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舍才不是好選擇
你暗戀的那個家伙身邊出現(xiàn)了可疑的異性。 足夠親密,曖昧,才會讓你感到危機(jī)。 尤其是幾次親眼見到你最親愛的畫家先生牽起她的手,即使什么話也不說,直白的視線交纏也足以讓你嫉妒到發(fā)狂。 絕對……不會允許…… 可怕的念頭幾乎要將你的理智吞噬,直到再次來到他的畫室,看到畫布上尚未完成的作品,少女的身形衣著都與的記憶里該死的家伙相似得可怕。 如果眼神能化為實質(zhì),那副礙眼的畫已經(jīng)被你盯出了一個洞來,盡管人像的臉部還未動筆,尚且還是一副半成品。 可憐的畫家先生還在對突然造訪的客人表達(dá)著激動與感激,手足無措地招呼著你這位不請自來并且目的不純的客人,緊張到透著緋紅的臉頰與你陰沉的臉色對比實在太過明顯,但凡在場的有第三個人一定能察覺到這氣氛的異常。 “這位小姐,歡……歡迎來到我的畫室……你喜歡哪幅畫嗎?” 筆桿被攥在手心,伴隨著主人不自然的身體語言背在了身后,不停摩挲著的指腹印證了他的緊張,微微顫動的胸膛,他的呼吸起伏得相當(dāng)不正常。 看起來是個不擅長社交的畫家。 你就是喜歡這個家伙,盡管他看起來內(nèi)斂又溫和,卻能創(chuàng)造出奔放大膽的畫作。除了你之外,還有很多人愿意將他稱為天才。 出現(xiàn)討厭的家伙,也很合理…… 你深呼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表現(xiàn)得平常一些,像個慕名而來的景仰他的普通粉絲一樣,將目光從那副該死的畫作上,移開。 盡管已經(jīng)偷窺他的生活很久了,但誰會想直接承認(rèn)自己有這種,會被當(dāng)事人譴責(zé)的行徑啊。 “這是您的新作嗎,畫的是誰呢?” 你不得不承認(rèn),你不是個好演員,也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即便努力想要把眼里的嫉妒掩飾成好奇,最終的效果也相當(dāng)滑稽,扯著有些僵硬的嘴角,你還是堅持把表演進(jìn)行下去。 這個答案對你來說,非常、重要。 好在你的觀眾連直視你的眼睛也做不到,或許出于保持禮貌,也可能是天性如此,他總是微微低著頭,過長的額發(fā)被咖色的帽檐壓住,幾乎遮住了雙眼。 這樣的人,即便是喜歡上一個人,也該是羞澀地表達(dá)自己的愛意吧…… 你又開始想些讓自己惱火的事情了,目光不受控制地又落到了那副畫上了。 你想要將它撕碎,將它毀成粉齏,讓它再沒有可能完整展示在他人眼前的可能,像那個掩耳盜鈴的人一樣,假裝它不曾存在過就好像它真的不曾存在一樣。 可無法忽視地,它曾在你的注視下完成了。是你心愛的家伙用畫筆在畫布上涂抹,傾注了愛意和精力完成的,你甚至還記得他嘴角的弧度。 被他用愛澆灌的作品,和這件畫室中的其他畫作一樣,該被你喜愛著的。 你還是想等一個答案。 讓你死心,或是徹底發(fā)瘋的答案。 “畫上的人嗎?” 他歪著腦袋,像是捕捉到了你不自然的注意,順著方向看了過去,無法施以借口來混淆的愉悅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臉上,撕碎了你所有的希冀與僥幸,僅僅是一句模棱兩可的話而已。 “是我……想要留在身邊的人?!?/br> 你在籌備著一件重要的事情,只是進(jìn)度的推進(jìn)有些困難。 畢竟,這實在不是一件尋常的事情。 你試圖打聽出關(guān)于那個女人的消息,于是向那些同你一樣欣賞畫家的人詢問,向那些畫室的來訪者們打聽,卻被當(dāng)作是莫名其妙的瘋子看待。 甚至是畫室大樓的安保人員,也用那種異樣的眼神打量著你,遲疑地將手放在了固定電話的撥號鍵上。 “什么女人?蕭老師的畫室里怎么可能有陌生女人。” 差點被當(dāng)成精神病了。 你的疑惑卻無人可解,似乎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見過她一樣,只有你這個躲在暗處的偷窺者親眼見證了讓你嫉妒到抓狂的親密關(guān)系。 是不能宣告的關(guān)系?才偷偷來到畫室里? 還是本就有那樣一個光明正大的存在,才顯得你詭異又可笑。 