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辭冰雪 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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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都離婚了么?還叫那么rou麻親熱干什么? 什么叫“不可能與你動手”?這話里也有種似是而非的曖昧。 “我不知道。”卿晏眸中更涼了幾分,一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江小公子,我想提醒你一點,我們已不是道侶了,你別再這么叫我了?!?/br> “我知道,你一直怪我?!苯鞒鳖D時露出了焦急痛苦的神色,“可當(dāng)初并不是我想與你退親,你不是卿門主的親生兒子,可我與千鶴門有婚約在身,這……實在不是我的本意?!?/br> 他看著卿晏一臉無動于衷的模樣,又柔聲道:“你當(dāng)初去了北原,我后來想了想,便覺得不妥,后來聽到你的死訊,更是后悔萬分……還好你沒有死在那場大雪中,如今再見你,看得出你變了許多。阿晏,你可愿給我個機(jī)會彌補過錯?” 卿晏:“……” 他有些跟不上江明潮的腦回路。 扶在門框上的那只手被江明潮扯了下來,一把握住,江明潮一臉誠摯的歉疚,他本來生得就不錯,俊眼修眉,很是齊整,又露出這種表情,說得這么誠懇的樣子,若是個不堅定的顏狗,恐怕還真的難以堅定地對這個人說半個不字。 可惜啊。 可惜卿晏知道這人是個什么貨色,更可惜江明潮雖然相貌英俊,但拿出去跟那位神君比一比,也就黯然失色了。 江明潮攏著卿晏的手,見他腕上有個雪白的鐲子,襯得他的細(xì)腕更是皓白如雪,漂亮極了,一時竟移不開眼,他有些意動,本來沒想說到這個份上,現(xiàn)在卻直接道:“我知你不愿做小,我也不愿委屈了你,我會回去與蘇九安說清楚,退了親,再來娶你,可好?” 卿晏面無表情地抽回手。 他看著自己的掌心,有些猶豫要不要直接大耳刮子扇上去,讓這人清醒一下,但想了想,他還是保持著風(fēng)度,沒有這么做。 好個屁,他心想。 卿晏道:“江小公子,我有個問題一直困惑不解,想問問你?!?/br> 江明潮見他終于肯應(yīng)聲了,注視著他的眼睛一亮,忙道:“你問。” 卿晏道:“你為何對自己如此自信?” “……” 卿晏涼涼地看著他。 他是真的看不上江明潮,在他心里,這貨連蘇九安都不如。 蘇九安是卿懷風(fēng)的親兒子,想拿回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無可厚非,對他這個原來鳩占鵲巢幾百年的冒牌貨恨之入骨也十分正常,可蘇九安對他的恨是放在明面上的,從來沒遮遮掩掩過。 可江明潮就不同了。 他在知道原主身份的時候果斷拋棄了他,可在卿晏去北原的時候又來挽留,讓他給自己做小,說得好像他有多么通情達(dá)理似的,高高在上地恩賜他一般?,F(xiàn)在不知道重新見到他,又不知為何心意回轉(zhuǎn),要棄了蘇九安,轉(zhuǎn)回來找他。 這種人,兩面三刀,唯利是圖,也就嘴上說得好聽了,也許他并不完全是假惺惺的,可他優(yōu)柔寡斷,還自認(rèn)仁義多情,就很惡心人了。 江明潮完完全全愣住了:“你說什么?” “我說,”卿晏耐著性子,直說了,“你對自己太自信了。我對你無意,不是做大還是做小的問題,你讓我做大,我也不愿意?!?