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謀 第48節(jié)
爬到山頂,邵蕓瑯已經(jīng)氣喘吁吁,日出東山,霞光照耀山頂,驅(qū)散了一夜的寒冷。 從山頂往下看,溪源庵顯得格外小,廟宇兩三間,小院隱藏在茂盛的樹林間,就連山腳下的小村莊也只有一點點。 邵蕓瑯已經(jīng)看到了通往小院的路,對宋七說:“多謝你的相助,現(xiàn)在,可否告訴我你來到我身邊的目的?” 宋七支支吾吾,半不出一句話來,邵蕓瑯挑眉,又問:“楊小爺為何要派人盯著我?我一個侯府庶女,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 邵蕓瑯想了一路也想不明白這一點,但宋七顯然不會告訴她。 “這么說來,你的賣身契也是假的了,你走吧?!鄙凼|瑯朝他揮揮手,背對著他說:“回去告訴你家少爺,這次的事我們算是互惠互利,我不欠他的?!?/br> 宋七也沒轍了,他這個臥底做的太失敗了,希望回去少爺別打他才好。 邵蕓瑯沿著小路走回小院,院門口掛著四五盞花燈,蠟燭已經(jīng)滅了,但依舊很顯眼。 她推門進去,發(fā)現(xiàn)惜月不在,快速換好衣褲,梳好頭發(fā),看到被放在床腳的八仙過海燈。 燈很美,如果能帶回紫蘭苑就好了,可惜…… 她提著等走進廚房,將它塞進了灶爐里,又點燃一把茅草塞進去,看著它一點一點燒成灰燼。 鍋里煨著一鍋粥,邵蕓瑯沒動,回到屋里躺下。 眼睛剛閉上沒多久,外頭傳來喧鬧聲,邵蕓瑯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將被子拉過頭頂不予理會。 但聲音越來越近,門被推開,惜月的聲音傳進邵蕓瑯耳中。 “你們別太過分,我都說了,我家姑娘病了,不能打擾……” 邵蕓瑯掀開被子,怒視著闖進來的一群人,不悅地問:“怎么回事?不是說過不許打擾我休息?” “姑娘!”惜月驚喜地叫了一聲,然后又板下臉,叉著腰對闖進來的人說:“你們都看到了,我家姑娘就是病了,不是故意不去早課的?!?/br> “阿彌陀佛,原來邵施主身體不舒服,還是讓貧尼給你把把脈,抓點藥能好的快一些?!敝鞒謳熖哌^來坐在床邊,朝邵蕓瑯伸出手。 邵蕓瑯剛躺進被窩沒多久,手腳還是冰冷的,伸出胳膊虛弱地說:“多謝師太了,我只是受了涼,沒什么大礙的?!?/br> 云起冷哼一聲,“小姑娘家家,愛玩的很,也是罪有應(yīng)得?!?/br> 邵蕓瑯乖巧地說:“是,蕓瑯下次不敢了。” 主持師太摸到她冰涼的小手,也沒仔細診脈,將她的手放進被窩里,掖好被角,“不礙事,小孩子嘛,貪玩是正常的,不要太出格就好?!?/br> 等她們離開,惜月才長長地松了口氣,癱軟在椅子上說:“姑娘,您真是嚇死我了,我以為要露餡了?!?/br> 邵蕓瑯閉上眼睛輕聲說:“你做的很好?!?/br> 邵蕓瑯這一覺睡足了一整天,醒來時整座山都是寂靜的,而她的心情也難得的平靜。 不過京城長公主府可就沒那么平靜了。 第96章 木已成舟 柔佳郡主醒來后將自己泡在水池里,不言不語,侍女們沒有一個敢靠近。 長公主煩躁地在外頭走來走去,責(zé)罵的話已經(jīng)說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再怎么生氣,事情也已經(jīng)無法挽回,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盡量抹平這件事。 駙馬從外頭走進來,揮手讓侍女退下,坐在外間說:“我已經(jīng)與國舅商討過了,親事已定,明日趙府就會請媒婆上門提親,三媒六聘娶你過門。” “不!我不要!”柔佳郡主激烈地反駁道。 