即便收到了來自大樓管理員的警告,答應(yīng)了不再作出這樣讓人困惑的舉動,你也只是離開了畫室而已,選了個安靜的角落,一抬頭又是熟悉的窗沿。 蕭斐就在那里,或許今天還沒有離開畫室,或許那個女人此時就在那里陪伴著他,或許他正看著那張臉,填補(bǔ)畫布上的空白…… 怨毒的目光讓你整張臉的表情看起來都有些扭曲,你當(dāng)然清楚你此刻的模樣有多丑陋,但愛這東西誰又能控制得住呢。 【叮?!?/br> 郵箱的提示音響起,將你的注意力轉(zhuǎn)移。 是蕭斐的畫室發(fā)布了邀請。他沒有雇傭員工幫忙打理,開辦展覽的邀請也都是他本人通過郵件一一發(fā)出。 在這之前,你都為此而感到榮幸,這就是一種再親密不過的聯(lián)系了。你心愛的人邀請你去觀賞他的作品,聽起來都相當(dāng)甜蜜。 可這封邀請函的內(nèi)容卻讓你沒法開心起來。 【新作完成?!?/br> 簡單幾個字,一如既往是他的風(fēng)格,省時省力。 可附加的圖片,是作品的一角。 只需要那一小塊就能讓你認(rèn)出,就是那副畫,那個女人的肖像。 蕭斐此刻就在畫室中,完成了那副作品,并且向你發(fā)出了邀請。 大概沒有比這更殘忍的事情了。 沒事的,馬上就沒事了…… 你在心里不斷安慰著自己,努力著不至于讓你現(xiàn)在就沖上去發(fā)瘋泄憤一頓真成了精神病。邀請上的日期是他定下的時間,還是需要你去遵守的。 等到那天,也不遲。 蕭斐的新作展出,地點依舊是在他的畫室,你選擇了一個最遲的時間到達(dá),確保沒有任何人能夠破壞你的計劃。 但從進(jìn)入大樓時你就發(fā)現(xiàn),整棟樓連個宣傳的海報也沒有貼上。 就因為他最近并沒有開辦大型的展覽嗎?真是勢利…… 不過也好,如果整棟樓都貼著那個女人的樣子,你一定會控制不住自己的。 電梯一層層地向上,你的心跳愈來愈快,口袋里的東西被緊緊攥住,幾乎要被你手心的汗水浸濕。 真的管用嗎…… 你忍不住又去想。 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不然你怎么會相信一個路邊擺攤的神棍的話,他說的那樣神乎其神,還用自己的性命保證…… 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推開畫室的大門,你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一眼就看見了倚在墻邊的他。 “你來了……” 見到你,他立刻直起了腰背,下意識就想向你走開,熟稔的態(tài)度讓你心頭涌起陣陣暖意,差點都要忘記了自己的目的。 可他只是禮貌地停在三步之外,靦腆地沖你笑著。 他今天的打扮很不一樣,還特意換上了正裝,格外地正式。 想到可能讓他如此重視的原因,你臉上的笑都僵硬了起來。 “蕭老師,你的模特今天在嗎?我想看看她的真人,再看看你畫得像不像。” 這樣的話或許會惹惱許多藝術(shù)家,可對于蕭斐來說卻是一個合理的要求,畢竟他從來不會拒絕你在畫室里提出的請求,在今天之前,你也沒有干過更過分的…… ……安裝隱形攝像頭不算。 蕭斐溫和得好像沒有一點鋒芒,有時候你都懷疑這樣的人是怎么創(chuàng)造出那些作品的,可事實就是,他本人與作品反差實在太大。 哪怕是你的要求讓他聽了之后有些遲疑,也只是叫他猶豫了幾秒,隨即向著里間的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 “當(dāng)然可以了,她就在里面。” 清冽的嗓音縈繞在你耳畔,閉上眼都能想想出他微微笑著的模樣。 恭敬不如從命。既然這樣順利,你也沒有理由拖延。 你還從來沒進(jìn)過里面的房間。 畫室外層是展覽廳和作畫的空間,再里面應(yīng)該就是他的休息區(qū)域了。只不過里面一直大門緊閉,而且蕭斐幾乎不進(jìn)入那里,你才一直沒有在意過那里的空間。 現(xiàn)在看起來,是障眼法。藏一個大活人在里面,實在太過容易了。 你就跟在他身后走著,看著隨著步伐邁進(jìn)飄搖晃動的衣擺,腳步輕快的家伙似乎少了幾分拘謹(jǐn),像是要拆開生日禮物的孩童,將焦急隱藏在平靜下。 直到,那扇門被推開,里面一片漆黑。 敞開的門縫透過幾分亮光來,勉強(qiáng)照亮了里面的景象。 有沙發(fā),茶幾,似乎是個會客廳的模樣。 “她在里面,要打個招呼嗎?” 房間的主人站在門邊,禮貌地向你詢問著,似乎只要你說個不字,他就會立刻帶你離開這個無聊的地方。 