/br> “你,你……”江明潮不可置信,“可你從前分明……” 從前卿晏對他的愛不是假的,江明潮自己從小虛與委蛇,假慣了,自然很容易便能辨別出真假來,卿晏從前是真的喜歡他,那個嬌氣的小少爺誰都不待見,只能自己哄好,確實滿心滿眼都是他。 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 卿晏目光如水,清澈見底,那眼神淡漠而干凈,眼中沒有他。 “阿晏,你半分舊情也不念么?”終于,江明潮低聲道。 “……”卿晏反思了下,他剛才說得還不夠直白么? 這人臉皮比他想象得厚一些啊,卿晏正思索著,要再說直白些,一個身影先從房中撞了出來,似乎是忍無可忍了一般:“你有完沒完,聽不懂人話是不是?都說了不喜歡你,討厭你,讓你滾!還廢什么話?” 江明潮:“……” 卿晏也愣了下,隨即失笑地伸手把那炸了毛的小姑娘撈回來。他抓著渡靈燈,看她一臉厭惡,屈指輕輕彈了下她的腦袋:“行了行了?!?/br> 說得夠直白了。 江明潮蹙眉看著張牙舞爪的渡靈燈:“這是誰?” 渡靈燈待在他身邊的時候根本沒化出人形,他當(dāng)然不認(rèn)識,卿晏也不想告訴他,隨口敷衍:“我女兒。” 他確實是把渡靈燈當(dāng)女兒養(yǎng)的,在他眼里,渡靈燈跟女兒沒分別。 “你、你女兒?!”江明潮震驚了。 不可能吧,他跟那位神君生的?原來他們已經(jīng)到這個階段了?那他確實不太可能挖得動這個墻角了。 可是……江明潮心想,誰生的?男子不能生育,除非是天靈體那種異于常人的體質(zhì),江明潮從前與卿晏是道侶,心知肚明他并不是天靈體。 難道是那位神君生的? 那位神君竟然肯為了他生孩子? …… 江明潮心里一個又一個的疑惑冒出來,把他驚懵了,卿晏撈著渡靈燈,道:“聊完了吧?那就請江小公子回去吧,明日該如何,還是如何,你不必下不去手?!?/br> 反正他是很能下得去手的。 要是江明潮真不出劍,那就便宜他了。 江明潮魂不守舍地走了,還是一臉被雷劈了的樣子。 卿晏關(guān)上房門,才松開渡靈燈,笑道:“你急什么?他踩你尾巴了?” 渡靈燈一臉吃了餿飯的表情,好像看見江明潮的臉都特別難以容忍。 “那么夸張?”卿晏問,“你為什么那么討厭他?” 雖然這人不咋地,但從來沒對渡靈燈怎么壞過吧。 渡靈燈死死皺著眉:“你不覺得他說話的腔調(diào)很惡心么?” 卿晏忍不住笑出聲,他摸了下她的腦袋,道:“嗯,英雄所見略同。” - 次日,劍臺上。 卿晏與江明潮面對面,立在劍臺的兩端。按照仙門禮儀,兩人分別向?qū)Ψ阶饕拘卸Y之后,才開打。 卿晏昨日保持住了禮儀風(fēng)度,沒在這人說惡心話的時候扇他,也是因為今日便是跟他對戰(zhàn)。 能合法揍人,干嘛要“動用私刑”??? 眾目睽睽之下,卿晏草草行了個禮,便立刻拔劍而起。覆地劍揮開浩蕩雪光,劍氣登時蓬勃而出,過處冰凍三尺,寸草不生。 整座劍臺都被霜雪淹沒了,白茫茫的冷霧之中,青年修士身形輕盈如燕,白色的道袍袖口鼓滿了風(fēng),衣袂與發(fā)絲一起飄飛。 他已與劍意合二為一,詭譎地潛伏,匆匆一閃,很快便掠至江明潮面前,迅疾又強(qiáng)悍地攻向他面門。 江明潮動作略慢,這才招出佩劍格擋。 鏘然一聲巨響,劍臺狂震,大地都掀動了,地動山搖。兩柄長劍相觸的地方爆出刺目的火星,靈力在半空中相撞,席卷過觀眾席以及評委席的每一位修士。 “現(xiàn)在的小年輕!”一位天師被那凍雪似的靈力流撲了一臉,像是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地拍,他呸呸兩聲,覺得自己甚至吃進(jìn)去了細(xì)小的冰雹顆粒,“真是年輕氣盛!” 要比試,有很多種方式可以贏,干嘛這么兇悍? 南華劍尊還不忘找回前兩日的場子,記仇地舊事重提:“哼哼,我看上的學(xué)生不止臉長得好看吧?” 