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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堂入室 第149節(jié)

    宋積云想到自己手里還有張淮王的名帖,冷冷地笑了笑,正想把事情干脆鬧大了越過這些難纏的小鬼,和閻王打交道去,邵青已回罵了一句不說,還抬腳就把那斗雞眼踹在了甲板上,指著斗雞眼道:“我倒要看看,你他媽的怎么抬舉我!”

    巡檢司的人可能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人敢光天化日、眾目睽睽、大庭廣眾之下先動手打他們。懵了一下。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嘩啦啦抽出腰間的刀棒就朝邵青招呼過去。

    宋積云兩世都長得非常漂亮,行船走馬容易遇到三教九流的人,為了避免麻煩,她不是躲在船艙就是戴著帷帽。

    聽到動靜,她抓著頂帷帽戴在頭上就從船艙里跑了出來,看見十幾個人圍著邵青一個人,戴四時和她雇來幫忙護(hù)船的鏢師都愣在了那里,不由急了起來,高聲喝斥道:“你們都是死人??!看見自己的人被打了也不還手,誰以后敢把后背交給伱們。”

    那可是巡檢司的人!

    鏢師們還在那里猶豫,戴四時幾個卻知道宋積云的厲害,毫不懷疑她的能力,立刻就沖了過去,幫著邵青和巡檢司的那幫人打了起來。

    得!

    幾個鏢師一看,就算他們不動手,只怕也沒辦法置身事外,干脆袖子一擼,也加入了群毆。

    碼頭上人來人往,這邊的沖突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巡檢司的人被人打了,這可不得(了),立刻有人去報了巡檢司。

    很快,就有穿著綠色官袍的人領(lǐng)著一大群舉著棍棒黑衣皂靴的衙役氣勢洶洶地朝他們沖了過來,嘴里還高聲喊著:“是誰?連巡檢司的人都敢打?我看他是不要命了?”

    南京下關(guān)碼頭的巡檢司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巡檢司,別人都是從九品或者是正九品的衙門,它可是正七品。

    而且它雖然歸應(yīng)天府管,可當(dāng)差的人卻是南京兵部五軍都督府下的親軍衛(wèi)。

    很多南京的功勛子弟都在這里混口飯吃。

    巡檢司的人被打,這么多年來,還是第一次。

    (本章完)

    第210章

    宋積云船前,看熱鬧的人里三層外三層。

    “這是哪里來的土包子?居然敢在下關(guān)碼頭打巡檢司的人?不要命了吧?”

    “不過,打得還挺解氣的!這幾年巡檢司的人越來越不像話了?!?/br>
    “他們這幾年自己不干活,招了很多地痞和幫閑幫他們做事,可不得越來越不像話嗎?正好給他們一個教訓(xùn)!”

    “就怕教訓(xùn)沒教訓(xùn)到,卻讓他們越來越囂張跋扈!”

    “五軍都督府的也不管一管?”

    “怎么管?說不定管來管去,管到自家人的頭上去了。誰愿意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眾人指指點點的議論著。

    突然有人喊道:“徐大人來了!”

    眾人的議論聲立刻戛然而止,人群一陣sao動,讓了條通道出來。

    一個穿著青色七品官袍的中年男子背著手,面沉如水走到了船前,見巡檢司的人被打得一個個躺在甲板上“哎喲哎喲”的直痛呼,船上的人猶不解氣,朝著他們踢了幾腳時,他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他身邊的人忙高聲喊了聲“住手”,喝斥道:“大膽狂徒,居然敢毆打朝廷命官!”

    宋積云也有些頭痛。

    她沒有想到自己這邊的人戰(zhàn)斗力這么強,把巡檢司的人打得頭破血流,更沒有想到巡檢司的人這么慫,真的動起手來,他們只有挨打的份,沒有反擊的膽量。

    不過,事已至此,她還不至于當(dāng)縮頭烏龜。

    宋積云上前幾步就要答話。

    被打倒在甲板上的斗雞眼卻猛地活了過來。

    他趴在地上就大聲哀嚎起來:“徐大人,救命?。∥覀儾贿^是奉命重新核查路引和貨物,他們就說我們是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不服管教不說,還一言不發(fā)就打人。您可得給我們作主??!”