你怎么會放棄。 即將得逞的激動混在真切的笑容里,讓你看起來面色都更加紅潤了些。光亮跟在你的身后,任你走進(jìn)黑暗中打量著這間屋子。 難以言說的詭異感覺在全身蔓延,可你已經(jīng)沒有時間思考,只覺得已經(jīng)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 于是摸著黑,向那坐在沙發(fā)上的人影走去,手里緊緊捏著的,依舊是那黃色的符紙。 那個女人就安靜地坐在沙發(fā)上,沒有一點聲音,甚至聽見聲響也不曾有反應(yīng)。怪異的氛圍讓你察覺到了些不妥,卻還是繼續(xù)上前 藝術(shù)家,總有些奇怪的癖好。蕭斐已經(jīng)算正常了。 可越走近,恍惚間你卻越覺得那人的身形和你竟然有點像,已經(jīng)是激動到出現(xiàn)了錯覺嗎。 甚至來不及先裝模作樣打聲招呼,你回想著那神棍的話,拿著符紙的手直接拍向了女人的后背。 非常成功。甚至沒有一絲掙扎。 那個人安靜得有些不像話了。 可更讓你渾身發(fā)顫的是,在被你貼上符紙的位置,原本就已經(jīng)有一張非常相似的符紙。 而你,似乎被施了什么法術(shù)定在了原地一樣,無法動彈,只能眼看著門外的身影一步步向你靠近。 你日思夜想的人,站在了你身邊,用著你垂涎不已的溫柔眼神看向你,微涼的手掌貼著你的臉頰,眼中的繾綣有如實質(zhì),甚至……有些黏膩得讓你害怕。 “別怕,這是我們共同的愿望啊。” 他掰過你的臉,讓你看向那具你原本想要占有的身體,掀開遮住了面容的長發(fā),沒有五官的臉,和你先前在畫作上看到的一模一樣。冰冷的軀體,無一不是非生命體的象征。 “這是為你準(zhǔn)備的禮物,只是現(xiàn)在我還是覺得,有血有rou的身體更加溫暖,你的意見呢?” 那個神棍不是騙子。 你親身經(jīng)歷過后才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 他的符紙也不是糊弄人的。 至于蕭斐為什么也有一張,畢竟兩張迭加一起的力量正好能夠控制你身體的行動,很難不將這件事與他聯(lián)系在一起。 蕭斐也毫不避諱,直言這就是他的計劃之一。 “我等了你一整天?!?/br> 他挽住你的手臂,耷拉著腦袋靠在你肩上悶悶地說著,語氣還有幾分委屈。 于是你這才明白,這份邀請是專門為了你發(fā)出。 也是為了引誘你上鉤的一環(huán)。 “我當(dāng)然知曉你的愛意,被你注視著,愛慕著,是我的榮幸。” 是克制的輕吻,落在你的手背,可指尖傳來的顫抖,卻暴露了同樣被他壓制著的情緒。 你太明白這種感覺了。 獵物即將到手時的興奮與顫栗。 只是從頭到尾,原來真正的獵物是你。 這對你來說不是什么不能夠接受的事情,甚至于,是一種幸福。沒什么比你愛著的人也對你抱有同樣的感情更讓人感到幸福了。 可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呢,理由又是什么。 你有些沒法說服自己。或許這只是你嫉妒到瘋癲產(chǎn)生的幻覺。 “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這里的每一幅畫,都因你而誕生。” 那樣直白又真切的喜愛,讓他注意到了你。隨后一切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他縱容你進(jìn)行著這場貓鼠相斗的游戲,將你帶到他設(shè)定好的路線上去。 無數(shù)次你自以為是隱蔽的窺探,何嘗又不是他躲在暗處,躲在那副良善美好的皮囊里注視著你呢。 你太了解他,他也認(rèn)定了你。 他享受著這種感覺,等待你撲進(jìn)他懷里的那刻,可以將他的偽裝都戳破,讓所謂的羞澀愛意無處可藏。 一定是美夢。 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你夢中的面容在你眼前放大無數(shù)倍,直到你聽不見任何聲音,除了彼此的呼吸與心跳聲。 藝術(shù)家也會為了自己的繆斯變成沒有理智的瘋子,哪怕弄臟了平時被他視為珍寶的畫作也沒關(guān)系。 你幾乎迷亂在這份驚喜中,更不用說看見那副本該讓你介意厭惡的新作被揭下了幕布時,畫作上的人卻是你再熟悉不過的樣子。 那就是你。