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泊呈就走在他身邊，聽他慢慢介紹。

    他說這些的時候，沉穩(wěn)溫和的氣質(zhì)可以消融寒夜的冷寂。

    他們一路聊這些，中間又說了點日常。順著回去的路，慢慢往回走。

    今天是元旦假期，所以路上也有不少人在外面玩，不算冷清，結(jié)伴出行的人多。

    戚泊呈把江意淮送公寓樓下。這是第一次沒有開車，而是陪著他一起散步，慢慢轉(zhuǎn)到這里。

    江意淮預(yù)備回去了，不禁再度想起今天聊過的話題，他便沒急著走，說：“古典舞的話，我可以為你推薦幾部出名的代表作看一看...”

    “江意淮。”

    “嗯？”江意淮聽他忽然正經(jīng)喊一聲自己的名字。

    “你大概是搞錯了?！?/br>
    戚泊呈站在他對面，目光微垂，看路燈昏黃下他柔和的面容泛著暖意。他替江意淮把翹起的圍巾邊緣往下掖了掖，才一字一句繼續(xù)表明心跡——

    “我不是要入門，我只是想離你的心近一點?！?/br>
    通過很多方式，吃飯，打球，加入你的好友圈子，進(jìn)入你的生活，了解你喜歡的事物，擁抱，亦或是還未曾有過的親吻。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我想離你近一點。

    離你的心近一點。

    想碰觸到你的心跳。

    想聽見，你的心因為我而不可自抑地持續(xù)跳動著。

    就像我一樣。

    -

    江意淮回到家里還沒緩過神來，戚泊呈的那句話比他聽到表白的后勁還要大些。

    他都忘了自己當(dāng)時說什么了，只記得戚泊呈揉揉他的腦袋讓他快上樓，說鼻子凍紅了。

    江意淮摸一下鼻尖，確實是冰冰涼涼的。

    自己緩了一陣，簡單去把屋子收拾下，洗個澡。鄭風(fēng)發(fā)消息過來問江意淮要不要吃夜宵，給他帶過來。

    今天上午鄭風(fēng)就約大家晚上一起吃飯來著，但是江意淮說自己要去看演出就沒加入。

    江意淮想著本來也沒事情做，吃點就吃點吧，還讓鄭風(fēng)別打包太多，怕浪費(fèi)。

    結(jié)果這幾個人齊刷刷全都出現(xiàn)在他家里，剛收拾好的客廳又變成一團(tuán)亂，夜宵放茶幾上，幾個人圍著茶幾坐在地毯上，一人手里拿個抱枕，要么蓋張?zhí)鹤樱_始拆打包盒。

    江意淮頭疼，問：“怎么都來了？”

    “不歡迎啊？”

    “這不跨年嘛，哪能讓你一個人過。”

    江意淮還打算早睡呢，這下看來是不行了，他去拿喝的，問大家要喝什么。

    “我上回帶那酒還沒喝的吧？今天過節(jié)，正好解決掉?！?/br>
    江意淮想起來，吃火鍋的時候李赟是帶了酒來，他們當(dāng)時沒開，一直擱在柜子里的。

    兩瓶，夠他們今晚喝了。

    他去找酒，讓這幾個人自己去拿杯子。

    “你們沒吃嗎？怎么帶這么多？”江意淮看桌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不信他們是吃過才來的。

    鄭風(fēng)把洋酒打開，挨著往杯子里倒，回答：“沒吃，這不正好問你嘛，菜沒上完，打包過來找你了?！?/br>
    “你們吃得夠晚的?！?/br>
    溫瑤主動說：“怪我怪我，等我店關(guān)門呢，今天生意還挺好，不少買花訂花的?！?/br>
    “估計賺的都是情侶的錢，”李赟補(bǔ)充一句，轉(zhuǎn)頭對著魏星波，“說你呢，你個有對象的，怎么不陪女朋友啊？”

    “回家陪她爸媽，過生日?！?/br>
    “哦，這生日時間還挺好，趕上新年?！?/br>
    “怎么沒把你帶回去見見爸媽？沒結(jié)婚的想法？”

    魏星波說：“早著呢?！?/br>
    他們邊說邊吃，隨意自在，沒把自己當(dāng)外人。幾個人熟得可以穿一條褲子，就不存在沒話說，什么都能搭上茬。

    “忘了問你，”李赟八卦一嘴，問江意淮，“跟誰一塊兒出去玩了？”

    他這問法和偷摸出去玩回家被父母盤問沒什么區(qū)別，江意淮糾正道：“不是玩，看舞劇?！?/br>
    以前江意淮也請過他們幾個看舞劇，看是看了，但他們看得淺，品味不到深層次的魅力，都說自己沒藝術(shù)細(xì)胞欣賞不來，所以后面江意淮也不強(qiáng)迫他們，改成看電影了。

    喬巖也不愛看，他靜不下心，陪江意淮看過兩場，看到一半就會失去耐心，雖然沒表現(xiàn)得太明顯，江意淮看得出來，之后也沒再提。倒是自己偶爾想看了，一個人去看一場，或者和蕭書儀一起。

    “戚泊呈?。俊?/br>
    一猜就猜中。江意淮夾了個小排骨，默認(rèn)。

    鄭風(fēng)樂了，“這小子還挺上道，知道你喜歡，投其所好?！?/br>
    “怎么樣??？我們是對這個沒什么了解，他呢？你倆有共同話題沒？”溫瑤關(guān)心地問。

