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謀 第5節(jié)
邵蕓瑯這才記起來她大哥邵子瑜也是這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俊公子,比楊六郎多了幾分穩(wěn)重,比小郡王多了幾分溫雅,實屬良人。 她也回頭看了一眼,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邵子瑜,而是一名穿著絳紅色錦袍的少年,那顏色太喜慶太濃烈了,不比她之前的紅色衣裳暗多少,加上那張引人注目的臉,很難不讓人注意。 他就是楊家六郎,京城紈绔之首,楊老太君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寶貝疙瘩,令人又愛又恨的楊小爺。 第17章 不認識 楊六郎名聲在外,與那張臉同樣出色的是他胡作非為的能力,鎮(zhèn)國大將軍府每日都能見到狀告楊小爺?shù)目嘀鳌?/br> 今天打了大學(xué)士家的孩子,明天砸了胡尚書家的店鋪,后天縱馬毀了農(nóng)戶的田,全京城聽到“楊小爺”這三個字都得繞道走。 但不少女孩就喜歡他這樣的,在場偷看楊六郎的姑娘不在少數(shù),尤其以柔佳郡主最為大膽,在路過邵蕓瑯身旁時,還小聲說了句:“算你識相!” 邵蕓瑯理解她的意思,她今天穿這身衣裳應(yīng)該是沖著楊六郎來的,你瞧,若是他倆站在一起,多像一對新人啊,簡直是郎才女貌。 若是讓自己搶了風(fēng)頭,那柔佳郡主不得嘔死! 不知為何,楊六郎往這邊看了一眼,柔佳郡主還主動朝他揮了揮手,結(jié)果對方無動于衷,視線死死鎖定在她身旁。 “他在看你?”柔佳郡主又要炸了。 四目相對,邵蕓瑯也愣了一下,楊六郎為什么會看她?而且那是什么眼神?她什么時候得罪過這位大爺了?他們此前見都沒見過。 她淡定地回答:“郡主別開玩笑了,您說的他是指誰?” “楊家六郎你不認識?” “不認識?!鄙凼|瑯很自然地轉(zhuǎn)回頭,真誠地看著她說:“我從未出過邵府,不認識郡主說的人。” 柔佳郡主打量了她一眼,覺得她應(yīng)該沒說謊,也許是自己看錯了,但該警告的還是要警告:“你最好記住今的話!楊六郎是我的!” 邵蕓瑯摸了一下耳朵,心想:不,楊六郎到死都不會屬于你。 她又回頭看了楊鉞一眼,對方似乎有感應(yīng),兩人的視線再一次相遇,這回對方直接送了她一記冷笑,附贈一枚大白眼。 真拽??! 邵蕓瑯暗暗冷笑,現(xiàn)在拽有什么用,楊家的禍事就發(fā)生在明年,楊六郎是被逼著成長起來的,雖然很快成了名震天下的大將軍,可綠帽子戴了一輩子,也不知道他們兩人到底誰更慘一些。 不過應(yīng)該還是楊六郎更慘,畢竟自己好歹多活了幾十年,而楊六郎死在了年華最好的時候。 她會對這個人印象深刻,是因為那一年她解決了邵宛卿,沒幾日,邊關(guān)傳來大捷,同時也傳來了楊小將軍戰(zhàn)死的消息。 皇帝先失愛妻后失名將,一下子老了好幾歲,也讓邵蕓瑯有了可趁之機。 楊鉞早在人群里認出這個女人了,大慶王朝未來尊貴的太皇太后,如果當年她想,成為一代女帝也不是不可能,結(jié)果死在自己親孫子手中,還拉著自己的靈魂做了墊背。 他死后靈魂不散,游蕩在戰(zhàn)場上,一開始意識還不是很清醒,好幾年后,也許是吸收了足夠的煞氣,他漸漸恢復(fù)了記憶。 后來思念家鄉(xiāng)就回到了京城,然后看到了許許多多藏在光鮮亮麗外表下的齷蹉事情。 他想看大慶王朝覆滅,于是他守著皇宮,看著那女人一步一步走上高位,雷霆手段震懾一眾朝臣,可惜最終也沒能改朝換代。 楊鉞很懷疑自己的重生跟她有關(guān),不過他不在意,他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他不僅要阻止明年那場禍事,讓一家人平平安安,還要讓算計這一切的隆慶帝和四皇子付出代價,至于這個野心勃勃的女人,有多遠避多遠! 