    南京的功勛之家多得很,又因為遠(yuǎn)離京城,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過??烧?jīng)嫡系的子弟都去混三大營或者是五城兵馬司了,來巡檢司混日子的,多是各家的旁支或者是庶支,巡檢司也就一個徐大人,和魏國公府沒有出五服,家里一直以來都圣恩沒斷,能在兵部說得上話。

    徐大人聞言眉一挑,臉一沉,手一揮,官威十足地道:“給我都拿下!”

    他帶來的人“嘩”地一下子上前,把宋積云等人都圍了起來,抽了佩刀或者是棍棒。

    斗雞眼見了,捂著被打傷的腰沖著宋積云等人就“呸”了一聲,得意地道:“土鱉,敢和巡檢司的人動手,就等著傾家蕩產(chǎn)被破門吧!”

    只是他的話音剛落,徐大人不知看見了什么,突然間神色大變,朝圍著宋積云等人的衙役就是一聲大喝:“住手!”

    眾人愕然。

    大冬天的,徐大人竟然滿頭是汗。

    他一面擦著汗,一面朝宋積云等人小跑過去:“邵小爺,您怎么回了南京了?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rèn)識一家人了!”

    邵小爺!

    宋積云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邊的邵青身上。

    邵青卻翻了翻白眼,囂張地道:“你誰???”

    徐大人窘迫地笑,但還是連忙應(yīng)道:“我是魏國公族侄,叫徐也,上次國公爺去拜訪您們家老太爺?shù)臅r候,是我和幾個族侄幫著去送的儀程。您當(dāng)時在老太爺身邊服侍,可能沒注意我?!?/br>
    邵青想了想,“哦”了一聲,斜眼看著他,道:“你就說我當(dāng)時被老太爺罰蹲馬步就得了,說什么服侍,我差點沒想起來。不過,你眼力挺好,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還記得!”

    “哪能不記得呢!”徐大人說話間都帶上了幾分諂媚之意了,“您可是老太爺親手教出來的?!?/br>
    “那倒不敢當(dāng)!”邵青看了看他身上的官服,道:“你這是在下關(guān)巡檢司當(dāng)大使??!”

    “是啊!是啊!”徐大人不好意思地地笑了笑,道,“比不得邵小爺,前程似錦!”

    他說著,想起了這次沖突,抬腳就沖著因為驚駭而忘記了哀嚎的斗雞眼兩腳,喝斥道:“一個個都躺在地上做什么?還等我把你們扶起來不成?整天就知道狐假虎威、欺強凌弱,今天受了教訓(xùn)吧?還不趕緊爬起來給邵小爺磕幾個頭,讓他大人不計小人過,高抬貴手放你們一馬。”

    邵青可不能讓人把這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

    他陰陽怪氣地道:“你這哪是讓我放他們一馬,你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吧!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家老太爺御下有多嚴(yán)嗎?”

    然后還不滿地道:“你們抓水盜就抓水盜唄,要重新審核路引、貨物我們也不是沒讓你們看,沒讓你們驗,可你上來就說我的貨物超重了,要罰我三倍的稅金,”

    他說著,指了船身,還唯恐看熱鬧的人不知道似的,非常大聲道:“你看看,你看看,我這船像是超重的樣子嗎?”

    船吃水得厲害,可查出的貨物只有那么多,會被懷疑偷稅漏稅,這也是重罪。

    眾人都朝他們的漕船望去。

    淺淺的水位,比旁邊的漕船吃水都輕,就更不可能超重了。

    邵青還生怕別人不相信的樣子,繼續(xù)高聲對徐大人道:“你要不相信,去拿了秤來也行。我就不信了,這南京城里沒有個說理的地方?!?/br>
    徐大人聽了,吃了斗雞眼的心都有了。

    巡檢司的常干這種事,可通常都會逮了那些鄉(xiāng)下來的艦舨和烏蓬船來擼,誰他媽的會找漕船的麻煩——那些漕船就算是從外地來的,那也不是猛龍不過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翻船的。

    “誤會!誤會!這完全是誤會!”徐大人忙不迭地解釋,還說那斗雞眼,“根本不是我們巡檢司的人,是春節(jié)臨近,來往船只太多了,臨時請來幫忙的,不懂怎么看船重?!?/br>
    他還裝模作樣地將綠衣官服的人大罵了一頓,讓他把這斗雞眼開除了:“我們巡檢司,不可能再用這樣的人!”