長公主用力砸了一個茶杯,高聲問:“你不要?你有什么資格不要?你已經(jīng)……不說這些了,趙殷晟雖然不是最佳人選,但勉強也配得上你,看在你皇后舅母的份上,不要讓兩家人難堪?!?/br> “呵呵,我不會嫁給他,死也不會!”柔佳郡主從水池里走出來,拿了衣服一層一層穿好,走出去時雙目赤紅,說:“我要殺了他!” “胡鬧!”駙馬爺拍著桌子,“木已成舟,你殺了他能得什么好?我已經(jīng)與國舅提了要求,聘禮加倍,趙殷晟四十無子方可納妾,你嫁過去后他們一家都不敢對你不敬?!?/br> “不!是他害了我!我要他死!”柔佳郡主癲狂地吼道。 長公主抱住她,眉頭緊蹙,對他們父女二人說:“這件事確實透著古怪,趙殷晟那小子平時可不像這么膽大的樣子,而且兩家侍衛(wèi)竟然追不上一個醉酒的紈绔,這太不尋常了?!?/br> 柔佳郡主聽到這話也尖銳地叫了起來:“一定是有人害我!是誰?會是誰?”她埋在長公主懷里,咬牙切齒地說:“我一定要將那個人挖出來,碎尸萬段!” 長公主思索著說道:“會不會是楊鉞?他前陣子剛打了趙殷晟,昨夜又與柔佳鬧了別扭,柔佳壞了清白就不會再纏著他了,他們楊家也有這能耐?!?/br> 駙馬卻不覺得一個紈绔能做得這么天衣無縫,這其中雖然有些巧合,但只是讓一對年輕男女湊成好事,可不像是男子的手段。 “我會派人去查,你們也別胡亂猜測,一切都要有真憑實據(jù)的?!彼团伦约哼@個無法無天的女兒會沖動行事,交代長公主:“你也可以想一想,你們平日里可有得罪人,咱們慢慢查?!?/br> 聽到楊鉞的名字,柔佳郡主更加崩潰了,她那么喜歡楊鉞,一想到不能嫁給他就萬念俱灰。 長公主抱著女兒安慰說:“別亂想,你是堂堂郡主,不能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趙殷晟不比楊鉞差什么,而且實話告訴你,皇上不會同意你嫁到楊家的?!?/br> “為什么?” “因為兵權(quán)?!遍L公主提點了一句,然后讓人送女兒去休息,私下派了不少人去調(diào)查昨夜的事情。 惜月端了一碗雞絲粥進來,看到邵蕓瑯坐在床上發(fā)呆,以為昨夜的事情不順利,關(guān)上門說:“姑娘,您不高興嗎?” “沒有,我很好?!鄙凼|瑯肚子確實餓了,吃了一整碗粥,吃完準備出門走走。 院子外的燈籠還掛著,邵蕓瑯挑了一盞蓮花燈和一盞兔子燈,帶著惜月去拜訪住下山腳的青夫人。 青夫人肯定不姓青,但庵里的人都這么稱呼她,邵蕓瑯無聊的生活里也就對她有幾分興趣,很樂意多來往。 來開門的是青夫人的侍女,看到邵蕓瑯主仆很是詫異,但還是禮貌地將人迎進來。 邵蕓瑯看到青夫人后說:“多謝jiejie昨日借我衣裳,這兩盞燈是我從街上猜燈謎贏回來的,送給jiejie把玩?!?/br> 青夫人年紀不大,邵蕓瑯這聲jiejie恰到好處,她接過兔子燈欣賞了片刻,溫柔地說:“很漂亮,你有心了,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喜歡喬裝打扮出去玩?!?/br> 邵蕓瑯紅著臉說:“說實話,昨夜是我第一次跑出去,以前住在家里可沒這樣的機會。” “哦?你家里管教很嚴?”青夫人知道一些官宦人家對未出閣的女子管束很嚴,要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算是吧,jiejie在溪源庵住多久了?” “記不清了,山中無日月,反正年頭和年尾都一樣,誰耐煩去數(shù)日子呢?”青夫人臉上浮現(xiàn)出苦笑,對于現(xiàn)在的生活,她顯然是不滿意的。 她頻繁地看更漏,邵蕓瑯便心知今夜她要“會友”,識趣地起身告辭了。 青夫人有些羞赧,送她出門時說:“我家丫鬟會做好吃的江團,明天請你吃江團吧?!?