第18章 你影響到我了 男女客分席入座,中間隔著屏風(fēng),對面誰的聲音大些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邵蕓瑯的座位在角落里,和她同桌的都是各府庶女,美名其曰讓她招待客人。 巧了,薛二娘子也與她同桌,還故意坐她身旁,一張小嘴叭叭個沒完,十分影響邵蕓瑯進食的速度。 她護住碗,不讓她的口水噴進來,說了一句:“薛姑娘,食不言寢不語,你影響到我了?!?/br> 薛二娘子:“……”她就沒見過這么軸這么傻的女人! 有人小聲說了句:“難怪不受寵,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br> “也許是人家講規(guī)矩呢!” “規(guī)矩?連長公主殿下都與人熱切交談,她講的哪門子規(guī)矩?宴席無聲還是宴席嗎?” “我們聊我們的,她吃她的,你少說兩句。” 不少人都以為邵蕓瑯會暴起,起碼為自己爭辯幾句,結(jié)果她跟沒事人似的,吃得正歡。 不過仔細看,她吃東西的儀態(tài)真好看啊,明明吃的那么快,卻不讓人覺得粗魯,一點聲音也沒發(fā)出來,一看就是習(xí)慣了的。 武侯府連個不受寵的庶女都教養(yǎng)的這么好,難怪能得皇上贊賞。 大家也沒了聊天的興致,直到外頭鞭炮聲響,有人來撤了中間的屏風(fēng),將老侯爺抬到主位上坐下。 “今日貴客登門就不講那些虛禮了,吃好喝好,隨意些。”老侯爺在軍中一輩子,最討厭文人的規(guī)矩,可惜這家里的孩子都被教養(yǎng)的太規(guī)矩了,一個個沒他半點風(fēng)采。 “這……這不合適吧?”有女孩用袖子掩面,有些不好意思面對這樣的場景,也有人欣然接受,“今天是侯爺?shù)暮萌兆樱f了算,這樣也挺好?!?/br> 撤了屏風(fēng),不少年輕人心思浮動,再美味的佳肴也失去了吸引力,視線你來我往,倒是讓宴席多了幾分趣味。 飯后,下人們撤了桌上的酒菜,送來了瓜果點心,這個季節(jié)的瓜果很是難得,不過武侯府財大氣粗,這點東西不在話下。 邵蕓瑯吃了兩塊蜜瓜,沒記憶中的甜,用帕子低頭擦手,等著好戲上場。 前世慶功宴上,她并不知道還有個獻禮環(huán)節(jié),看著邵宛卿他們一個個給祖父送出精心準備的賀禮,窘迫地想挖個洞鉆進去。 也就是這次,外人都說邵家的四位姑娘良莠不齊,好的太好,差的太差,差的是誰,一目了然。 “祖父,孫兒祝您身體健康,福如東海,這些年您征戰(zhàn)在外,孫兒也一直沒能盡到孝心,這是孫兒為您著的一本書,講述了祖父的一生,將來作為傳家寶傳承下去?!?/br> 邵子瑜遞上一本書,這一幕后來一直被傳為佳話,為自己的親祖父著書,還要傳承下去,這份孝心實在別致。 老侯爺雖然不喜歡舞文弄墨,但是長孫的孝心可嘉,他哪有不高興的。 “子瑜有心了,祖父很高興?!?/br> 接下來,邵家子孫按年齡一一送上賀禮。 邵宛卿送的是一幅沙場點兵圖,她親手畫的,老侯爺愛不釋手,直夸她有才。 賓客們自然也很捧場,而且實話實話,畫得確實不錯,當?shù)闷鸩排?/br> 第19章 賀禮 輪到邵蕓瑯時,眾人見她兩手空空,神色怪異起來,難道她什么準備都無? 邵宛卿一臉尷尬地替meimei解釋,“二meimei也許是忘了,又或者沒什么可送的,是我疏忽了,二meimei月錢有限?!?/br> “哼,我看她是故意的,月錢有限就不能送賀禮了?大哥哥寫的書,大jiejie畫的畫,哪個費錢了?”邵宛妍心直口快地說。 邵蕓瑯臉色淡淡,邵宛卿這一招是她慣用的技倆,不放過任何一個能玷污她名聲的機會。 邵蕓瑯緩緩走上前,行了禮后笑著說:“孫女這是第一次見祖父呢,祝愿祖父事事順心如意,身體安康,至于賀禮,孫女確實沒準備什么好東西,文采也不如哥哥jiejie們,就想著給祖父彈一首琵琶曲,可惜我那兒也沒什么好樂器,不如借樂師的琵琶一用?!?/br> 宴席兩側(cè)都安排了樂師奏樂,若不是老侯爺不近女色,梁氏原本還安排了舞姬。 