江明潮被那冰冷又磅礴的靈力也沖得七葷八素,后退了兩步,趕緊也放出了自己的靈力與之對抗。 兩人手中的劍相擊,距離拉近了,就在面前。 不是說不會跟他打么?卿晏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這不還是出劍了么? 雖然他昨日就知道,這話只是這個花花公子哄人的謊言,但此時,他還是忍不住內(nèi)心感慨,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啊。 他一個翻身,腳尖盈盈向上一點,在江明潮的劍尖上踩了一下,借力在半空中隨手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又急沖而下。 在鋪天蓋地的白霧之中,只有那青年修士翻飛的潔白衣袖、飄蕩的漆黑發(fā)絲,以及端麗的五官面容。 卿晏其實長得很秀麗,那五官是很端正精致的,明明是一樣的臉,可卻大不一樣了。 從前,卿晏模樣雖好,卻也只是畫上的一攤鮮艷顏色,再好看也是死氣沉沉,看久了便膩了,再加上他那難招架的惡劣性子,更是讓人生厭,可現(xiàn)在他仿佛活了起來,那眉宇間,眼眸里,每一個細(xì)微的神情中,麗色流轉(zhuǎn)著跳躍著,明艷至極,美得十分張揚耀目。 他從未如此靈動,如此……活色生香。 江明潮看著那茫茫霧色之中,那淡紅色的唇微微揚了下,竟忍不住一愣。 卿晏動作極快,當(dāng)胸踹在他的胸口時,江明潮才回過神,想閃身躲開,或是迎面而上,卻都已來不及了。卿晏也沒想到對方居然沒反應(yīng),他被帶著都遲疑了一瞬。 轟然—— 江明潮直接被他踹下了高臺。 第83章 劍臺邊懸著的銅鈴輕響一聲, 清越微鳴,主持的小童一板一眼地高聲宣布了結(jié)果:“第七場——勝者為晏十一?!?/br> 卿晏拎著劍,站在劍臺邊上, 靴子在邊緣卡了卡。 他自己也有些不可置信。 ……贏了? 怎么贏的?剛才那一下,中規(guī)中矩, 并沒有什么出奇出彩的地方, 卿晏覺得,按照江明潮的修為, 不該躲不開才是。 冷霧悠悠散開, 卿晏仍站在劍臺上,垂眸往下看去,只見江明潮仰面跌在地上, 衣衫鬢發(fā)微亂, 佩劍戳在他旁邊的地里,他臉上也有一絲錯愕, 明顯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就這么輸了。 他沒料到, 卿晏沒料到, 在場的所有觀戰(zhàn)的修士們也沒料到。 場下一片此起彼伏的嘩然,眾修士都竊竊私語, 交談起來, 一邊壓低聲音,一邊拿眼神偷偷去看蘇九安。 他們是不知道這位姓晏的散修是卿晏的, 自然也沒八卦那些愛恨情仇風(fēng)月事, 他們驚訝的只是江明潮敗了,他居然敗了。 蘇江二人自從來參加仙門大比, 便一直結(jié)交各洲的修士, 為千鶴門招攬人才。要天下英才盡歸千鶴門, 不光是許以重金厚祿就有用的,仙門自己的實力才是更為過硬的吸引力,江明潮這個大乘期修士在這兒,比什么靈石珍寶都管用。 在眾人心目中,這位可是奔著拿下仙門大比的第一去的,妥妥的候選人之一,而他,竟然在第二場就敗了,根本沒進(jìn)入決賽? 這也太讓人意外了! 就算是卿晏,他雖昨日對著江明潮說出了那樣囂張自信的話,但也并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贏。 江明潮畢竟修為深厚,人家的大乘期是腳踏實地,幾百年一點點修煉出來的,和他這種不知道走了什么運誤打誤撞升上來的大乘期,還是很有區(qū)別的。 難道這家伙說的話是真的?真不跟他動手?卿晏詫異地挑了下眉,有點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