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堂入室 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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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杜鵑滑了腳,純屬意外! 她卻懷疑是他做的手腳。 杜鵑小雞啄米般地點著頭,道:“元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我就毀容了。我,我不能害他!小姐的錢我也不要了!” 難怪雞湯事件之后,她就再也沒有纏著元允中說話了。 宋積云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她深深地看了杜鵑一眼,道:“你母親的病不治了嗎?” 她母親要留元允中,她要元允中走,她還不能和她母親硬碰硬。 她只好使美人計。 找個容貌極美的女子,頂著羅太太侄女憨娘的名頭進(jìn)府來坐席。 若是元允中對那女子和顏悅色,她就有辦法讓錢氏相信元允中對貌美的女子都憐香惜玉;若是元允中對女子冷漠疏離,她就有辦法讓錢氏相信元允中不管對多美的女子都冷心冷肺,沒有愛憐之心。不是良配。 原本她想找個青樓女子的,不曾想鄭全遇到上當(dāng)受騙差點被賣到青樓的杜鵑,鄭全覺得她更合適,就把她帶了回來。 杜鵑半晌無語,眼眶里淚珠滾滾,悄聲道:“要不,我賣身給您?” 宋積云看著她那張臉,道:“我下位去敬酒后,都發(fā)生了什么事?” 杜鵑磕磕絆絆地,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宋積云默然。 杜鵑扮演的是個腦子拎不清的,她居然會知道‘意圖不軌’是什么意思,在元允中面前不露餡才怪! 隨便在外面找的人,到底不如自己調(diào)教出來的。 這也許就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宋積云覺得元允中都能救她一命了,自己也順?biāo)浦圩鰝€人情好了。 她道:“原本你把差事辦砸了,按約定,我不應(yīng)該給你錢。但念在你之前還是盡心盡力了,我給你一百兩銀子,算是你的出場費。以后你去哪里都與我無關(guān)。我們兩清了?!?/br> 之前她曾經(jīng)許諾送杜鵑和她母親去杭州投親。 杜鵑感激不盡,朝著她福了又福,還道:“您給我五十兩就行了?!?/br> 一百兩和五十兩對宋積云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她揮了揮手,喊了鄭嬤嬤進(jìn)來,起身就走。 杜鵑卻怯怯地拉了她的衣袖,視死如歸地對她道:“宋小姐,我覺得元公子是好人。你就算是不想嫁給他,也不能這樣羞辱他。你應(yīng)該和他說清楚。元公子肯定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br> 哦豁! 她還羞辱他了?她哪只眼睛看見她羞辱他了? 宋積云揚長而去。 等到了晚上去陪錢氏吃飯,錢氏慈愛地給她夾了個素餡的蒸米粑,還溫聲道:“娘還是有點眼光的吧?元公子這人不錯吧?不僅能和那些大掌柜、大師傅們說到一起,還有俠義心腸,救人于危難。還知道給你剝蓮子。這樣的好孩子,打著燈籠都難找了。 “不僅是我,就是幾位大掌柜、大師傅家的女眷也贊不絕口。” 宋積云只低頭吃飯。 她覺得自己好像犯了個大錯。 她不應(yīng)該在宴請大掌柜、大師傅的時候去算計元允中,她應(yīng)該找個沒有外人的時候…… 偏偏這時錢氏還問她:“云朵,你覺得他怎么樣?” 第43章 怎么樣? 不怎么樣! 可宋積云看著母親殷切的目光,她總不能就這樣硬生生的幾句話砸過去吧? “娘的眼光肯定沒錯??!”她扯了扯嘴角,道,“不過,現(xiàn)在說這些都早了點,先看看。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br> “嗯!”錢氏滿意地笑著點頭,和宋積云說起了自己的打算,“元公子還這么年輕,我尋思著要不要找個坐館的,讓元公子去讀幾年書。不求他能參加科舉,能認(rèn)識幾個讀書人也好。你爹當(dāng)年就是因為資助了幾個讀書人,才搭上淮王府和寧王府的路子的。” 她母親這是打算出錢包裝元允中啰! 宋積云并不想聽,可還是要回應(yīng)她母親:“這些事都不急。等爹的七七過了再說?!?/br> 有些事,拖來拖去也就黃了。 她還趁機(jī)轉(zhuǎn)移話題,和錢氏說起了父親的二七的事:“問了陰陽先生,說是請了和尚道士來家里做場法事已是頂體面的事了。我尋思著到時候再在家里設(shè)個祭壇,他們愿意來祭拜就祭拜,不愿意就算了。” 錢氏聽著,眼眶不禁又涌出淚來。 宋積云并不想讓母親傷心,她嘆氣地抱了抱錢氏的肩膀,道:“您放心,這些我都記在心里。