br> “縣主您實(shí)在太過獎了,我有什么本事?不過是做做針線,管管家罷了?!?/br> “我都聽說了你要辦慈幼堂的事,可真了不起?!币θ艮钡哪昙o(jì)雖然比徐春君大,但是因?yàn)楹翢o城府,所以顯得格外天真爛漫。 而且她的這種天真絕不是裝出來的,很是自然率真。 “求縣主千萬別這么說,我臊得都不知把臉往哪兒放了?!毙齑壕橆a微紅著說。 她真不覺得這事有什么了不起,只是認(rèn)為自己該做而已。 “有什么可害臊的,這是大好事,比進(jìn)廟燒香捐金身還要積德呢!”姚若薇進(jìn)了屋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下來,“我和我娘聽說后都夸你了不起,我們在這兒這么多年,竟都不清楚有這樣的事情?!?/br> “縣主生長于深閨,哪里能聽說這些。”徐春君有意輕描淡寫。 她知道姚若薇說的不是假話,她們都被保護(hù)得太好了。 哪怕身在陳州也一直高高在上,哪里知道民間疾苦。 “縣主請喝茶,我們家的茶比不上你們王府里的。這點(diǎn)心卻是您說過愛吃的?!卑⑺蚨肆瞬杷c(diǎn)心上來。 “好丫頭,你真是聰明伶俐,這幾樣點(diǎn)心都是我愛吃的,還和你們家夫人要過好幾次呢。”姚若薇一直都?xì)g歡喜喜的,像一個小孩子。 “縣主不嫌棄就好。”徐春君問候道,“王爺王妃和夫人都好吧?” 夫人就是淮陽王的侍妾,也是姚若薇的生母。 “都好?!币θ艮贝鸬溃叭缃裉炖淞?,不大能出來,就在家里斗牌吃酒,我實(shí)在膩煩得很,就出來找你了?!?/br> “我也不大會斗牌,整日里也只是做做針線打發(fā)時間?!毙齑壕遣辉趺瓷吓谱赖?。 一來她事情多,二來也不喜歡。 不像岑云初,喜歡吃酒賭錢,酒量大,牌技又高。 “一會兒我再瞧你的針線,”姚若薇說,“我先來和你說一件正經(jīng)事?!?/br> “縣主要和我說什么事?”徐春君微微前傾了身子問。 “就是慈幼堂的事,”姚若薇說,“聽說你要把無人撫養(yǎng)的棄嬰孤兒都收到那里去,由專人撫育。這得要不少錢吧?” “讓縣主見笑了,”徐春君略為赧然道,“我倒是有這個打算,只是如今天冷,要蓋屋舍也得到明年春天。 頂好是讓親生父母把孩子撫養(yǎng)長大,實(shí)在無人養(yǎng)育的也只好有個專門的地方收養(yǎng)。 單養(yǎng)一個孩子花不了多少錢,可要把孩子從小養(yǎng)到大,而且有可能幾十上百人,那就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了。” “所以我和我母親商量了,拿些錢出來給你,也算是盡一份善心吧。”姚若薇說著讓身后的丫鬟拿了一只匣子過來,“這里頭是三千兩銀票,雖不算多,可也能支持你做一些事?!?/br> 徐春君聞言站了起來,說道:“這些錢可太多了?!?/br> “不多不多,”姚若薇說,“那慈幼堂以后用錢的地方多著呢?!?/br> 徐春君辦慈幼堂沒有向任何人募錢款,只是想盡自己之力,能辦到什么程度就辦到什么程度。 “夫人和縣主真是慈悲人,不過這事情還沒落實(shí),不如等到明年,有了眉目再說。”徐春君謹(jǐn)慎地說。 “這錢我既然拿出來了,就不打算再收回去了,放在你這里,難道還會丟了不成?我們都信得過你,你也不要和我們太生分了?!币θ艮闭f。 “縣主和夫人的一片好心,春君代被救濟(jì)的孤兒先行謝過了?!毙齑壕钦嫘牡乐x。 就算淮陽王該死,可姚若薇卻并非有意作惡,她只是不諳世事,且不乏善心。 “你能收下就最好了?!币θ艮焙芨吲d,“也算是了卻了我的一個心愿。 你不知道早在年初的時候我就許愿做一樁善事,到如今才算遇到合適的。 哪些個和尚道士只會騙了錢去給泥塑裝金身,實(shí)則于活人有什么益處? 況且我只是要做善事,又不想什么回報(bào),也沒有什么愿心可許,捐給廟里倒不合適了?!?/br> “縣主是個通達(dá)的人,”徐春君稱贊道,“所謂一善念起,災(zāi)厄不侵。無論怎么做善事,修的也不過是自己的心罷了?!?/br> “你這話我愛聽?!币θ艮秉c(diǎn)頭,“我心里也是這么想的,只是不如你說的好聽?!?/br> 說得徐春君也笑了。 姚若薇又說:“你最近做什么針線呢?可能拿來讓我瞧瞧?你的針線活可真好,我就是手笨得很,做什么都不像樣。” 徐春君近來給鄭無疾做中衣,但那是男子的衣裳,拿出來不雅。 便讓阿蓑把自己前些時候做的一雙新睡鞋拿出來。 那是一雙藕荷緞面的軟底睡鞋,不像一般的睡鞋,在鞋臉上繡出繁麗的花樣。 而是在側(cè)邊繡了淡雅的水草花,匍匐蜿蜒,別有韻致。 針腳細(xì)密,絲路勻凈,顏色搭配又相宜,一看就不是出自俗人之手。 姚若薇一見就愛不釋手,托在掌上道:“好精細(xì)的活計(jì)!真是好看極了?!?/br> “縣主不嫌棄的話,這雙鞋我連試也還沒試,就送給您吧!”徐春君道,“我看您的腳和我的差不多大。” 第549章 紅了眼眶 徐春君提出要把這雙睡鞋送給姚若薇。 姚若薇也不客氣,說道:“我和你投緣,又極喜歡你的針線,這鞋我就收下了?!?/br> “縣主不同我客氣,那是最好了。”徐春君笑著說,“能入您的眼,我也高興著呢。” “你這人說話格外叫人愛聽?!币θ艮笨粗齑壕f,“聽說你未出閣的時候常和貴妃娘娘在一處,只可惜我在京城的時候極少,從來也沒有見過她?!?/br> 她言談之中顯然對岑云初很感興趣。 想來在家里的時候也常聽家人提起岑云初吧! “我自幼是在老家長大的,十六歲的時候才進(jìn)京城,蒙貴妃娘娘不棄,比一般人稍親近些。 只是后來娘娘入宮去了,我們見的也少了?!贬瞥跞缃竦牡匚徊槐纫话闳耍齑壕@么說是不想夸耀她和岑云初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 姚若薇的心里確實(shí)沒有什么爭權(quán)斗勢的心思,雖然皇后是她的jiejie,可她覺得皇上要立誰為太子,那是皇上的事兒,又不是岑云初說了算。 何況太子已經(jīng)立了好幾年,皇后也一直穩(wěn)穩(wěn)地坐在后位,又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呢? 她只是單純地好奇岑云初究竟長得有多美,聽家里人說起,都好似在談?wù)撴Ъ喊σ话恪?/br> “貴妃娘娘的確是國色,”徐春君笑了,“只是她從不自恃美貌?!?/br> “我就說嘛,真正生得好的人都是美而不自知的。”姚若薇挑挑眉毛,“那你再跟我說說京城里的新鮮事兒吧!這日子實(shí)在是有些太無聊了?!?/br> 徐春君沒有拒絕,揀了些雅俗共賞的趣事,慢慢說來聽。 姚若薇果然聽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就已經(jīng)將午了。 徐春春又殷勤留飯:“縣主今日屈尊到這里來,無論如何也請用了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