    共同話題有是有的，看完兩人回去還能接著這場演出聊上好一陣。以前跟喬巖看完出來，兩人都是聊別的。一個沒興趣，一個也覺得沒必要提對方不喜歡的，說直接點就是聊不下去，會冷場，干脆不說了。

    戚泊呈沒有刻意做功課去顯得自己在這方面侃侃而談，他說的都是第一次所直觀感受到的感覺和感受，加上自己的見解，會思考，同時保持謙虛，所闡述的觀點也是江意淮認(rèn)可的。

    所以這還挺難得的。

    江意淮便說：“他也第一次看，挺好的?！?/br>
    “挺好的，”李赟跟著重復(fù)這句話，笑道，“我看你倆也挺好的?！?/br>
    江意淮看他們一眼，“服你們了?！?/br>
    江意淮沒告訴朋友們戚泊呈喜歡自己的事，他也不愛把這種事往外說。不過這幾人早就知道了。

    “喬巖最近還有沒有來煩你？”鄭風(fēng)忽然問。

    “沒怎么找過，就昨天說看電影，我沒答應(yīng)他就直接走了。”

    “沒整多余的？”

    江意淮說：“沒有。”

    看鄭風(fēng)一臉放心的表情，他又覺得有點不對，喬巖一改之前糾纏的態(tài)度，肯定有原因，問：“怎么，你們找他了？”

    “沒找，”魏星波說，“就那天群里我發(fā)的照片，籃球場偶遇到了。”

    這不說還好，一說這事江意淮頭又疼了，懷疑著詢問：“你們那天沒做什么吧？”

    “我們能做什么啊，”李赟笑了，“再怎么樣我們以前跟他也還有點舊交情在，雖然不多?！?/br>
    江意淮想也是，懸著的心剛要放下來，又聽見李赟冷不丁來一局：“我們就是拉架的?！?/br>
    江意淮：？？？

    “當(dāng)時形勢突變，主打一個措手不及，我都沒拍上?！蔽盒遣ǜa(bǔ)充。

    “是吧，本來好好打著球比賽呢，喬巖快輸了突然就不打站那兒說話，說話就說話吧，沒說幾句就打起來了，”李赟回憶道，“也不知道說什么，我看戚泊呈挺生氣的。”

    他看江意淮一眼，猜著：“估摸著跟你有點關(guān)系?！?/br>
    溫瑤跟著聽來龍去脈，雖然鄭風(fēng)已經(jīng)給她講過一遍，但這種事?lián)Q個人講，新鮮度又上來了。

    鄭風(fēng)給戚泊呈立個形象：“那不叫打架，戚泊呈單方面揍他幾拳?！?/br>
    江意淮當(dāng)時問過戚泊呈的，戚泊呈也說沒打，這是默認(rèn)只要對方?jīng)]還手或者沒來得及還手就構(gòu)不成實質(zhì)性的打架么。

    見他眉頭擰著，鄭風(fēng)趕緊說：“你別怪他，我看就是喬巖嘴賤了，這小子在戚泊呈走的時候還罵人?！?/br>
    “我沒怪他?！苯饣凑f。

    只是沒想到戚泊呈真的動手了，他在生氣，能讓戚泊呈生氣的事情，會是什么呢？

    “我們也罵過他了，不讓他來糾纏煩你?！?/br>
    江意淮淡笑道：“謝了?！?/br>
    “沒什么謝不謝的，當(dāng)初你倆好也有我們撮合的份，”李赟說著不禁道，一口酒悶下去，“我們真該死啊?！?/br>
    魏星波也跟著說，“罪過罪過?！?/br>
    這話題很快就過去，期間蕭書儀發(fā)消息過來問他明天跟朋友有沒有安排，沒安排的話回家吃飯。

    江意淮答應(yīng)了，又讓他們早些休息，時間不晚了。

    他在自己的公寓里，有酒有朋友，有父母牽掛，其實生活簡單而滿足。

    還不到零點，魏星波和李赟正在玩賽車游戲，桌上開著零食。溫瑤靠著鄭風(fēng)睡著了，鄭風(fēng)沒法動，讓江意淮幫忙拿條毯子給她搭上。

    江意淮也有點困了，但想和大家一起撐過跨年，自己又倒了點酒。

    零點的時候，江意淮收到戚泊呈發(fā)來的消息。

    7：江意淮，新年快樂。

    他回得很快。

    江：你也是，新年快樂。

    他從手機(jī)抬頭，見李赟、魏星波還有鄭風(fēng)，一人手里舉著個杯子，等他呢。

    “愣著干什么，趕緊的，碰杯啊?！编嶏L(fēng)催他。

    “好意思讓我們這么一直干舉著嘛，多尬啊?！?/br>
    江意淮笑得眼睛彎起來。

    溫瑤還睡著，鄭風(fēng)動作不能太大，他們仨便湊到鄭風(fēng)那邊來，很有默契地都來碰他的杯子，走個儀式，聲音也輕輕的，“叮”地響一聲，沒吵到溫瑤。

    “真是不好意思，今年又是我們幾個?！?/br>
    “得了吧，年年都是?！?/br>
    江意淮也跟他們說了句新年快樂。不用說什么矯情的話，反正意思到了就行，一年一年的陪伴不需要多說，都懂。

    剛喝一口酒，戚泊呈的電話就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