對我們好的,我們找到機(jī)會就報報恩,對我們不好的,求到我們面前我們也別搭理就是了?!?/br> 結(jié)果錢氏的話題又轉(zhuǎn)到了元允中身上:“我看他是個面冷心熱的。從前不往你父親靈堂前湊,多半是覺得出身卑微,不方便行事。這次你給他透個口風(fēng),說我們家感激他仗義執(zhí)言。以他的性子,你父親小祭,他肯定會幫著出面招呼來客的。有他在,別人就不會有太多的閑話了。” 宋積云覺得今天一天她都別想逃脫元允中這個名字了。 “我知道了!”她敷衍地應(yīng)著,回去的時候卻不由自主地去了蔭余堂。 六子要去通稟,被她阻止了。 她輕手輕腳地往廳堂去。 出了影壁,卻看見元允中換了身月白色細(xì)布道袍躺在醉翁椅上看著書,幾個新買來的小廝正一個個趴在院子的臺階上用沙盤學(xué)寫字。 六子忙跟她比劃:公子說他的人不能不識字! 頗有些世家子弟的作派。 宋積云靜靜地在香樟樹下站了一會兒,沒有驚動元允中就走了。 * 曾氏屋里,幾個人也在說宋又良的二七。 “到時候我們都不去,看誰給他們家主祭!”李氏忿忿然地開口,對那天被宋積云堵著嘴丟到曾氏面前的還耿耿于懷,“我們家天聰和天慧是不可能認(rèn)這個伯父的?!?/br> “胡說八道?!彼稳伎紤]的卻更遠(yuǎn),他坐到曾氏床頭,幫靠臥在床頭的母親整了整迎枕,低聲道,“娘,您聽說了沒有?今天二房請了鋪子里的大掌柜和窯廠的大師傅們過來吃飯。我?guī)状蜗胝覀€借口去看看都被攔住了。你說,那死丫頭片子會不會在打鋪子和窯廠的主意??!” 曾氏鬢角依舊貼著膏藥,臉上蠟黃蠟黃的,病怏怏地道:“這是她打主意就能成的事?你與其盯著她,還不如盯著宋九那邊,他們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她之前是裝病。可宋積云給宋又良摔盆之后,又把她這邊和大房三房的通道都給砌死了,大房和三房想過來給她問個好都得走后門,她就真的被氣病倒了。 宋三良就又給母親掖了掖被角,道:“娘,您看,我們要不要也接觸接觸鋪子和窯廠的掌柜和師傅們?” 宋又良一死,他就已經(jīng)開始私下里悄悄地找這些人了,但他還需要曾氏做先鋒,有些事,就得瞞著曾氏。 曾氏閉了閉眼睛。 她也不是那完全無知的婦孺。 宋老太爺死得早,她一個寡婦,拉扯大了三個兒子,也不是完全沒有手段和謀略的。 她半闔著眼睛,沉聲道:“鋪子里和窯廠暫時不用管,他們都簽了長契的,還有一些是死契,誰當(dāng)了東家他們就得聽誰的,燒不出瓷來,他們也活不成!倒是御窯廠那邊,你們得想辦法搭上話?!?/br> 宋三良一早就知道了,他一副為難的樣子,道:“御窯廠那邊的督陶官是萬公公,聽說他是萬貴妃的侄孫,這個人手面有點大?!?/br> 曾氏睜開眼睛,看著宋三良沉默了一會兒,吩咐曾嬤嬤:“把庫房的那幅《羅漢圖》拿給三爺?!?/br> 曾嬤嬤應(yīng)聲而去。 宋三良難掩喜色。 這幅畫可是宋又良當(dāng)年花了二萬兩銀子買回來的。 他忙道:“娘,我以后肯定好好干,絕對比二哥做得更好。” 曾氏欣慰地點了點頭。 * 宋大良這邊,王氏正苦口婆心地勸著他。 “你不為自己打算,也要為天寶打算?。 彼诶C墩上,一面看著丫鬟小廝服侍著宋大良穿衣,一面嘮叨道,“我們何必要和二房鬧得魚死網(wǎng)破。他們家沒有兒子,三叔小肚雞腸,到時候肯定不會帶著天聰和天慧去祭拜二叔的,你帶了天寶去,我們這兩家豈不是又走到了一起?” 宋大良約了朋友去喝花酒,心早就飛了,他整著腰上的玉帶,道:“你個婦道人家懂什么?老三家不去,我們也不去,二房還不得急著來求我們。我心里有數(shù),不用你管?!?/br> 王氏恨不得把宋大良的腦袋砸開,道:“你之前不是說二房肯定要求我們幫他們家摔盆嗎?最后還不是人家自己摔的盆。” 宋大良“呸”了王氏一聲,起身撩著簾子就出了門。 王氏追到門口。 卻看見小女兒宋桃突然從影壁后面走了出來,和宋大良碰了個正著。 王氏嚇了一大跳,生怕宋桃擾了宋大良的興致,又被宋大良好一頓打。 她急匆匆就趕了過去,卻見宋桃下頜微揚,冷冷地看著宋大良道:“爹,您知不知道今天二房宴請了鋪子里的大掌柜和窯廠的大師傅?” 宋大良不以為然地?fù)]了揮手,想把擋著道的女兒推到一邊去,道:“女人家家的,想管男人的事,做夢吧!” 也不知道是說宋桃還是說二房。 宋桃看著父親,不屑地笑,道:“那您知不知道,祖母把從前要二叔父孝敬她的一幅前朝名畫送給了三叔父,讓他去打點萬公公?” “什么?!”宋大良暴跳如雷。 王氏忙上前拉了拉宋桃,示意她別管這些事。 宋桃視若無睹,繼續(xù)追問道:“那您知不知道,宋家白瓷的秘方,只有二叔父一個人知道呢?” “你說什么?!” 這下子不僅宋大良了,就是王氏都目瞪口呆。 第44章 宋桃看著她爹這慫樣,就覺得有口濁氣堵在胸口似的。 她側(cè)了側(cè)身,給宋大良讓出道來,道:“爹,您的那些朋友應(yīng)該還等著您呢,您玩得高興點,我和娘去給二叔父準(zhǔn)備點祭品,明天是二叔父的二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