/br> “那可太好了,多謝jiejie?!?/br> 邵蕓瑯離開后沒有回去,而是去了一趟大廚房,廚房里只有那個毀了容的小丫頭,正在歸整東西,看到有人進來嚇了一跳。 邵蕓瑯退后一步,站在門外說:“你別害怕,我就是肚子有些餓,想來找些吃的?!?/br> 那丫頭迅速從蒸籠里取了兩個白面饅頭遞過來,惜月雙手接了,而她則迅速后退躲到了陰暗的地方。 邵蕓瑯趁機多看了她幾眼,她頭上臉上包著布巾,只露出一雙眼睛,可這雙眼睛讓她莫名的熟悉。 會是她前世認識的人嗎?可她記憶中并沒有毀了容的姑娘。 “多謝你,你叫什么名字?” 對方搖搖頭并不回答。 “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你忙吧?!鄙凼|瑯扶著惜月的手離開,走在路上還在回想。 惜月覺得她今晚的舉動奇奇怪怪的,怎么像是故意接近這庵里的人? 今晚月色很美,邵蕓瑯心情大好,躺了一整天也不想回去了,于是散步到放生池那兒賞了一會兒月,突然聽到外頭傳來熟悉的鳥叫聲。 她好奇地問惜月:“李夫人并未回來吧?” “不,她回來了,下午回的?!?/br> “這么快?”邵蕓瑯驚訝,然后對著墻外說:“是徐公子嗎?” 沒多久,墻頭上多了一個人,正是徐良美,看到邵蕓瑯主仆也不詫異,而是問道:“能否麻煩姑娘一件事?” “請說。” 徐良美提著一個包裹遞進來,“今日母親走的匆忙,未帶厚衣裳,麻煩姑娘轉(zhuǎn)交,在下感激不盡。” 惜月走過去接了,邵蕓瑯在她身后問:“我可以幫你去告知令堂一聲,讓她過來見你?!?/br> “不必了,母親此時想必不想見我?!毙炝济绹@了口氣,俊逸的面龐浮現(xiàn)出一抹憂傷。 邵蕓瑯不明白他們母子之間能有什么隔閡,前世不是一直好好的嗎? 到底是陌生男子,她不好多見,拿了東西就離開了,走到半路才終于想起來那雙眼睛在哪見過。 第97章 我要她死 邵蕓瑯記得前世徐良美的妾出身卑微,因?qū)ζ淠赣芯让?,被徐良美納為貴妾,當(dāng)時這件事還廣為流傳,成為一段佳話。 難道說,那丑丫頭就是在這里救過徐母,繼而得了徐良美的看重? 曾經(jīng),外界揣測最多的便是她與徐首輔之間的愛恨情仇,認為徐首輔是因為她才終生不娶,另一種揣測則是說徐首輔好男色,總之,沒人以為他真心喜愛一個燒火丫頭。 邵蕓瑯前世沒見過他的妾,也不知道她是否毀容了,這些恩怨隨著重生也可以煙消云散了,她與徐良美沒有了利益沖突,也不必與他針鋒相對了。 她將包袱轉(zhuǎn)交給徐母,對方接過后重重地嘆了口氣,似乎真的不太高興。 “多謝你了,冒昧問一句,邵姑娘芳齡幾何?” “我十四了?!鄙凼|瑯不解她為何問這個。 徐母將包袱放到一旁,握著她的手問:“那你很快也要嫁人了,你可會反感長輩替你尋到的夫婿人選?” 邵蕓瑯大致明白癥結(jié)所在了,羞紅著臉說:“這個應(yīng)該由不得我反對吧?” “可我家那逆子,今年已經(jīng)十九歲了,卻遲遲不肯成親,也不知是何緣故?!?/br> 邵蕓瑯知道,徐良美因幼年不好的過往特別反感他父親,他曾說過,不會讓這個姓氏傳承到下一代。 若不是他要走仕途,不能改姓,他應(yīng)該早改姓了。 邵蕓瑯模棱兩可地說:“也許他是想等高中后再娶妻吧,春闈在即,他心不在此?!?/br> 徐母點點頭,忽然轉(zhuǎn)過彎來,“邵姑娘知道我兒今年要參加春闈?” 她又多看了邵蕓瑯幾眼,只覺得她哪里都好,若她將來的兒媳婦能有這般模樣,真真是做夢都會笑醒了。 邵蕓瑯不小心說漏了嘴,忙解釋道:“我猜的,今年乃三年一次的大比,令郎一看就是書生,便想到了這個理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