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就要感謝一些信息差：richard要幫我——也就是李庭玉——掩藏原本的身份，所以，跟蹤我的人，認(rèn)不出林鶴知的臉。而richard，能認(rèn)出林鶴知，卻身在海外，沒有機會看到本人?！?/br>
    “后來，錢涌就莫名其妙死了?！?/br>
    “我想，richard根本不關(guān)心他買兇殺的到底是誰。他只是殺雞儆猴，給我提個醒——不要背著他做計劃，不要私底下找不相干的人——為了讓我乖乖聽話。”

    單瀮恍然：“……我當(dāng)時真的很懷疑林鶴知，因為，真的只有林鶴知存在殺人動機——我們?yōu)榱诉@件事大吵一架。”

    “你看，命運有時候就是這么奇妙?！?/br>
    “最早，是因為我想去看一眼我的弟弟。一個愚蠢而貪心的人，為了攬下一些不屬于自己的科研成績，莫名其妙丟掉了性命，”林逍聳了聳肩，“而林鶴知，雖然僥幸活了下來，卻因為這件事離開醫(yī)院，變成法醫(yī)，又注定會和我在接下來一系列案件中相遇。”

    “可現(xiàn)在不一樣，開始對李氏動刀之后，richard就知道我弟弟到底是誰了，”林逍歪了歪腦袋，“他總是拿這件事威脅我。雖然，他不敢回到中國，但我還是很不放心。就像錢涌那樣——只要他有錢，只要他心中還有對我的仇恨，richard就有可能通過暗網(wǎng)買兇?！?/br>
    “所以，我需要richard死，或者永遠(yuǎn)地被關(guān)進去——不是出于什么正義感，而是因為——只要他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天，林鶴知就很不安全?！?/br>
    “是我把他拖進來的?！?/br>
    “所以，我也會親手替他解決這個隱患，”林逍抱起雙臂，看向單瀮，“這個理由，夠充分嗎？”

    單瀮能夠相信，林逍并不是真的想害林鶴知——

    因為現(xiàn)場找到的那枚左輪手|槍，里面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一枚子彈，也沒有彈射過火藥的痕跡。

    但是，林逍是帶了子|彈的。

    什么樣的人會拿一把空槍威脅人？

    一個不想傷害對方的人。

    “我把那個誰，琢玉，沒錯，就是那個裝啞巴的漂亮小結(jié)巴，送進濟慈寺監(jiān)視林鶴知——”林逍解釋道，“是因為我知道，richard已經(jīng)找到林鶴知了，我怕他有動作，才安排琢玉幫我盯著點?！?/br>
    “其實，我一直有一個疑問——”林逍有點好奇，“大部分人好像都被騙了過去，為什么你打第一眼就不相信我是林鶴知呢？”

    “我是哪里出了破綻？”

    “眼神，表情——”單瀮一攤手，“我很難給你解釋——我干這個工作，靠的就是這些直覺。”

    林逍微微抬起下巴，露出一個不太信服的神情。

    “你看，就像現(xiàn)在，你的眼神要靈很多，你看我，我就知道你在看我，我能很清晰地感知你的情緒——”單瀮皺了皺眉頭，“林鶴知看人，他好像在看你，又好像沒有在看你，你懂我的意思吧？有時候，你以為他很聰明，但有時候他看著你——”

    林逍恍然：“你覺得他沒有活在這個次元里?！?/br>
    “對，對，好像隔著什么?！?/br>
    林逍眼尾突然一彎，語氣溫柔和起來：“是的，他從小看上去就是呆呆的?！?/br>
    單瀮：“……”

    林逍嘀咕了一句：“但很奇怪，他從來都不需要開口，我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br>
    “我也有問題問你，”單瀮開口，“我能理解畢業(yè)論文和實習(xí)生，畢竟，前者你去聽了答辯，而后者，實習(xí)生信息在網(wǎng)上有公示。其它的信息，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知道林鶴知經(jīng)常去那家silence咖啡館，你們可能不記得了，但當(dāng)時給你們咖啡的服務(wù)員，就是琢玉，”林逍解釋道，“至于話劇——”

    “首先，根據(jù)我對林鶴知的了解，他似乎對話劇沒有什么興趣。他看泰坦尼克號都會睡著，怎么會去欣賞話劇？而且，我在林鶴知的抽屜里發(fā)現(xiàn)了兩張話劇票，票根都在，說明他拿到了票也不去看?！?/br>
    單瀮：“……”

    “結(jié)合你審訊的思路——先給我看認(rèn)識的人，再混進我應(yīng)該不認(rèn)識的人——我當(dāng)時認(rèn)為，你在給我挖坑。”

    “我了解這些，不是為了在哪天替代他，”林逍解釋道，“而是想補上他生命里，我錯過的二十年人生?！?/br>
    “畢竟，他是我唯一的家人?！?/br>
    “我不想裝了，真沒意思，你知道他愛好睡棺材板嗎？我腰都要睡斷了簡直比坐牢還難受。你快點幫我把人找回來吧，我謝謝你了單警官。”

    單瀮轉(zhuǎn)述完，深吸了一口氣：“所以，我想他從來沒有怪過你，你也沒有虧欠他什么?！?/br>
    “等會兒你去做個筆錄，但最后報告里我打算寫，richard是你們商量好，一起設(shè)的局，其它的，你就不要和別人說了，”單瀮想了想，“還有，過期的票可以扔掉了，舍不得我給你再買兩張?！?/br>
    林鶴知露出一個嫌棄又有點委屈的表情：“……我不要?！?/br>
    “愛要不要?！?/br>
    *

    林鶴知走回藥師殿的時候，突然感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輕松。那種折磨了他很多很多年，情緒過載時就想往自己手上來一刀的欲望——突然就像潮水一樣退得干干凈凈。

    它不是被壓抑著，而是永遠(yuǎn)地消失了。

    “吱呀”一聲，林鶴知再次推開了藥師殿的大門。房間里被收拾得干干凈凈，以前被他胡亂擺放的東西，也根據(jù)用途收拾歸位。

    而他那面線索墻上——

    林逍趁他不在的時候，把他們每一次在案件中“相遇”，做成了一大面密密麻麻的線索網(wǎng)。

    而在整座墻面的中心，他留下了一張字條：

    “這個世界上，只有你還記得我——

    我才能找到，回家的路?！?/br>
    穿堂風(fēng)吹起那些被掛在繩子上的證據(jù)卡，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佛骨香的氣味愈發(fā)濃郁。

    林鶴知突然覺得，他心底那個，始終在憤怒、傷心的六歲小孩，好像終于滿足地安靜了下來。

    褲兜里的手機震了震，林鶴知點開微信，發(fā)現(xiàn)工作群里有人@了自己。

    擺爛小羅：啊啊啊鑒定堆成山了啊啊啊為什么林老師不工作但寧港市一直還在死人啊啊啊

    是宮主任不是老宮：給人點時間吧！

    林鶴知笑了笑，很快回了條消息：明天就來。

    ?正文完?

    ↓不負(fù)責(zé)彩蛋↓

    林鶴知打開電腦，桌面一啟動，就跳出了一只卡通小青蛙，腦袋上頂著一個對話框——

    你好，我叫raven，是一個基于novax模型的人工智能模型。

    你想下棋嗎？

    林鶴知有些好奇地點開對話框，輸入：現(xiàn)在不想，你陪我聊聊嗎？

    raven：好哦，你想聊什么？

    raven：你想和我聊案子嗎，傻子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