樂師再不樂意也得借,只是心想:可別彈的太難聽,污了她的琴。 邵蕓瑯抱著琵琶坐下,信手一撥,琵琶聲如泉水般傾瀉而出,她輕撫琴弦,指尖跳動,一首氣勢磅礴的十面埋伏直擊人心。 她沒有做鋪墊,而是直接開是彈奏**部分,鏗鏘有力的琴聲,猶如在人們面前拉開了一場大戰(zhàn),浩浩蕩蕩的軍隊昂首闊步前進,兩軍殊死決戰(zhàn)的激烈場景,血海尸山歷歷在目。 生在繁華京都的人很難想象那樣的畫面,老侯爺卻深有體會,往事歷歷在目,多年的艱辛換來了這具不中用的身體以及滿府殊榮,一時間不知道是喜是悲。 如果說邵宛卿的沙場點兵圖是靠技巧贏得了賓客的喝彩,那邵蕓瑯的琵琶曲則是感動了老侯爺本人,她也只需要感動這一人即可。 何況這首曲子對老侯爺有著特殊的意義,老侯爺熱淚盈眶,雙手顫抖地指著她說:“好孩子,過來讓我看看。” 梁氏臉色一變,跟邵宛卿對視了一眼,然后緊張地看著那個卑賤的庶女昂首挺胸走到老侯爺面前,還親自拿帕子幫老侯爺擦臉,笑容滿面地說:“讓祖父傷心是孫女的不是,但您應(yīng)該高興才是,您的一生如此波瀾壯闊,保護大慶萬萬子民,您是功臣也是名將,必定要名留千史的,孫女為您感到驕傲?!?/br> 這話若是換做邵家男子來說,必定會遭人恥笑,還有功高震主之嫌,但邵蕓瑯只是一個卑微的庶女,從她嘴里說出這番話只會讓人覺得她不懂分寸,連這樣的話也敢當眾說出口。 但老侯爺聽著舒心,嘴上罵了一句:“你太放肆了,這種話以后別說了,身為大慶子民,為大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這是身為邵家人的職責!” 滿堂喝彩。 楊鉞盯著那道背影沉思起來,這女人現(xiàn)在就如此厲害了?不是說她在邵家受盡折磨,最后遭算計才做了她jiejie的滕妾,這么厲害的女人真的會被人算計成功? 別是她自己也中意周晁文,主動送上門的吧? 坐在這里的這些人,誰會想到這個女人將來會成為手握朱筆、定人生死的超然存在呢? 第20章 優(yōu)待 邵蕓瑯退回位置上,同桌的女孩們都驚訝地看著她。 薛二娘子親熱地挽著她的胳膊問:“蕓娘,你琵琶彈的真好,是自小學(xué)的嗎?” 這是個好問題,邵蕓瑯的視線虛虛地落在梁氏母女身上,琵琶向來是風(fēng)塵女子學(xué)的,可是梁氏從她五歲起就讓人教她琵琶,明年的長公主春宴,梁氏便讓自己獻藝,隨之而來的是關(guān)于她生母的緋聞。 這個女人一輩子順風(fēng)順水,也就在她母親身上跌了個大跟頭,一輩子的怨恨都加注在她身上,怎么可能看她好? 不過無所謂了,她們那些小技倆自己都熟悉的很,總不會一個坑里跌倒兩次。 邵蕓瑯扒開她的手,點點頭,然后拿著水果開始吃起來。 接下來是二房三房的子孫送禮,都中規(guī)中矩,沒有大房出彩,哪怕四姑娘邵宛妍送上了一尊非常貴重的紅珊瑚也只是得了幾句稱贊,可把她氣壞了。 老侯爺身體不好不能久坐,收完子孫的禮就先離場了,離開前朝邵蕓瑯招招手,讓她送自己回房,這個特殊待遇使得邵家其他幾位姑娘憤憤不平。 “祖父真是的,那個……有什么好,不就是會彈琵琶,我家的樂師也會,怎么就單單對她另眼相看了?!?/br> 邵宛妍本來想借送禮一事博取好名聲,結(jié)果還不如一個一文錢沒出的邵蕓娘,她怎會甘心? 邵宛茹心中也恨,不過比她更懂大房的陰私,嘆氣道:“我們沒什么,只是委屈了大jiejie,她那幅畫可是畫了好幾個月的,沒想到竟然比不上二meimei隨手彈的一段曲子,我剛才瞧見祖父的隨從把那幅畫和其他禮品放在一起了?!?/br> 邵宛卿用力握住手,指甲刺入rou里,面上一片云淡風(fēng)輕。 “兩位meimei別這么說,都是自家姐妹,蕓娘第一回 見祖父呢,能得祖父關(guān)懷多好啊,一會兒我們?nèi)ャ鍒@瞧瞧,說不定祖父送了好東西給她?!?/br> “哼,第一回 見就能讓祖父偏幫她,真是厲害,看來這些年咱們都看走眼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