    并讓人把斗雞眼的官服扒了:“給我們巡檢司丟人現(xiàn)眼!”

    那模樣,不知道有多大義凜然。

    眾人看著一陣嘩然。

    斗雞眼一聽傻了眼,顧不得身上有傷,爬過來就抱徐大人的大腿:“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徐大人氣得不得了。

    這個時候是向他求饒的時候嗎?

    難怪會出這樣的紕漏,那腦袋瓜子就是擺設(shè)吧!

    他朝著綠衣服官的使眼色。

    綠衣服官的可算是看明白了。

    他們這是捅了馬蜂窩。

    他上前就朝著斗雞眼踹了兩腳,壓低了聲音暗示道:“你傻了?給誰磕頭呢?”

    斗雞眼也算能伸能屈了,他轉(zhuǎn)身就撲通一聲跪在了邵青的面前,頭磕得呯呯地響:“邵小爺,求您饒我一命!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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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211章

    邵青看也沒看那斗雞眼一眼,繼續(xù)和徐大人拉扯著三倍稅金的事。

    這出鬧劇沸沸揚揚鬧了大半個時辰,最終以巡檢司當(dāng)眾認(rèn)錯;斗雞眼被開除,永不錄用;巡檢司賠償宋積云等白銀二百兩落下了帷幕。

    旁邊看熱鬧的都紛紛拍手叫好。

    徐大人還熱情地要叫了挑夫親自送他們進(jìn)城:“費用由我自己出,邵小爺您就放心好了,決不沾公家的一厘銀子?!?/br>
    邵青當(dāng)然不會答應(yīng):“我們家老爺管得嚴(yán),你這是想讓他老人家知道了打死我?。〔贿^,”他眼睛珠子一轉(zhuǎn),狡黠地道,“你要真心想幫我把東西送回家去,你們巡檢司不是臨時請了很多人嗎?就他們好了?!?/br>
    這……仔細(xì)想想,不還是占公家的便宜嗎?

    周正不解。

    宋積云卻抿了嘴笑。

    想著難怪元允中要讓邵青護(hù)送他們來南京,且不說他帶的那些名帖,就這處理事務(wù)的潤物細(xì)無聲,不是在其中摸爬打滾了多年的人,還真不知道其中的關(guān)節(jié)。而這可不是見多識廣就能知道的。更不要說她身邊的這些人了。

    她悄聲向周正解釋:“像徐大人這樣品性的人,怕就怕他說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既然邵青家老太爺管得嚴(yán),可見是不允許他們打著府里的旗號行那紈绔子弟之事的。他說是不會讓公家出這挑夫的工錢,但我們又看不到他們的賬薄,誰知道他們會怎么記賬。

    “讓那些幫閑的做挑夫就不一樣了,他們原本就是臨時雇傭的,幫著查驗路引、貨物是一天,幫著我們挑東西也是一天,徐大人根本就不用付他們工錢,更不要說拿這件事當(dāng)借口,另外再報公賬了。”

    周立也是管理一個窯廠的人,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竅,他連連點頭,看宋積云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敬佩。

    邵青則別有打算。

    他和宋積云耳語:“怕是這姓徐的還對我們心存疑惑,他要送我們進(jìn)城,就讓他送好了,我們正好省了挑夫的錢?!?/br>
    宋積云這一路走來,多靠邵青上下打點,她連連點頭:“全憑邵公子做主!”

    邵青這才松了口氣,笑嘻嘻地和周正勾肩搭背地得意道:“怎么樣?我沒有吹牛吧?到了南京,小爺我要什么名帖,這張臉就是名帖?!?/br>
    周正早已重新審視對邵青的認(rèn)識,猜到不僅是他,就是元公子,也出身不凡??缮矍嘈愿耖_朗活潑,對人真誠赤真,就算如此,他也覺得邵青是難得的摯友,并不因此而對他有所顧忌。聞言不由朝他翹起了大拇指,道:“的確當(dāng)?shù)蒙弦宦暋坌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